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胆将军:巴顿-二战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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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耳光”事件

    巴顿的命运真的很惨,在战争刚刚取得局部胜利之时,他便开始面临厄运,其起因便是所谓“打耳光”事件。当然,巴顿对此是负有责任的。

    巴顿表面上给人的感觉豪迈直爽,生性粗鲁,有的时候甚至满口脏话,还具有一副铁石心肠,实际上与巴顿接触久了便会发现,在公众面前的巴顿与私下里的巴顿判若两人。他善良敦厚,性格内向,很重情义,也很爱护士兵。

    医院是我们每个人都讨厌的地方,巴顿也不例外。但在战争期间,每当他感到有必要振作自己的精神时,总是会去附近的医院看看,看到伤员他就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士兵身上的创伤就是他们英勇作战的标志。而且他的到来对伤病员也是一个鼓舞,使他们产生斗志,增加信心。况且巴顿的领导和鼓动能力是一流的,他也自称是美军里最会在别人后面推一把的人。巴顿认为那些伤病员需要他去帮助减轻伤病的痛苦,增强意志,尽快返回部队参加战斗。

    每次到医院,他一一问候那里的病人,用亲切温柔的语气与伤病员攀谈,慰问他们,并亲手给他们别上紫心勋章。在每一个病房,他都要停下来发表一番演讲,演讲的内容从不重复,但每一次都同样激动人心。演讲后,不仅是士兵对前方充满了希望,就连他自己也更加有信心做个好领导。

    只要战争,就有死亡,这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每当巴顿看到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尸体,他总是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掉下眼泪。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常常责怪自己,把这些不幸的结果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也常常感觉自己没有负一点伤是一种犯罪。

    战场上有英雄,也有逃兵。英雄值得称颂,逃兵当然要遭到唾弃。对于那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巴顿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感到强烈的痛恨。他认为,这是对那些光荣负伤和牺牲的将士的一种亵渎,对这种人绝不能原谅和姑息。巴顿的这种情绪往往会发展到极端,以致失去控制。正因为他的这种脾气才会发生一次打耳光事件,并由此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着,巴顿索性把司令部挪到了紧靠第1师的塞拉米。他和士兵们混在一起。他发现第1师的情况非常糟糕,他们在两次战役中都首当其冲,现在变得感情冲动,甚至有些不听指挥。他们对过去的战绩自命不凡,对眼前的逆境则悲观失望。更使他气愤的是现在前方战事吃紧,人员伤亡大,又得不到补充,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惧怕打仗而躲在医院里泡病号。巴顿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坐在车上的巴顿想着前线发生的事情,情绪非常不好,就像一头受到伤害的狮子,随时准备扑出去。这时他发现了指示医院方向的路标,便命令司机把车开到了医院。

    本来,这次偶然的探访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真诚的问候、深切的同情以及赠送紫心勋章等。可是巴顿的来访使医院的官兵非常紧张,巴顿对军容风纪要求非常严格。他刚一接管第7集团军,就像刚接管第2军一样,发布了一道命令,要求部队随时戴好钢盔和系好绑腿。军医艾伦少校曾经写道:“这项命令在帐篷里是不能执行的,因为一个医生戴着钢盔就不可能再戴听诊器了,戴着钢盔做手术岂不更可笑!尽管这样,一个医生从一个帐篷走到另一个帐篷时,也要戴上钢盔。”幸好这所医院的一切都符合巴顿最严格的要求。

    可是此时巴顿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眼前的伤病员伤痕累累,有的肉体被撕裂,惨不忍睹。正当巴顿要离开医院时,他发现了艾伦部下一个名叫查尔斯·库尔的士兵,蹲在帐篷附近的一个箱子上,身上并没有缠绷带,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巴顿朝他走去。这是一个长相帅气的二十四五岁的士兵,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巴顿脸色阴沉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住院?”显然这个士兵已经被吓得够呛了,他小声地且颤抖地回答道:“我太害怕了。”“什么?你害怕。”巴顿听罢大怒,多少天积累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发泄出来,他痛骂库尔。他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他抑制不住满腔怒火,高声嚷道:“前方士兵正在浴血奋战,送医院的战士又伤痕累累,而你却是做个逃兵,一个懦夫,军中的败类,简直令人恶心。”同时用手套打他的脸,并大声吼道:“我不允许这样的胆小鬼躲藏在这里,他的行为已经损坏了我们的声誉!”“不要收留这个没有出息的孬种。”

    他转身对医院的负责人魏斯顿中校嚷道,“审查这个人,马上送回他的部队,马上就去。”魏斯顿中校慌忙命人把这个年轻士兵架了出去。巴顿的所作所为使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感到十分震惊。实际上,这个可怜的士兵正在发疟疾,他的体温高达39摄氏度,今天实在是该他倒霉,碰上了愤怒中的巴顿。

    人们都疲于应付战争,谁还会在乎这样的事呢,更何况对于胆小鬼来说,挨打总比挨枪子要好得多吧。当时这一事件没有立即引起反响,巴顿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只是在日记中写道:“我遇到了一个胆小鬼,这让我很气愤,我把他赶出了医院,我的部队决不允许有这样的士兵。”之后,巴顿向高级军官发布了一份备忘录:我注意到,一小部分士兵跑到医院,说自己神经紧张,不能参加战斗。这些人是胆小鬼,玷污了我军的荣誉,对于那些留守阵地坚强地承担作战危险的同志也是一种污辱,而他们却把医院当作避难所。“你们要采取措施,此类人员不要送往医院,而是在各自的部队处理。那些面对敌人胆怯而不愿作战的人员将由军事法庭进行审判。”巴顿下了命令。

    谁也不会想到一件小事竟然在日后引起了轩然大波,让巴顿手足无措。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不怕事多的人。两天之后,第2军参谋长基恩少将和军医官阿内斯侍上校来见布莱德雷。他向布莱德雷汇报了“打耳光”事件的详细经过,并递交了一份有关报告。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是什么,是想借机整整巴顿,还是真的为士兵着想,不得而知。看了报告之后,布莱德雷对此十分震惊,忙问他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份报告。当得知无人知晓后,马上指示基恩。“用信封把文件封好,写上只能由我和你启封,然后把它锁在我的保险柜里。”虽然布莱德雷对巴顿的做法十分反感,但是他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不惹怒巴顿,并没有将此事报告给艾森豪威尔。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何况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第7集团军。许多人对一直以来在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表示不理解。正当巴顿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中时,新闻界也参与了进来,他们对此事议论纷纷,还不时加点夸张手法,把事情描绘得走了样。以至于一时间,事情的真相已经说不清了。阿内斯特上校见布莱德雷不愿介入此事,便通过其他途径把报告直接交给了艾森豪威尔。

    一直以来,艾森豪威尔都很欣赏巴顿,突然出了这件事,也让艾森豪威尔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此刻,巴顿将军正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墨西拿城,全世界都在向他欢呼,意大利战场上还有许多更艰巨的任务等待他去完成。怎能在这关键时刻去处置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物呢?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慎重起见,艾森豪威尔将此事严格限制在内部范围,他指示卫生顾问佩林·朗中校单独进行一次调查,调查结果只向他一人汇报。

    同时,艾森豪威尔也在极力思考,怎样才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想来想去,艾森豪威尔以个人名义给巴顿写了一封信,严厉批评了巴顿的这种行为,并责令巴顿,如果情况属实,必须去向被打者道歉,向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和伤病员道歉,而且还要向整个第7集团军,一个部队一个部队地道歉。也许这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方式了。

    为了稳妥起见,事后,艾森豪威尔立即召见新闻界的代表,通报了事件的经过和采取的措施,并诚恳地要求他们,鉴于目前的军事形势和可能在国内产生的影响,他们不要把此事透露出去。与会者接受了这一请求。可是有人却认为艾森豪威尔是在偏袒巴顿,因为这一处理方式似乎太轻了。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理解,这对一直以来严格要求自己,而又刚刚取得重大战果的巴顿将军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最严厉的惩罚。

    接到艾森豪威尔的信后,巴顿开始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善于总结的巴顿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显然,我的行动太轻率了,而且对情况的了解也很不够。尽管我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因为谁也不能容忍装病逃避的现象存在,它会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但是我采取的方式是错误的,非但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还引火烧身。”

    之后他给艾森豪威尔写了回信,承认了自己的鲁莽举动,但却很委婉地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辩解。信中这样写道,“感谢你以个人名义写信给我,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与爱护。这件事引起你及其他很多人的不快,我感到十分惭愧。当时我只是想使他们清醒过来。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一个战士,可却事与愿违,造成了今天这种情况,我无地自容。”

    根据艾森豪威尔的指示,巴顿在一个星期日的上午,将被打士兵以及与此事有关的人员都召集到了巴顿司令部,举行了道歉仪式。被召集的人万分惊讶,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立正站在那里。屋子里一片寂静,巴顿威严地坐在椅子上,他说:“大家不要再猜为什么被集合在这里,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做些解释:首先我对我那天打人的冲动行为表示道歉。作为一个指挥官,我希望我的每一位士兵都是勇敢的人,我要让他们振作起来,这样才能打赢这场战争,否则,就会被敌人打死。我的一个战友就是因为精神一度消沉而自杀的。我认为如果给他一记耳光能够使他清醒并振作起来的后,他可能就会免于一死。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个指挥官的心情,并且希望大家忘掉这件不愉快事。”

