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声音很是好听,如掠影浮光,静影沉璧,“你说,他当真不是那个人?”
“无法确信。”这次回话的是张墨,“毕竟那人已经消失好些年头了,这次我在白云观待的几日,见他行事作为并无破绽,也没有和谁有特别的联系。若说青眼有加,也就是对那云苓山庄的大小姐格外关照。”
他?他指的是谁?
顾如锦蹙眉,难道张墨说的是栖云子。
栖云子不就是个生活作风格外奢华的道长嘛?那个人会是什么角色。
而声音好听的这位公子,却又是谁呢。
这都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张墨这混蛋居然出卖她!居然说栖云子对自己格外关照,他哪只眼睛看见对方对自己格外关照了?
“哦?何以见得?”那公子果然有了兴致,让张墨接着说下去。
张墨压低了声音,“他这人吧,不好色,但贪财。”
顾如锦蹙了眉,这是对栖云子的概括?他何时贪财了?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她还真是想不到钻进钱眼里的样子。
这次那好听的声音并未响起,张墨继续了下去,“你可晓得,他那密室之中藏了多少宝贝,就光云苓山庄大小姐送来的药材,百年份的都被放到密室中去了。我本以为他也就这般性子,可偏偏那一瓶上好的生元丹,全送进那位大小姐的肚子里,而且……这些日子,两人过往亲密的很。”
顾如锦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又羞又恼又是气愤。
该死的栖云子,诓了她一车药材,还以为是能救自己命的,感情把好的都私藏了去。
不过按这张墨的意思,那生元丹很值钱咯?
“生元丹很值钱?”这话是那公子问的。
张墨讪笑了声,“白云观里有几瓶百年成分的生元丹,这一瓶生元丹别说很多方外人士想求,便是张墨我老儿都垂涎的很。你没瞧见那姑娘把生元丹当嘎嘣豆吃,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筑基养元,那道长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筑基养元……
顾如锦咬着唇,又是一脸的茫然。
他既然那么贪财,又何必给自己这么贵重的药材呢。但是她还没有想明白,张墨的下一句话就给她气的够呛,“可惜,今天我一碗药就让那道长的心血白费了。”
顾如锦险些就要冲出去找那张墨理论,但是想想这张墨本就是找自己麻烦的,何况那公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必须要忍住。
那公子显是愣了下,而后奇怪的问:“你又何必这般做呢?”
“一来,这姑娘实在刁钻,我早就兴起要整治下的念头。”张墨话语中似是有些得意,“二来,那江都的顾长怀格局实在太小,眼光着实不佳,娶了个小鸡肚肠的女子,每日里只会算计那点子小心思,非要我来此把这姑娘给办了。”
果然……
周品秋那女人还真是歹毒,一计不成再来二计,幸好这张墨恐怕来锦州并不是为了办周品秋的事情,否则她还真有可能栽到张墨手上。
“我来此之后,见那姑娘与旁人有些不同,药理底子扎实,只觉真要是死了有些可惜,所以也就懒得搭理周品秋那档子事,而是尽力办公子这边。”
“你整治这姑娘,与办我这边的事情有什么干系?”那公子显然亦是奇怪的紧。
“我今日一碗药,便是想看看那栖云子到底重视不重视这姑娘。”张墨对这公子显然分外恭敬,“若是重视,这姑娘的命便可留下,将来说不定还有可用之处。”
“锦州地处三江汇聚之地,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我北夏皇朝自太祖开始,便对锦州格外重视。只想不到那柳家的老爷子眼光如炬,居然找到如此风水灵枢的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出了战乱,这三座大山便是屏障,山中田产、水产更是不会受战乱影响。”
顾如锦听见他们已然开始讨论锦州地势,便也悄悄的退了出去,她担心被这二人发现,到时候自己真的便是有命来,无命回的了。
她却是没听见那位公子的下一句话,“云苓山庄可用,不但可用,还可大用。所以这位姑娘,能化为己用便好,未必需要除去。”
“可这不过是个商贾之家,何况那姑娘还是京城慕家三公子的正房。”
“哦?慕家三公子的正房,在这锦州与个道士厮混在一起?倒是很有趣。”那公子的声音霍然间压低,“无论如何,尽快确定他的身份,以便我们后续行动。”
“是!”
