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韵留香:李宗蕊-令人肝肠寸断的日子2007-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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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是公平的,它赋予了世间每个人同样的生命;上天有时也会做出有失偏颇的事情,在给予人们生命的同时,又把截然不同的命运强加给人们。生命如此宝贵,每个人只有一次,人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在这弥足珍贵只能来一遭的生命历程中,有的人根本不去珍惜,任凭自己浑浑噩噩地活一回,反而能落得个长命百岁;而有的人渴望生命的辉煌,竭尽一生去追寻梦想,为社会、为家庭做出无法磨灭的贡献,实在应该颐享天年,却往往疾病缠身、英年早逝--这不仅仅是上天不公的问题了,似乎冥冥中已经成为了一种宿命,让人不得不为之感慨,发出“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的无奈叹息。

    这种感叹,听之有些极端,但实事求是地讲,的确反映了某种现实。我们唯一可以祈祷的是,上天别把这种命运降临到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身上。然而,对于李宗蕊以及她的家人来讲,他们的祈求似乎并没有打动心如磐石的上天,这或许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吧?

    李宗蕊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无论是为人之妻还是为人之母,更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人生的追求上,比普通的平凡女子都优秀了那么一些,这种优秀,在带给她身边的人们幸福与希望之时,又让无情的上天多少有些嫉妒,于是,把本不该让她这种女人承受的命运,残酷地压到了她的身上。在被确诊罹患重症之后,李宗蕊并没有沮丧气馁,她还想用自己的毅力以及对生活的渴望来战胜病魔,取得人生战场上的另一个胜利,可惜的是,她该做的一切都做了,丈夫王吉科该做的一切也都做了,却仍未能挽留住她的生命--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女人,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爱她的亲人们……唯一能给我们一丝安慰的是,在离开俗世之前,李宗蕊以积极的心态,与上天做过顽强的抗争,看似最后她失败了,却让人每每想起都感到荡气回肠,为之肃然起敬、为之动容。或许,这一切正是成功人士在他离开后,不同于常人的本质区别吧。是的,李宗蕊就是这样一位绝不同于常人的成功人士。

    一、山雨欲来风满楼

    2006年的初冬,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石家庄街头的落叶树木抵不过寒冷的侵袭,恍若一夜之间落光了叶子。那些落叶在清洁工未进行清扫之前,如一个个有了生命的精灵,在城市的角角落落不甘寂寞地游荡着,间或发出顽强的清脆的哗啦啦的声响,向路人展示着生命的力量。在这样虽然寒冷却也别有情致的季节里,正在电力需求侧上班的李宗蕊,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惯有的笑容,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疲惫。

    事情当然有原因,而且是个不容忽视的原因!去北京出差返程中汽车的前挡风玻璃被石子击裂之后,李宗蕊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而这种不好,绝不是因为简简单单的挡风玻璃破裂一事--玻璃虽然裂了,但毕竟没有完全碎掉,车子还是顺利地开回了石家庄,无非是换块玻璃而已,凭李宗蕊的胸怀,这点事还不值得她为之烦恼。事情的真正原因是,大概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李宗蕊总感觉自己的左胸后背隐隐作痛,开始以为是患了肩周炎,于是贴了几贴风湿止痛膏,没管用;又吃了点消炎药,这次却不同于前两年,简单地治疗后,症状依旧未见好转。就这样,后背那丝丝拉拉的疼痛一直折磨着她,到了11月9日这一天,李宗蕊感到深呼吸时似乎略有不畅之感,联想连日来向前弯腰时,腹部都有胀饱感,今天尤感突出,不仅向前弯腰有那种感觉,即便直坐在椅子上时,左腹部也发顶,稍微向前倾时,连左胸都感到顶胀感。她毕竟从事了多年的医务工作,凭经验感觉自己真的不对路,恰好这天上午电力需求侧的事情不多,李宗蕊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若是没有什么大毛病,也好使自己从这种反常的状态中尽早摆脱出来。

    李宗蕊认为这种难捱的疼痛,多半是因为心脏引起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脏不好,这让她很担心。自己还想多上几年班,而且还有远馨需要妈妈照顾,自己的心脏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啊,否则就成了一个大活儿干不了、小活儿不敢动的废人了。出于这种想法,李宗蕊找到了省医院B超室的主任王晋华大姐,请她给自己做了心脏B超。令人奇怪的是,李宗蕊的心脏功能好好的,未见任何异常。

    “可是几天的感觉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呀?而且感觉喘气不够舒畅。”李宗蕊疑惑地说。王晋华大姐想了想说:“这样吧宗蕊,你应该去做个胸大片全面看一看。”李宗蕊认为大姐的话很在理,于是,她找亲戚又开了一张胸大片检查申请单,去做了个胸大片。片子一出来,两个人都傻了眼:左胸已经看不到肺叶了,全是弥漫胸腔的胸水!

    不用别人再解释,李宗蕊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本是学医出身,一般的病情还不足以把她吓住,可这次,她隐约感觉一丝凉飕飕的恐惧感从心中升起,瞬间笼罩了她的周身。此时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于是,她用略微颤抖的手,拨通了王吉科的电话。

    “吉科,不好了,我的肺出了毛病!”李宗蕊自己都很奇怪,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王吉科正在单位里忙碌,听到妻子在电话里的声音比较紧张,二话没说,放下手中的工作就赶到了省医院。夫妻俩一见面,王吉科看到妻子的脸色灰暗,便急忙安慰妻子说:“宗蕊你既然不特别难受,就别太着急,咱再到胸科医院看看,那里比较专业。”见李宗蕊仍旧一脸的不安,王吉科就知道,这次尚未定性的检查结果,对妻子是有打击的,她本是性格坚强的人,若不感情况严重,不至于这种表情。于是又安慰道:“没关系,有病咱就治,走,咱们去胸科医院。”

    此时此刻,王吉科这种男人敢于担当的话语,使李宗蕊略显慌乱的心,暂时平静了下来。望着丈夫那熟悉的面孔,她突然间意识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了。

    王吉科开车载着妻子来到胸科医院后,没有丝毫耽搁,便找到医生给李宗蕊拍了个片子。大夫的初步诊断结果是:的确有毛病,而且是肺结核!王吉科的外甥高建国就在胸科医院上班,听说舅舅带着舅妈李宗蕊来看病,也急忙赶了过来。小伙子接过片子看了看,觉得有点不放心,就对李宗蕊说:“舅妈,要不咱再拍一张片子吧,这样也好确定一下。”

    李宗蕊还没说什么,王吉科却抢过话头说:“没错,就照你说的办!”见丈夫和外甥都很负责的样子,李宗蕊也就没再说什么,很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了这爷俩。由于有亲人的陪伴,现在的她,心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很快,又一张胸大片出来了,建国拿着片子找到了大内科主任以及院长,请他们再确诊一下。这两位都是胸科医院里的权威,他们的意见可以说是一锤定音的。由于建国的出面,两位专家都很认真,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对李宗蕊等人明确表示:就是肺结核。于是就给开了两个月的抗结核药,让李宗蕊回去吃吃再说。拎着沉甸甸的药袋子,李宗蕊丝毫不再怀疑自己的确得了肺结核,尽管一时难以接受,但心里总算踏实了。

    众所周知,肺结核是有一定传染性的,但毕竟不是不治之症。在与丈夫一起朝家里返的途中,李宗蕊的心情比刚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她甚至还对王吉科说起了俏皮话:“吉科,你说我真是倒霉呀,以后就不能跟你们共用碗筷了,成个摸不得碰不得的瓷娃娃了,真是烦死个人……”

    眼见妻子的病没啥大碍,王吉科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渐渐落回了肚里,于是,他笑着接话道:“没事,我不怕,咱俩共用碗筷!”

    “得得得,我可不当那千古罪人。”李宗蕊笑道。而后,她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尽快把病养好,以便有充足的精力投入到电力需求侧的工作中去……李宗蕊是个做人做事都很认真、有条不紊的人,晚上,吃饭之前,李宗蕊很自觉地拿出一副碗筷,并且对家人说:“从现在开始,我的碗筷单独放,水杯单独用,毛巾也一样,你们可别用啊,肺结核是有一定传染性的。”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把说过的物品都做上了标记。

    见妻子一本正经地准备跟疾病做斗争,王吉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他心里突然间难受起来。这种难受,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睡觉时。为避免感染王吉科,李宗蕊选择了分床睡。在睡觉之前,王吉科见妻子在床上头枕胳膊望着黑麻麻的窗外发愣怔,就知道李宗蕊对自己生病这个事实还没有完全接受,便安慰她说:“没事啊,宗蕊,不就是肺结核嘛,咱好好治疗很快就可以康复的。”

    李宗蕊听到丈夫在安慰自己,纷乱的心绪多少平静了些,她动了动身体,看着王吉科说:“得什么病不行啊,非得了这种讨厌的病,怪腻歪人的,还不得吃两三年的药哇?”李宗蕊学医出身,她对一些病的了解,当然比丈夫详细得多。

    “哪用那么长时间啊……”王吉科想了想,接着说:“你忘啦,我以前有个老同事,也是肺结核,后来不也好了嘛!”

    “好是好了,可时间也不短啊。”李宗蕊说完,叹了口气。听了妻子的话,王吉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妻子了。半夜里,王吉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看到妻子被无数条色泽艳丽却又恶毒无比的长蛇追赶,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摆脱不掉!那些蛇扭曲着,吐着长长的信子,眼看就要碰到李宗蕊,王吉科急了,想帮助妻子摆脱险境,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使不上劲儿,那些蛇眼看就咬住了妻子,妻子正瞪大惊恐的眼睛绝望地望着自己,嘴里似乎在呼喊着王吉科的名字--王吉科大吼一声,人却醒了。醒来后,他感觉一种莫大的恐惧感笼罩了全身,使他不由自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到李宗蕊的身前听了听,妻子正在熟睡中,虽然偶尔翻身时会发出声音不大却很痛苦的呻吟声,但一切还算正常。在李宗蕊的身前愣了足有几分钟,悄悄回到自己的被窝后,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虽说妻子已经被诊断为肺结核,可为啥自己总感觉心里很害怕呢?若是肺结核,至于胸腔里都是胸水吗?不会是误诊吧,会不会是更严重的病啊……王吉科就这么闭着眼胡思乱想着,却也没根没据,找不到任何反驳医生诊断结果的理由……翌日,李宗蕊开始严格遵医嘱按时吃药,几天下来却未见病情有所好转。这个礼拜天,王吉科没什么事,见妻子在家里闷着很无聊,觉得带她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对治疗肺结核也有帮助,于是夫妻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奔井陉县城王吉科的妹妹家中而来。山区的清新与质朴,让李宗蕊和王吉科感到很放松,一天的时间还没待够,就不得不踏上回程路。心情不错,李宗蕊也就打破这几天来的沉闷,话也多了起来,车子驶入高速公路后,她盯着车窗外苍茫的天地,似乎漫不经心的、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哎,结核就结核吧,千万别是肺癌啊!”

