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考入了中国高校第一个电影学博士点:北京师范大学艺术系,师从我国著名学者尹鸿教授。在先生悉心指导下,我圆满完成了近20万字的博士论文《中国喜剧电影史论纲》,并于2002年6月参加了毕业答辩,记得当时答辩委员会主席李少白老先生说:这是我国的第一部“喜剧电影史”专著;而胡克、丁亚平、杨远婴等先生也对论文给予了较高评价,结果我顺利获得了博士学位。但令人十分犯愁的是,此时我的工作尚无着落。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不久,经朋友引荐,我在北京广播学院见到了系主任刘书亮先生,他爽快地跟我约定了“试讲”时间。
机会难得,当然不敢怠慢。于是我赶紧琢磨讲什么胜算较大,结果在广院核桃林里转悠了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我觉得那些视听语言、电影史、编导创作之类肯定不能作为试讲内容,因为要面对的必然是专家,怎能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因此,最好能弄个让人家听着稀罕的“话题”才好,可这话题在哪儿呢?
黄昏时分,在返回北师大的公交车上,我茫然注视着窗外那些了无趣味的景象,心里真是焦虑极了……车到高碑店,矗立在路旁的“紫檀宫”突然闯入眼帘,尽管它的主体建筑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它那传统的中式大门和院墙倒还显得中规中矩,颇有些笃定古朴的意味,于是我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几眼,心情似乎也好了些。然而等车一过四惠,那些个匪夷所思的“现代”建筑便扑面而来,我只好闭上眼,心想:这哪儿还像个古都啊,简直就是一座“当代建筑垃圾堆”嘛,中国传统民俗文化那么典雅多彩,怎么就不能多少借鉴一下呢?
此时,“民俗”两个字突然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瞬间被定格、放大——对啊!我何不说说电影里的民俗呢?!在北师大我念的虽然是“电影学”,但这里也是我国“民俗学”研究重镇,身处其间耳濡目染,我在这两方面倒是都有些积累。
电影/民俗;民俗/电影……一路上,这俩词儿像“二人转”似地在我脑海里折腾个不停,而《掷果缘》、《神女》、《小城之春》、《祝福》、《林家铺子》、《红高粱》、《霸王别姬》、《活着》、《秋菊打官司》等影片,更是争先恐后地在我眼前轮番上演……
思绪如决堤之水滚滚涌来,我只知道它从哪里开始,但已全然无法预料它将在何处打住——它生猛鲜活而又趣味盎然,它波澜壮阔而又横无际涯……这哪里是一次“试讲”就能包容得了的啊,简直可以当一门崭新的学问来做嘛!
车过积水潭,北师大已近在咫尺。此时,我脑子里的词汇早已从两个变成三个:电影/民俗/学问,它们像魔方一样不停地排列组合……最终定格为:电影民俗学!
夜阑人寂,北师大已渐入梦乡。此时,一个“夜游神”依然徜徉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内心充满了莫名的兴奋……
“试讲”如期举行。面对几位先生,我诚惶诚恐、煞有介事地推出了“电影民俗学”这个概念……突然,刘书亮先生站起来兴奋地说:好,你来吧!我正在写“电影意境论”,你这个“电影民俗学”独竖一帜,很值得搞!等你来了咱这一雅一俗就齐全了,呵呵……
一个月后,我正式入职广院;三年后,广院改名为中国传媒大学,《电影民俗学》被列入了本校“211科研项目丛书”;五年后,刘书亮先生的《电影意境论》出版;九年后,他导演了电视剧《跑马场》,而我这本《中国电影民俗学导论》,以及《港台喜剧电影史》、《民国喜剧电影史》、《新中国喜剧电影史》、《华语喜剧电影史》、《中国抗战电影史》、《中国电影社会学》等几部著作也终于要陆续付梓了。
由于工作繁忙的原因,如今我和书亮先生等师长、朋友已很少谋面了,但有关这本书的掌故,却已成为了我人生旅途上一段历久弥新的温暖记忆……
与本书有关的故事还有不少,囿于篇幅只好割爱,但这些名字将永久珍藏在我心里(按姓氏拼音为序):
常玉萍 蔡翔 戴锦华 丁亚平 高小健 胡克
刘书亮 李少白 李道新 李唯梁 李立祯 闵惠泉
欧丽娜 任金州 史秋喜 桑忻 苏志武 王杰文
许琳 尹鸿 杨远婴 阎东 颜汇成 于丽金
张建勇 张晶 周华斌 周星 钟敬文 张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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