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问道:“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那个姓方的吗?你确信他是共党分子吗?”
“确信,还是个小头目呢。”
高桥转头问另一个人:“审讯室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已经过了一堂,这小子像个硬骨头,就是不吐口。”
高桥恼怒地训斥道:“放屁,再硬的骨头,老子都能给他榨出四两油来!”
几个人说着进了电梯间,谢天地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听进了耳朵,反身关严了门。回到桌前,心想,共产党这下又该倒霉了,特高课是他们的死对头,决不会轻饶他们的。早在法租界巡捕房时,他就听说中共北方情报系统有个叫卢克坚的人,率领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隐藏在法租界内,专门负责刺探和收集日本人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情报。
在对待共产党的态度上,法租界巡捕房的和英租界巡捕房有明显的不同。本来两个巡捕房之间,向来的政策是“井水不犯河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殖民地警察的任务无非是维持社会治安,保证英法商人们的贸易安全。商人们得益,警察也得到自己那份利润,大家都得利。但法租界从不理会英租界那一套,英美公共租界想要抑制帮会势力的蔓延,清除赌场和妓院,法国人则张开怀抱欢迎它们。公共租界和南京政府合作,逮捕共产党人,法租界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走漏风声,让他们撤退机关,转移账户。只要这些人不过分捣乱,不添麻烦,法租界警察部门就容忍他们。在殖民地事务上和英国人唱唱对台戏,刻意表现法国式的开明,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谢天地不知怎么却为共产党捏了把汗。咳,这下子“克星”遇上了“丧门星”,就快有好戏看了。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电话铃响了,原来是加藤机关长打来的,叫他过去汇报情况。
谢天地匆匆整理一下报告卷宗,夹在腋下,出了办公室,直接走进加藤机关长办公室。一进门,加藤就问:“怎么样,汇丰有收获吗?”
谢天地一屁股坐在加藤对面椅子上道:“嗨,瞎忙活一场,机关长,恕我直言,我们的情报不准啊。汇丰银行是有部电台,可那是部合法的商业电台,在法租界备过案的,一切手续合法。我们查到七楼,查到了那间电讯室,主管是一位姓沈的女士,她让我看了她的报底,的确都是商业信息,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是吗?有密码本吗?”
“有是有,但只是一种不入流的密码,在黑市就能买到,属于商业密码范畴,密级极低,很容易破译,我随手翻看了一下,觉得它根本不是军事密码,没任何价值。”
此时,高桥兴冲冲地走进来,将一张口供拍在加藤面前,“方剑东全招了。”此时谢天地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张纸,只见供词中间写着几十个姓名。虽然名单是反着放的,但对谢天地这双训练有素的眼睛来说,5秒钟时间已经足够了,那上面的姓名被他暗记于心,他的超级灵敏的视觉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回到自己办公室,谢天地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把名单默写出来。他盯着名单看了又看,不禁哑然失笑。他相信总会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来买它的。
可又转念一想,咦,不如拿它当个诱饵,去逗逗沈安娜,说不定她的原形就毕露了,世上难道有不吃腥的猫?看她那副心怀鬼胎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是个中共地下党呢。
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一把抓起电话,带着一种恶作剧的心理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通了,他约请沈小姐下午3点在霞飞路卡夫卡咖啡馆见面,说有重要事情要告诉她,没想到她很爽快就答应了。
卡夫卡咖啡馆是老上海最具盛名的咖啡馆之一,老板是个白俄富商。
今天谢天地一身休闲西装,显得轻松潇洒而又风度翩翩。沈小姐则穿着紧身的西式夹克衫,下身一套皮马裤、长筒靴,头上戴一顶时尚的贝雷帽,妩媚中流露出几分刚毅的气质。二人调侃闲聊几句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沈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共产党了解多少?”谢天地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沈安娜面色一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啊,”谢天地故作神秘地说,“过去我对共产党挺有好感的,觉得他们都是一群抱定主义的抗日斗士,是头颅点地响的热血男儿,但昨天我见识了一幕共党叛徒出卖组织的丑剧,让我对共党的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
“叛徒?他是谁?”沈安娜条件反射式地一激灵,眼中立刻射出锐利的芒刺,但她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改口道:“哦……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国民党里的叛徒更多啊。”
“可这个人是个小头目,是个要犯,为了自己能活命,向特高课出卖了几十个同伙的姓名,唉,简直厚颜无耻,卑鄙至极,这下共产党又该血流成河了!”谢天地故作同情状地说。
沈安娜佻地说:“喂,大侦探,能告诉我这个人的姓名吗?”