    妻子一句席淡淡的话语,却在正开车的王吉科心里激起了一阵狂风,这阵风很猛、很烈,也很莫名其妙,好像其中隐藏着未知的恐惧,使王吉科的心脏忍不住紧缩了一下--莫非,自己和老婆的担心都是真的?宗蕊得的并不是什么肺结核,而是癌症?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王吉科的脑海中划过,使他多日来的担忧和疑惑仿佛成为有了目标的箭矢,嗖嗖地射向了同一个靶标!实话讲,从妻子被确诊患了肺结核那天起,王吉科的心里就从没有真正的放松过,如今李宗蕊这么一说,使他的这种不放心,被彻底释放了出来。为了妻子的健康,他必须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夫妻二人回到石家庄后,李宗蕊照旧遵医嘱按时吃药,病情却依然未见好转。这一天,王吉科瞒着妻子找到了同小区的一位街坊家里,这位邻居前几年罹患了肺癌。敲开了房门后,王吉科开门见山地问道:“老高啊,当时你的病是怎么确诊的?”

    邻居老高已经得知了李宗蕊的病情,此刻见王吉科来问自己,就清楚他在担心啥,于是想了想说:“我得病之初,自己就感觉是肺癌,但他们一直糊弄我,说是其他的病--所以,你若是感觉不对劲,就别在石家庄看了,去北京的301吧,到那里,先做个ECT,检测得非常准……”

    王吉科听了之后,感觉老高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自己一直担心妻子的病是误诊,何不去北京来个彻底检查呢?于是,他匆匆回到家里,对李宗蕊说:“宗蕊呀,他们说你99%是结核,但也没完全肯定啊,所以你也不放心,我更不放心,要不咱去北京看看吧?”

    李宗蕊听了丈夫的话,仔细想了想,同意了。其实,在连吃了几天治疗肺结核的药,却未见病情有所好转后,李宗蕊就已经有点怀疑了,只是她的城府比较深,一直没跟丈夫说,怕影响了他的心情罢了。如今,丈夫主动提出要重新去检查,却也正符合了李宗蕊的心思,到底是什么病?究竟严重不严重?把这一切弄清楚了,至少也落个安心不是。于是,11月13日上午,李宗蕊去电力需求侧跟众同事道了个别,说自己要去北京看病,暂时不能来上班了,而后在众人的唏嘘不已中离开单位,返回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和丈夫以及外甥建国启程赶往了北京。

    二、痛苦的煎熬

    李宗蕊一行几人是有些盲目地奔向北京城的。大家来之前,既没有定好医院,也没有联系好接头的人,一切都是在焦虑与担心的驱使下做出的,根本毫无章法可言,直到车子过了河北与北京的交界点,王吉科才想起来应该找个医院入住。经过一番查找,建国说在五环外的309医院,有个他的老熟人,如今在那里的结核科当主任,若是她也说李宗蕊得的是肺结核,一切就好办了。听了外甥的介绍后,王吉科感觉可行,在征得妻子的同意后,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往了解放军309医院。

    傍晚时分,李宗蕊一行人住进了309医院,由于建国路上已经打电话联系了老同事梁建玲,因此他们才从车上下来,梁主任就得知消息赶了过来。按理说故友重逢,定有好多话讲,但无奈现实情况在这儿摆着,建国和梁主任只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后,就开始带着李宗蕊去拍片子。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经梁主任诊断,李宗蕊得的还是肺结核。这下子,李宗蕊放心了,积压在心头的不快随之而散--既然三番五次检查都是肺结核,应该错不了啦!结核就结核吧,总比肺癌好上百倍啊!于是,309医院就开始按肺结核对李宗蕊进行治疗,并且开始给她输入大量的治疗结核病的药液,这一输,就是二十多天。在这个阶段,李宗蕊是积极配合治疗的,她希望自己早点战胜病魔,重返工作岗位,让家人放心,使自己能够过得更充实些。

    没过几天,王远方也放下身边的事赶到了北京,和建国一起照顾李宗蕊。女儿的到来加上病情的确诊,使李宗蕊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在每天输液的时候,她还有说有笑的,好像没事人一般。远方偶尔给妈妈剥个香蕉、削个苹果什么的,李宗蕊拿起来就吃,似乎以此在跟疾病较着劲儿。她这种顽强而乐观的状态,感染了身边的亲人们,除了王吉科外,大家都认为李宗蕊不久就会痊愈出院的。

    王吉科之所以心事重重,当然是有着他自己的判断。多年以后,王吉科在回忆这段陪妻子诊断病情的日子时,曾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个共产党员,不信鬼神、不信玄乎套,但在妻子生病这件事上,我却始终有种奇怪的、甚至是宿命般的想法,总认为宗蕊得的病,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肺结核,十有八九就是肺癌!我当然不愿老婆得这种病,但她给我留下的种种印象表明,她得的恰恰是这种病……”

    在二十多天的日子里,李宗蕊严格按照医嘱输液、吃药,手背上都被输液的针头扎青了,以至于后来一看到护士拿着药液进来,她就会条件反射地浑身绷劲儿,即便如此,为了早点治好病,她也一直以顽强的意志坚持着。然而,液输了不少、药也吃了很多,可她的症状却并没见好转,且身体状况每日俱下,渐渐的都要不思茶饭了。妻子的这种变化,可把王吉科吓坏了,他找到梁主任,让她再给李宗蕊进行一次检查。于是,李宗蕊又被折腾了一回,抽胸水、拍胸大片,可这次很奇怪,检查的结果竟然是没有任何菌。这不能不让王吉科怀疑妻子的病情了,若是肺结核,怎会一点结核菌都检查不出来呢?而且治了这么久了,妻子非但没见好,反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来,这病的诊断还是有问题。

    自从李宗蕊住进309医院结核科以来,王吉科始终陪在妻子身边,如今的他,在接到妻子说生病了的那个电话起,就已经把一切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地给李宗蕊看病了。他知道李宗蕊胆子小,以前在家时,只要他出差在外,那么到了晚上,李宗蕊定会早早的把门窗都关好。现在,妻子生了重病,每天都要自己在病房里睡,心中肯定不踏实,因此王吉科每次都坚持到李宗蕊睡着了以后,自己才回住宿的地方,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赶过来,陪妻子吃早餐。这天晚上,远方和建国都早早回去了,病房里只有王吉科陪着正在床上躺着的李宗蕊聊天,夫妻俩说着说着,就谈到了病情的诊断上。

    “吉科呀,你说着梁主任总说咱得的就是肺结核,可为啥用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不见效果呀?”李宗蕊缓缓地问道,由于这几天茶饭不思,她的两颊明显消瘦了下去。

    尽管心里很怀疑妻子的病情,但人家大夫三番五次地进行诊断,都认为是肺结核,王吉科也一时没了主意,他只能安慰妻子说:“宗蕊呀,可能咱这结核比较严重吧,再治治看,实在没效果,咱再想办法……”见妻子无奈地点了点头,王吉科的鼻子就是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考虑到李宗蕊的情绪,他只得强作笑颜道:“宗蕊,我看你这两天吃医院的饭都吃腻了,明天早晨我带你去个新地方尝尝鲜吧!”

    李宗蕊知道王吉科是怕自己多心,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丈夫的良苦用心她何尝不清楚呢,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第二天早晨,夫妻二人没有在309医院吃早饭,而是来到了王吉科曾经上过学的人民大学的食堂。王吉科在这里还有老熟人,因此出入很方便。在大学食堂里看着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从身边叽叽喳喳地走过,李宗蕊感觉心情好极了,自己也似乎跟着年轻了许多。食堂的饭菜也很好,使李宗蕊几天来第一次有了胃口,见她状态不错,王吉科也很高兴,边吃边对妻子说:“宗蕊,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在人大上学时,你还来这里看过我呢……”

    “我有吗?”李宗蕊故意逗王吉科说。“当然啊!”王吉科以为妻子真的忘了,顿时一脸的严肃。“我怎么没印象呀?”李宗蕊仍旧故意说道。听妻子这么一说,再看她故意绷着的脸,王吉科这才知道李宗蕊在逗他,不禁咧嘴嘿嘿笑了--当年,自己和妻子是多么的年轻啊;当年的自己,也是多么的不懂事啊,如今,自己什么都明白了,知道什么该珍惜了,却和妻子一起老了,而且妻子还得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病,哎,人生啊……一连几天,王吉科都带着妻子在北京城里到处晃悠,人大校园吃两顿早餐、北大门口吃两顿晚餐,想着法儿的变换花样,以期让李宗蕊心情好些,却也收到了一些效果。但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此时的李宗蕊精神尚好,但身体状况却一天不如一天。王吉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得自己代替妻子受这份罪!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在他的心头翻涌得更加厉害了……这一天,李宗蕊突然对王吉科说:“吉科呀,我总感觉现在输的这些药没什么效果啊,不仅不想吃饭了,而且浑身一点劲都没有,甚至都不想动了,说拉肚子就拉肚子,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了,是不是治得不对路啊?要不,咱换个地方看看吧……”李宗蕊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如果目前的治疗方式有效果的话,她绝不会提出这个要求的。

    听了妻子的话,王吉科当机立断说:“咱本来就是想去301医院的……要不,咱还是去301最后确诊一下吧。”之后,王吉科找到了梁主任,提出了转院的要求。因为跟建国是熟人,而且李宗蕊在自己这里治疗了二十几天,非但没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梁主任也感觉很奇怪,出于职业的敏感和对李宗蕊的歉意,她提出找胸外科的主任会诊一下李宗蕊的病情。梁主任也是好意,王吉科和李宗蕊都没理由反对。于是,梁主任和王吉科带着李宗蕊的胸大片找到了胸外科的主任。胸外科的主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他看过李宗蕊的片子后,对梁主任说:“梁主任呀,我不排除患者有结核,但我更倾向于是肺癌。”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吉科顿时晓得自己恐惧的根源在哪里了,看来,近些日子的担心真的变成了残酷的现实,果真是癌!否则,妻子的状况不至于如此严重的!在这种情形下,暂时不能去301医院了,李宗蕊只得从309的结核科转到了胸外科,同时对整个肺部进行了仔细的照射,开始做一系列详细的筛查,光化验单子就一大把,使病人再次受了不少的罪。李宗蕊学医出身,当然懂得这些,尽管她很不情愿再被折腾,可为了早日康复,始终默默忍受着。

    就当李宗蕊和王吉科夫妻俩都打定主意在309医院住下去,以便对病情进行彻查之时,有一天来了个进修的医生,跟李宗蕊一家人一来二去认识了,感觉这家人不错,于是在彼此聊天中无意间道出了一些实情:“你们有所不知,我们科室跟化验科的关系不好,他们常常刁难我们胸外科,一会儿说病人的化验单不准啦,一会儿又说标本丢啦,老让我们抽病人的血,让我们这些进修的医生都看不过去眼了……哎,总是反复地查,这不是折腾病人嘛……”

    进修医生的一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凌空朝王吉科刺来,可把他吓坏了!为了让妻子少受点罪,也为了进一步确诊李宗蕊的病情,王吉科当机立断,马上转院。于是,他带着建国找到了梁主任,请她帮忙联系了301医院。梁主任见他们去意已决,便很痛快地联系了301医院的同行,说是自己家的一位亲戚来北京看病,需要去301那里再确诊一下。同行之间说话总是好使的,对方很快答复可以,让李宗蕊一家只管来就行了。