    在场的人都对巴顿表示了谅解。

    在公开道歉后的几个星期里,巴顿在巴勒莫王宫的官邸中闭门不出,他认为,对于一个胜利者和忏悔者来说,这是一个既适应又谨慎的做法。直至9月初,巴顿出席了欢迎红十字会会长诺曼的集会,这是事件发生以后他第一次公开露面,他知道士兵中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闻。诺曼讲完话后,请巴顿讲话。士兵们望着他,不知道巴顿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巴顿穿着整洁的军服,笔直地站在台上,脸色阴沉地说:“我想我还是应该站在这里,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像你们想像中的那样一个混蛋。”

    巴顿的确是一个演说高手,开场完全出人意料。他的说法使得士兵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待士兵们反应过来后欢呼声几乎要掀掉房顶。看起来,这件事似乎已经了结了。

    然而,事隔不久,也就是1943年11月21日,随军记者德鲁·皮尔逊违反诺言,在美国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中向全国公开了此事,并捕风捉影,加以夸张。这就像一颗炸弹,震惊了全国上下。又一次把声讨巴顿的高潮掀起了。国会议员们不断收到愤怒者的来信,他们要求惩办暴君乔治·巴顿,并且把巴顿赶出军队,并谴责艾森豪威尔等人袒护巴顿的“罪行”。

    但是,美国陆军最高领导层决定让巴顿继续参加战争,发挥其不可替代的作用。这期间,盟军最高司令部为了澄清事实,先后举行了两次记者招待会,回答并解释有些甚至故意是刁难的问题。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彻底解决耳光事件,人们依然热衷于此事。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引起了白宫的注意。

    在国会议员们的督促下,负责此事的陆军部长史订生,也就是巴顿的老战友,他指出,对这一事件的处理要做“严肃的军事考虑”,并明确地说,保留巴顿的高级指挥职务是“符合战争的最高利益的”。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不仅支持史汀生的主张,而且赞成把巴顿的永久军衔晋升为准将,并竭力为他辩护。

    实际上对巴顿命运最关切的还是艾森豪威尔,因为他是巴顿的顶头上司,而巴顿则是他不可多得的猛将,他利用各种方式和场合来做挽救巴顿的工作。

    11月24日,应陆军部的要求,艾森豪威尔发出了关于这一事件的最全面的报告,这是有关该事件的最权威的官方文件。报告详细介绍了事件的经过和他所采取的措施以及巴顿在改正错误方面所做的努力,然后郑重地指出:“一方面虽然巴顿对两名士兵的做法是错误的,应当受到严厉的批评。但另一方面,巴顿本人爱护、鼓励并在物质上帮助士兵,这方面的事例不胜枚举。他绝对不能容忍士兵以任何借口逃离战场,这样部队才得以迅速前进,并取得重大胜利。我亲自监督了这一事件的全部调查,并采取了在当时看来是适当的步骤,因为我相信,巴顿在任何进攻战中,都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而在这种进攻战中,作为一个集团军的指挥官具有忠诚、勇敢和一往无前的精神是非常重要的。据多次给我的报告说,巴顿最近每次在他部队的士兵面前公开露面时,他都受到雷鸣般的鼓掌欢迎。”由于各方面的努力,巴顿仍然留在艾森豪威尔的麾下。

    风波终于算平息了。

    英雄既可在关键时候并肩作战,也可在利益面前反目成仇。蒙哥马利和巴顿就是英美军队在共同的战斗中造就的英雄,于是,在他们相互合作并肩与法西斯敌人作战的同时,也出现了一场暗中的较量。巴顿决心要在西西里战场上击败这个强劲的对手,实现自己“当一个伟大军人”的梦想。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竞赛,巴顿必须全力以赴。但是,要想实现这一伟大的梦想就必须要克服各个方面带来的巨大压力与困难。

    二、席卷欧陆

    1944年6月6日凌晨,英、美军队开始向法国诺曼底海滩进攻。三个空降师首先着陆,接着在海军舰船掩护下,大批登陆部队抢滩上陆。人们盼望已久的开辟第二战场的战役——诺曼底登陆战役打响了。

    盟国大军神兵突至,打了德军一个猝不及防。在战役的最初阶段,德军未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结果盟军以比较小的代价夺取巩固了三个登陆场,并在6月8日将它们连为一体。

    如梦初醒的德军,很快调整好了防御并展开了积极的反攻,试图将登陆的盟军统统赶下大海去喂鲨鱼。交战双方在诺曼底一带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战役呈现胶着状态。

    诺曼底战事正酣,而巴顿却像一个足球场边的替补队员,只有坐在冷板凳上看别人热闹的份儿。此刻他正呆在远离战场的英国中部,那里是一派田园风光,空气中没有一丝能让人振奋的硝烟味。巴顿担心,他就要被这场战争遗忘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7月1日清晨,他的脚莫明其妙地被一块防空帘砸伤。接着,房东的儿媳又被他部队的卡车撞死。最后,又有传言说,第3集团军在月底前乃至8月份都不会投入战斗。这个传闻令巴顿非常烦躁不安,他说:“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在我投入进攻以前,战斗就会结束,时间的拖延对我非常不利。”为了使自己进入正常的精神状态,他开始在流动指挥车中睡觉,并经常挎着枪,摆出一副临战姿态。

    一些天来,他一直通过一幅普通的法国游览地图关注着战斗的进展。他认为,他所看到的迹象表明,战役正陷入僵局。美军的进展十分迟缓,而英军也在卡昂地区踏步不前。对于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为打破这种僵局所做的努力,巴顿则更为吃惊。6月30日,蒙哥马利发布指令,命令美第1集团军向南推进,用布莱德雷的话说叫“从芳草如茵的诺曼底牧场迅速推进到塞纳河沉睡的两岸”,而英第2集团军则继续留在“波状起伏不定的平原”卡昂,把德军主力吸引过来。

    从理论上讲,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的计划没有什么毛病。但问题是,第1集团军所要通过的地区非同寻常,对这一带的地形,巴顿太熟悉了。1913年,他曾同妻子比阿特丽斯勘察过那儿的每一寸土地。比阿特丽斯曾将这次勘察称为他们的第二次蜜月。1917年,巴顿在训练坦克部队时,又一次勘察了该地。那儿溪流沼泽密布,河流沟渠纵横,杂草灌木丛生。战争时期,这一切都是令人生畏的。尽管这一地区德国守军较弱,但仅这些天然屏障便足以抵上几个精锐师的兵力。巴顿认为派遣部队通过这一地区简直是疯了。

    艾森豪威尔对“霸王”战役的进展落后于计划,也非常不满。这时候,他决定尽快起用美军的头号猛将巴顿,以打破现在的僵局。

    前些日子,艾森豪威尔所以让巴顿在英国按兵不动,是有他的考虑的:第一,巴顿在“霸王”战役中的任务不是抢占滩头阵地,而是向内陆扩张战果;第二,继续实施“坚韧”诱骗计划,分散德国人的注意力。如今,巴顿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7月2日晨,巴顿接到了让他前往法国的通知。巴顿立刻赶往伦敦,料理完备项事务后,于7月6日飞往诺曼底。

    巴顿像是一位腰缠万贯的巨富前往法国旅游一样,投入了战斗。随他一起参加这次战斗的,还有他的爱犬威利和《诺曼征服史》这本书。

    在四架P一47战斗机的护航下,巴顿的C一47飞机破云穿雾,很快降落在诺曼底海滩。32年前,巴顿参加完奥运会返回美国途中,第一次光临此地,现在,为取得战争领域的这块金牌,巴顿再次来到此地。

    在布莱德雷的司令部里,巴顿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但巴顿感到,布莱德雷似乎没有使用第3集团军的意思。为此,他再次感到受了冷落,失望不已。

    由于第3集团军还在集结之中,布莱德雷又不让巴顿参与制订计划,因此,巴顿在诺曼底仍然只能坐在冷板凳上,心急火燎地关注着战局的发展。

    布莱德雷的攻势只取得了缓慢而吃力的进展,正像巴顿所预料的那样,自然障碍增加了美军进攻的难度,使他们只能一寸一寸地挪进,担负主要进攻任务的美第8军经过12天的激烈战斗,只推进了8英里,便难以为继,停止了进攻。

    眼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攻势遭到失败,布莱德雷意识到他在科唐坦半岛的中部地区打不下去了,决定取消这一攻势,代之以一个更大胆、更坚定的计划——“眼镜蛇”作战计划。

    根据这一计划,布莱德雷要集中他的地面力量,加上空中优势,对德军防线实施狭窄正面突破。布莱德雷从上一次攻势受挫中汲取了教训,“眼镜蛇”无论从构思,还是后来的实施上,都是卓越和高超的,“欧洲后来发生的大部分战役是在它的基础上发展过来的”,布莱德雷也因此为自己赢得了荣誉。