“不行!”谢天地脸一板,正色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共产党。”
谢天地看着沈安娜一副急火攻心、如坐针毡却又装得漫不经心的表情,在心里暗笑,知道自己今天抓到“大鱼”了。
谢天地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抖开来举在脸边说:“你看看,叛徒出卖的人员名单我都弄到了,可惜,我不认识共产党,唉,谁认识共产党啊?”
沈安娜看看谢天地的脸色,又望望名单,低着头缄默不语,但谢天地仍能感觉到她内心极度的紧张和惶然不安。
“美人儿,跟你开个玩笑,请问你是………共产党吗?”谢天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是共产党?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噢,你不是共产党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呢。”
“嘁,胡说八道!怎么,我像共产党吗?我脸上刻着字呢?”
“非要像才是吗?往往最不像的,恰恰才是啊。”
沈安娜被逗笑了,她继续表演道:“到底是大侦探啊,说出话来既精辟又深奥,不过,我可以看看名单吗?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买主呢。”
“要看名单嘛……是不行滴,我打算拿去马林斯基开个盘口,这可是几十条人命啊,一定会有人感兴趣的,一定会卖出大价钱!”
沈安娜心急如焚,这名单可关系到几十个同志的生命啊。
这时,一男一女走进了咖啡馆。两人勾肩搭背,状甚亲热。那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庄丽媚,谢天地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他刚想冲上去揍这个不要脸的骚货,突然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要冷静。他又看了看那个男人,这人面熟,好像叫余什么……余界,对,就是他,军委会密电检译所的破译大师余界!他一时觉得有点儿蒙,脑子一下反应不过来。这种人际关系的猛然错位让他张开大口愣在那里。余界怎么会和庄丽媚搅到一起的?看他们那个亲热模样,肯定认识不止一两天了。
余界在业界被称为“密码宝典”,是个破译高手。这让谢天地一下子联想到其他三名特工和马站长的人身安全,不得了,必须尽快想个办法通知他们转移!
“怎么了,谢大侦探,为什么不说话了?”沈安那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谢天地努力保持平静,把那份名单对折了一下,放在桌面上,仿佛一下想起了什么事,一拍后脑勺叫道:“哎呀,不好,今天下午还有个会,不行,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走,沈小姐,对不起,就不能用车送你了。”他慌张起身,向后门跑去。
沈安娜一下子愣住了。其实谢天地并没有真的走,他只不过从后门绕了一圈,又换了身装束重新踅了进来,找了个有柱子遮挡的隐蔽角落偷偷坐下,把礼帽压得低低的,远远地窥望着沈安娜和那边一男一女的动静。
沈安娜见四下无人,一把抓过谢探长留在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上面赫然写着卢克坚、葛洪亮等几十个人名,都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主要负责人。她的心狂跳起来,这份名单证明方剑东已经叛变投敌了,而且出卖了整个组织,如果不尽快通知老卢他们转移,后果将不堪设想。
躲在远处的谢天地早已把沈安娜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帘,这个拿名单的动作足以证明,沈安娜就是中共地下党!