    就这样,李宗蕊在丈夫等人的陪伴下,转院到了301医院,而这时,她已经被误诊折磨得人比黄花瘦了。事实上,早在2006年5月17日,李宗蕊于省直机关第二门诊部例行体检时,肺上就有了阴影,然而门诊部给出的报告却是未见异常。正是这些不负责任的误诊,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期。

    三、确诊

    由于熟人的引荐,李宗蕊等人到了解放军301医院后,没费多少周折,病人就被安排做了所谓的ECT,得到了一张弥足珍贵的片子。然而,事到如今,老天爷似乎跟李宗蕊开玩笑开得过了头,停不住了,非但没有顾及怜悯这位善良而坚强的女人,反而又把一件令人晕头转向的怪事推到了她的面前。

    拍了ECT后,李宗蕊一家人就找了个宾馆住下来,等最后的结果,因为才从309医院出来,李宗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环境,很容易疲劳,而这个季节北京的气候是干冷干冷的,很不适合她这种肺病患者的康复。王吉科很心疼自己的妻子,安排得很周到,尽量做到让李宗蕊少受点罪。

    很快,院方通知去领检查结果。王吉科挽着李宗蕊一起去的,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医生。当着他们的面,医生一脸轻松地把片子又仔细看了几眼,而后对李宗蕊夫妇说:“你们这是典型的肺结核,我有个表哥,以前也是这样,开始说是肺癌,其实根本不是,你们不用紧张,也别到处乱跑了……”说到这里,医生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李宗蕊夫妇,而后又说:“我给你们介绍个专治肺结核的地方,去解放军第309医院,住上半个月就好了。”

    医生以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定会让李宗蕊夫妇很是满意,谁料他的话音未落,王吉科就差点急了:“不是呀大夫,我们才从309医院出来呀,就是他们那里确诊不了,才来咱这里的啊!”

    医生就愣住了,盯着王吉科看了有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后,年轻的大夫挠了挠头,而后说:“这样吧,我就先别下结论了,你们这个情况有些特殊,还是让我们主任看看再说吧。”要不怎么说老天爷有时就跟捣乱的孩子一样呢,他虽然一次又一次地捉弄人们,但却又总是不厌其烦地把七彩的肥皂泡沫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使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才是他真正讨厌的地方。

    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李宗蕊心中七上八下的,既希望医生刚才的诊断是正确的,又盼着经验丰富的主任给个定论,这种矛盾的心理,除了她自己外,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出个中滋味。这其中既有对生命的渴望,又有对没完没了折磨的绝对反感……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经验丰富的主任看了片子之后,很快得出了跟309医院胸外科主任一样的结论:“不排除是肺结核,但癌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个看似老道其实也有些模棱两可的结论,可把李宗蕊和王吉科等人愁坏了!

    望着医院里熙攘的人群,耳边萦绕着主任不置可否的判断,李宗蕊感觉浑身的气力再一次被神秘的力量所抽走,她不是害怕得知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因为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战胜病魔,她只是觉得这种诊断方式太折腾人了,别说是病人,就是好人被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的,也得搞出一身病来!

    李宗蕊着急,王吉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暗自心想:老婆这到底得的是啥病呀?怎么这么高级的医院,这么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无法确诊啊?说是肺结核,但癌症的可能性更大些,这算哪家子诊断?什么叫更大,更大些究竟是不是癌症啊?这肺结核和肺癌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啊!

    没有最终确诊,所有人的心都踏实不下来,于是,王吉科和外甥建国又开始想办法,最后通过建国的一个同事,联系到了北大人民医院胸外科的著名教授王俊。经过一番咨询与探讨,因人民医院床位已满,对方建议去同属他管辖的海淀医院的胸外科病房,给李宗蕊做个微创手术,进行活检。

    虽然说是微创手术,其实也要在胸、腹、腰三个部位打上三个大拇指粗的洞,而后从肺上取出来一块标本,最后那每个洞都要缝上三针的,所以这种方法对于病人来讲仍然相当的痛苦,但却可以直接地观察到病灶,从而得到准确的诊断。为了不再稀里糊涂瞎受罪,也为了让亲人们早点踏实下来,更为了有病早点治,好快一点返回工作岗位,继续自己那未完的人生追求,李宗蕊豁出去了,决定接受这种痛苦万分的诊断方式。

    知道李宗蕊要进行手术,她在饶阳老家的亲人们都赶来了,大哥李宗德、二哥李宗瑞、妹妹李宗洁和弟弟李宗善、二侄李壮利,还有两大家子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们;王吉科家这边,李宗蕊的小姑子王凤英、二小叔子王留科、三小叔子王密科、侄女王远花、大外甥高建中、高永强、外甥女高建清等,都汇聚北京来了。其间大女儿王远方、二外甥高建国二十多天来始终守在李宗蕊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双方的家人来了一二十口子,看这阵势,看这亲情,你就知道李宗蕊平时的为人,你就会知道她是一位多么受人尊重、多么让人爱戴、可亲可爱的人了。呼啦啦一大家子人都围在李宗蕊的身边,恨不得替她接受这痛苦的手术过程。然而,大家也都知道,说一千道一万,最后受罪的还只能是病人自己,亲人们唯一能够给予她的,只有精神上的鼓励和默默地祈祷。

    李宗蕊躺到手术台上后,很快就进入了麻醉状态,然而,她分明能感觉到那怪兽触角般的探针在自己的胸腔里蠕动,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肺叶被切下来一块,这是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即便是意志再坚强的人,都会在这一瞬间感到生命的脆弱,叹息自我对生命的不可把握……教授毕竟是教授,手术进展得很快。当那块标本被教授用纱布包着,托在王吉科面前时,教授的一席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吉科的心头上,使他感觉呼吸急促,甚至有些窒息。

    “你看,就这么一小块标本提取物,上面长满了大黄米大小、小绿豆大小密密麻麻的癌结节……”王俊教授边说边用手中的手术刀指了指标本。在这一刹那,王吉科如遭五雷轰顶,双眼直冒金星,两耳已经被热浪堵严,两腿一软好似失去了知觉,他本能地用双手扶住手术室大门的门框,一头抵在了那里--他哪里还能看,哪里还能听得清楚。“这些结节,如果在X光的照射下,就是一团阴影,所以看上去很像肺结核,其实不是……”教授又对王吉科解释说。接下来,标本被送去进行速冻化验,而且很快就反馈回来了结果--就是癌!

    多日来的担心终于被证实了,王吉科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妻子真的是肺癌!她怎么能是肺癌呢?不都信誓旦旦地说是肺结核吗,怎么就真成了肺癌呢?天啊,她才五十多岁啊,她一辈子都在忙碌工作、照顾家人、培养孩子,她还没有享过一天福啊,怎么就能得了癌症呢?一连串的问号,如同一把把冰冷的镰刀,在王吉科的心头收割着期冀与希望,使那里渐渐呈现出一片茫然之色。与教授交谈完毕后,王吉科躲开了亲朋好友,独自一人来到了海淀医院的院子里。此刻,正有干冷的风在院子中四处游荡着,见到他直愣愣戳在那里,于是呼的扑过来,把王吉科团团围绕了起来。然而王吉科已经顾不上冷了,他的心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必须治好妻子--弟子王吉科祈求上天、祈求所有的佛祖与神仙,求您们让我治好李宗蕊吧,为此我可以辞去工作、不挣工资、不要保险,还可以砍去四肢,只留下一个肉骨碌,让可爱可敬的健康的好妻子用简单的轮椅推着我,在荒蛮的乡下老家晒太阳,那也是高兴的!李宗蕊是好人哪,她不该受此磨难,她不能这么早就走,这个家还需要她啊!有求必应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弟子王吉科求您们了……丈夫的所有活动,仍躺在病床上的李宗蕊无法得知,她所知道的是,尽管活检已经取出,但还要留引流管十天,也就是说,在这十天内,她连个自由人都不是。这对于李宗蕊来讲,真是痛苦的煎熬啊!这一天,她在日记中这么记到:

    五十多岁了,从没有这样痛苦过,真不能生病啊!让医生们就能把个好端端的一个健康人折腾成病入膏肓的重病患者。

    2006年11月24日

    李宗蕊的病痛,哪怕是王吉科都不能顶替她,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好在,亲人们的全程陪伴与细致呵护,还是让李宗蕊感觉很温暖、很踏实。在李宗蕊承受了巨大的肉体痛苦后,为了不使患者再承担更大的精神打击,王吉科与大夫们商量,能不能暂时把患病的真实性质瞒过李宗蕊。出于人道主义,出于便于减轻患者的精神压力、促进疾病治疗,医生帮助家人并统一口径,把病改成“异性细胞聚集”,可以告诉病人,但不可盲目乐观,甚至可以用治疗肺癌的方法去治疗,以预防其过多的异性细胞再聚集发生癌变。从李宗蕊罹患肺癌之初,到她离开的整个过程,只有她本人和尚未就读高中的小女儿远馨是被瞒着的,其余家人都清楚李宗蕊患病的严重性。

    在得知了自己患的不是肺癌以后,李宗蕊平静了下来,她想的更多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感谢在赴北京诊断期间,亲人们对自己的付出,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是她最为难忘的,她在日记中如此说道:

    生病住院24天,在北京,吉科、建国、远方一直陪着。还有小豹,他们的一片爱心让我倍受感动。吉科对我的真心,我都体会到了。建国、建忠这些外甥真不错啊!我的女儿远方真孝顺,我生养了这么个好孩子真是知足了。我的姑爷陈凡也很好,非常令人满意,他也是实心实意的对待我,也很感激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侄女侄子等,在这里我只有谢谢他们照顾我如此周到……2006年12月20日

    李宗蕊是值得暗自欣慰的,尽管无情的病魔找上了她,但却也在这个过程中,使她收获了人世间除去生命外最为珍贵的东西--亲情!曾几何时,丈夫王吉科在夫妻情感上伤害过李宗蕊,可如今,彼此都已渐渐老去的时候,王吉科知道什么才是自己应该追求和守护的东西,因此,他多么希望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李宗蕊的病能够痊愈啊!在得知妻子患的是癌症的那个中午,除去李宗蕊外,全家人围在一起吃午饭,当时没有一个人主动动筷子,大家都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之中。望着亲人、朋友们沉重的表情,以王吉科这种性情中人,更是受不了这种抑郁的氛围,他鼻子一酸、喉咙一紧,就要落泪。为了不至于在晚辈面前失态,他避开了大家,只是掩人耳目地拿了两个包子--其实,他又何尝能够吃得下啊,即便是那包子里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妙滋味都包进去,也抵不过王吉科此刻为妻子罹患癌症而产生的悲伤!

    怕李宗蕊独自一人感到不适应,王吉科很快又返回了病房。见他回来,李宗蕊强打精神问:“吉科,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你要不要也吃点呀?”王吉科轻声问道。“我这个样子,医生哪里让吃啊。”李宗蕊勉强笑了笑说。“也是……”王吉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没事,等你去了引流管以后,我请你吃大餐!”