    布莱德雷不会把巴顿丢下不管。他决定让第3集团军尽快投入战斗,他找来了正沮丧不已的巴顿。巴顿刚刚接到盟军地面指挥官蒙哥马利的一项命令,该命令说,在盟军到达阿弗朗什之前,第3集团军不得投入战斗。布莱德雷可不管这些,他告诉巴顿:“不要担心,乔治,我从未见过这份命令,我将尽快让第3集团军投入战斗。”

    对于“眼镜蛇”计划,巴顿最初持一种怀疑态度。因为该计划所要实现的战役目标与上一次攻势完全一样——打开进入布列塔尼半岛的大门。但是,当他仔细研究了这一计划的内容之后,他对这个计划热心起来。

    巴顿发现,这个计划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强调使用装甲部队、沿公路网纵向进攻、通过狭窄走廊实施突破。他有理由相信,这个计划是他的“一号作品”的翻版,或者至少受到它的启发,只是稍微审慎些。布莱德雷不是巴顿,他不可能像巴顿那样走得那么远。

    “一号作品”是巴顿在来诺曼底前,在他的地图上草拟的一份极富想象力、创造力的计划。该计划提出两个基本方案:第一方案是,在诺曼底登陆的同时,以一个暂编军在莫尔莱登陆,对德军形成钳击之势,使盟军尽快突破滩头阵地,转入机动作战。第二方案是,盟军在诺曼底夺取滩头阵地后,使用装甲部队,沿公路网纵向前进,通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地带向纵深挺进,迅速突破阿弗朗什。采取这一方案,必不可少地要损失大量的坦克,但是只需48小时就可达到作战目的。这个计划当时没有被采纳,巴顿为此曾气愤地对秘书说:“只要他们允许我执行这个计划,我敢肯定我可以将战役时间缩短一半。即便功劳一点不归我,我也不在乎。”

    “眼镜蛇”计划同巴顿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它的实施得以在德军防线上打开一个突破口的话,巴顿的部队就可以投入战斗了。由于这个原因,加上巴顿觉得自己对“眼镜蛇”拥有一份发明权,所以,在7月16日的高级参谋会议上,巴顿向其中的一些人传达了这一计划,并强调,该计划仍属机密,一定要守口如瓶。

    这帮参谋都是巴顿坚定的支持者,又都是拟订计划的行家里手,听过传达之后,他们中的多数人都认为布莱德雷侵犯了巴顿的“版权”为此愤愤不平。结果导致了一段令人很不愉快的插曲。

    第3集团军的新闻发布官布莱克尼上校把“眼镜蛇”计划告诉了记者,并用极具暗示意味的话语表明该计划最早出自巴顿。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向来温和的布莱德雷气得暴跳如雷,一是如此重要的作战计划被随便泄露了,二是有人竟要同他争夺“眼镜蛇”计划的发明权,因此他对巴顿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指责。

    巴顿对部属的胡闹也非常恼火,但他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他,因此,当他面对布莱德雷的指责时,态度之谦恭令布莱德雷难以置信。

    风波暂时平息了。但布莱德雷对巴顿的疑虑无法消除。在对巴顿的使用上,他采取了一种“既用又不用”的策略,让他领导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庞大机构,同时又把他排除在真正的指挥机构之外。

    此后的一段时间,是巴顿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小杜弗河附近的第3集团军的司令部里,时常传来巴顿骂娘声。7月20日,有消息传来,德国国防军军官企图暗杀希特勒,巴顿有理由担心战争可能会在由此引起的一场混乱中突然结束。巴顿再也坐不住了,他跑到布莱德雷的第1集团军指挥部,向他恳求:“看在上帝份上,布莱德雷,你得让我在战争结束以前投入战斗。否则,我非死在这里不可。”

    布莱德雷没有同意让巴顿和第3集团军立即投入战斗,但他保证,“眼镜蛇”战役后,第3集团军将有打不完的仗。

    “眼镜蛇”战役原定于7月24日开始,由于阴雨,空军无法出动给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和掩护,被迫推迟了一天。

    7月25日,也就是进攻欧洲开始日后的第七周,天气好转。“眼镜蛇”作战行动正式开始。

    在5英里长、1英里宽的地区,盟军第八、第九航空兵部队出动二千多架次飞机,炸弹4700吨。诺曼底一片火海。

    在轰炸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情况,一些炸弹未击中德军目标,反而错投到美军阵地上,造成己方人员伤亡,特别是接替巴顿出任虚构的第1集团军群的麦克奈尔将军也被当场炸死。但总的来说,这种饱和轰炸,达到了预期的战术效果。当柯林斯将军的第7军发起进攻后,发现德军的抵抗简直是一团糟。于是,他当机立断,把所有的预备队都用上了,属于第3集团军的第8军也加入了战斗序列。战斗进行得如此顺利,到7月27日,“眼镜蛇”作战计划的基本目标已全部实现。

    布莱德雷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下一步用不用巴顿。由于猜忌还未消除,布莱德雷当时“渴望把此战仅限于第1集团军”,但他又是现场的指挥官,他知道“眼镜蛇”战役后,要扩大突破的战果,巴顿已必不可少。怎样安排巴顿呢?布莱德雷为此煞费了一番苦心。

    7月28日,布莱德雷下令,让巴顿以第1集团军副司令的身份去监督第8军扩大战果,并尽快使第15军投入战斗。同时,布莱德雷强调,在第3集团军正式投入战斗以前,巴顿还不能负责第8军,他把这解释为“一种行政上的权宜之计”。

    布莱德雷的意图是很清楚的,他是在利用巴顿求战心切的心理,榨取他的油水,既要巴顿为他卖力地干,又要严格限制他的影响。

    对巴顿来说,能参加战斗便意味着一切,他可不在乎这些鸡虫得失。对于自己近乎降级使用的安排,他毫不在意。两年前,他就曾经说过:“只要能让我参加战斗,我甘当一名少尉。”

    巴顿立刻带着参谋长加菲将军赶往第8军司令部。

    监督单独的一个军(名义上不是指挥),同指挥一支集团军相去甚远,但巴顿很知足,他已把第8军当成演奏他的战争前奏曲的理想乐器,乐谱早就存在他的脑子里了。

    由于交通阻塞,第8军的推进速度已大为减慢。巴顿来到第8军后,将米德尔顿原来的部署颠了一个个儿,原先用作预备队的第4、第6装甲师被调上来担任前锋,目标直指布列塔尼的门户——阿弗朗什。

    7月29日,两个装甲师快速出击,战斗进展之快,令敌我双方都感到不可思议。到第二天,第4装甲师就攻占了阿弗朗什,第6装甲师则攻占了格朗维尔。这样惊人的速度,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快速的行军。

    巴顿没有让自己创造的奇迹捆住手脚,他命令部队继续向南进攻,占领河流渡口。7月31日,两个装甲师很好地完成了这一任务,该地区的交通要冲蓬托勃尔桥落入美军手里,这里有3条公路,分别通往西面的布列塔尼、南面的卢瓦尔和东面的塞纳河。当晚,美军又夺取了塞纳河上的两个水坝,避免了德军毁坝放水、阻止美军行动的可能性。至此,布列塔尼的门户洞开,注定要成为盟军案板上的鱼肉。

    比辉煌的战果更令人可喜的是,布莱德雷和巴顿之间的隔阂也消除了。在巴顿的一生中,只有这一次他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以德报怨,以坦荡的胸怀化解了布莱德雷对他的疑虑。在接到胜利的消息后,布莱德雷立刻打电话向巴顿表示祝贺,他怀着愧疚之情,友好地向巴顿表示:“等战争一结束,我就陪你周游你所战斗过的每一个地方。”

    从此,布莱德雷感到他已无法离开巴顿了。共同的作战实践使他们之间抛弃前嫌,结成了牢固的友谊,令人吃惊,令人羡慕。

    1944年8月1日,对巴顿来说,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第3集团军正式地、独立地、全部地投入了战斗。

    这一天,艾森豪威尔正式接管了盟国地面部队的总指挥权,统一指挥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和布莱德雷的第12集团军群。美国第12集团军群由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组成,霍奇斯接替布莱德雷出任第1集团军司令,巴顿的第3集团军也正式组建完成,下辖第8军、第15军、第20军和第12军。为了给德国人一个意外的打击,艾森豪威尔决定:第3集团军暂时仍是一支“黑军”,属高级机密,部队暂不使用新肩章和标志,并对舆论界严格封锁消息。所以,当巴顿领着第3集团军狠揍德国人的时候,希特勒仍在询问他的情报部门:“巴顿在哪里?”

