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的上司、夏威夷军区司令对巴顿有过这样的评价:
“此人在战争时期会成为无价之宝,但在和平时期却是个捣乱分子。”
1939年夏,欧洲的形势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蛰伏将息了20年的德国把前爪伸向了它的欧洲邻居。
“捣乱分子”成为“无价之宝”的那个时刻到了……
9月1日,是整个文明世界被拖入灾难深渊的一天。这一天,法西斯德国出动了60个步兵师,14个装甲、摩托化师,4000多架飞机,以及数千辆坦克和装甲车,加上6000多门火炮、迫击炮,对波兰进行闪电袭击。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全面爆发了。
作为对波兰负有安全义务的英国和法国,迫于形势,不得不向德国宣战。但是,英法军队的首脑们似乎还未从和平之梦中醒来,从1939年9月3日到次年春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拥兵百万之众的英法联军静悄悄地呆在工事里,没有同德军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难怪人们通常把这段战争称作“奇怪的战争”或“莫名其妙的战争”。
尽管英、法莫名其妙,希特勒却一点儿也不含糊。德军仅以27天解决了号称“欧洲陆军强国”的波兰后,稍事休整,便纵兵北向,占领了北欧国家,而后挥戈西指,将西欧低地国家尽纳版图。
这时候,英法才如梦初醒。可是,已为时太迟。
1940年5月,德国坦克集群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阿登山口,被法国视为“坚固防线”“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无可奈何地、可笑地静立一旁,扮演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可悲可叹的目击者的角色。
德军突破英法联军防线之后,撇开巴黎于不顾,由古德里安率领其坦克集群日夜兼程直扑海滩,欲将英法联军主力一口吃掉。要不是希特勒莫名其妙地下达了一道“停止前进”的命令,“敦刻尔克奇迹”中侥幸逃生的36万联军,恐怕就所剩无几了。
希特勒的闪击成功与英法的惨痛败绩,震惊了整个世界,也令美国军界的有识之士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后来成为美国陆军五星上将的乔治·C·马歇尔,便是其中的一员。
希特勒在波兰边境燃起战火,正是马歇尔准将宣誓就任美国陆军参谋长之日。这是历史的偶然吗?显然是历史的巧合。不过,也许偶然之间包含着必然。6年以后,功成名就的马歇尔收到英国首相丘吉尔一封热情洋溢的赞扬信,信中写道:
“并不是命运让您来指挥这些伟大的军队,而是非您去建立、组织和鼓舞不可。在您的指引下,这些已经横扫法、德全境的强大英勇军队得以诞生,并在令人瞠目的短时间内臻于完善。”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马歇尔一边关注欧洲正在进行的战争,一边扪心自问:一旦美国被卷入战争,美国军队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吗?
答案是让人扫兴的,更是让人不安的。因为美国军队现在还远不是一支可以“横扫法、德全境的强大英勇军队”,它不过是一支安然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温床上昏昏沉睡的部队。
闪击战的胜利,是军事思想上创新对守旧的胜利。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使坦克不再是步兵的“婢女”。他们创造了在航空兵火力掩护下大量、集中地使用坦克的崭新作战方式,使欧洲在自己脚下呻吟,让世界为之震颤。
可悲的是,作为最早在战场上使用坦克的国家,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国,英法的军事学派却在堑壕与步兵决胜的陈旧观点上驻足不前。尽管明智者也不乏其人,诸如富勒、利德尔·哈特、戴高乐等,就曾大声疾呼过,应建立独立的装甲部队,可自以为是、闭目塞听的当权者却将此斥之为“异端”、“邪说”,先进的军事思想被打入冷宫。英法联军的惨败,正是这种保守落后的军事思想必然要付出的代价,鲜血和无数宝贵的生命的代价!
在对坦克的认识上,大洋彼岸的美国同英法犯有同样的错误。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于1920年颁布的《国防法案》中规定:坦克纳入步兵部队。美国坦克同样成了步兵的“婢女”。
1927年,美国陆军参谋部在米德堡进行组建装甲部队能试点。但这是什么样的一支装甲部队呢?陈旧的坦克、飞机、火炮加上与机械化格格不入的战马,另外还有十分可怜的一点点经费。
不久,陆军参谋部又在弗吉尼亚州的尤斯蒂斯堡组建机械化部队,仍是步兵、骑兵、炮兵和坦克的大杂烩,且规模不到一个营。就连这个营后来也被撤销了。
在军界有识之士的呼吁下,1933年,美国陆军迈出了关键的一小步。这一年,丹尼尔·范弗里斯上校与其助手阿德纳·查菲受命组建一支独立于步兵的机械化骑兵团。这支部队后来发展成第7装甲旅。
在那时的美国陆军中,马歇尔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人物之一。1938年,当他一登上可以影响美军建设的重要岗位,便对部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清除老朽无能之辈,提拔年轻有为之士。只有巴顿是个例外。他是个有为之士,却又正在走向接近老朽的年龄,他已经53岁了。