    李宗蕊用力点了点头。夫妻俩正在有说有笑,主治医生走进病房,王吉科急忙站了起来。“医生,这种异性细胞聚集病怎么治才好哇?”由于李宗蕊已经知晓自己的病情是异性细胞聚集,王吉科也就开门见山的跟医生交流了。他用这种方式与医生交流的目的,就是让李宗蕊确信自己未患上不治之症的肺癌,而是所谓的“异性细胞聚集”,因为她知道在北京这样大型的正规医院,是不允许医生跟病人说谎话的。

    “根据病人的情况,可以吃药治疗,我们这里有一种国外产的特效药,叫易瑞沙,特别适用于东方女性不抽烟的腺癌,对这种异性细胞聚集也很有效。”主治医生介绍道。

    王吉科一听,就来了精神,“这正对我们的条件呀,我们不就是东方女性,而且不抽烟嘛……”他那小孩子般的直白,把病床上的李宗蕊都逗笑了。

    “要不你们就试试?”主治医生试探道。“当然要试试!”王吉科痛快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从哪儿拿啊?”“我们这里就有。”主治医生说。

    “别处还有吗?”王吉科又问道。“有,而且比我们这里便宜点,只是需要等。”主治医生答道。

    “那就从你们这拿,多少钱?”王吉科快人快语说。

    “每天只需一片,早饭后两小时服用,但一片要550元。”“我们买。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先治病再说!”王吉科这话,其实是说给李宗蕊听的,他想让妻子对战胜病魔有更大的信心。他的话,李宗蕊也听入耳记在心了,在这刹那,她的眼圈红了,她感觉自己的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好好治,只要有家人的陪伴,总会有病好的那一天。

    不仅王吉科发誓要治好妻子的病,整个大家庭也在为李宗蕊尽快恢复健康而齐心努力着。为了给嫂子营造良好的治疗环境,王吉科的妹妹王凤英更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从王远馨上高中起一直到考入国家重点大学--北京服装学院的三年时光里,全程负责了孩子的衣食住行。二姑对待王远馨远远超过了对待亲生女儿,使她可以不受母亲患病的影响,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更让大嫂不必再为照顾女儿而分心费神,对她的积极治疗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为了让嫂子能有个呼吸新鲜空气的好地方,二姑和家人在元氏的园子里盖好了房子后,专门给李宗蕊腾出一间屋子来,随时欢迎她的入住,使李宗蕊倍受感动。有了亲人亲情的陪伴,李宗蕊战胜病魔的信心更增强了!

    四、路漫漫上下求索

    进口的抗癌药易瑞沙虽然贵了点,但的确有效,从北京回到石家庄后的李宗蕊,严格按照医嘱准时吃药,渐渐的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很久没有的那种力量感又重新充盈了她的全身,这些显而易见的变化,使李宗蕊和她的亲人们都对接下来的治疗充满了信心。

    为了更好地照顾李宗蕊,在她回到家里后,妹妹李宗洁就赶过来,陪了姐姐一段时间。这期间,李宗洁帮姐姐洗洗涮涮、端茶递水很是周到,空闲的时候还给李宗蕊讲些老家发生的新鲜事,逗得李宗蕊很是开心,有妹妹的陪伴,有家人的良好照顾,这段时间的李宗蕊,恢复得的确很快。

    其实,那易瑞沙是给经过一两个放化疗过程后的病人用的,而李宗蕊并没有经过放化疗,所以,她和丈夫决定以这种药为治疗手段时,也是担着心的。因此,吃了近一个月的药之后,王吉科就陪着李宗蕊来到了省四院,进行了CT复查。李宗蕊拍完了片子后,王吉科怕影响她休息,就先把她送回了家。这时的王吉科,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该珍惜什么了,他甚至把所有的工作都推掉,即便是因此影响自己的晋升,也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到照顾妻子上,他想要弥补过去自己对这个家庭、对妻子付出甚少的缺憾,他要求自己必须这么做!

    CT片子出来后,王吉科让李宗蕊在家里静候消息,自己和外甥高建国驱车进了京。由于当初的误诊,王吉科对石家庄市里的各大医院已经不怎么信任了,他打定主意,要找就找让人心里踏实的大医院大专家。然而大专家哪儿是那么好找的?为了给妻子看病,王吉科可以说早就放下了自己应有的尊严,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且有着一定的行政级别,却在北京城里处处对人点头哈腰、时时察言观色,也着实是够难为他的。这一次,为了使李宗蕊的CT片有个高水准的查看,王吉科找到了协和医院的张力教授,听朋友介绍,这位张力教授一直从事呼吸系统疾病,尤其是肺癌的临床、科研和教学工作,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王吉科认为自己找她,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大教授好是好,但大教授忙啊,哪会为了看你个CT片子就抽出百忙之身啊?没办法,王吉科只能等,并且通过各种渠道,准备约张教授和另外一位专家吃个饭,以期沟通感情,为下一步李宗蕊的就诊打下良好的基础。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王吉科的努力下,这天晚上,他终于把张力和曾瑄两位大教授请到了,彼此见了面且吃了一顿饭。当自己终于做到这一点时,王吉科高兴得跟孩子一般,在吃饭的过程中,他趁去洗手间的工夫,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事情的进展程度。李宗蕊听说后,也很高兴,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丈夫和外甥的付出。

    虽然人也见了、饭也吃了,但该挂号还要挂号,为了挂上专家号,王吉科早起五点就开始排队,最后还是花了四百元从票贩子手里买的号。到了医院上班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张力教授,经过查看,李宗蕊的CT片子显示她的肺部只有一小块阴影了,这让王吉科看到了希望,及时地给妻子打了电话,通报了这个好消息。接下来,张力教授又给开了两种药,并让王吉科回去后跟李宗蕊说,每个月都要来北京做一次CT检查。

    王吉科回到石家庄后,把诊断过程的前前后后跟李宗蕊详细叙述了一番,自然是难掩兴奋之情。但李宗蕊考虑的更多,认为每个月都去一趟北京,花费太大也麻烦,不想去。王吉科当然不答应,他眼见妻子的病情好转,一心一意的想彻底治愈她,因此就连续多日做李宗蕊的工作,直到她改变了主意。就这样,李宗蕊该吃药吃药、该锻炼锻炼,日子过得倒也挺快,转眼到了2007年的1月份,这个月末,在丈夫的陪伴下,李宗蕊再次来到北京协和医院,找到了张力教授进行了CT复查,结果显示癌细胞没增加,而肺功能却和上次检查一样,仍不太好。但总体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若不是这该死的肺部阴影时刻提醒李宗蕊自己是个重症患者,她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甚至都可以自己开车去电力需求侧上班了。

    然而,毕竟肺功能显示不容乐观,再加之来一趟北京,找一次张力这一级别的医生,花费自然是不少的,动辄大几千,甚至上万元,李宗蕊当然不能让这些付出白白浪费,因此,她必须耐着性子做进一步的检查。在北京的第二天,她又在武警医院抽了血,而后让王吉科送到中科院生物物理所一位以细胞疗法治疗疾病的著名教授高锦那里进行检查,这才返回石家庄等待检查结果。

    在家里静养的日子,对于一般家庭妇女来讲,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且也很闲逸,但李宗蕊不同,她还想等身体好些了,再去上班,所以,她在家中养病的时候,心绪多少有些纷乱,尤其是等待各种检查结果时更是如此。好在,家里常有亲朋好友来探望她,有了亲人的关怀与安慰,还多少使她的日子好过了些。年前,电力需求侧的陈刚主任带着众同事来家里看望李宗蕊,这让她感觉十分开心。过了年,还没到正月十五,李宗蕊就主动来到单位,找到了陈刚主任,谈了谈自己的工作问题。其实,李宗蕊心里十分想继续来上班,但又怕自己的身体给单位添麻烦,最后落得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不好了。陈刚主任给她的答复让李宗蕊觉得很是温暖,他说若是大姐你想来上班,咱们随时欢迎,能干点啥就干点,实在不行当你那个名副其实的顾问吧,有你在,年轻人们也就有主心骨了。当时还有个同事老杨也在场,也直说来上班有助于李宗蕊的康复。李宗蕊的兴致就被调动了起来,于是又在两位同事的陪同下,挨个办公室转了转,跟大家伙打过招呼、闲聊了一番,感觉还是在单位里好,热闹,人充实,若总是闷在家里养病,也的确不利于身体的康复。

    就这样,李宗蕊开始了一边寻医问药,一边去电力需求侧上班的日子。单位给她的条件很宽松,这使李宗蕊感觉既充实又踏实。虽说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错,但在丈夫王吉科的催促下,李宗蕊也没敢对自己的病情掉以轻心,一直很积极地进行着治疗。三月初,李宗蕊和丈夫王吉科、外甥高建国再次来到北京,找到了协和医院的张力教授,按她的安排做了复查的CT片子、肺功能,其间费了一些周折,一会儿这个人不在、一会儿那个人不在的,搞得李宗蕊很疲惫。这还不算,为了今后进一步的治疗,晚上王吉科还要带着她请一些北京的专家教授们吃饭,就为了找个好点的治疗方法。

    这一次去北京复查,让李宗蕊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所谓的专家教授,有时候的确很难伺候。往往约好的时间,对方总会迟到,见了面就让抽血化验,六张单子要抽十二管子血!李宗蕊本来身体就虚弱,再抽这么多的血,肯定对身体不好。王吉科就很气愤,认为这些教授太不考虑病人的承受能力了。而且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往往你等了人家大半天,在姗姗来迟之后,人家拿起你的片子看了那么几眼,说了句“没好也没坏,继续用药吧”,就把你打发了,而且往往还花费不菲。这让李宗蕊和王吉科感觉很不值得,尤其是李宗蕊,认为这是在花冤枉钱。虽然治病比什么都重要,但李宗蕊从小养成的节俭的习惯,受不了这种无意义的浪费。因此,夫妻俩就开始琢磨着换一种治疗方式。

    早在李宗蕊确诊罹患肺癌之后,王吉科就开始四处为妻子求医问药,期望找到治愈妻子疾病的办法。在这个过程中,他常常是得到一点相关消息,就用笔细致地记下来,然后再通过朋友或者一遍遍打电话核实信息,直到了解个一清二楚才罢休。有一次,他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在广州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有位吴主任,治疗肺癌很有独到之处,尤其令人惊喜的是,这位吴主任还是河北邯郸人。吴主任名叫吴沛宏,曾和一位姓夏的教授合作开发新项目已三年左右。夏从美国回来,在美八年,做此项目较成熟,治疗效果不错。于是,王吉科就调动一切资源打算联系这位吴主任,怎奈他并不认识多少从事医务工作的朋友,所以期间相当费周折。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就把电话打到了邯郸市长那里,最终通过吴主任的哥哥--邯郸市教育局仪器站的吴沛超站长,联系到了吴沛宏主任医师。联系好了后,王吉科就和朋友张建波带上李宗蕊的CT片子去了广州,找到了吴主任。吴沛宏一听是老家来的人,非常热情,说让李宗蕊来广州,他要亲自为其进行介入疗法。得到了吴教授的点头应允,王吉科兴高采烈地返回了石家庄,跟李宗蕊提出去广州治疗的事。然而,听了丈夫的一番介绍之后,李宗蕊却摇了摇头,她经过慎重考虑,心平气和地对丈夫说:“吉科呀,我暂时还不准备去广州进行这种介入疗法,还是在石家庄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我的病情有好转,精神也不错的话,可以去试一试,但现在还不想去。”自从妻子患病以后,王吉科可以说对李宗蕊是百依百顺,如今见妻子不想去广州,怕自己强迫她去,只能适得其反,索性就先听了妻子的。

    现如今,眼看在北京的治疗已经到了毫无进展的地步,王吉科便又旧话重提,再次跟妻子提出去广州试一试的想法。这次,李宗蕊回想起在北京为了看个病而疲于奔命的种种尴尬,决定听从丈夫的劝,去一趟广州,治好治不好尚且不说,至少可以了解一下新的医治方法,万一可以治愈了呢,岂不更好?这是病人共有的想法,想来也是有一种无奈与辛酸在其中的。李宗蕊是学医出身,对于生老病死早就有正确的认识,她不是怕死,而是有些不甘心,自从提前离岗以来,她一直在创事业的新辉煌,为此也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如今正要有所收获之际,自己却得了重病,她又如何不希望能彻底治愈呢?