    在第3集团军投入交战的那一天,诺曼底的战局对交战双方来说,都是混乱不堪和令人眼花缭乱的。

    前线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蛇,从阿弗朗什下端的海边起,一直蜿蜒伸长至卡昂东北部的英吉利海峡。盟军此时在诺曼底已有100万的兵力,被编成十个军,另有三个军可招之即来。德第7集团军的三个军和西线装甲集团军的四个军,部署在从塞厄河畔的布拉塞往东延伸的整条战线上,东重西轻,尤其战线的最西部几乎是一片空白。德军防线上的缺口已越来越大,德军的抵抗仍很顽强,但是他们已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

    在这样一种已急剧变化了的形势面前,第3集团军所受领的第一个任务仍是“霸王”计划中所规定的布列塔尼,即由阿弗朗什周围地区向南推进,直插雷恩,然后挥师向西,横扫布列塔尼,夺取半岛上的港口。

    8月1日下午,第3集团军按巴顿的计划投入战斗。对原主攻目标布列塔尼,巴顿只派了第8军,并限定他们在5天内拿下布列塔尼最南端的布雷斯特。巴顿认为,“布列塔尼之敌已如风中残烛,不堪一击,战斗可以迅速解决”,5天时间绰绰有余。为此,他同对此持怀疑态度的蒙哥马利打了一个“豪赌”,赌注5英镑,巴顿认为自己赢定了。巴顿同时规定,在第8军进入布列塔尼的同时,第3集团军其他各军一律转向东线作战。

    当天,第8军在巴顿的亲自指挥下,冲过阿弗朗什山口,如下山之虎直扑布列塔尼。

    巴顿同第8军军长米德尔顿,在战术运用问题上再次发生争执。像在“眼镜蛇”战役中一样,米德尔顿再次把装甲兵放在步兵后面,巴顿对此无法容忍,再一次干预指挥,把米德尔顿的部署颠倒过来,让装甲师打前锋。第六装甲师师长格罗在战术观点上,属于巴顿一派,巴顿派他孤军直指200英里外的布罗斯特,格罗对此欣然受命,立刻行动起来,到8月3日,他已推进至距布雷斯特只有100英里的卢代阿克。

    就在这时,布莱德雷来到第8军司令部,米德尔顿立即向他诉苦,并耸人听闻地说:“我那8万士兵会陷入包围和孤立,面临灭顶之灾。”

    布莱德雷被巴顿冒险的战术行动惊呆了,也被他如此一意孤行激怒了,他气愤地说:“乔治这个混蛋就知道冒险,而不知道战术的重要和集体的配合行动,为追逐个人名利,他一味地命令部队往前冲,甚至不惜危及整个战役。我不管是明天还是10天之后拿下布雷斯特,我们不能铤而走险,暴露自己的翼侧。”

    于是,在布莱德雷的支持下,米德尔顿向格罗发去命令:部队立即集结,原路返回,攻占迪南,为全军大规模进攻圣马洛创造条件。

    格罗被这道命令气疯了,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遵命行事。

    8月4日上午11时,正当格罗同参谋们一起研究进攻迪南的计划时,怒气冲冲的巴顿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谁的混帐主意?”巴顿在咆哮。

    “是布莱德雷和米德尔顿的命令,将军。”

    “米德尔顿真是个优秀的步兵啊!从现在起,你不需要理会任何让你停止前进的命令,除非是我下的。你马上向布雷斯特前进,我去替你解释。记住,让敌人去担心侧翼,而不是我们。”

    “是,将军。”格罗一脸欣喜。

    第6装甲师立刻行动起来,星夜兼程地赶往布罗斯特。可是,在他们被浪费的24小时里,德军抓住了喘息之机,布罗斯特的防御得到加强,美军后来不得不花10天的时间,才拿下这座城市。

    约翰·伍德的第4装甲师遭到了同第6装甲师相同的命运,在巴顿亲自解除了来自米德尔顿的干预后,该师迅速攻占了瓦恩和洛里昂一线,为全歼布列塔尼之敌创造了条件。

    在这种“飓风式”的作战行动中,巴顿的集团军情报队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支被称为“禁卫骑兵队”的情报队,经常绕过正常渠道直接向集团军情报所汇报,使巴顿及其参谋部能及时、准确地了解战区的情况,巴顿所有那些被人误解为鲁莽、冒险的命令和行动,都是以这些准确的情报为后盾的,决不是头脑发热,胡打蛮干。

    战役进行到这个时候,巴顿在一开始就预见到的那些事情,开始为盟军其他高级指挥官所了解:“霸王”计划确实要做大的修正,美军的主要任务应是向东推进,进入欧洲腹地。

    布莱德雷再一次理解了巴顿的价值。布莱德雷在给巴顿的新指令中,除要求他继续夺取布列塔尼外,还暗示他可使用第15军和第20军向各个方向进发。

    领导者战略战术思想终于取得统一,紧凑有序取代了混乱不堪,将士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被充分调动起来。尤其是巴顿,长期以来勒住他脖子的缰绳被松开了,他可以放开手脚地去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布列塔尼已失去战略意义,巴顿把这碟剩菜整个地交给了米德尔顿,他自己则把目光转向了更为遥远的腹地。一个在法莱斯围歼德军的计划已在他心中形成。

    1944年8月14日,这是巴顿和第3集团军在法国正式参战两星期的日子。在这两星期里,他们从阿弗朗什向东推进了150英里,解放了大片法国领土,巴顿不无自豪地宣称“第3集团军比有史以来的任何其他军队都前进得更快、更远”。

    但是,直到这时,巴顿和他的第3集团军仍然被人为的“保密”关在无法见人的黑房子里,所有各级的战报和新闻中,都找不到有关他们的一点记载,就连比阿特丽斯也无法知道她丈夫的任何准确的消息。当然,凭着一种女性的直觉,她猜到从布列塔尼之战开始,有很多荣誉是属于巴顿的,对此她坚信不疑。

    事实上,巴顿及其部队投入战斗不久,德军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了,只有傻瓜才会被继续蒙在鼓里。所谓“保密”,这时早已失去其军事意义,它只能徒增巴顿的痛苦压抑之情,挫伤第3集团军的高昂士气。他们取得了辉煌伟大的胜利,荣耀和桂冠却戴在别人的头上。“这还有一点公正吗?”巴顿发出了呐喊。

    布莱德雷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了。在法莱斯战役前,他曾对海斯里普允诺,对第15军解除保密限制。他曾向艾森豪威尔提出这个问题。艾森豪威尔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布莱德雷于是进一步提出,对整个第3集团军解禁,艾森豪威尔却表示反对。他说:

    “乔治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在我这可怜的老脑袋瓜上,就剩下几根白发了。让乔治多干些时候再上头条新闻吧!”

    巴顿的拥护者们再也不耐烦了,他们强烈地呼吁给巴顿以应有的荣誉。《明星晚报》引用德国新闻社多次披露巴顿在法国的消息,以此证明继续对巴顿进行“保密”是荒谬的。在这种情况下,艾森豪威尔决心对巴顿实行解禁。

    8月15日,艾森豪威尔举行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向全世界宣布:“第3集团军在战斗,指挥这个军的是巴顿将军。”很快,巴顿的名字在西方世界的每家报纸上的头条新闻中播出。

    根据巴顿的计划,第3集团军应以最快的速度向塞纳河挺进,并以芒特一加西库尔和埃尔博夫为主要对象进行另一次大包围,向东直取巴黎。

    眼下,战局的前景对盟军来说,十分美好,但实际上还存在许多胜负难卜的因素。由于第3集团军几乎是在大踏步地前进,它所进行的真正的战斗并不多,德军的有生力量没有被消灭,局势仍然是飘忽不定的。

    在布列塔尼,德军仍在几个港口据点里负隅顽抗,第8军被牵制在这里无法脱身的情况,一直延续到9月份。

    在法莱斯,由于最高司令的命令有误,已成瓮中之鳖的德军,奇迹般地逃出至少有4万人之多。有人认为逃出去的有8万人,因为当盟军最后占领这一地区时,只发现1万多具尸体和不多的俘虏。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以后的战斗中,德军不仅能继续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甚至还发动了比莫尔坦战役更大的一次反扑——阿登反扑。

    战局仍然模糊,但这没能阻止巴顿按他的战术思想继续大踏步前进。1944年8月,第3集团军装甲铁流实施了胜利大进车。

    第12军在吉尔伯特·库克少将的指挥下,占领了圣女贞德的城市——法国南部重要城市奥尔良市;

    第20军于8月18日进占历史名城沙特尔,并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飞机场,该军前锋距巴黎仅有50英里了;

    第15军越过了厄尔河,并不战而取德勒。

    至此,第三集团军打通了通往巴黎的道路,从三面对巴黎形成了半圆形包围。攻克巴黎指日可待。解放巴黎这座千年古城,对巴顿来说,不仅意味着他军事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项荣誉,而且也是个感情问题,他将亲手洗去这座他热爱的城市所蒙受的玷污。

    艾森豪威尔此时却在犹豫,这种犹豫并非出自军事方面的原因。在巴黎附近的这三个军,动用其中任何一个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占领巴黎。艾森豪威尔主要考虑的是政治和后勤方面的问题。

    一则,戴高乐的民族主义情绪很浓,在很多现实问题上,他与盟军都发生了矛盾和冲突。眼下他正坚持首先进入巴黎必须得是法国军队。

    二则,盟军后勤供应承受的压力过大。由于巴顿进展过速,盟军的供应线几乎一下子从诺曼底伸到了塞纳河,战略物资的供应,主要是汽油供应已显不足;而一旦解放巴黎,盟军还得每天向400万巴黎居民提供燃料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这对本已紧张的供给系统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再则,德军事实上已放弃了巴黎。从战略上讲,占领巴黎对进攻德国并无多大意义,艾森豪威尔是克劳塞维茨学说的信奉者,一向认为“歼灭敌军胜于夺取土地”。他认为当务之急是绕过巴黎,追歼德军主力,巴黎可以回头再收拾。