53岁的巴顿,所以能得到提升,是因为马歇尔已经在酝酿成立真正的装甲部队,而巴顿恰恰是“军中无比优秀的坦克手”(马歇尔语)。
改革遇到了重重阻力。马歇尔只能小心翼翼地掌着舵,将美国陆军向机械化的方向一步步地推近。欧洲战争的残酷现实,让更多的人从睡梦中醒来,马歇尔支持者的队伍愈来愈众,他的步子开始越迈越大了。
1940年7月10日,马歇尔终于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这一天,他签署命令,要求在尽量短的时间里,组建一支拥有两个装甲师的装甲部队——美国陆军第1装甲军。阿德纳·查菲将军担任军长。第1装甲师设在诺克斯堡,师长是马格鲁德;第2装甲师设在本宁堡,师长为斯科特。
两天之后,马歇尔又做出一项重大的人事安排:解除巴顿在迈尔堡的职务,将其调往第2装甲师,负责组建该师的一个装甲旅,并由他担任旅长。
马歇尔对巴顿的这项任命,让一些不了解巴顿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他们认为巴顿实际上是一个“现代装甲部队里的古代骑士”,是一个骑兵至上主义者。巴顿也确实是给人造成了这种表面的印象,他经常借用道格拉斯·黑格元帅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对骑兵的热爱:
“步兵和炮兵能够赢得战斗的胜利,但只有骑兵才能让它们胜得有价值。”
不错,巴顿热爱骑兵,对骑兵充满了感情。但是,他也很现实,很清醒,他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骑兵的时代就已一去不复返了。在内心深处,他十分赞同对部队进行机械化改革的主张,只是为了不得罪华盛顿那帮思想老朽的当权者,他很少把这一思想表露出来。马歇尔无疑是个伯乐,以他智慧的双眼看出了巴顿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真实思想。
德波战争开始后,巴顿一直关注着欧洲战事的发展。这期间,他重新研读了古德里安的《注意!坦克!》等著作,同时他还认真地阅读了许多有关这次战争新特点的研究报告。巴顿对坦克更加着迷了!他发现,古德里安的战术中的很多东西,正是自己20年来所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那颗武士的心又活了!
巴顿决定参战。
由于美国还未卷入战争,巴顿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于是,他向老朋友、加拿大驻英国的第1集团军司令麦克诺顿将军写去一封信,要求作为加拿大军队中的一员参战。麦克诺顿对此表示欢迎,很快就答复他,同意让他以少校军衔来指挥一支部队。
正在巴顿为参战一事积极谋划之时,马歇尔对他的这项新的任命也到了。
美国就要有自己的装甲部队了,巴顿为此欣喜若狂。于是,他谢绝了老友的好意,办理好移交手续,星夜兼程地赶往本宁堡。
本宁堡位于佐治亚州腹地,这里是印第安人的一个古老商埠。新上任的装甲旅长对这里的许多东西感到很不适应。本宁堡的一切都嘈嘈嚷嚷的,这里没有骑兵部队所固有的贵族气氛。好在,这儿有坦克,巴顿就一切都可以容忍了。
1918年,巴顿曾率领过一支规模不大的坦克旅。那时,他事必躬亲,亲自过问大部分工作。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已不再是当年那支不起眼的小部队,而是一支拥有数百辆坦克、半履带式车辆、吉普车、摩托车和数千人组成的庞大的现代化的部队。对这样一支部队,继续沿用20年前的那套管理方式,显然已不合时宜了。所以,巴顿在刚到本宁堡时,其工作热情与实际成绩恰成反比,他越是事无巨细地亲自去抓一切,越是把一切搞得一塌糊涂。巴顿的同事们看到这些,背地里都这样议论着:“难道这就是那位很自负的巴顿吗?”有人甚至叹惜:“唉,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就这样完了!”
但是,巴顿就是巴顿,他是打不垮的。
不久,在斯科特少将主持的军事会议上,巴顿在本宁堡的尴尬处境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在这次会议上,他用简短有力的语言向众人表达了他建设装甲部队的信心。他说,他将率领着他的部队向“勇敢和机智”这个目标迈进,而这个目标也将成为整个装甲部队的目标。
巴顿的发言在与会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这次会后,巴顿的发言成为众人议论的一个热点。不久,新闻界也被巴顿吸引了,当报纸上刊登出巴顿的讲话时,“勇敢和机智”变成了“赤胆与铁心”,并且成了伴随巴顿终生的一个绰号。对于“赤胆铁心”这个绰号,巴顿并不特别喜欢,但他认为这个词可以概括出他的特点,所以也从未禁止人们对他使用这个称呼。巴顿的这个绰号很快在全国不胫而走,就连他那只有5岁的外孙帕特·沃特斯也称他为“赤胆铁心的老头”。
此后,巴顿似乎豁然开朗,他放弃了管理骑兵团时的感情冲动和不切实际的做法,放弃了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管理方式,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抓大事上,很快,他就成了装甲部队中以精明、讲究实效而著称的指挥官。
巴顿一心要把他的部队训练成“陆军中顶呱呱的坦克手”,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因为他的部队目前是一群地地道道的乌合之众。