    2007年3月中旬的一个上午,李宗蕊怀揣希望,在丈夫王吉科、女儿王远方、外甥高建国的陪同下,踏上了石家庄至广州的火车。之所以选择了火车软卧,是王吉科的主意,他考虑的很周到,怕李宗蕊的身体已经不适应坐飞机,因此哪怕在路上耽误点时间,也要让妻子舒舒服服地前往。就这样,列车一路南下,倒也平安得很。

    抵达广州见到吴主任之后,吴主任和那位夏教授一起接待了李宗蕊夫妻,向他们详细解释了介入疗法的原理和过程。当面听肯定强过丈夫王吉科的转述,李宗蕊很快明白了,所谓的介入治疗的方法,其实就是利用微导管将几种化疗药物直接注入肿瘤的供血动脉,肿瘤局部的药物浓度比静脉全身化疗提高100倍以上,杀伤癌细胞的作用可增加10倍以上,所以疗效明显提高;由于是局部用药,所以药物的全身毒副作用小,而且时间短,消化道反应轻,很少有脱发、肝肾功能损害及白细胞减少;同时还可以通过微导管向肿瘤供血动脉内注入栓塞剂,阻断肿瘤的血液供应,使肿瘤细胞缺血、缺氧死亡,这也被称为“饥饿疗法”,顾名思义就知道内容了;肺癌介入治疗是微创治疗方法,简便,副作用小,安全有效,是现代医学的高科技诊疗方法,临床应用以来给广大患者带来了生存的希望,在肺癌的综合治疗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也是各种治疗的首选治疗方法,可称之为肺癌综合治疗的先锋。

    明白了这些原理和优点后,李宗蕊决定试一试,于是,安排了术前检查。可就在做完了心电图和尿常规后,李宗蕊突然又反悔了,不打算做了。原来,她在检查的过程中,听一位同姓的医生讲,这种介入疗法需要至少八个疗程,时间长达两个半月以上,以后每年都要来一次,每次的花费就要二十几万!而且,这次若是直接住院开始治疗,就会涉及到几个人找房租房、陪住饮食等一系列实际问题,而且李宗蕊感觉目前自己的状态还用不着这么折腾,所以突然做出了以上决定。

    听妻子讲的有道理,王吉科也就同意了李宗蕊的想法。就当李宗蕊收拾妥当,打算和亲人们一起返回石家庄时,王吉科忽然提议说,既然我们已经来到南方了,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干脆咱们去深圳转一转吧?然后坐车一路往回走,边走边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岂不对身体也好?其实,李宗蕊正有此意,听丈夫这么一说,欣然同意。

    这时的王吉科,已经把金钱和自己的事业统统放在一边了,一心一意就想让妻子高兴,好让李宗蕊的身体早点康复,因此,他带着妻子游2007年3月,从广州返石途中,专程绕道韶山,瞻仰毛主席故居览了深圳大亚湾核电站,并且在深圳逗留了三天,其间都是让李宗蕊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健康的东西,使李宗蕊的心情大为好转。3月19日早上8:30,李宗蕊一行几人从深圳出发,坐上从石家庄赶过来接他们回家的车,开始往回走。当天傍晚五点,他们到达了韶山,在王吉科的提议下,李宗蕊也跟着大家去瞻仰了毛主席故居,夫妻俩还在故居前照了张合影。这一天,李宗蕊的兴致极好,还请回来毛主席塑像一尊,一幅“福”字,上了一炷香。看到妻子很开心,王吉科也很高兴,远方、建国以及司机,就玩得更开心了,这一晚,一行几人索性住在了长沙。李宗蕊和亲人们回到石家庄时,已经是阴历的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了。说来也很有意思,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她和丈夫王吉科是在晚上九点九分进的家门,等看到了墙上的钟表,才顿然想起和毛主席的“9.9”是如此的巧合。李宗蕊提出这一点后,王吉科大为兴奋,稳妥地把请来的主席像放好后,就下楼放了三挂鞭炮以及一个名叫“流金岁月”的花炮。

    丈夫在楼下放鞭炮时,李宗蕊站在自家的阴面凉台,把头伸出窗外,极力掩饰着内心火热滚烫的激情,安静地观望着。当那璀璨耀眼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之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众多的画面,其中有绚丽多彩的,有灰暗晦涩的,但都是她的人生、都是她一步步走过来的路,无论好与坏、欢与悲,在此刻的李宗蕊看来,都是值得回忆的、值得眷恋的……这一晚,还有一件令李宗蕊欣喜不已的事--家里的蝴蝶兰竟然开了一朵,而且时间大概就是在她和丈夫进家门之前,因为下午四点多钟凤英和密科来家里搞卫生时,这朵花还没开呢。李宗蕊感觉很奇怪,联想起进家门后的一系列事情,认为这是蝴蝶兰在“花开一朵迎亲人”,跟进门时的九点九分以及那“流金岁月”的花炮是同一个隐喻,绝对是好兆头,这使此刻的李宗蕊,重新树立起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盆娇艳欲滴的蝴蝶兰,花期很长,直到这一年的五月中旬才开始萎缩。

    五、跌宕起伏中的执着

    虽然说去了一趟广州并没有进行介入疗法,但这次求医过程,对于李宗蕊夫妇来讲,也是收获颇丰。一来李宗蕊通过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开拓了视野、舒缓了紧张的心情;二来王吉科给妻子淘换来一个增强身体免疫力的汤剂配方,名叫四味汤,由花旗参、枸杞、灵芝、冬虫夏草一起调制而成。这四味汤的四种原料,都是很珍贵的中药材,别说四种了,就是任意一种也很难买到正品。然而王吉科在为爱妻治病心切的动力驱使下,愣是通过同事、朋友等多层关系,把质量最好的这几味药材给都凑齐了。不仅有四味汤,王吉科还让妻子试着喝五果汁,这是由高锦教授推荐的,在美国很盛行的一种保健方法,每星期换五种新鲜的水果榨汁,如果哪个星期觉得喝着最好,就固定下来。见丈夫对自己如此用心,李宗蕊感到心中很是幸福,夫妻间过往的不愉快,就更加不愿去回忆了。

    李宗蕊每天喝着四味汤、五果汁,按时吃着易瑞沙,在与体内的癌2007年8月,在北戴河疗养期间去石河水库景区游览细胞做着顽强的斗争,而这时的王吉科,也没有闲着。自从打定主意要治好妻子的病之后,王吉科的日常生活就完全变了个样子,每天脑袋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救妻子的命。既然广州的介入疗法暂时实现不了,他又开始联系北京方面的细胞疗法。

    这时的李宗蕊,除了调理身体外,时不时还可以自己开车去电力需求侧转一转了,反倒是王吉科更忙了些。三月下旬,王吉科就带着外甥建国再次赴京咨询细胞疗法,先后走访了解放军302、307医院、武警总医院,最后还是觉得307医院比较合适。从北京返回石家庄后,只在家里待了一天,王吉科就在平山的西柏坡通过电话跟307医院的刘主任敲定了治疗之事,并打电话给妻子,让李宗蕊做好准备在28日上午抽血。李宗蕊没有同意,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让丈夫对这些事太草率了。她的意思是跳出部队医院的圈子看看,因为307医院的方法比较传统,需分离细胞增加痛苦,又要住院,而且相关费用不能报销,等等因素,李宗蕊不想再给家里增添额外的经济负担,所以她不能接受。

    但王吉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给李宗蕊做工作,并且以一个医生的口吻为妻子详细地讲解了一下细胞疗法的过程,想让李宗蕊打消顾虑。

    其实,所谓的细胞免疫疗法,至今仍是国内一种临床前试验阶段的诊疗方法,但临床疗效还算明显,毒副作用小,患者易于接受,适用于各类、不同期的肿瘤。为治疗包括肺癌在内的各种肿瘤开创了一条全新的途径。北京的307医院就有细胞疗法,而且是全军的肿瘤治疗中心,设有专门的肺癌科。细胞免疫疗法虽然处在临床前的试验阶段,但仍是一种新兴的、具有一定疗效的肿瘤治疗模式,是一种自身免疫抗癌的新型治疗方法。NK细胞是机体重要的免疫细胞,不仅与抗肿瘤、抗病毒感染和免疫调节有关,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参与超敏反应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发生;CIK细胞也就是细胞因子。它是运用生物技术和生物制剂,对从病人体内采集的免疫细胞进行体外培养和扩增百倍后再回输到病人体内的方法,来激发、增强机体自身免疫功能,从而达到治疗肿瘤的目的。是继手术、放疗和化疗之后全球探索的第四大肿瘤治疗技术。