    8月15日,巴顿得到布莱德雷的命令:第三集团军继续向塞纳河全速推进,粉碎德军逃跑的企图。

    巴顿听出了这一命令的潜台词:进攻巴黎与第三集团军无缘。他对此大失所望。他的部下也十分震惊。但作为军人,他们只能服从。

    8月17日,第15军由德勒向塞纳河前进了25英里,强占芒特。巴顿的坦克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德军风声鹤唳,一触即溃,退缩至莱桑德利和奎恩间的塞纳河渡口附近。

    17日夜间,芒特地区狂风大作。趁着月黑风高,巴顿指挥第79师强渡塞纳河。德军对此完全没有预料。结果,渡河部队基本未遇到抵抗,第79师顺利完成渡河任务。第二天,该师又出其不意地攻占了设在拉罗利的德第13集团军群指挥部,并向刚到达这一地区的德军发起了进攻。至23日,一座能通过各种交通工具的桥梁横跨在塞纳河上。

    20日拂晓,第5装甲师开始向西北方向的卢维耶推进。德军在这里的防御力量很弱,但他们利用易守难攻的地形,还是迟滞了第5装甲师整整五天。

    与此同时,第19军在左翼向埃尔本夫发起进攻,至25日,全面占领该城。

    上述部队完成任务后,全部撤回了原防区为英国第2集团军留出一条畅通的大道,以便他们去封闭韦尔农和莱桑德利之间的塞纳河地段。

    作为“美军中顶呱呱的打气人”,巴顿在这段日子里充分发扬了他“事必躬亲”的作风,亲自鼓舞士兵的斗志,鼓励他们克服困难、勇往直前,将军们在他的激励之下,也都亲临战场,不断以个人英勇的行为来鼓舞他们没有战斗经验的部属。

    21日,第12军在新任军长埃迪的率领下,继续向前猛冲。第4装甲师巧妙地绕过德军固守的穆塔吉斯,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桑城。桑城的德国守军对此浑然不知,许多军官穿着假日礼服去圣艾蒂安大教堂去做礼拜,结果正好碰上了进城的美军。22日晨,第4装甲师在塞纳河对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几天后,穆塔吉斯的德国守军也被全部肃清,第4装甲师推进到特鲁瓦市郊。

    第20军在左翼以同样的气势向默伦至蒙特罗一线推进。21日,第5师粉碎了德军在埃索讷河的防线,次日推进至枫丹白露,23日抵达塞纳河畔的蒙特罗,并占领了渡口,与此同时,第7装甲师的装甲洪流也在向默伦涌去。

    至25日,第3集团军已在巴黎以南塞纳河的上游和特鲁瓦河段上占据了四个桥头阵地。

    这时候,德国人意识到自己再一次面临被围歼的危险。整个8月下旬,他们拼命向东撤退。由于第3集团军早已占领了塞纳河上的大部分渡口,德军重武器、车辆的撤退严重受阻,结果在奎恩的南面和西南面两个河道大转弯处,挤满了急着过河的德军和各种车辆,盟军空军乘机出动,对这两个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空袭,给德军造成了灭顶之灾,击毁坦克二百余辆,其他各式军车近4000辆。要不是友邻部队动作稍慢,使奎恩的缺口未完全封闭,是役几乎要将德军主力完全吃掉。最后,约有近3万的德军再次逃脱覆灭的命运。

    在巴顿痛击塞纳河畔德军的同时,已从第3集团军划拨给第1集团军的法第2装甲师,在勒克莱尔将军的率领下,八面威风地开进了巴黎,随即被湮没在欢迎的人群、鲜花、彩带和气球的海洋之中。这一天,巴黎全城狂欢。

    巴顿是以酸溜溜的心情关注着这一切的,不过他很快就变得愉快起来,第2装甲师进入巴黎后,逢人便说他们属于第3集团军,而不属于第1集团军。巴顿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巴黎的解放,标志着“霸王”战役正式结束。1944年8月的历史,记载的是巴顿和第3集团军这样辉煌的战绩:他们向前推进了500英里,解放了近4.8万平方公里土地,毙伤俘德军10万余人,摧毁、缴获坦克500辆,火炮200门,而他们自己仅付出1.6万人伤亡的代价。

    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绩,奠定了巴顿无可争辩的战神地位。此刻,这位战神没有沾沾自喜,他盯着作战地图,把目光越过塞纳河,指向远方的德国心脏地区,在他心中,一个更加伟大的进军宏图正在酝酿之中。

    三、阿登战役

    阿登山区是霍奇斯的第1集团军与巴顿第3集团军的按合部,大约有80英里宽,但只有米德尔顿缺编的第8军把守,兵力十分单薄。但是,盟军最高司令部并未意识到这里潜藏着巨大的危机,反而认为这里战事不多,把它开辟为新兵训练的场所。艾森豪威尔从来没有认识到德军会在这里发动大规模攻势,他在给马歇尔的信中指出:德军在阿登山区的兵力有限,而且时值冬季,进攻将会给德军的补给造成巨大困难,如果德军选择在这里进攻,那将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对此,布莱德雷持赞同的看法,他甚至欢迎德国人从这里进攻,认为这将会为盟提供歼灭德军的良机。

    12月16日凌晨,夜黑风高,迷雾重重,大地一片沉寂。德军13个步兵团和10个装甲师秘密进入进攻出发地。5时30分,2000门大炮一齐向第8军阵地猛烈轰击,大地在颤抖,火光把夜空映照得通明。紧接着,德国地面部队发起大规模进攻,步兵跟随在装甲车后面,潮水般向美军阵地涌来。面对茫茫迷雾,从睡梦中惊醒的美军全然不知进攻敌人的情况,空军和炮兵也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援,美军立即阵脚大乱。德军的进攻达成了突然性。

    当天下午,布莱德雷得到了德军发动进攻的报告。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先把这件事搁置起来,暂不理会。因为他判定,德军对阿登山区发动的是有限的攻击,其目的是迫使巴顿推迟对“西墙”的进攻,回援阿登山区。到了晚上,前线吃紧,告急的电报纷至沓来,布莱德雷才如梦初醒:敌人发动了全面进攻!彼德尔·史密斯将军不无讥讽地对他说:“你不是希望德军反攻吗?你所希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次日,布莱德雷召集巴顿及其参谋人员到他的司令部,举行紧急军事会议。他向巴顿一行通报了战况,并展示了从空中拍摄的战场形势照片,照片显示:德军已在阿登山区突破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德第5装甲集团军正在蜂拥而入,形势万分危急。布莱德雷的战略意图是:第1集团军在北部坚守,巴顿的南路部队停止在萨尔地区的攻势,调3个师火速驰援阿登山区。布莱德雷介绍完情况后,犹豫地把目光转向巴顿,征询他的意见。布莱德雷知道,巴顿此时正在萨尔地区大踏步推进,即将取得重大战果。他担心,巴顿会因为撤销萨尔战役而大闹情绪。

    其实,巴顿虽然视军事荣誉如生命,但他是一个明事理、顾大局的军人,当他明白了形势的紧迫性和改变战略的必要性之后,立即表示无保留地支持布莱德雷的决策,并马上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为了说服手下的参谋人员,巴顿特地召集了一次第3集团军全体参谋人员的会议,做了重要指示。他首先强调了阿登战役的重要意义,并告诫大家“切莫惊慌”,以免“在部队中引起不必要的不安情绪”。而后,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求大家:“我们的工作计划已经改变了!我们很快就要投入战斗,但那是在另一个战场上!我们必须高速行军!我们素来以行动神速而自豪,但这一次我们的行军速度要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快。我毫不怀疑,我们一定会达到对我们的一切要求。我们要一如既往,继续消灭德军,不论这些狗娘养的在哪里冒出来。”

    最后,巴顿从容自若地阐述了自己的作战部署,看来他早已胸有成竹了:“假如我们能有第1集团军的第8军和我们自己的第3军,我要把他们当作3把斧子来使用。从左翼起,这些斧子的攻击顺序是:一把从迪克奇附近地区砍向正北方;一把从阿尔隆附近砍向巴斯托尼;另一把从纳夫夏托劈向德军突出部的左前方。”

    接受任务的第二天,巴顿对各部队进行了一次旋风式的视察。他先驱车前往阿尔隆,会见了第8军军长米德尔顿、第4装甲师师长加菲和第3军军长米利金,了解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对部队做了战斗动员和军事部署。接着,又访问了第9、第10装甲师。最后,视察了卢森堡东北的第4、第80步兵师。

    与此同时,根据巴顿的命令,第3集团军各部门、兵种和作战单位都进入临战状态,以最快的节奏投入工作。

    作战处立即做了新的军事部署,把由3个军组成的由北向南的战线改变为4个军的两条战线,一条安排在阿登山区,由东向西展开,另一条战线在萨尔地区,由北向南延伸。整个战线来了个90度大转弯。

