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故事-刘夫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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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问看门的人的那个人,已闯进了廉生的房间,衣袍帽子,都十分光洁,一看果真不是薛生,就向廉生拱手行礼,问廉生是那里人,问他的家族姓氏。廉生就告诉那人。那人欢喜地说道:“是我的同乡啊,你岳家姓什么?”廉生答道:“还没有。”那人更加欢喜,就出去,叫了一个少年一同进去,恭敬地给廉生行礼,然后突然对廉生道:“实话相告,我姓慕。这是我弟弟,今晚来这里,是想把我家妹子送给薛官人,到了这里,才知道没用,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刚好碰到了公子,这不是天数吗!”廉生觉得还不认识他们,因此踌躇着不敢答应。那人也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立即叫人送妹子进去。一会儿,有两个老媪扶着一个女郎进去,坐在廉生睡的床上。廉生看那女郎,十五六岁的样子,佳妙无双。廉生很喜欢,才整理衣襟,向那人拜谢,又叫看门的人,准备酒菜,略尽心意,款待他们。姓慕的那人,说道:“我先祖也是彰德人,我母亲娘家也是当地的世家,现今都衰落了。听说外祖父还有两个孙子,也不知道家境怎么样了!”廉生问道:“你外祖父是谁?”那人道:“外祖父姓刘,字晖若,听说在城北三十里的地方。”廉生道:“我家在城东南,离城北比较远,年纪又小,出去交往不多。郡城中,姓刘的人最多,我知道城北有个叫刘荆卿的人,也是一个文学之士,不知道是不是你外祖父家的?然而,已经很贫穷了。”那人道:“我祖上的坟墓都在彰德,每次都想把两老的灵柩运回老家安葬,只因为缺少资财,才迟迟没有迁去,现今妹子跟你去了,想有些办法了。”廉生听了,就慷慨地承担了下来。慕家两兄弟都十分的高兴,喝了几轮酒,就告辞而去了。廉生把看门的人屏退,撑上灯仔细看那女子,真是喜欢得不知道怎么说。

    第二天,薛生已知道了,进进城去,就另外清扫一个院子,让廉生居住。廉生回去,把一切交割计算清楚,留伍某在那里继续经营,自己整顿好行装,带着钱又返回去,同慕家两兄弟,运着两老的尸骨,还有慕家兄弟两家的家小,一同回彰德去。到家安置好之后,廉生就带着钱去,拜见刘夫人。廉生一去,前次送自己回家的那个仆人,已在路上等着他了。

    廉生跟着那仆人到了刘夫人家,刘夫人出来迎接,一脸欢喜之色,说道:“陶朱公带着西施回来了!前面是我的客人,这次却成了我的外孙女婿了。”刘夫人摆下酒宴,更加亲密地招待他。廉生心里佩服她预先就知道了,就问道:“夫人和我岳家是什么亲戚关系?”刘夫人道:“不用问,久了,就知道了。”刘夫人又把钱堆在桌上,分为五份,自己只取其中的两份,道:“我没有什么用处,聊且留一点给长孙吧。”然后,把剩下的都分给廉生。廉生觉得自己占的份额太多了,不肯接受。刘夫人凄伤地道:“我家零落衰败了,我宅子中的乔木,都被人砍去做柴火烧了,我的孙子,离这里又远,门户又萧条,料理不到,麻烦公子给我料理一下。”廉生答应了,但是,怎么都要拿一半钱,刘夫人硬要把那些钱给他,他不得已才接受。刘夫人亲自送廉生出门,然后抹着眼泪返回去,廉生正感到疑惑、惊怪,回头过去,看那宅第,则变成了一座荒芜的坟墓。才明白,刘夫人就是妻子的外祖母。

    廉生回去之后,就把刘夫人周围的地买下来,在周围种上树木,给她修缮坟墓,十分壮观。

    刘夫人有两个孙子,长孙叫刘荆卿,次孙叫刘玉卿,都很贫困。可是次孙刘玉卿还是一个嗜酒好赌的无赖之徒。

    刘荆卿和刘玉卿知道廉生的妻子是自己的表妹,又见他把祖母的坟墓修缮得那么好,就来答谢他,廉生都赠给他们很多东西。从此,便成了常往来的亲戚,廉生把自己怎样得到钱,怎样出去生意的事说了出来,刘玉卿心里就想,祖母的坟墓中,一定有很多钱,夜里,就聚集一帮赌博的之徒,打开祖母的坟墓寻找,把棺材打开,只见到一句腐朽的尸体,没有得到什么,十分失望,就各自分了一点,散开了。

    廉生知道刘夫人的墓被挖掘了,就把这事告诉了刘荆卿,和他一同到墓地去查验,走进墓地,见石桌上上对着一堆东西,正是前面刘夫人留下的那两份钱,刘荆卿想和廉生一起分取,廉生道:“夫人本来就是留给兄长的,我的夫人已给我了。”刘荆卿就带着钱回去了,并把事情告到县宰,让官府查访捉拿盗墓之人。

    后来,有一个人出卖从坟墓中盗取的玉簪,被官府抓获了,严厉审讯同伙,才知道刘玉卿就是贼首。县宰准备把刘玉卿抓去,准备处以极刑,刘荆卿去哀求,才得以免去。坟墓由刘荆卿和廉生两家一起修理,比原先更加爱坚固美观,从此,廉生和刘荆卿都变得富有起来,只有刘玉卿和原先一样,廉生喝刘荆卿也常接济他,然而始终不够他拿去赌博。

    一天夜里,有强盗进入廉生家,把他抓住,勒索他要钱,廉生把自己所藏的钱一千两或五百两,铸成一锭,他把钱拿了出来,强盗取了两分,只有一匹马,在马圈中,强盗就牵来用它运着钱离去,并让廉生送他们到郊野,才把他放了。村里的人看着强盗的打着火把还没有走远,叫叫嚷着追上去,强盗惊慌地逃走。等主人赶上去,看见所有的钱都丢在了路边,那马已化为了灰烬,廉生才知道刘夫人送给自己的那匹马是鬼马。当夜只丢了一只金钏。

    原来,强盗抓住廉生的妻子,见他的妻子十分标致,就想玷污。有一个强盗蒙着脸,用力呵止,声音很像是刘玉卿,那强盗就把廉生的妻子放了,但是把廉生妻子手腕上的金钏脱了下来。廉生怀疑呵止的那人是刘玉卿,然而在心里还是有些感激他的。后来那强盗拿那金钏去做赌资,被公差抓捕了,追问同伙,果然有刘玉卿在内,县宰十分恼怒,把刘玉卿抓去,用大刑审讯。刘荆卿就来和廉生商量,想去贿赂县宰,给刘玉卿脱去罪行。可是还没有办成,刘玉卿就死了。刘玉卿死后,廉生抚育他的妻子和孩子。

    后来廉生在乡试中考中了,以后几代都是地方上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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