沈安娜匆忙把名单塞入上衣兜,迅速整理一下鬓角和衣袖,站了起来。她刚抬头,一个身影突然闪现在她的脸前。那是一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秀气轮廓;一样的鸭蛋脸,丹凤眼,月牙形嘴;一样的高挑身材,白皙肤色。
两人同时愣住了,愣愣地盯着对方,都以为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庄丽媚先开了口,“你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
“这话也许应该我问你才对。”沈安娜不客气地回敬一句。
“小姐,请问您贵姓?如果可以的话,请留个电话,我们另找时间好好谈谈。”庄丽媚套近乎地说。
“哦,对不起。”沈安娜觉得不能久留,她必须马上离开去通知上级,方剑东已经叛变,出卖了组织,其他的留待以后慢慢去想。她没再理会那个女人,快步走出咖啡馆前门。
庄丽媚望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良久,她独自返回自己的桌子,刚才坐在她对面的余界早已不知所踪。
坐在隐蔽处的谢天地怎么也没料到,今天自己看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让见惯世面的他也备感吃惊。
带着满脑袋问号,谢天地驾车回到了位于福开森路397号的家中。张妈过来问他要不要马上吃饭,还是等太太回来一起吃。他说自己吃过了,话落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自从结婚以后,庄丽媚在家中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像个好太太。平时除了上班时间,很少外出应酬,过去常去夜总会的习惯也改多了,对他也算体贴照顾。虽然她是个日本人,但对中国人的那套礼义廉耻、男尊女卑的一套也能够适应和习惯。
可今天的一幕,让他如梦方醒,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床头伴侣了。这个加藤千彰呀,怎么会跟自己玩这一套?她的形象,突然之间像被一层厚厚的迷雾重新笼罩起来。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庄丽媚才回来。她的表情一如往常,进门就说:“我回来了。”
“吃晚饭了吗?”谢天地放下报纸,假意关心地问。
“吃过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独自顺着木楼梯上了二楼。
谢天地满腹狐疑地跟了上去,庄丽媚已经脱了衣裳,说了声:“今天有些头痛,我先睡了。”她展开被褥钻了进去,倒头便睡。
往常,两人总要聊些时事和社会上发生的趣闻,有时听听收音机,兴趣来了,还随着留声机的乐曲声调调情,跳跳舞,可今天她明显有些反常。谢天地懒得去想,也脱衣上床。睡到半夜,谢天地翻了个身,用手一摸,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被窝已经凉了。他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看手表才4点半。他悄悄爬了起来。这时楼下传来耳语般的轻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悄悄话。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楼梯旁向下张望,只见客厅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楼下传来庄丽媚的声音:“……我跟他早就情断义绝了……是他抛弃了我,不是我抛弃了他。他倒是想恢复啊,可我早就把他看透了,一个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整天花天酒地,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叫余界,嗯。他老爸是南京政府军令部的一个次长,这次来上海,赋有特殊使命,据他自己说是来建立上海站的……当然是军统了……嗯,戴老板……就是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的手下……当然能肯定……不,绝对不是中统的。据他自己说一共来了五个人,还带了一部德式大功率电台。父亲,我跟你说的意思是,要不要抓他?可我不想让老谢插手……对,他当然不知道……我看不妥,宪兵司令雾岛不是你的死对头吗?他野心太大……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拱手让给他?不如让76号动手怎么样?李士群还不是你养的一条狗……嗯……他敢!就这样定了,好,我知道啦。”
“咔嗒”一声轻响,传来放电话的声音。谢天地迅速踮着脚跑回床上,假装仍在酣睡。一会儿,庄丽媚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到床前俯身看了看谢天地,见他仍在熟睡,就放心地钻进了被窝里躺下。
谢天地打着假呼噜,脑子里却像开了锅一样:我的天哪,原来,她刚才是在跟加藤机关长通电话,一直以来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她的确是日本间谍。他们马上要对军统的人下手了。他们动作太快了,比闪电和风暴还要快,快得让他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她刚才说什么不让宪兵队插手,而是让76号特工总部来抓人这个安排让谢天地有点儿万幸的感觉。因为如果是宪兵队动手,他们会连夜行动,那样的话马鸣超和他带来的另外三个人一个也跑不掉。但76号特工总部不同,那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是一群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懒鬼,不到9点钟上班时间,你一个人也别想找到。这就给他争取了将近5个小时时间,这可是要命的5个小时啊。如果此时能把消息透漏给老马,也许转移还来得及。可问题是,他在天亮前根本不能动弹。
这是自结婚以来两人头一次同床异梦,这一夜显得无比漫长,无比痛苦。
等他迷迷糊糊地、似睡非醒地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身边已经没人了。谢天地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一看表,已经8点半了,他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一把抓起电话,打给那个马站长,但始终无人接听。他又一次拨了号,这次有人接了,对方是个女人,她问道:“侬找谁?”
“我找国泰电影院售票处。”
“你要死啦,打错电话啦!”对方“啪”地撂了电话。他是故意打错电话的,实际上,这是需要对方在3分钟后准时回电的紧急暗语呼叫。
谢天地紧盯着手表,刚好3分种后,电话铃响了,等响第三下的时候,他一把抓起听筒,传来马站长的声音:“喂,我是老冯,请问谁找我?”