    在马勒上校的领导下,后勤处夜以继日地工作,建立起一套高效率的补给系统,设立了几十个新兵站和仓库,想方设法抢运物资,并建立了大量的治疗点和后送医院。

    运输部队调动了13万辆机动车辆,把几十万作战人员和补给部队运送到新的岗位,总行程达200多万英里。

    通讯部队在哈蒙德上校的领导下重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通讯联络网,其覆盖面积达到数万平方英里,排除了敌人的各种干扰,为部队提供了通讯联络保障。

    在科克上校的领导下,情报处昼夜加班,绘制出几万张新战场的作战地图和地形分析图,写出了详细的敌情分析报告和敌军动向预测报告,为指挥系统的决策提供了大量准确的材料。

    就这样,在巴顿的指挥下,第3集团军这架庞大的战斗机器迅速有效地运转起来。经过紧张而有序的工作,只用了3天时间,战线的转移工作就顺利完成,进攻部队陆续进入阵地,其余部队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巴顿乘坐米姆斯中士驾驶的汽车,跑遍了集团军的各个部门和师以上单位。看到巴顿这种高效率的工作方式,米姆斯竟然冒出了一个怪念头:军队的指挥机构完全可以大幅度地精简。他对巴顿说:“将军,政府花费那么多钱设立这么庞大的司令部,而这几天,第3集团军就在你我二人的指挥之下,工作干得多么出色!”

    这堪称是军事史上的伟大壮举!巴顿在短短的时间内,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把一支几十万人马的大军,从萨尔地区快速调往阿登山区,实现了战线由南向北的全面转移,各部队、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整个行动有条不紊,充分体现了美军的训练有素和日益成熟,同时也说明,作为一位杰出的军事指挥官和战术家,巴顿具有极其旺盛的精力和无与伦比的指挥才能。布莱德雷从他设在卢森堡的办公室的窗户里密切注视着第3集团军的行动。他们在大雪中马不停蹄地奔跑着。士兵们的大衣上沾满了泥浆和雪花,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寒冷刺骨。指挥官站在坦克高高的炮塔上,用围巾遮住脸部御寒,调度和指挥各路大军分流行进。一天24小时,昼夜不停。看到这种情景,一向沉着稳健的布莱德雷几乎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眶湿润了。

    一切安排就序之后,巴顿着手进行作战部署。12月21日,他在卢森堡召开了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协调会议,为第二天的进攻做准备。巴顿在会上指出:“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要把德国鬼子从洞中拉出来,将他们全部歼灭!”根据这个原则,巴顿确定了一个挫败敌人进攻的方案,其作战重点集中在一个平凡的小城镇一一巴斯托涅。

    巴斯托涅是一个不足4000人口的小镇,坐落在比利时东南部的一个狭小平原上,四周为稀疏的林地和丘陵所环绕。这里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它是当地的交通枢纽,阿登南部公路网中的7条公路在这里汇合。盟军控制了它,就能破坏敌人进攻部队的补给系统,从而牵制住大量敌军,使其不敢绕道而过。美军的计划是:用精锐部队坚守该镇,牵制住德军,由第3军在正面发动进攻。

    12月22日晨6时,进攻开始了。负责指挥进攻部队的第3军军长米利金及其参谋人员都是战场上的新手,但作战极其勇敢顽强,第3军在他们的率领下,迎着暴风雪大踏步前进。其左翼的第4装甲师和右翼的第26师的进展也十分顺利,各前进了十几英里。第80师则攻占了梅尔齐希。巴顿在当天的日记里高兴地写道:“米利金比我预料的干得好。我让他到前线听一听炮弹的爆炸声和子弹的呼啸声。我相信他会干得更加出色!”

    为了拔掉巴斯托涅这个插入德军突击地区的障碍,德军派出猛将弗里兹·拜尔林将军率重兵前来围攻。拜尔林认为,攻克小小的巴斯托涅只是举手之劳,于是派出代表进入城中进行恫吓和劝降。面对狂妄的敌人,守军司令麦考利夫只说了两个字:“白痴!”然后,把因未听懂这个俚语而莫名其妙的德国人礼送出境。麦考利夫的行为很快传遍了全镇,极大地增强了守军的勇气和信心。当夜,他们发动了一系列突然袭击,打得敌人仓皇失措。德军恼羞成怒,立即对该镇进行全面围攻,并用重炮日夜不停地向城内猛轰。巴斯托涅岌岌可危。

    为了解巴斯托涅之围,23日,盟国空军倾巢出动。运输机全力向巴斯托涅运送各种物资,轰炸机则轮番对敌人重要目标实施轰炸,在德军战线背后造成了广泛的破坏。接着,巴顿又命令精锐的第4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杀开一条血路,突破了德军对巴斯托涅的包围圈,运输部队和救护车跟在装甲部队后面迅速驶入该镇,加强了该镇的防御力量。

    在连续两天的快速推进之后,第3军的进攻遇到了重重障碍。他们所面对的是德国的精锐之师,能攻善守,十分顽固。白天,他们躲在工事后面以逸待劳,利用强大的火力阻滞美军的进攻。夜里,他们常常组织强有力的反攻。战斗打得十分艰苦,双方你争我夺,消耗巨大。美军的进攻虽然放慢了速度,但各部队均顶住了敌人的攻势,巴斯托涅巍然屹立在德军突出部上,给敌人造成巨大威胁,使其不敢贸然向美军纵深发动大的攻势。这些都为美军下一步发动大规模进攻奠定了基础。

    1944年的冬天寒冷而潮湿,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寒风凛冽刺骨,气温常常降至零下十几度。由于部队连日在这种极艰苦的环境中战斗,流感和“堑壕足”造成了大量减员。恶劣的气候还给空军、运输部队和装甲部队的行动造成巨大不便。但由于巴顿对战役做了周密的部署,部队的进展一直比较顺利,在战役开始4天之后,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12月26日,美军彻底击溃了围攻巴斯托涅的德军,这不仅大大鼓舞了盟军的士气,而且成为此次战役的转折点,巴顿开始筹划更大规模的攻势。

    12月27日,巴顿向最高司令部提出了一个“削掉德军大突出部”的进攻计划:用强大的装甲部队从巴斯托涅出发,直捣比特堡和普吕姆。虽然这个过于大胆的计划最终未被批准,但巴顿并未气馁,他命令部队穷追猛打,继续向前推进,目标是乌法利兹。

    1945年元旦来临了。除夕之后,巴顿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命令炮兵部队在午夜12时用最猛烈的火力向敌人持续炮击25分钟。这炮声不仅是辞旧迎新的欢庆礼炮,而且也是巴顿向敌人发出的示威和怒吼!

    随着美军的胜利前进,战场形势迅速好转。到1月中旬,战局已经明朗化,德军的进攻已成强弩之末,围歼敌军的时刻已经到了。巴顿立即命令部队从南北两路全速向乌法利兹推进。1945年1月16日,巴顿部队南北夹击,拦腰斩断了德军的突出部,在乌法利兹胜利会师。23日,美军攻占圣维特。27日,第3集团军的前锋已抵达乌尔河。阿登战役胜利结束了。

    阿登战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西线最大的一次阵地战,也是希特勒的垂死挣扎。虽然德军的行动打乱了盟军进攻的时间表,但这种孤注一掷的举动并没有捞到多少油水,反而使德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坦克800余辆,飞机1000余架,伤亡和被俘人员10万余人。在这次战役中,第3集团军再次做了出色的表演,它的运动距离之远,推进速度之快,在短时间内投入的兵力之多,在世界军事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四、跨越莱茵

    阿登战役以后,盟军牢牢地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但是,德国人在莱茵河西岸仍有85个师的兵力,根据以往的经验,希特勒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撤退的。于是艾森豪威尔决定,再发动一次大的战役,全线出击,给德军以致命的打击。但在制订作战计划时,盟军内部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其分歧仍然是以前美英两军矛盾的继续,根本问题仍然是军事指挥权问题。

    在1944年12月的危机时期,蒙哥马利获得了阿登以北所有部队的指挥权。现在,他不仅力图保住这个指挥权,而且还希望出任艾森豪威尔手下所有地面部队的总指挥,由英国人来主宰占领德国的任务。他在英军总参谋长布鲁克元帅的支持下,赤膊上阵,不择手段地争权夺利。蒙哥马利一再强调:盟军没有足够的力量在两个战场上同时发动进攻,因此必须选定一个主攻战场,这就是他所在的北部战场。他进一步主张,只有主攻不需要的部队才能投入到其他行动中去。很明显,他的这一方案旨在一箭双雕:既可以争得地面部队的指挥权,又可以有效地阻止巴顿的第3集团军实施重大军事行动。

    布莱德雷和巴顿都认为,蒙哥马利的这一要求不仅荒唐,而且简直是无理取闹。尤其是在当时,美军在西线战场已经有50多个师在作战,而英军只有15个师。他们一再告诫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的要求不仅在他们那里通不过,而且在罗斯福总统,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上,以及在美国人民面前都通不过。为了给艾森豪威尔施加压力,他们甚至以辞职相要挟。