他的士兵太新。由于美国还未卷入战争,这些根据新颁布的国家强制征兵法令入伍的小伙子们,多数是“战后的一代”,他们怀着对歌舞升平、酒绿灯红的留恋,不情愿地走入了军营。在他们身上,没有战斗的激情,有的只是颓唐的思想、沮丧的神情。人们当时是这样描述这些年轻人的:
“在他们中间,有些人在同平民生活告别时,喝得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地走进征兵局,另外一些人的衣衫上则还沾着女人的泪痕。他们闷闷不乐地行军,步伐零乱地走上军车。”
巴顿的坦克太旧。这是一些早该进废品场的坦克,它们一个个都年已老迈,外壳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斑驳陆离,内部的器件损坏不堪,徒有其形。
就在巴顿着手将该旅“乌合之众”塑造成一支超一流的部队时,更多的“乌合之众”被划到他的麾下。斯科特被调往诺克斯堡,接替查菲任第1装甲军军长,巴顿则出任第2装甲师代理师长,并晋升为陆军准将。这样,巴顿花了近20年时间,终于从一名少校晋升到准将,时间虽然长了一些,但毕竟是跨入了将军的行列。
巴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完成第2装甲师的组建工作。当时,该师有实际作战能力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巴顿决心再组建两个旅。在高效率的组织指挥下,师的建制很快就形成了。
整个第2装甲师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仍是人员素质低,装备陈旧落后。为了把士兵训练成斗志高昂的坦克手,巴顿处处以身作则,以自己的表率作用带动和激励部队。他以心理学家的眼光来观察每天前来他的部队学当军人的战士,他认为“一个人要成为一名好军人,就必须遵守纪律,有自尊心,对于他的部队和国家富有自豪感,对于他的同志们和上级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义务感,对于自己的才干具有自信。”为此,他决定向部队灌输一种“一往无前的拼搏意志,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止他们前进”。他是怎样灌输的呢?他说:“战争就是杀人的买卖,你不放他的血,他就会宰了你。划破对手的肚皮,要不就打穿他们的肠子。”他还说:“你们想打胜仗吗?你们想活着看到胜利的那天吗?那么,训练吧,不要摆花架子,把刺刀插进敌人的胸膛。这个方法很简单,但它既可打胜仗,又可减少伤亡。”人们很难相信,如此粗俗的语言会从巴顿这样一个有教养的人的口中流出。巴顿也知道自己在讲粗话,他有点儿明知故犯。但他错误地认为,“没有粗俗劲就无法鼓动部队”,他认为他“使用的是一种士兵能够理解的语言”。在不少战士心目中,巴顿不仅是位指挥官,而且还是一位“演说家”和“战斗鼓动家”。应该说,巴顿的严以治军是对的,效果也比较好,但是,有些方式方法值得研究,不可照搬照套,有的方式方法显然是不足取的,甚至应予抛弃。
为了激发士兵的荣誉感,巴顿决心为自己的坦克兵设计一套独特的服装,以别于其他兵种。这是一件镶有红边的绿色军装,毫无疑问,巴顿是它的第一件试穿者。结果,当他穿着这身“奇装异服”在老虎营中出现时,一位坦克手失口惊呼:
“瞧!绿色大黄蜂!”
这个名字从此被叫开了,华盛顿的将军们都开始管巴顿叫“绿色大黄蜂”。尽管,陆军部最终没有同意让装甲部队穿这种军服,但巴顿和他的第2装甲师却成为新闻的热点,尤其是去老虎营参观的高级军官简直应接不暇,他们都想一睹“绿色大黄蜂”的风采。
巴顿不是个夸夸其谈者,他是个讲求实效的指挥官,他明白,要真正把第2装甲师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必须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巴顿本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使他从不怀疑训练的价值。
有一次,巴顿率一支部队向德军阵地进攻。他的大腿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疼痛万分,但他却全然不顾,仍然用手书写命令,传给部下继续指挥战斗。巴顿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说:“我记不清是怎样发布命令的,因为当时我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我只是靠多年的训练,做自动的反应而已。”
这种自动反应,正是巴顿希望他的军官和士兵们所能具备的能力,只有通过严格训练才能具备这种能力。
在训练初期,巴顿为第2装甲师安排的繁重训练任务曾一度引起了一些抱怨。那些懒散惯了的士兵和军官,背地里整日发牢骚,互相议论:“老头儿真讨厌!”但是没过多久,这些牢骚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服从。巴顿抓住了第2装甲师所有官兵的心。这时,人们私下议论最多的是:“你可别在老头儿面前出丑,他可不喜欢这个。”
短短的时间里,第2装甲师的面貌焕然一新。为了检查部队的训练效果,1941年2月17日,巴顿举行了第2装甲师的第一次公开检阅。
阅兵式的当天,本宁堡突然刮起寒冷阴湿的大风。在雨水浸透的检阅台前,一千二百多辆战车静静地排列在那儿,等待着“老头儿”对他们的评价。
天气太糟糕了,受阅的士兵简直无法看清检阅台,看不清能激发起他们无穷力量的“老头儿”。
“老头儿”来了!