    王吉科讲得甚至比医生还详细,可见他为了给李宗蕊寻找治病良方,可谓是煞费苦心。李宗蕊被丈夫的执着打动了,决定和他一起再次前往北京,做进一步咨询,如果条件许可,就开始进行治疗。她和丈夫于三月底到达北京,开始是去的北京肿瘤医院对细胞疗法进行了咨询,当时是个姓胡的年轻女大夫接待的夫妻俩。胡大夫跟李宗蕊讲解得很仔细,说医院从去年开始就在做“高效CIK”,他们这个科室已经做了二十几例,效果都很不错,但现在因为实验室在搬迁,暂时还做不了,如果想做的话,最早4月9日、最晚16日开始做。李宗蕊认为可行,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返回石家庄后,在等待再去北京的这段日子里,李宗蕊也没让自己闲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可以,精神头也蛮不错,就和丈夫一起回了趟饶阳老家。在父母曾经居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李宗蕊久久站立,望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暗自感叹物是人非、岁月无情,尤其是想到自身的病,更是让她感慨颇多。回到团里村上坟烧纸,祭奠父母、爷奶之后,王吉科为了缓解妻子忧伤的心情,特意从饶阳老家的院子里,移了一棵玉顺柳栽到了她常去呼吸新鲜空气的元氏殷村西边的园子里。这处园子,是以前生产队废弃的队部大院,王吉科特意为爱妻租下来的。自从李宗蕊有了呼吸上的病之后,王吉科就彻底戒了烟。但那时石家庄的空气质量已经很差,为了让爱妻呼吸点新鲜空气,在她身体允许的情况下,王吉科常带着妻子去郊区、山里转悠。最后经人介绍,他在元氏县租了这处废弃的大院子,精心整理出来,种上花草,为爱妻的康复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场所。在老家,李宗蕊和弟弟妹妹们聊家常的时候,弟弟李宗善对大姐说,为了将来在李宗蕊进行细胞疗法时给大姐供血,他已经戒烟好长时间了,酒也不敢喝了,就等姐姐一个电话,自己就赶过去献血,而且他还真挚地对李宗蕊说,只要能救大姐的命,作为弟弟,他就是给器官也没问题!妹妹李宗洁也说,上次去北京时,自己跟姐姐配型最合适,她愿意先抽自己的血。弟弟妹妹的一席话令李宗蕊很是感动,使她再次体会到了亲情带给自己的莫大动力和幸福。

    为了彻底跟疾病告别,回到石家庄后没多久,李宗蕊就又在王吉科的陪伴下,再次奔赴北京。这次,她面对的正是所谓的细胞疗法。负责她的主任医师叫刘晓青,对李宗蕊一家很是热情,可以说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即便如此,手术过程中的痛苦,也是非常人可以忍受的。李宗蕊前后一共做了两次,每次在抽取细胞的过程中,巨大的疼痛都会让她昏厥过去。她本身就是医科大学毕业,而且她也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然而这些都不能让她顶住强大的痛感。一来这个过程实在是太受罪,二来是这么七折腾八折腾,李宗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所以,这两次抽取细胞,李宗蕊接连晕过去好几回,每次都是打强心针才抢救过来。这期间还抽了500ml她妹妹李宗洁的血,即便是李宗洁这样健康的正常人,也承受不住,整整昏睡了一个星期才缓过劲儿来。

    为了让自己战胜病魔,李宗蕊豁出去了,她咬紧牙关挺着,争取能够获得最大的疗效。后来,医院干脆不让抽异体血了,哪怕是弟弟李宗善急得恨不得自己拿刀放血,也不行,必须用李宗蕊自身的血液,她本来就虚弱,如此这么一折腾,更受不了。每次采血之后,王吉科就会拿着急急忙忙送到主任医师那里去做培养,前前后后需要二十四天才完成一个疗程。可以说,李宗蕊为了重新健康起来,受尽了苦痛。

    效果当然是有的,从北京回来后,李宗蕊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身体状况大为改观,甚至一度在体内查找不到癌细胞了,这令她和家人感到倍受鼓舞,与病魔作斗争的动力更足了。为了让李宗蕊有个良好的康复环境,王吉科想办法在秦皇岛给妻子找了一家疗养院,并在2007年的六月下旬,把李宗蕊送到了这里。在秦皇岛的北戴河,李宗蕊一住就是三个月,直到九月份才返回石家庄。在这个阶段,她的整个身心得到了很好的修养,也对过往的诸多事情进行了深刻的总结分析,为自己迎接新生活做好了准备。

    初到北戴河时,好友韩云萍是与李宗蕊一同前往的。到达以后,王吉科把妻子的衣食住行一一安排妥当,就在四天后急匆匆赶回了石家庄。毕竟家里还有正在上高中的远馨需要照顾,而且多日来带着妻子四处寻医问药,也耽误了他很多工作,因此王吉科有非常多的事情等他去处理。

    丈夫离开后,李宗蕊正式进入了康复阶段。该去医院治疗就按时去,没事时就四处转转,到海边溜达溜达,其间又有韩云萍的陪伴,使她感觉日子过得非常惬意。但由于打粒细胞针,李宗蕊还是受了不少的苦的,甚至在打针之后,吃什么吐什么,还会伴随高烧。把韩云萍吓得够呛。在第二次注射完粒细胞之后,李宗蕊又开始发高烧,使她感觉难受的不行,她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逢人就诉说,于是在日记中作了如下记载:

    上午十点半高烧到38.2℃,这次感觉更难受,早饭吃了,从昨晚才开始有点食欲,今天又打这一针,又不能吃了。中午饭保姆小娟包的饺子,没吃,喝点水都想吐。下午强忍疼痛,直想哭,很难过。心里灰暗的很,到晚上六点吃了四个饺子一碗粥,还不错。今晚的散步又给冲了,浑身没劲啊,怎么出去呢?心里总在想,不用这种方法治疗是否行呢?不这样治,应该越来越强壮,起码我这么认为……2007年6月26日

    尽管没在妻子身边,但王吉科十分理解李宗蕊的心情,他每天都要跟妻子通电话,而且总是劝李宗蕊,让她充实一下生活,不要太枯燥,可以去看看朋友、出去转转。李宗蕊很感激丈夫的关心,可她在秦皇岛朋友很少,除了教其学气功的杨益功以及几位疗养院的朋友外,基本上没什么认识人,而且李宗蕊又不愿意打扰别人正常的生活。她很羡慕同来的韩云萍,因为韩云萍在秦皇岛的同学朋友很多,每天都可以忙忙碌碌的。于是,李宗蕊开始把更多的经历用到了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之上,以此来打发时间。

    到了北戴河的第二十天,李宗蕊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边治疗边恢复的日子,这一天,她开始到宿舍对面的妇幼保健院输液。输液时,同病室有一个小女孩,刚四周大,因发烧输“先锋”,由姥姥陪着。李宗蕊没事就和女孩的姥姥聊了起来,得知她们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三年前儿子、女儿、女婿来这里谋生,儿子做旅游,女儿女婿在山海关开了个旅游商店,老公陪女儿看商店,她和儿子、外孙女在北戴河居住,一家人租住90平米的住房,月租不到200元,加上冬天暖气费,年缴4000元左右,女儿女婿两个月暑期挣不下一万元,而小女儿的入托生活费近一万元,只能支老本。老太太说在这里冬天特没意思,没有人,天天呆着没事干。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说,她原在齐齐哈尔市一家建筑公司上班,退休金每个月只有400多元,仅够生活费。儿子、女儿、女婿都没有正经工作,又不能吃苦,干什么也没长性,不赚钱就不干了,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好干哪!

    李宗蕊关切地问:“为什么不回去呢?”老太太叹口气答:“回去多没面子啊!只能一家人在这里凑合生活,这不,孩子病了,她妈不在,怕担责任,来输液,一上就得是好药。北戴河的房价很高,三四千元一平米,北京人很多,夏天来,冬天就回去。房价都是让北京人抬高了,我们根本买不起,在齐齐哈尔市,90平米的房子六七万元就能买,很便宜……”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的液体输完了,她们就跟李宗蕊道别走了。通过这一番交谈,李宗蕊感觉老太太和一家人就是属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日子过得较为艰难,和她们相比,自己的生活就好的多了,首先不用为生计奔波,思来想去,她发出真挚的感叹:自己能有目前的生活状态,还要感谢共产党毛主席啊!

    李宗蕊在心中暗自思忖:

    到了我这个份上,怎么能不知足呢?大女儿远方嫁出去了,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二女儿远馨正在上学,我和吉科俩供养绝对没问题的。只是我得的这个怪病,糟了不少的钱,但我想今后会减少开支的,我也坚信自己的病会好的,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凭我的直觉,我要和吉科好好地享受剩下的生活,高质量的度过今后的每一天……只是在提前离岗后,时至今日,我还没找到自己合适的定位,总觉得生活有些空虚,没抓没挠的。我也认真思考过:一个人活着,如果没有了生活、工作的目标,没有瞄准的一个方向,离开社会人际的交往,就会感到空虚,日子空洞无味。真的留恋上班的日子,整天忙忙碌碌、精神充实,一旦休闲下来,倒没什么意思了。我这个人天生就不能闲,太像我的父亲了!

    2007年7月5日

    六、痛并快乐着

    由于身体上的不舒服,李宗蕊的性情有些不稳定了,在秦皇岛疗养期间,自己的这种状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是一个自我要求很严的人,不想因自己的原因给旁人带来不快,所以,她这样总结自己道:

    不知怎的,现在的我不是从前的李宗蕊了,变了一个人似的。王吉科讲他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好了,而我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却是变坏了,不好了,爱生气、爱着急、心里盛不下事情,没耐受力,冷热都不行,娇气的很,真的变得不怎么样的一个人,恨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不讨人喜欢!

    2007年9月3日

    对于如今的李宗蕊来讲,她是在利用安静下来的时间,对自己的人生进行分析,以期实现人生新的航程。有一天,朋友杨益功送给她一本书,《痛并快乐着》,是白岩松写的。书皮上白岩松写了这样几句话:生命原本脆弱,我们只能坚强地活着,并寻找快乐,就这样。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宗蕊不禁感叹人生确实如此,人活在世上,苦难重重,生活之路坎坎坷坷,一路走来,着实不易。越如此想,李宗蕊越觉得自己一生活得不如意,活得失去了自我、迷失了方向,工作没做好,孩子也没管好,丈夫也没爱好,生活也没过好!最终还落下一身的毛病。今天看来,得了这种长期恶性的、折磨人的疾病,也属正常,因为是自己把自己害成这样,性格特点决定的这一切。她客观地评价自己,认为自己这一生中的不如意,都是因为不会发泄胸中的愤懑,使劲的压抑着自己,委曲求全,工作是这样,夫妻之间是这样,压抑、压抑、压抑,委屈、委屈、委屈,生气、生气、生气,几十年过来,不生大病就不正常了!

    回想起来,很大程度上是怨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自己本来最藐视这种人,而自己恰恰就是做了这样的怨妇,可悲又可恨!

    自己本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该如此、不该呀!

    倘若李宗蕊不得这场大病,或许她仍在忙碌中,也不可能静下来总结分析评价自己的生活,然而,事实上她真的病了,而且很严重,这反而达到了物极必反的效果,她的身体处在疗养的状态,心理却始终剧烈起伏着。

    2007年9月11日,李宗蕊在日记中写到:今天是远方结婚纪念日,昨晚没睡好,真快成了猫一天狗一天,越晚越睡不着,而且越来越精神,大概一点多钟后才睡着,四点又醒了,然后又睡了一会儿,却做了个恶梦:自己在一个楼顶上的房檐上坐着,还是个斜坡,左边一个男人、右边一个老头,下边是行车道,自己脚下蹬的一块大青砖(像长城砖一样)眼看就要掉下去,忙喊吉科(他在下边):“看有人没有,砖掉下去会砸死人的!”又见自己脚下方的地面是一个四方水坑,水清澈见底,约有三四米深,心想如果掉下去就完了,不摔死也淹死,自己背后是斜坡,有土,于是双手用力向后,把手指深深插入土里。这时,右边的人突然搂着我说,咱俩一起下去吧?我就一闭眼,只觉得“嗖”的一声,掉在水面上,却不沉底,浮在上面?这时就有人将我们拉起来,人很多、很乱,其中好像有两个孩子,有息瑞茹等,还摔坏了我的眼镜片,一堆碎玻璃,等等,乱七八糟,一夜没睡好,好无奈呀!!