    艾森豪威尔左右为难。作为盟军总司令,他既要顾全大局,维护盟军内部的团结,又要坚持原则,制定出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思量再三,经过与马歇尔磋商,他又采取了妥协方案。他所草拟的“作战计划大纲”除了在作战指挥权方面没有满足蒙哥马利的要求之外,几乎全部采纳了他的主张。这个作战计划的基本点是:消灭莱茵河和摩泽尔河以西的敌军,以鲁尔北面为主攻点,强渡莱茵河。整个战役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向莱茵河进军,第二阶段是打到莱茵以及更远的地区去。蒙哥马利的进军路线是从鲁尔以北的下莱茵省进入德国北部平原。布莱德雷则向美因兹一法兰克福地区做辅助性进攻,与苏军会师。德弗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群从南面助攻。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项掺杂了政治因素的作战方案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存在着许多未定的因素,要想对未来的战争进程做出确切的预测是不可能的。临战之前,艾森豪威尔又对方案做了调整:命令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包括美国第9集团军)集中力量发动攻势,夺取从奈梅亨到杜塞尔多夫的莱茵河西岸地区。在这一阶段,第1集团军(已改归布莱德雷指挥)的任务是,占领鲁尔大坝,同时保护第9集团军的南翼。当第9集团军抵达莱茵河之后,第1集团军立即向科隆进攻,占领该城后向南推进,切断莱茵河西岸敌人的退路。由于助攻部队不可能同时支援几个集团军的攻势,按照这个作战方案,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又被迫处于停顿状态。

    巴顿对于让自己担当的角色感到痛心而气馁。从狭隘的爱国主义角度讲,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势必是把取得最后胜利的光荣桂冠戴到英国人的头上,而最有资格得到这项荣誉的应该是美军,因为他们在人力和物资上对战争的贡献是英国的3倍,并承受了更大比例的牺牲。从军事的角度讲,北德平原并不是大规模坦克战的理想场所,相反,如果继续在中部和南部施加压力,以阻止德国人向北撤退,效果会更好。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巴顿认为,蒙哥马利既不具备指挥连续进攻并取得最后胜利的能力,也不具备这一资格。同时他认为,单靠布莱德雷一个人也不行,只有巴顿与布莱德雷联手合作,才可以完成这一伟大的使命。

    对于艾森豪威尔的这一决定,巴顿在私下里大肆抱怨,并暗下决心,要抗命不从。他对部下说:“让我们美军呆在这里袖手旁观,这是一种愚蠢而又不光彩的结束战争的办法。先生们,我们是决不会干愚蠢和不光彩的事情的。”幸好,他的顶头上司布莱德雷此时与巴顿处境相同,非常理解巴顿的心情,他允许巴顿在艾佛尔正面发动攻势,以阻止敌人向北撤退,去对付蒙哥马利。在此过程中,巴顿将可以突破摩泽尔河西岸锡格弗里德的防御,向基尔河推进。如果蒙哥马利觉察到这一行动并加以反对的话,就说这一作战是“进攻性防御行动”。

    艾佛尔战役在2月6日打响了,进攻部队的进展十分顺利,第20军肃清了萨尔河与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敌人,第7军逐渐逼近基尔河。至2月12日,第8军清除了莱茵河西岸的残敌,战役胜利结束。

    这时,巴顿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特里尔城挡住了他的去路。特里尔是德军在该地区的军事要地,守军力量雄厚,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要想攻克特里尔,巴顿面临两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是兵力不足,二是未得到上级的批准。但巴顿决定要攻克特里尔,把它作为艾佛尔战役的一个额外收获。为了解决上述两个问题,他采取了他所称的“迂回战术”。

    巴顿和他的参谋人员都认为,如果他能用一个装甲师与第94师配合,就能在萨尔河和摩泽尔河之间的三角地带打开一个突破口。但巴顿暂时无法抽出一个装甲师,必须向友军借调一个。他认为第10装甲师是最合适的选择,因为这个师原先就是他手下的部队。为了要回这个师,2月14日,巴顿破例前往巴黎,进行了一次气派十足的“度假旅行”,在旅行过程中积极进行游说工作。他对史密斯将军为他安排的打猎活动尤感兴趣,因为艾森豪威尔的作战部长布尔和怀特利两位将军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在狩猎过程中,他与史密斯等人打得火热,并慷慨解囊,请大家开怀畅饮。在似醉非醉之际,巴顿大讲第10装甲师的长处和弱点,以及应该如何有效地使用这支部队。他的话给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得到了一致称赞,这正中巴顿下怀。巴顿一回到自己的司令部,就立即给最高司令部打电话,要求把第10装甲师交给他指挥。布尔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可以把这个师交给你,但你只能用它进行一次战斗,即消除三角地带的敌军。”

    为了得到上级对攻克特里尔一事首肯,巴顿采取了见机行事,顺水推舟的策略。

    在2月21日的西线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形势,蒙哥马利的主攻部队无所事事,只有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浴血奋战:在第8军前线,第90师攻克了5座城镇和几十个村庄;在第7军前线,第80师歼灭了奥尔河与盖伊河之间“西墙”防线的敌军,攻克3座城镇;在第20军前线,第10师清除了5个地区的守敌,推进到萨尔河一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最后一个目标,而后向东北攻占萨尔堡,一直扫荡到萨尔河畔,攻占了几座城镇。

    布莱德雷兴奋地注视着巴顿战车不可阻挡地前进。但就在这时,他按到最高司令部的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该计划规定:蒙哥马利率部在德军力量最强大的北部发起主攻,由第3集团军向艾佛尔推进,穿过莱茵河在法尔茨地区发动攻击,与蒙哥马利进行配合。布莱德雷对于让第3集团军继续扮演配角而感到不快,但巴顿却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遇,他对布莱德雷说:“根据我的理解,我有权把第3集团军的进攻范围向东扩展,渡过基尔河,沿着萨尔河渡口以东的深谷向南推进。此外,如果装甲部队在摩托化步兵的支援下有可能快速突进到莱茵河的话,我就有权抓住这个时机推进。”布莱德雷对巴顿的这一理解来了个顺水推舟,说:“当然,对于任何这种机会,你决不可放过。”这实际上是对巴顿的要求给予了同意。巴顿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从22日开始,巴顿部队发动了空前猛烈的攻势。在不到4天的时间里,他们肃清了萨尔河一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敌军,攻克萨尔堡,在萨尔河对岸建立起一系列桥头阵地,特里尔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时,攻打特里尔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但根据最高司令部的指示,三角地带的敌人一旦肃清,第10装甲师必须归还。但巴顿此时还想利用这支部队攻打特里尔,于是他决定进行一次争夺时间和空间的赛跑。他中断了与上级的所有通讯联系,命令部队快速奔袭,在两天之内拿下特里尔。28日,第10装甲师以最快的速度向特里尔推进,它穿过危机四伏的雷区,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迅速前进。3月1日上午,部队攻入特里尔城郊,下午攻入城内。在当天夜里,全城的敌军就被肃清了。

    第二天拂晓,巴顿接到上司打来的急电,其主要内容有两个:第一,绕过特里尔,“因为攻克它需要4个师的兵力”;第二,立即归还第10装甲师。

    看罢电文,巴顿笑了。他对部下说:“我们遵命,让第10装甲师归队,我们绕开特里尔,继续前进。”

    在艾佛尔战役接近尾声之时,第3集团军的另一次战役——法尔茨战役也在酝酿之中。这次战役的目标是攻克科布伦茨。为了使上司同意他打一次漂亮的运动战,而不是计划中所预定的辅助性战斗,也为了争取得到进攻所需要的足够兵力,巴顿不得不再次施展“计谋”。他充分利用了上司的心理和适当的时机,施展一些花招,必要时搞一点欺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3月9日,巴顿奉命到设在列日的布莱德雷司令部参加一次受勋仪式。此时,战场上的形势对美军十分有利。巴顿的第8军已推进到莱茵河畔,第20军已逼近萨尔姆河,向北开到多尔多赫地区。在出发之前,巴顿已与参谋人员制订好了法尔茨战役的计划。按照这个计划,要想达到攻克科布伦茨的目的,必须再增加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巴顿及其下属决定设法弄到这些兵力。