他乘着一辆别具一格的坦克,离开了检阅台,来到了他的士兵中间。这是一辆炮塔上涂有红、白、蓝三种颜色、闪闪发光的坦克,巴顿头戴钢盔,胸佩望远镜,威风凛凛地站在炮塔上,绕场地一周后,返回了检阅台。
“老头儿看见我们了!”士兵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阅兵开始了,1200辆坦克同时开动,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云霄。坦克手们大显其能,他们以娴熟的技术、完美的队列通过了检阅台。整个检阅无可挑剔。巴顿对此非常满意,他骄傲地宣布:“我们从无到有,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
不久,巴顿被正式任命为第2装甲师师长,并晋升为陆军少将。
这时候,美国已加快了战争准备的步伐。1941年1月28日,马歇尔宣布,陆军到3月为止其员额将激增至100万,4个野战军将接受美国军事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演习的考验。负责组织和指挥1941年大演习的是麦克奈尔将军,他要求除了不发生伤亡外,一切都要按实战的要求,在严酷、公正的气氛中进行这次演习。
1941年大演习为巴顿提供了展示第2装甲师训练水平与作战能力的舞台,更重要的是,他打算通过参加这次演习,打败美国陆军中的“反坦克派”。
原来,马歇尔虽然顶着压力,批准组建了装甲部队,但由于1920年《国防法》中“禁止建立独立的坦克部队”这一规定未做修改,新的装甲部队是以“临时建立起来,以便进行勤务试验”为名组建的,其地位尚未最终确定。
当巴顿正在本宁堡训练他的装甲铁骑时,陆军部里围绕装甲部队地位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这场争论到1941年3月达到了高潮。总参作战处发布一项备忘录,否认建立装甲部队的必要性,而总参情报处则站在装甲部队一边,力争给装甲部队独立的指挥权。最后,马歇尔亲自干预了此事,指示作战处下达一道训令,允许装甲部队发展成为混合兵种的一部分,有充分的自主权和发展的自由。至此,装甲部队才终于名正言顺地有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一支永久性部队。
但是,“反坦克派”的小动作并没有结束,他们正密谋打击“坦克派”的气焰,他们希望通过1941年大演习,一劳永逸地毁坏坦克的名誉。演习的组织指挥者麦克奈尔将军,其观点倾向“反坦克派”,有小道消息说,他故意匆匆地准备这次演习,为的就是反对装甲部队。
巴顿知道,陆军装甲部队能否生存下去,取决于它在这次演习中的表现,为此,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对部队进行了秘密的适应性训练。巴顿雄心勃勃地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人们证明,坦克不是一堆“烂铁”,而是真正的王牌。同时,他还想借这次演习,验证一下自己已逐渐形成和日臻成熟起来的战术思想,这些思想是以他特有的简单通俗的语言来表达的:
“用火力牵住敌人的鼻子,并且在运动中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要用充分的时间组织一次进攻。
抓紧时间狠狠地打……
你的力量越大越好……
装甲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攻打步兵和炮兵。敌人的后方是装甲部队最理想的猎场。要千方百计到达敌人的后方。
……”
1941年6月,演习在田纳西州开始了。
早已跃跃欲试的第2装甲师长驱1万里,参加了本·利尔将军指挥的第2集团军在此的演习。
演习在对装甲部队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进行。就在演习的前夕,隆美尔在北非实施了成功的反坦克作战,德国军队在埃及一利比亚边境地区一下子把200辆英国坦克变成了“烂铁”。美国军界的“反坦克派”抓住这一战例,大肆宣扬,气势颇盛。可以肯定地说,如果年轻的装甲部队在演习中表现得稍有些令人不满意的话,它们也就完了。巴顿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他有足够的力量让“反坦克派”闭上他们胡言乱语的嘴巴。
6月20日,演习正式开始。巴顿率领第2装甲师一上来便采取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行动,他们大胆地快速穿插,直抄第5步兵师的后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该师大部,并占领了师指挥部。
巴顿成功了。他打乱了麦克奈尔将军精心安排的计划,打破了“反坦克派”的如意算盘。同时,他也雄辩地证明了装甲部队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和他那所向无敌的战术思想。
第一个回合,“反坦克派”被巴顿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反坦克派”哪肯善罢甘休?他们决心予以反击。
第2装甲师随第2集团军开进到路易斯安纳州,在那里,他们将同克鲁格将军的第3集团军对阵。
演习的第一阶段,巴顿的第2装甲师向蓝色部队第2步兵师发起进攻。演习在极其恶劣的气候和地形条件下进行,但训练有素的坦克手们,对此熟视无睹,一系列的快速行动,将对手打得惊慌失措。但演习的裁判为压制“装甲兵那一伙儿的气焰”,在演习仅进行一半时,就宣布第2装甲师“几乎全军覆没”。
在演习的第二阶段,巴顿转而同蓝色部队一起,对第2集团军实施进攻。带着一种近乎复仇的心理,他决心向大家证明有目标地运用装甲部队可以取得多大的成就。
进攻一方的目标是夺取施里夫波特城。由于天降暴雨,河水上涨,道路泥泞,给进攻一方出了很多难题。
巴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解决了这些在常人看来难以解决的复杂问题。第2装甲师迂回380英里,直插施里夫波特市北郊,突破了第2集团军密集的反坦克防线。巴顿又一次胜利了。
紧接着,规模更大的卡罗来纳州演习开始了。在这一次演习中,巴顿再一次成为备受瞩目的英雄。
这次演习中,第1装甲军将加强给第4军,同第1集团军对阵。
第1集团军由德拉姆中将指挥,他是“反坦克派”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决心通过这次演习一劳永逸地向人们证明:装甲部队不是今后的发展方向。在德拉姆的部队里,拥有一批强大的反坦克部队,其中有装备反坦克炮的坦克和装甲车,飞机以及3个齐装满员的反坦克营。不久前,德拉姆将他的部队带到布雷格堡,进行了为期数周的秘密训练。11月15日,演习开始的那一天,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样的标题:
“今天将考验对付坦克的办法;德拉姆发明了秘密的防御办法。”
德拉姆的“秘密防御办法”在巴顿恶作剧似的行动面前,完全失灵。这一次,巴顿自作主张,让第2装甲师把目标放在德拉姆一个人身上。结果,11月16日清晨,第2装甲师第82侦察营4连的士兵在南卡罗来纳州的切斯特将德拉姆“俘获”,第1集团军顿时失去了指挥,整个演习计划被打乱了。从演习的角度来说,巴顿这种作法无疑是欠妥当的,但他的目的是要证明“反坦克派”观点的荒谬,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正确的。
不管巴顿引起了人们多大的不满和批评,他总算是打赢了对“反坦克派”的战争。一夜之间,他成了全军最出色、最优秀的坦克手。马歇尔高兴地看到,他对巴顿的任命无疑是完全正确的。他盛赞巴顿:“美国的坦克装甲部队一定会成为‘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克星。”
不久,巴顿再次获得晋升,接替斯科特担任了第1装甲军军长。这既是对他指挥才能的肯定,也预示着他在美国即将参加的战争中将要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比起两年前的夏天,1941年的夏天似乎更加沉闷,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1941年6月22日是一个星期天,这天凌晨4点,苏德边境突然万炮齐鸣,一纸《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这无情战火中,转瞬就被烧为灰烬,苏德战争爆发了。
转眼,冬天来临了。清冷的空气没有使笼罩全球的沉闷气氛得到一丝缓解。12月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距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2000多海里的夏威夷群岛在这一天也被战火烧着了。
7时55分,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日本轰炸机对集结在珍珠港海军基地的美国舰队进行了密集突击。美太平洋舰队的3艘战列舰、2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1艘油船葬身海底;5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遭受重创,270多架飞机被击毁。珍珠港内火光冲天,疮痍满目,一派凄惨景象。
美国人被激怒了。困扰罗斯福的、存在于多数美国人身上的孤立主义情绪在一夜之间消失了。12月8日上午,罗斯福总统身披蓝色海军斗篷,来到国会大厦,要求向日本宣战。罗斯福说:“昨天,1941年12月7日,必须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受到了日本帝国海军突然的蓄意的进攻。”他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12月7日日本发动无端的、卑鄙的进攻时起,美国和日本帝国之间已处于战争状态。”
投票结果,参议院以82票对零票、众议院以388票对1票,通过了罗斯福的提议。从此,美国不再置身事外,正式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第1装甲军军长巴顿的血液,被战火烧得沸腾了。在此时此刻,担任这样一个职务,巴顿深信,不久他就将被华盛顿召唤,去扮演一个他可以演得相当出色的角色。
可是,战争的召唤没有到来。
到来的是一纸调令,他被调往加利福尼亚的因迪奥,负责创建一个沙漠训练中心。
“难道是我老朽了,他们不愿让我再赴战场?”巴顿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对这项新的任命,巴顿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可以像23年前那样为战争训练装甲人员,另一方面他担心在挑选战斗指挥员时,他这个在沙漠里的将军将会被人遗忘。
巴顿不知道马歇尔对他这项新任命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知道,相信他一定不会为此而忧心忡忡了。
马歇尔对巴顿的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时,北非的战事十分吃紧,“沙漠之狐”隆美尔卷起的大漠风暴,几乎要吞噬掉整个北非。德意军团已在利比亚取得决定性胜利,正在向埃及节节进逼,企图控制苏伊士运河,并以中东为桥头堡,向欧亚大陆进击,实现其全球战略。马歇尔判断,美军一旦投入对德作战,第一个任务必然是支援英军,遏制“沙漠之狐”的行动。因此,需要为进行沙漠作战做好细致而艰苦的准备工作。在马歇尔眼里,承担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无疑就是巴顿。
巴顿因为不知道这些,而感到疑虑,但这种疑虑也促使他以加倍的工作热情去完成这一新的任务,以便给在华盛顿的、他命运的主宰者们造成一种印象:他对这场战争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巴顿在因迪奥精心选择了一块沙漠演习区。这是一块长180英里,宽90英里,占地16万多平方英里的沙海,地形、气候均与北非酷似。巴顿将在这里培训准备奔赴战场的美国“装甲部队”的核心,受训的是第1装甲军和第2、第3集团军的部分部队,共约8000人。
在因迪奥,巴顿对受训部队进行了酷似实战,近乎残酷的训练。当时正是沙漠里一年中最热的日子,白天平均气温高达华氏120度,坦克里的平均温度则高达华氏145度,受训人员每天只供应最低的配给定量,包括每人每天只有一壶水。一天下来,受训官兵又热、又累、又饿,可巴顿还要军官再跑1里路,自己则跑1里多一点。官兵们对这种超负荷的训练叫苦不迭,牢骚满腹。但巴顿坚持认为,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他自己总是吃苦在先,处处身先士卒。这一切,士兵们看在眼里,铭记心底,无不为他的模范行动所折服,并对他表示格外的敬重,可谓言听计从,从不讨价还价。
马歇尔果然没有把巴顿丢在沙漠里不管。1942年春季的早些时候,巴顿到因迪奥上任,接到华盛顿方面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作战计划厅厅长艾森豪威尔。“乔治,可以马上来华盛顿一趟吗?”
“好的,我很快就来。”巴顿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巴顿明白,这时候被召见意味着什么。
艾森豪威尔与巴顿在华盛顿见面了。“乔治,如果让你指挥一个师去参加真正的战斗,你是否愿意放弃训练部队的指挥权?”