谢天地急切道:“我是天地,有急事需要马上见到你。”对方思忖片刻,道:“15分钟后,沙利文咖啡馆的露天平台上见。”
谢天地换上便衣,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不舒服要先去趟医院,然后立即驱车迅速赶到沙利文咖啡馆,上了二楼平台,化了装的马站长已经在座了。
“老马,不好了,余界被捕了。”
谢天地把昨天下午在卡夫卡咖啡馆偶遇余界和庄丽媚二人的经过,及晚上听到庄丽媚偷偷打电话给加藤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马鸣超会意点头,“我明白了。庄丽媚是加藤的女儿,那你和庄丽媚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老婆。我不明白她和余界是怎么勾搭上的?”
马鸣超想了想,淡然一笑道:“这个余界是清华毕业的才子,通过他老爸的关系搞到了一个官派名额,于1932年7月去了美国弗吉尼亚州列克星顿市郊的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留学。期间他同时与七八名女同学关系暧昧。女友中应该就有日本人加藤千彰,现在是红会宣传干事庄丽媚。这是他昨天下午亲口给我说的,还炫耀说找到老情人了。”
“这个花花公子,色中恶魔,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得想办法除掉他!”
马鸣超低头思忖片刻道:“不要莽撞……那个……余界认识你吗?”
“这个……我还拿不准。”
“这下坏啦,我不担心别的,最担心的是你。你是军统在上海硕果仅存的独苗儿,又战斗在敌人心脏,是我们唯一可靠的支撑点,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我不知道他认不认得出我,5年前在重庆,开‘四一’大会的时候,只在饭桌上见过一面,但我不心存侥幸,早做好了应变准备。”谢天地掏出手枪顶上火,把枪别在后腰上,“如果余界被76号的人抓了,他第一个出卖人的肯定是你,然后是电台,所以,你必须立刻转移。”
“哎呀,坏啦,”马鸣超一拍后脑勺,“那三个弟兄的住址余界都知道,我得赶快去通知他们转移呀。”
“时间紧迫,怕是来不及了,你带着电台先撤吧,其他人等你找好落脚点再通知不迟。”
“不行,我不能光顾个人逃命,他们出了事我如何向局座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事不宜迟,尽快行动,等找好落脚点,给这个地址打电话,用三级备用暗语。”二人站了起来,紧紧握了下手,分头火速离开。
来到街角,马鸣超偷眼看了下纸条上写的电话号码,把字条放进嘴里吞掉,来到街口,挥手招了辆黄包车,跳了上去,喊道:“东新桥街369号。”
为了避免引人怀疑,他提前下了车,来到一条弄堂口,发现整条街道已被军警戒严,行人遭到严密盘查,许多人被“抄靶子”。他躲在街角偷偷向369号门口窥望,只见路边停靠着一辆“猪笼车”,余界得意扬扬地领着李士群边走边聊,后面有大队的便衣特工从一栋石库门房子里出来。特工手里抱着电台,后面押着报务员叶耀先和于炳然两个人。马鸣超一个激灵,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余界真是丧尽天良,刚被捕就落水当了汉奸,他真想一枪打死这个狗日的。
正犹豫间,“猪笼车”开走了,马鸣超意识到余界领着人是去抓自己和另一名组员的。他必须赶在敌人到达前,救下躲在火轮磨坊街悦来客栈的闵学富。他跳上路边一辆黄包车,抄近路向火轮磨坊街的方向赶去。刚赶到,有一群便衣正从里面涌出来,后面押着五花大绑的闵学富。
“糟了,还是来晚了一步!”马鸣超双睛喷火,伸手就去摸枪,但对方人太多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便衣把闵学富押上黑色警备车。汽车呼啸着开走了。完啦,这下全完啦。敌人动作太快了,转眼间自己的三个组员悉数被捕。接下来怎么办?他想起自己租住的洪福客栈里还有一个皮箱,幸好里面没有文件。看样子客栈是回不去了,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落脚点。想到这里,马鸣超怏怏地离开街角,坐了辆黄包车来到位于八仙桥的天主堂街。
天主堂街是法租界的核心地带,整条街都是商铺、餐馆、澡堂和旅行社,有多条小巷四通八达,便于隐蔽和随时撤离。他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找了个私家客栈,用假身份证登记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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