聊斋志异故事-梅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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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云亭,太行人。有一次,他到他所在的郡的城去,白天,在他几句的旅店里休息,当时,正直年少,又刚死去妻子不久,心里感到很寂寞,躺下之后,便浮想联翩。

    看屋子的墙壁上,见墙上隐隐忽忽的有女子在晃动,像一幅画,想一定是自己的乱想,出现的幻觉,但是,他盯睛仔细一看,既不见那女子晃动,也不见消失,觉得很奇怪,就坐起来看,见真是有一个女子在墙上,又走过去,走进一点观看,分别是一个少女,眉头紧锁,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封云亭大吃一惊,看也不太敢看,睁眼来看一下,又赶紧闭上,既好奇又害怕,知道她是缢死的鬼,想走下楼去,可是想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便大起胆子来,问道:“娘子若是受了什么冤屈,和小生说说,小生可以竭力帮助你。”

    人影听了这话,居然从墙壁上,飘然而下,变成了一个人,道:“萍水相逢,怎好意思麻烦你呢。但是,身在黄泉下,舌头缩不回去,脖子的绳索也除不掉,只求你斩断屋子的横梁,把它烧了,就是我的大恩人了。”封云亭道:“我去和主人说说,这应该不难办。”那少女听了,便消失不见了。

    封云亭便把自己的所见,告诉了主人,主人道:“十年前,这里是梅氏的故宅,一天夜里,小偷进入他家,被梅翁抓住,送到典史那里,典史接受了小偷家里的贿赂,便诬蔑说梅家的女儿私通那小偷,将要把她抓去审问,梅家女儿见有人这样诬蔑她,便自缢死了。后来,梅翁和他的妻子相继死去,我是他家亲戚,这宅子便有我照管,我便在这里开起了旅店,很多客人都说见到怪异之事,我想可能是梅家女儿在作怪,可是,也没有什么法子让她远去,不要来作怪。”封云亭便把梅女的话告诉主人,说把屋子的横梁换下来,然后换上新的,主人一想,这要花费一笔钱,便为难起来,道:“只是现在资费不足,难以更换啊!”封云亭见他为难,便道:“梅女既然托话给我,我当然也要出一半的力。”主人见封云亭肯帮忙,便答应换下原来的横梁。

    把横梁换下之后,封云亭又住进去。梅女便在夜里到来,对封云亭称谢不已,满面的喜气,姿态十分美好,封云亭十分喜欢,想把她留下来陪伴自己,梅女道:“阴晦之气太重,不但对你不利,而且我生前的被人冤枉的事,就说不清了,我们自然有相合的日子,只是时候还没到。”“那什么时候?”梅女不说,只低头含笑。封云亭道:“饮酒吗?”“不饮。”封云亭道:“这样坐对佳人,干眼相看,实在无聊。”梅女道:“我生平喜欢戏耍的技艺,便是打马,但只我们两个人,玩不了,现在深更半夜,也找不到棋盘,长夜无法打发,聊且和你交线为戏,怎么样?”“也好!”这“打马”是一种类似棋类的博戏,“交线”呢,又叫翻线,一个人架线在自己的双手手指上,一根根线条对称成一种形状,另一个人接过去,又顺着翻成另一种花样,这样轮换翻弄,花样变化不尽。

    封云亭和梅女促膝对坐,翻了几个回合,封云亭觉得梅女翻的线条迷乱,不知道从那里接过来,梅女就一边说,一边点头指点他,越翻越复杂,怎么翻都有花样出来,封云亭笑着道:“这真是闺房的绝技。”梅女道:“这是我自悟到的,只要给我一根线,我就能编出花样来,让人无法知道从哪里翻起。”

    夜更深了,封云亭困倦了,道:“你不困怠吗?”梅女道:“我是阴人,不用睡觉,你自个睡吧!”接着又道:“我也知道些按摩之术,让我给你按一按,保证让你睡上一个好觉。”

    封云亭按照她说的,躺好,梅女则把两只手叠加起来,轻轻地给他按,一直从头部按到脚部,手按到哪里,骨头如碎了一样,嘎嘎作响。接着,又握着他的手指拉扯,感觉像是一团轻软的棉絮在触弄自己一样,全身舒畅,十分舒服。等捶到腰部的时候,口眼都慵懒起来,懒得说话,也不想睁开眼,等按到大腿的时候,已昏沉沉地睡去了。确实睡了一个好觉,一觉醒来,已是向午,觉得全身轻松柔和,和往日很不同。心里对梅女更加爱慕,便跑到屋子周围叫喊,并不见有人回答他。

    等到傍晚了,梅女又才到来,封云亭道:“你住在哪里,我到处叫你,都不见你答应?”梅女道:“鬼没有居所,只栖身在地下。”封云亭问道:“地下有空隙可以容身吗?”梅女道:“鬼在地下来往,就像鱼在水里游动,没有什么阻碍。”封云亭握着她的手道:“你能活过来,我破了家产也要把你娶回家。”梅女笑着道:“哪用得着破产。”和封云亭戏说到了半夜,封云亭想把她留下来,梅女道:“你不用缠我。有一个浙江的娼女,十分的仰慕你,刚寄居在北边的屋子不久,十分风雅标致,明晚我带她一起来,暂且让她代替我陪侍你,怎么样?”封云亭没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梅女果然带着一个少妇一起到来,年纪大概接近三十那样,封云亭看她,眼波流转,隐隐地含着轻浮浪荡的情致,不觉把封云亭逗弄得心旌荡漾。三人坐下,玩打马的游戏。玩了一阵,梅女站起来,道:“不打扰你们欢会,我去了。”封云亭想挽留她,可她已如轻风一般飘走了。封云亭见梅女走了,便把娼女抱在怀里,亲热起来。

    封云亭问那娼女,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娼女则含含糊糊的,不愿说,只说:“郎君如果喜欢我,用手敲北边的墙壁,轻轻呼喊‘壶卢子’,我就会过来。如果你叫了三次,都不见有回应,那是我没空没在屋子里,你就不要叫了。”

    天亮了,那娼女便从北边墙壁的缝隙中穿过去。到了晚上,梅女到来,封云亭问:“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梅女道:“被高公子招去陪酒了,因此便不得来了。”封云亭点点头:“哦!”接着两人在灯下说起闲话,梅女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嘴唇张开,又闭上,封云亭便问她,有什么话要说,梅女始终不肯说:“没什么。”只是唏嘘叹气。封云亭便故意和她戏耍,逗她开心,到了四更,才让她离去。

    从此之后,梅女和娼女时时到封云亭的房里,邻近的人时常听到他们在屋里说话谈笑,渐渐地全城的人都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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