原来,出于在陆军最终全部投入生死搏斗之前,先使部分军队获得实际的战场经验这一考虑,美国陆军打算先期派出一个装甲师,增援正在北非沙漠中苦苦支撑的英国第8集团军,作战计划厅在艾森豪威尔主持下负责制订了具体方案。
按照这一方案,该装甲师将被用船全部运抵埃及参战。如果以后别的地方需要这个师,则只把人员撤出,而把装备留给英国人。艾森豪威尔对该计划是这样解释的:“由于当时我们正致力于生产一种改良的坦克,因为这个建议显得更有吸引力,当我自己准备要使用该师时,我们指望可以配备新的装备了。”
由谁来指挥这支奇怪的装甲师呢?陆军参谋长和作战计划厅长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巴顿,他们从不怀疑巴顿的能力,而且只要一发出通知,巴顿就可走马上任,把训练和实际战斗结合起来。马歇尔于是吩咐艾森豪威尔把巴顿召来。
巴顿将要指挥美军第一支出海作战的部队。这一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陆军部里炸开了。巴顿“相当古怪的癖性和有时反复无常的行为”,为自己树了不少敌人,有些人干脆骂娘,说巴顿连指挥一支美军小队都不胜任,更不必说在一支联盟军队中担任重要指挥角色了。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坚信自己对巴顿的看法,没有被这些反对意见所吓倒,坚持把巴顿召至华盛顿。
听了艾森豪威尔的问题,巴顿愣了一会儿。说实话,第1装甲军对他非常重要,但同真正的战斗情景相比,它似乎又无足轻重了。巴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艾克,假如我能参加战斗,我甘愿当一名少尉。”
巴顿的回答令艾森豪威尔十分满意,尽管这种感情溢于言表的回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巴顿渴望立刻投入同隆美尔的较量中去,但他的愿望落空了。马歇尔突然做出了新的决定;暂不派遣美军参战,迅速向英军提供300辆坦克和100门榴弹炮,以解燃眉之急。
巴顿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沮丧地返回了因迪奥。他不知道马歇尔为什么会改变决定,难道他也不相信自己了?自己还有没有参战的机会呢?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困扰着巴顿,折磨着巴顿。
巴顿多心了,马歇尔临时改变主意同别人对他的人身攻击毫无关系,而是另有隐情。美国刚刚参战,那时它还不具备远程运载一个师经好望角抵达埃及的能力,问题就这么简单。
对巴顿来说,它只需要再等3个月,3个月以后,一切都会如愿以偿了……
8月21日,巴顿回到了华盛顿。这时,距10月7日正式实施“火炬”计划只有不到7个星期的时间了。巴顿的伦敦之行,使马歇尔不再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在他的干预下,各级人员都为“火炬”计划的制定大开方便之门。
很快,计划成形了。
“火炬”计划的登陆地点选定在法属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这方面,英美分歧较少。但在具体登陆地点上,双方却各执己见。英方主张部队应全部在地中海沿岸登陆,迅速抢占突尼斯;美方则坚决主张在卡萨布兰卡登陆。
经过激烈讨论,最后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双方决定分三路在法属北非登陆:
巴顿指挥西线特遣部队,由美国本土出发,横渡大西洋,在卡萨布兰卡登陆;
弗雷登道尔指挥中线特遣部队,在奥兰登陆;
赖德指挥东线特遣部队,在阿尔及尔登陆。
后两支特遣部队,由英国皇家海军输送,只有巴顿的这支特遣部队,没有一个英国人,全部是美国人,而且兵员输送也要靠自己。不仅如此,巴顿所面临的敌人,将有20万众,而他自己只有4万人。为此,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海军少将亨利·休伊特来到军需大楼巴顿的办公室,同他讨论军种合作的问题。
休伊特的个性同巴顿截然相反。巴顿火气旺盛,容易发怒,可谓非常的情绪化的人物;而休伊特则温文尔雅,审慎得甚至有些迟钝。
海军少将慢吞吞地向巴顿分析此次行动的利弊。他认为,历史上还从没有从3000英里之外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军的先例。4万人的官兵和辎重,以及大西洋上神出鬼没的德国潜艇,使他有理由担心这是一次冒险。
休伊特慢条斯理的劲头,让巴顿十分反感。海军少将手下的那班参谋,又不断地插话,翻来覆去地强调远征的不利因素,更让巴顿怒不可遏。众所周知,巴顿一向是蔑视次要困难的,对其他军种为完成支援任务所面临的困难,他从来都是过低估计的。此时此刻,他把海军的正当担忧当成了一种破坏,他渐渐地失去了耐心。
终于,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巴顿的嘴里喷出了一连串最恶毒的语言,海军的同仁对此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置信,他们纷纷逃出会场,并确信再也无法同巴顿这样粗暴无礼的将军一道工作了。
休伊特将军平白无故地受此大辱,也是气愤难平,他找到海军金上将,提出“要么陆军撤换巴顿,要么海军退出这次战役”。
金上将立刻将此事向马歇尔汇报,正式要求撤换巴顿。
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巴顿的糟脾气再一次险些葬送了自己。海军的态度已非常强硬。对他们来说,要么牺牲巴顿,要么牺牲“火炬”计划,结果只能有一个。
但是,马歇尔一个也不想牺牲,他再一次向巴顿的命运伸出了双手。他就巴顿的臭脾气向休伊特和金上将作了解释,他保证,巴顿的脾气绝不会影响军事行动,相反倒会有助于战役的胜利。他认为,“对于‘火炬’战役来说,巴顿是不可或缺的。”