滴滴答答的雨滴从竹叶上滚落,张墨离开的时候,顺手便摘下了几颗要黄未黄的生杏,他知道那些小道士们定是又要不爽了,不过他无所谓。
有所谓的是顾如锦。
后面的对话她全部未曾听见,她脑中只是回荡着那张墨的话,“若是重视,这姑娘的命便可留下,将来说不定还有可用之处。”
这张墨果然不简单,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确定栖云子的身份?
可栖云子究竟有什么能让这些人怀疑的地方。
管他是谁呢,现在栖云子的态度难道不是决定自己命数的么。
听那公子和张墨的对话,这二人必是有所图谋,有所图谋做大事的人向来不会在意一介草芥。
她穿到这北夏皇朝,至今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定位,也不过是一介草芥而已,所谓的云苓山庄女主人,更是空谈,她未曾从这女主人的身份上得到任何的好处,她还是得依仗栖云子的重视么?
可想到栖云子那双清冷而又凉薄的眸子,顾如锦便有些仓皇,她到底怎样才能让栖云子重视自己。
这些今日都不能去办,她必须得忍到明日栖云子来替自己治病的时候。
想到这里,顾如锦又坐不住了,连她也对栖云子的身份起了兴趣。
之前她还曾经试探过对方,结果栖云子回了她四个字:干卿底事。
顾如锦唤来柳城,让他下山去一趟云苓山庄,寻几本北夏皇朝的国志来给她看,越详细的越好。
她这时候才觉着,自己对北夏皇朝的了解太少,正因为不足了解,所以才会在碰到很多事情的时候,无法整理自己的思路。
所以她必须要在今夜,对北夏皇朝更多了解才行。
厢房里没有净室,她还是在这二进的小房间里梳洗了下,便趴在床榻上看起了柳城给她带回来的书。
“大小姐、大小姐。”一旁值夜的童儿忽然间轻声唤了下顾如锦。
顾如锦好奇的抬眸,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灯花下看起来有些迷离,童儿指了指顾如锦藕荷色肚兜下泻出的一些春光,小声说:“大小姐,你最近似乎漂亮了好多。”
嗯?难道是她最近拼命抽空练瑜伽,练形体的关系?
因着每日里都在担心小命,她甚至已经许久没关注自己身体变成什么样了。
顾如锦下了榻,匆匆的走到镜子前。
这江花城做的镜子还是非常清晰的,清晰的倒映出一个肤色白皙而体态窈窕的女子,虽则仍旧细瘦,可那曾经一马平川的胸脯,好歹也渐渐圆润。
“好像是呢!”虽不如前世里自己的身体,可好歹已经能看的过去了。
“大小姐,我再帮你抹点玉露吧!”童儿笑嘻嘻的建议着。
于是顾如锦褪了身外的藕色薄纱,趴在榻上看书,童儿则端着一盏胭脂红的瓶子,从里面倒出玉露,一点点的往那白嫩的肌肤上抹着。
自打顾如锦发觉这具身体最美的地方在于肤色后,她对它的保养已经到了近乎执着的地步,谁让她平日里太过无趣呢。
“大小姐,有句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童儿继续兴奋的说着,“大小姐如今这般漂亮,一定很喜欢观主吧!”
顾如锦心下一动,面色倒是忽然间绯红起来,“别胡说八道。”
前世里顾如锦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上大学的时候比较愚钝,碰到有人追的时候她当对方是哥们,等到别人放弃了她才意识到,啊可能对方喜欢我。
她还真是没有过喜欢别人的经验。
顾如锦自从来到这北夏皇朝后,连自己的丈夫慕三公子也未曾见过,便与那栖云子打起了交道。
若说她迷了色相倒也未必,可终归想起两个人在厢房中单独相处,自己还赤忱相对,便有些恍惚。
这也算是她在北夏皇朝第一个如此亲密的男人了吧。
可惜,栖云子口口声声都是,在下已经放下,你为何还放不下。
她又不是道姑,为什么要放下!
只是顾如锦心里头这般想着,口中却与童儿交代了句,“童儿,以后这话只能在私底下说说,我不会怪你,明面上我还是慕三公子的妻子,这等给对方戴绿帽子的话题,还是少谈比较好。”
童儿撅了撅嘴,“可是大小姐,你都病了那么久,慕三公子也不闻不问的,若是你与道长的事情被他知道,会不会……”
被休?顾如锦扯了扯唇,那自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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