    无论李宗蕊的心里对自己的病有什么想法,也无论她对自己过去的人生满意与否,这时的她,还是把许多问题都看得轻、看得淡了,而且对身体恢复健康也更有信心了。九月中旬她从秦皇岛回到石家庄时,身体比去之前好了许多,看上去已经成了正常人。为了促进她的痊愈,丈夫王吉科几乎每天早晚都陪着李宗蕊到外面去锻炼身体。

    然而,到了这年的九月底,李宗蕊突然感觉牙疼、头疼,而且血压有点高,她认为可能是天气渐冷的缘故,也就没有太理会。有一天早晨,她突然接到过去在卫生厅的老同事张玉发打来的电话,问李宗蕊手机号是否变了,又问了她的身体状况。李宗蕊如实告诉他现在还可以,前一阵子不好。张玉发说,之前不知道李宗蕊病了,昨晚他请客,其中有两个卫生厅的老同事提起李宗蕊,这才听说她病了。张玉发很真诚地说,听了这个消息后他一宿没睡好,打算这两天过来看望一下李宗蕊。李宗蕊放下电话后,在心中默默地感谢这些惦记自己的朋友们。在她看来,知道她病了,就立即打电话过来的,多是自己真正的朋友,否则的话也许连电话都不打,正是有了像张玉发、杜义胜这样的朋友,听说她病了后马上来看,而且带着诚意、带着感情而来,才给了李宗蕊与病魔斗争下去的巨大勇气。她从心底感谢这些朋友们。

    由于身体状况大为好转,李宗蕊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上班了。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病人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反而更加对工作认真负责,为了电力需求侧网站的正常展开,她积极建言献策,从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网站的全面建设上台阶。由于有了事情可做,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有一次,她上午上班,下午去一位当年的新医大学的同学家里玩,晚上就在这个同学家里吃的饺子,因为高兴,她在外逗留的时间比往日长了许多,结果回到家里时,愣是让王吉科等了她好久,这是几年来很少见的一次情形。当她从外面进了家门,看到丈夫那略显惊讶的表情时,高兴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感觉自己的精神头越来越好,李宗蕊发自内心的高兴。跟老同学、好姐妹、好朋友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多。有一次,好友韩云萍携丈夫去湖北游玩,在青山绿水之间来了兴致,给李宗蕊发了如下一条短信:路不长,走不到边,左手湖水右手山,金色阳光洒满身,百鸟嬉戏闹身边。

    李宗蕊看后,知道好友正享受着自然之美,于是也欣然回复短信一条:你慢慢走仔细看,尽览祖国好河山,阳光暖身又暖心,天籁之声尽开颜!

    祝你和侯哥开心快乐!如果上天开恩,让李宗蕊的身体状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那么,虽然她时不时还能感觉到疾病带来的痛楚,但大部分时间绝对是快乐的、安宁的,她对未来还是满怀信心的,是始终坚信自己的病肯定能治好的--可恨的是,老天爷却再次把李宗蕊面前刚刚开启的希望之门给彻底关闭了。

    时光流逝到2008年的6、7月份,这时的李宗蕊,由于体内的癌细胞对易瑞沙已经产生了耐药性,仿佛只在一夜之间,她就感觉身体不行了,虚弱得很。开始,她还想用加强锻炼来抵抗病情的恶化,但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力气来。李宗蕊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甚至后来逛商场时,只要一吹空调,就会闹肚子,为了不把自己搞得太狼狈,李宗蕊干脆就不愿到商场等开着空调的地方去了,而且在家时哪怕再热,也不敢开空调。

    一切迹象表明,李宗蕊的病情严重了。王吉科急忙带着妻子到医院里进行了复查,结果一看CT片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李宗蕊身上的癌细胞已经转移了!骨头上都有了!后来又开始感觉腰上不对劲,再一查,腰上也有癌细胞了,全身上下已经有了21处转移!

    王吉科当机立断,带着妻子就直奔广州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而来。到了广州,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房,李宗蕊就开始定期到吴主任那里做介入疗法,也就是把探针直接打到肺部的肿瘤上,对癌细胞进行上千度的高频灭活。花费自然是巨大的,即便是租住的小房,每个月也要六千多块的租金,就这样一共在广州待了两个多月,进行了三次手术,尽管有点疗效,但效果并不理想。看着妻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王吉科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自己的血全部换给李宗蕊。眼见介入疗法对自己的作用已经不大,而且两个月下来,花费高得惊人,李宗蕊不愿再治下去了,于是跟丈夫商量,想返回石家庄。夫妻俩经过一番商议,为了不让李宗蕊产生心理负担,王吉科同意了妻子的提议,夫妻俩返回了家里。

    返回石家庄后,王吉科把妻子的一切安置妥当,随即又打听到四川雅安有位民间医生,据说看李宗蕊这样的肺癌病人看一个好一个。犹如落水之人看到一捆稻草漂过来,王吉科顿时兴奋异常,急忙通过各种渠道跟对方联系上,而后就让一直帮舅母寻医问药的外甥建国跑到四川省雅安市名山县,找到了这个医生。但这位医生很难请,建国怎么求人家,人家也不愿千里迢迢跑到石家庄来,没办法,建国只得带着很多药赶了回来。为了帮助舅妈早点战胜疾病、恢复健康,高建国这位懂事而又认真的年轻大夫,可以说付出了很多心血。自打李宗蕊患病以来,他陪着舅舅、舅妈上北京、下广州,独自或陪着舅舅赴四川请这位神医,真是鞠躬尽瘁无怨无悔,让王吉科一家人很是感动。说来,这位神医给开的药也很奇怪,都是当地农民去山上找来的草药,而且根本不经过细加工,就把枝叶一股脑的用农民常用的大铡刀一切,也不晒干,湿漉漉地装进袋子背回来,到家再晾晒。

    在高建国去四川为李宗蕊请神医之前,有一天李宗蕊感觉身体还不错,恰好那天耿惠娟大姐来看望她,见她在家里有些憋得慌,就提出两个人出城去郊区转转。李宗蕊从广州回来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因此心情也有些低落,她总感觉自己该吃药吃药、该锻炼锻炼,而且一辈子与人为善,不应该这样被病魔缠身就脱不出来,所以心中感觉有点郁闷。耿大姐的提议,李宗蕊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两个好姐妹找了台车,一路走走停停就来到了石家庄附近的一座县城,在欣赏当地人文风貌之余,还赶上了一场大庙会。在庙会上,有人说附近有一位大仙,给人算命啥的非常准,李宗蕊她们本来不怎么相信这些,只是感觉好玩,就跟着一些人凑了过去。别人烧香她们也烧香,权当一种娱乐,可就在香火烧完之后,那所谓的大仙竟然把李宗蕊给叫住了。大仙指了指李宗蕊刚才烧过的香火,说:“你看你的香火,哪里能看到火星啊,就这么灰扑扑的烧完了,而你看看这位大姐烧的……”大仙又指了指耿惠娟刚才烧的香火,接着说:“她烧的火头很旺盛,这就代表着她的生命力旺盛,而你既有虚病也有实病。”说完,大仙就不再看李宗蕊,自顾忙去了。李宗蕊一听,就纳闷了,心想莫非这大仙真的如此灵验,看出我是个病人了?于是,就耐心请教,最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联想到自己的肺病,李宗蕊有点信了。回到石家庄后,尽管李宗蕊的求生欲望很强烈,而且对治疗也非常积极地配合,但她的病情仍是越来越严重,等到高建国带回来神医的草药时,她已经吃不下去了。

    七、那一抹留恋的目光

    时日不多,时间这个家伙就跑得越快越无情。

    转眼,到了2009年初,这时的李宗蕊,浑身上下已经被扩散的癌细胞充斥了,人迅速消瘦了下去,整体情况非常不容乐观。眼见妻子病情严重,王吉科急了眼,抛开手头的一切事项,一心一意为妻子寻找救命的良方。那段日子,他是手机不离手,总是在接打电话,而所有来的电话中,十有八九是关于治疗肺癌的信息。当一切方法都试个遍之后,王吉科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只身前往四川雅安,打算即便是跪着求人家,也要把那位神医给请到石家庄来。为了妻子,此时的他,可以付出一切!

    2006年初夏,武夷山景区

    事实上,进入这一年后,李宗蕊似乎已经觉察出什么,对人对物都特别的留恋,害怕一个人独处,总是希望有家人有朋友时刻陪在自己周围。春节期间,耿惠娟大姐和另一位老友前来看望李宗蕊,李宗蕊非常高兴,竟然还弹着电子琴给老大姐唱了一首《小草》,当“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在房间内如潺潺溪水般流淌时,耿大姐在李宗蕊的脸上看到的是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热爱……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爱生活、爱家人、爱身边一切美好事物的善良女人,却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的病魔夺去生命,作为丈夫,王吉科又如何不心急如焚呢!

    带着一颗虔诚的心,王吉科奔赴四川雅安,终于用一个男人的诚意打动了那位神医,使对方破例同意前来石家庄为李宗蕊诊断。这位民间医生一共来了石家庄两次,一次是在三月份,一次是在五月份。第一次来的时候,神医还信誓旦旦地对王吉科说:“老王,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夫人的病治好!”王吉科听了以后,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对这位民间医生的照顾可以说是做到了面面俱到,唯恐对方下次不来。可是,残酷的现实往往如冰冷的刺刀刺入人们的胸膛,使人瞬间就清醒过来,明白生命是非常脆弱的、转瞬即逝的。当神医第二次来石家庄时,王吉科已经清楚,即便是华佗在世,对妻子的病也是回天乏术的。

    神医给李宗蕊开的药,哪怕是熬成汁儿,她也已经喝不下去了。CT片子显示,李宗蕊的肺上又有了癌结节,而且呈现密集状态。即便是再继续服用易瑞沙,效果也很有限了。再去北京,对于李宗蕊目前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再适宜。为了让妻子有个好的治疗环境,王吉科一开始是让李宗蕊住在省四院的,毕竟那里她的熟人多、朋友多,对她的照料更加贴心,而且环境熟悉,也让李宗蕊的心情好些。但是,当时四院的硬件设施太差,而且病人太多,连床位都很紧张。李宗蕊输液,竟然要把主任医师的办公室腾出来才有地方,白天在主任办公室治病,晚上再折腾回家。在这种情况下,王吉科从综合角度考虑,并征得李宗蕊同意,让妻子住进了外甥所在的河北省胸科医院。有建国的陪护,包括李宗蕊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放心。