休伊特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他勉强同意与巴顿继续合作。在合作中,两人增进了了解,配合日益默契。双方取长补短,一对冤家成了真挚的朋友。最终使这次史无前例的远征取得了辉煌的成功。
在这段插曲之后,“火炬”计划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现在,弓成满月,箭已上弦,就等着“火炬”燃烧的那一天了,巴顿雄心勃勃地准备用这支“火炬”去燃烧整个北非,燃烧整个沙漠……
二、登陆北非
弗吉尼亚州是一个旅游业发达的洲。除海滨度假区和蓝岭山区的谢南多厄国家公园等天然胜景外,还拥有众多的历史名地,使该州成为全国著名游览胜地之一。从里士满往西有一名为夏洛茨维尔的小城,有4万多居民,它偎依在郁郁葱葱的蓝岭山麓,又有碧绿清澈的里万纳河从身旁流过,景色十分秀丽。
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弗吉尼亚州诺福克港口一片繁忙景象。巴顿便乘休伊特海军少将的旗舰“奥古斯塔”号从这里的锚地出发了。不久,他们与在海面上集结的部队汇合,大舰队按照预先编排好的队形浩浩荡荡前进,形成了一幅十分壮观的画面。其规模在整个战争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整个舰队共由102艘船舰组成,其中包括29艘运输船,载运着两万四千名西线特遣部队官兵及其装备给养。
巡洋舰“奥古斯塔”号、“克利夫兰”号,“布鲁克”号为主力军舰:“得克萨斯”号、“纽约”号以及刚刚投入现役的“马萨诸塞”号为战列舰。参加护航任务的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一队队从舰艇上空掠过,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场景壮观而动人心魄。
作为美国海军中佼佼者的休伊特将军,准备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如海军情报机构曾发现航道上有敌人潜艇在活动,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在舰队出发前夕,他已派出船只做诱饵,把敌潜艇引走了。毕竟战争是危险的,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因此,在出发过程中仍有人,包括巴顿在内都担心德国潜艇的活动,但在20多天的航行中,舰队始终吉星高照,连敌人的影都没有看见。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休伊特与巴顿的关系更加融洽了,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巴顿对海军总是抱有某种偏见,他曾尖刻地指出:“在历史上,海军从没有准时将陆军运送到预定地点。”但通过这次航行,他的这些看法全部烟消云散了。可谓是实践出真知。因为彼此都十分信赖对方,在航行过程中也减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当巴顿看见休伊特指挥有方,也增添了一些必胜的信心。他也从不过问海军的事务。虽说每天都需要考虑很多关于作战的事情,可是航行途中,巴顿还是闲得有些发慌,再加上胃口出奇的好,身体竟渐渐有些发胖了。
为了凝聚士兵们的力量,也为了更好地达到此次计划胜利的目的,他曾经召开过几次军官会议,商讨有关登陆事宜,但由于没有得到登陆地点的新情况,也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所做的一切也都成了徒劳。
向来很热爱运动的巴顿,当然闲不住,因为在海上没有什么别的娱乐项目,所以他就通过划船来锻炼身体。
锻炼之余,巴顿仍然不停地学习,并且阅读了《古兰经》。他想从中了解一下关于阿拉伯民族的习俗,为在非洲作战进行准备,并寻找人生的奥秘。惬意的海上航行中,巴顿也忧心忡忡。有许许多多事情使他放心不下。尤其在海上航行,气候的多变便是眼前最大的麻烦。
如果登陆的时候气候恶劣,那么,登陆将肯定是一场灾难,一场暴风雨或巨大的海浪会把登陆艇打翻,身负武器装备的官兵们将会葬身鱼腹。巴顿的担心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大西洋的气候常常是令人捉摸不定的。
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事情就这么怪。在登陆前48小时,华盛顿和伦敦的气象部门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摩洛哥沿海有大风,海浪高达15英尺”。面对这种糟糕的局面,巴顿粗暴的脾气又按耐不住了,禁不住仰天咒骂该死的天气。长久以来的担心,变成了现实,虽然比自己想像的要好一些,可是这种糟糕的天气对他们的登陆还是有一定的影响,根本不可能实施登陆。因为即使少数人登陆成功,重武器和装备也不可能运上海滩。
此时巴顿正为此事担忧,不停地在船舱里踱来踱去,可是海上作战丰富的休伊特却似乎胸有成竹,他对巴顿好言相劝,告诉他,据他的气象专家报告,天气将会很快转好。战斗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巴顿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冥冥之中他又奇怪地想到了“命运”这个词。兴奋之余,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几乎情不自禁地想到,我的全部生活都指向这一时刻。我估计,这项使命完成后,我将走向命运阶梯的下一步。虽然我本人过于雄心勃勃,但我此时所要做的一切不过是尽到我的全部责任。”