    3月9日晚上,巴顿在列日接到参谋长盖伊将军的电报,称:埃迪的第12军一部已夺取了摩泽尔河上一座完好无损的桥梁,目前正在扩大战果,建立牢固的桥头阵地。巴顿立即把这一好消息转告布莱德雷和艾森豪威尔,乘他们兴高采烈之际取得了他们对继续扩大战果的同意。接着,巴顿趁热打铁,提出要想扩大战果,他必须得到第80师(因为这个师原先属于第3集团军,后被划归最高司令部的预备队)。艾森豪威尔当即表示同意。巴顿马上打电话,命令盖伊发动法尔茨战役。第二天凌晨,巴顿又接到盖伊的电话,称:关于占领该桥的消息纯属误会,原因可能是电话出了毛病,他未能听清楚埃迪的话。但此事已经无关紧要了,第80师已经到手,法尔茨战役业已打响了。巴顿返回部队后立即命令:中断与上级的电讯联系,多架些桥梁,继续进攻。很快,埃迪就在摩泽尔河上架起了3座桥梁,为进攻法尔茨地区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另一个偶然的机会也给巴顿帮了大忙。3月16日,艾森豪威尔在史密斯将军的陪同下,前往布莱德雷的司令部,但因飞机无法在那里着陆,临时改在巴顿的机场降落。巴顿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尽管通知来得很晚,但他还是做了周密安排。艾森豪威尔一下飞机,就受到仪仗队和军乐队的隆重欢迎,这在前沿部队中是极为少见的。随后,巴顿带艾森豪威尔一行视察了三角地带,并于当晚在特里尔聚会。巴顿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宴席,有香槟酒和平时很难见到的各式佳肴,另外还特地找来4位迷人的年轻女士坐陪,使艾森豪威尔感到十分温馨惬意。晚宴进行到高潮,巴顿乘机提出:“根据第3集团军的进展情况,能否再给我一个装甲师?”艾森豪威尔满口答应,把第12装甲师划归巴顿使用。两天以后,巴顿就把这支部队投入了战斗。

    在艾佛尔战役即将结束之时,德军9个师撤退至摩泽尔河以东,在洪斯吕克山一带建立起一道防线。得到第80师和第12装甲师的巴顿如虎添翼,向敌人的防线猛扑过去。加菲将军的第4装甲师和埃迪将军的第12军的步兵部队在科布伦茨南面渡过摩泽尔河,入敌军后方阵地;沃克将军的第20军的装甲部队突破了“西墙”防线,攻向莱茵河。帕奇的第7集团军也攻破了“西墙”防线,向北推进。敌军立即乱作一团,企图边打边撤。这时,巴顿立即命令装甲部队迅速从3个方面向德军发起猛烈冲击,猛虎扑食般把德军往东赶往莱茵河。德军兵败如山倒,有组织的撤退立即变成了一场大逃亡,一窝蜂似地奔向莱茵河唯一尚存的渡口施佩耶尔。此时,巴顿命第19战术空军部队的轰炸机全部出动,对拥挤在狭路上的逃亡之敌进行狂轰滥炸,步兵部队也全面压上,穷追猛打。结果,这一地区的德军大部分被歼灭,并有8万多人被俘。3月18日,科布伦茨终于落入了美军之手,法尔茨战役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3月24日早晨,一身戎装、神采奕奕的巴顿在埃迪、科德曼等人的陪同下,以胜利者的姿态跨过了莱茵河。当他的车开到渡桥中间时,他让车停下来,朝河里吐了一口唾沫,以这种方式表示他对德国守军的蔑视。然后,他大踏步走上对岸。上岸时,巴顿故意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就像当年大西庇阿和征服者威廉征服成功后拥抱非洲和英国的土地那样,他把德国的土壤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似乎预兆着:他将会永恒地与这块土地并存。

    比蒙哥马利早24小时渡过莱茵河是巴顿军事生涯的顶点。他所指挥的大规模的激烈战役就此结束了。接下来是蔚为壮观的大踏步推进,与其说是追击溃不成军的敌人,倒不如说是享受胜利进军的喜悦和骄傲。

    为了不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巴顿部队在渡过莱茵河后,迅速穿过美因兹一法兰克福一达姆施塔特三角地带,3月25日夺取了哈瑙和阿沙芬堡附近的美因河桥头阵地,并击败了德军的疯狂反扑。到28日,第4装甲师向北推进了30英里,与第1集团军会师。

    最后打败纳粹德国的计划是在3月下旬的莱因贝格会议上提出的。参加会议的有丘吉尔、布鲁克、艾森豪成尔和布莱德雷。这个被称为“布莱德雷计划”的作战方案主要是由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共同提出的,得到了巴顿和霍奇斯的一致支持。

    在制订计划时,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主要考虑了两个因素。首先是苏军的进展问题。1945年初,苏军在东线攻势凌厉,进展神速。他们的目标是一举拿下德国法西斯的心脏——柏林。为实现这一壮举,他们调集了10个集团军和两个空军集团,近80个师。到2月下旬,他们已经攻抵尼斯河,离柏林只有35英里。而盟军距柏林还有100多英里,且补给问题十分严峻,要想赶在苏军之前拿下柏林是不明智的。而且,盟国已经商定,战争结束后,德国将由美、英、法、苏共同占领,苏占区包括易北河以西90英里范围内的东部德国。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不愿意耗费巨大力量去夺取必须交给苏联人的土地,所以他们对越过易北河以后的战事和攻克柏林并不太关心。

    其次是防止希特勒可能退至德国南部深山负隅顽抗的问题。根据情报部门的消息,纳粹政府将撤至奥地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区,建立所谓“全国防御堡垒”,准备顽抗到底。

    基于这些原因,“布莱德雷计划”主要考虑的是军事目的,其基本点是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全部、干净、彻底地歼灭法西斯德国的武装力量,然后转入对日作战。该计划认为柏林是政治目标,把它放在了次要位置。根据这个计划,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迅速穿过德国中部,直抵易北河畔与苏军会师。

    在随后的日子里,巴顿部队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疾驶猛进,不让德军有建立防御阵地的机会。装甲部队沿韦拉河两岸向爱森纳赫推进,越过富尔达河,粉碎了德军在埃德河、富尔达河和韦拉河一线进行防御抵抗的企图,并攻占了米尔豪森、戈塔和苏尔。4月10日,巴顿命令部队向穆尔德河前进,在5天内,装甲部队推进了80英里,攻至克姆尼茨近郊。

    4月14日,在美因兹举行了莱茵桥的通车典礼仪式,巴顿应邀前去剪彩。当别人为他拿来一把剪彩的大剪刀时,他轻蔑地拒绝了,嘴里嘟嘟嚷嚷地说:“他妈的,给我拿刺刀来!”

    正当巴顿按照原定进军路线全速向前推进的时候,艾森豪威尔交给第3集团军一个新任务,改变进攻方向,全力打击所谓“全国防御堡垒”。根据事后的调查,所谓“全国防御堡垒”完全是一个虚构的骗局,德军想方设法大肆宣传它,目的旨在打乱盟军的作战部署。希特勒的这一招达到了目的,“全国防御堡垒”成了盟军精神上的一个沉重负担,艾森豪威尔把它作为巴顿攻击的下一个目标。

    巴顿虽然早就怀疑这个“堡垒”只不过是人们想象中的海市蜃楼,但他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他花费了几天时间,亲自去情报部门了解情况,派小股部队进行侦察,很快就拿出充分的证据向艾森豪威尔说明:这个被大肆渲染的阿尔卑斯堡垒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空中楼阁。

    就在巴顿奉命改变进军路线期间,他偶然获悉,他被授予四星上将军衔,这使他颇感欣慰。但是,他对部下说:“如果早在第一批提拔我的话,我会更高兴。”

    4月20日,巴顿在耽搁了几天之后,开始转向南方发动新的战役,他的目标是迅速穿越德国,抢在苏军之前进入捷克斯洛伐克。最高司令部同意他向这一地区挺进,但对是否可以进攻捷克未明确表态,两天后,第3集团军发动了全面进攻,3个军沿着阿尔特米尔河、多瑙河和伊萨尔河一线推进,很快就肃清了沿线的德军。

    就在5月5日这一天,布拉格的守军基本上瓦解了,捷克的爱国者走出地下状态,自动解放了这座城市。

    巴顿立即打电话给布莱德雷,告诉他夺取布拉格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并要求立即进入该城。但是,按照盟军事先的约定,布拉格处在美军占领区的界线以外,布莱德雷无权做出进入该城的决定。巴顿想故伎重演:他将在5月6日“失踪”,在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进入布拉格。但是最高司令部下达了断然命令:第3集团军必须停止在预定的停止线上。

    1945年5月6日,是巴顿第3集团军战斗的最后一天,他已得知,德军将于第二天无条件投降。对于巴顿来说,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此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空前的孤独和疲劳。

    5月10日,巴顿发出了停止战斗的第98号命令。

    纵观整个西线的反法西斯战争,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从最严格的意义上讲,第3集团军取得的功绩和创下的记录是无与伦比的。在281天的战斗中,它保持了直线距离100多英里宽的进攻正面,向前推进了1000多英里,占领了81522平方英里土地,解放了13000座城镇和村庄,其中大中城市27座,它给敌人造成的损失是:伤386200人,亡144500人,俘虏956000人,共计1486700人。在解放欧洲的伟大战斗中,巴顿的军事领导艺术和指挥才能达到了光辉的顶点,他的军事决策基本上是正确的,没有出现大的失误。正如他在后来所写道的:“在整个欧洲战争中,除了没有发布一项占领哈默尔堡的作战命令之外,我没有犯过别的错误。在其他方面,我对我的作战行动感到十分满意。在所有的情况下,几乎是在整个作战中,我都处在上级指挥部门的约束之下。然而我感到,如果允许我放手干的话,战争可能会更早地结束,更多的生命会得到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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