    李宗蕊病重期间,过去的老朋友、老同事都纷纷前来探望,这使她感到特别欣慰,也让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充满了人世间的温暖。省四院的老姐妹们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坐下来握握李宗蕊的手,帮她递杯水掖掖被子,就足以了;卫生厅的同事们来了,带来了组织上的关怀与慰问,陪着她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在张玉发来看望她时,李宗蕊甚至笑着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她对张玉发说:“远馨的名字还是你给起的呢。”张玉发急忙连连点头。李宗蕊又说:“你还记得吗?你刚从部队转业到卫生厅时,老婆孩子没在身边,办公室里的床单被罩都脏死了,还是我帮你洗的呢……”望着两腮深陷的老同事,张玉发这位行伍出身、又是地方上正厅级的领导,忍不住眼圈红了,这时,旁边的刘春明说:“大姐,别说老张的床单被罩了,当年,我们这些新来的家伙,可没少让你费心照顾啊,也亏得有你这么个老大姐,我们才在卫生厅站稳了脚、扎下了根。”刘春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为李宗蕊两条浮肿的胳膊做着按摩。望着身边这些熟悉的面孔,听着这些熟悉的话语,李宗蕊的内心感到了巨大的满足,是啊,虽然自己没有实现人生的终极理想,没有在事业上取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伟业,但自己毕竟实实在在的活过了,在这个漫长而短暂的过程中,自己有了丈夫、有了两个懂事的女儿、有了一个虽然经历风雨但最终仍是温暖的家,还有了这些至诚至真的朋友、同事,也该知足了……当2009年的夏天进入伏天时,石家庄的天气已经又热又闷了,整个城市仿佛被一个无形的蒸笼给死死的扣住,人们都快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日子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李宗蕊,身体越来越憔悴,呼吸越发困难。这时的李宗蕊,基本上无法进食了,若不是女儿王远方经常为母亲喂一些流食,李宗蕊就只能靠输液来维持生命。她的体重下降得非常快,人躺在病床上,显得瘦小了许多。在这种状态下,李宗蕊时不时就会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她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在一点一滴的从自己体内流淌出去,大脑里慢慢地浮现出一团白色的云--那云似雾如烟,飘飘袅袅,虽空无却能给李宗蕊带来一丝宁静,在这浩渺的空寂之中,李宗蕊突然看到了自己一生走过来的路,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年轻、多么的富有活力、对未来充满了多彩的憧憬……一切的迹象都已表明,李宗蕊的生命到了令人心碎的阶段,这时的她,被癌症晚期的各种症状折磨得已然没了人形,甚至每呼吸一次,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妻子的苦痛,让看在眼里的王吉科心如刀绞。如今,他如守护神一般,对李宗蕊寸步不离,因此也最能感受到妻子所受的痛苦。但王吉科很佩服妻子的坚强,只要不到万不得已,李宗蕊是绝不用药物来止痛的。

    这一天,李宗蕊再次被疼痛折磨得快要昏厥过去,王吉科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让护士给妻子注射杜冷丁,却被李宗蕊给制止了。“还没到最疼的时刻,我还能顶得住。”李宗蕊喘着粗气说。

    王吉科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握住妻子的手说:“宗蕊,别忍了,疼就打针吧……”

    “先不用,再等等,还没到必须用的时候,这种东西对身体也不好……”李宗蕊说着,额头上又开始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王吉科很清楚,妻子这是不想离开自己、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啊,她仍然坚信自己的病情能够好转,她从没有放弃过对生的渴望,所以才以顽强的意志忍着疼痛,不愿使用止痛手段,以坚定的毅力跟病魔进行着不懈的斗争。

    跟丈夫对完话之后,李宗蕊很快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过了很久,她突然又醒了,睁开眼朝身边看了看,发现王吉科仍守在身边,这才放心了,表情放松了下来。

    “吉科?”李宗蕊用微弱的声音问。“啊,怎么了宗蕊。”“远方和远馨呢?”

    “方方去给你准备晚上喝的汤了,远馨刚才接了个电话,去学校里有点事……”王吉科急忙跟妻子解释说。

    “别让远方瞎忙了……远馨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到呢吗?”“快了,就快到了。”王吉科安慰妻子说。“吉科呀……”李宗蕊缓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咱不在医院治了,回家吧?”妻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令王吉科心中为之一颤,他急忙握住了妻子的手,边给她轻轻揉着手腕边说:“宗蕊呀,你容我再想一想。”事实上,王吉科也非常清楚,李宗蕊的病情发展到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他当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但理智告诉他,这种奇迹的出现概率,只能是零。然而,哪怕没有希望,他也不愿就此放弃对妻子的治疗,这是他作为丈夫应尽的责任,也是他对妻子几十年来照顾自己和这个四口之家的一种回报,此时此刻,他即便是因为妻子的病而成了穷光蛋,他也要坚持给她治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见丈夫陷入了沉默,李宗蕊费力地笑了笑,接着又说:“吉科,咱别治了,不如回家呢,在家里我待着舒心……”

    “咱还要治病呢。”“医院就这么两招,他们治不了,倒不如咱们回家去调养好……”

    李宗蕊吃力地接话说。这是她近两个月来第五次提出要回家的要求了。王吉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妻子,只得无奈地说:“宗蕊,咱再等等,再等等看啊……”

    ……

    到了7月20日上午,李宗蕊已经陷入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状态,王吉科隐隐感觉不妙,片刻不离地守在妻子身旁,唯恐发生什么不测。这时,自从高考结束就一直陪伴妈妈的王远馨,突然兴奋地从病房外跑了进来,边跑边叫道:“妈妈,我的录取通知书来啦!”

    王吉科以为妻子没有听见,谁知李宗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远馨跑到妈妈身边,想让李宗蕊看看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可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远馨的眼泪就悄悄淌了出来。

    “没事啊远馨,妈妈只是累了,她其实很想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的,她心里高兴得很啊……”王吉科急忙安慰女儿说。

    “我知道,妈妈只是累了。”王远馨懂事地点了点头。这一天,李宗蕊一直静静地躺到下午四五点钟。王吉科始终坐在妻子床边的小凳子上,两手不停地握着妻子十指肿胀的双手,揉搓着、按摩着。这时,李宗蕊突然醒了,而且脸上也有了少见的红润。

    “吉科,你把远馨的通知书拿来我看看。”李宗蕊虽然声音不大,但吐字很清晰。

    王吉科见妻子状态好转,不由得心中大喜,急忙站起身,找到远馨的通知书,递给了妻子,同时把自己的老花镜也给李宗蕊戴上。李宗蕊看得很仔细,前前后后看了两三遍,还把通知书上的入学须知小声地读了一遍。接着,李宗蕊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让丈夫把小女儿叫到了身边,一遍遍地叮嘱她开学时要带什么,家里的哪床被子是新做的,哪个枕头是给远馨准备的,以及上学时要带什么样的衣服,路途中要注意什么,丈夫若是去学校送的话,先不要把钱给远馨自己,到了学校后再交给孩子……这天傍晚,李宗蕊好像一位要出远门的母亲,喋喋不休地跟孩子说、跟丈夫说,说一些很琐碎的却又十分必要的事情,直到她感觉交代安排得差不多了,才喝了一口水,重新闭上了眼睛。

    李宗蕊这次睡去,足足睡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快夜里十点钟,一直在她身旁守护的王吉科以为这一夜即将如此平静而过之时,李宗蕊突然清醒了过来,随即呼吸急促,脸上开始淌出豆大的汗珠子。

    “吉科呀,我……难受得不行……”李宗蕊一下子攥住了丈夫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

    王吉科吓坏了,急忙对妻子说:“我马上给你叫医生去!”说着,站起身就跑了出去。当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闻声迅速赶了过来,开始对李宗蕊进行抢救。这时,李宗蕊已经感觉心慌得够呛了,可医生却错误地选择了给她再次抽血化验,而没有采取更加有效的急救措施,失去了挽留李宗蕊生命的最佳时机。就当医生护士拿着李宗蕊的血样匆匆去做化验的时候,李宗蕊似乎感到了生命的危机,但她仍顽强地想与死神作斗争,甚至认为自己是因为低血糖才导致的心慌流汗,所以,她对丈夫说:“吉科,快、快!抽屉里还有一块糖,你拿给我……”

    王吉科快速地在床头柜里找到剩下的唯一的那块糖,剥去了包装,喂到爱妻嘴里。李宗蕊仍是大汗淋淋,几分钟的时间,人就像从水里刚捞上来的,心慌气喘很是可怕。王吉科问医生,妻子是不是几天不吃东西低血糖。大夫说不是。看到李宗蕊患病以来这唯一惊心的一幕,王吉科怕这块糖会把痛苦中的病人卡在嗓子里堵死,便说:“宗蕊,咱们不是低血糖。”听完,李宗蕊又把含了几分钟的糖吐在了王吉科的手里。大夫又说:“吐出来干吗?她想吃就让她吃吧。”听了医生的话,李宗蕊很快张开了嘴,王吉科又迅速地把那块糖放进了妻子的嘴里。

    然而,李宗蕊还是再次昏厥了过去,这一次,她永久地睡着了,像一个在人世间走累了的行者,选择了永远的熟睡--2009年7月20日22时17分,李宗蕊这位饱经人世风风雨雨,在平凡的人生历程中如铿锵玫瑰般绽放生命之光的女人,永世长辞,终年57岁。

    在李宗蕊的追悼会上,河北省卫生厅对其一生进行了如下评述:

    李宗蕊同志生平河北省卫生厅原项目办调研员李宗蕊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9年7月20日22时17分在石家庄逝世,终年57岁。

    李宗蕊同志,1952年7月13日生于衡水市饶阳县团里村,1968年11月参加工作,1970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饶阳县民办教师,河北医学院附属四院团委书记,河北省卫生局团委副书记,河北省卫生厅机关党委副书记,河北省卫生厅公费医疗办公室副主任、主任,河北省卫生厅项目办调研员,2000年6月提前离岗。

    李宗蕊同志参加工作以来,严格要求自己,积极肯干,勤奋敬业,有较强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倾心致力于卫生管理工作;她勤于学习,重视调查研究,工作深入细致,善于总结经验,具有较强的政策理论水平和组织领导能力;她坚持原则,工作勤恳,任劳任怨,甘于奉献,在工作中创造了不凡的工作业绩,为推进卫生改革与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先后多次被评为厅机关优秀党员和省直优秀党务工作者。

    她精忠爱国,心系人民,关心群众,在病重住院治疗期间,她向四川汶川地震灾区捐款500元,表现了一名党员干部的高尚情操。

    李宗蕊同志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把自己的毕生精力献给了党和人民的卫生事业。她牢记宗旨,旗帜鲜明,追求真理,矢志不渝;她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拥护党的领导,始终保持与党中央的高度一致;她自觉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拥护改革开放,坚决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她做风正派,朴素干练,光明磊落,平易近人,服从领导,顾全大局;她不居功,不诿过,胸怀宽大,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她艰苦朴素,廉洁奉公,为卫生事业奋斗了终生,用自己的模范行动赢得了领导和同志们的拥护和爱戴。

    李宗蕊同志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生。她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干部、好同志、好朋友。我们要学习李宗蕊同志的崇高革命精神和优秀品质,化悲痛为力量,为我省卫生事业又好又快发展做贡献。

    李宗蕊同志永垂不朽!

    二○○九年七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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