薄雾过后天空一片蓝,目的地快到了。虽然这个时候是许多人都期盼的时刻,可是,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巴顿的心情虽然十分紧张,但却表现出大将风度。他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以拿破仑式的口气向部下发布动员令:士兵们,我们正在前往西北非海岸登陆的途中。我们将受到祝贺,因为我们是被选人参加这次壮烈行动的美国陆军。
在登陆前,巴顿又做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说,以鼓舞士气。
为了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进攻的速度和锐气是制胜的关键。在登陆后的最初几天,不论白天黑夜,你们必须连续不断地工作,不要在乎睡觉,不要考虑食品。一品脱汗水将换得一加仑鲜血。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视着我们……上帝与我们同在……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我们的任务有三项:强占滩头阵地;占领卡萨布兰卡;进攻德国人,不管他们在哪儿,都要摧毁他们。
我们可能受到有限数量的德国人的抵抗。目前还不清楚法国是否会抗拒我们登陆。当战斗的伟大时刻到来,切记你们受到的训练,也要牢记自己的使命。
洛哥位于非洲西北端,面积约45万平方千米。东面和东南面与阿尔及利亚接壤,南面与西属撒哈拉为邻,西临大西洋,北隔直布罗陀海峡与西班牙相望,是扼地中海人大西洋的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这里便成了巴顿的进攻目标。美国原先指望得到驻摩洛哥友好法军的配合,以减少登陆作战的损失。美国驻摩洛哥的代表罗伯特·墨菲与同情盟国的法军将领保持着密切联系,并把驻卡萨布兰卡的法军司令贝图阿尔将军作为重点依靠对象,希望他率法军作为内应,配合美军登陆。但这一计划从一开始就落空了。
当时,美国代表墨菲与他商定,在美军登陆时采取配合行动。可是贝图阿尔对美军登陆的具体时间一无所知,直到11月7日夜才得知美军将在翌日凌晨登陆的消息,最不幸的是在知道登录时间时,他还不知道登陆的具体地点。
贝图阿尔是个战场老手,根据他多年来总结的作战经验,他推测,美军肯定会在拉巴特未设防的海滩处登陆,于是采取行动,连夜赶赴拉巴特,逮捕了驻在那里的亲纳粹分子拉斯克劳茨将军,并派出一个营到滩头迎接美军,同时切断了总督诺盖将军与外界的联系。
中国有句古话,大意失荆州。就在贝图阿尔一时大意时,他万万没有发现诺盖还另有一条秘密通讯线路,所以诺盖很快与忠于纳粹的米什利埃将军取得了联系,调遣军队粉碎了贝图阿尔的行动。这样,美军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强行登陆了。
但巴顿还算幸运,虽然贝图阿尔的行动失败了,可是就在11月8日凌晨,天气情况逐渐好转,大风已逐渐平息,海面上的波浪也变小了,巴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可他没有预料到,登陆中的麻烦几乎全是冲着他来的,躲也躲不掉。
登陆的士兵按预先的计划兵分三路,分别从萨菲、穆罕默迪亚和费达拉登陆。
萨菲是约旦西部,死海以南,哈萨河河畔,卡萨布兰卡以南约15英里的一个小镇,靠近该河注入死海的河口,海拔—277米。附近藏有煤和岩盐。这里有一座法国人为出口当地产品而建造的人工港,由道伍少校率四百人扼守,用130毫米的岸防炮控制着人港处。巴顿之所以选中这里登陆,是为了在这里部署一支部队以阻挡来自马拉喀什的法军对登陆行动的干涉,同时还可以利用这里的港口把美军的中型坦克从军舰卸上岸。当时,新型的坦克登陆艇还未投入使用。
巴顿选择的另一个登陆地点穆罕默迪亚位于卡萨布兰卡以北约五十英里,选择这里是因为它最靠近利奥特港机场,这是摩洛哥唯一一个筑有混凝土跑道的机场,是交通要道,控制了它便可以掌握卡萨布兰卡地区的制空权。
8日凌晨,部队开始行动,分批登上登陆艇,向海滩前进,美军在萨菲的登陆行动进行得还比较顺利。可是因为是在夜间行动,对四周的环境掌握的不是很好,同时,又缺乏训练,因此,在开始行动的时候比较迟缓,延误了时间。
这一刻他们盼望了许久,当登陆艇接近海岸的时候,美舰以猛烈炮火向岸上射击。进攻部队进展的十分迅速,主要分5批登陆。至拂晓时,港口、港口设施及该城市区已完全被美军控制。上午9时,坦克全部卸上岸,登陆行动成功。全部战斗仅用了五个小时,损失程度较轻。海军只伤亡两人,陆军伤亡八十余人。
但在其他两个登陆点,美军面临的情况就复杂多了。
特拉斯科特将军负责穆罕默迪亚登陆指挥。他的主要任务是夺取利奥特港机场,以供从美国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和从直布罗陀飞来的飞机使用。正是这一任务,给特拉斯科特将军及其部队造成了很大困难。
利奥特港机场距海岸约五英里,它的西南面是一块高地,北面、东面和西北面被塞布河环绕。塞布河是摩洛哥北部的一条河流。源出中阿特拉斯山北坡,流向西北,注入大西洋,在盖尼特拉附近注入大西洋。长448千米。有沃尔哈河、拜赫特河等支流。上游流经山地,干支流上筑有多处水坝,有灌溉发电之利。下游河道宽150~200米,水深8~10米。两岸平原宽阔。河口以上有面积约300平方千米的沼泽湿地。
谷地为橄榄、稻米、小麦、甜菜和葡萄主要产区。盖尼特拉为繁忙的港口,有拉同和贝斯等支流,地形十分复杂,易守难攻。特拉斯科特计划利用夜幕的掩护在五个地点登陆,两处在河北面,三处在河的南面,建立起滩头阵地后,再向内地扩展,攻夺机场。进攻之前,美军曾派人与法军司令谈判,要求法军放弃抵抗,遭到拒绝。于是,特拉斯科特下令开始登陆。
登陆的时间定在凌晨,全部船只熄火,隐蔽前进。但由于夜色太浓,不是很好掌握航向,船只在黑暗中乱了队形,因此,不仅耽搁了时间,还暴露了目标,招致法军岸炮的猛烈轰击,美军出现了较大伤亡,登陆行动也失去了突然性。目标已经暴露,面对这一情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强行登陆。但由于敌人火力太猛,五支登陆队只有两支按时上了岸,许多登陆艇在途中沉没。登上海岸的人员乱成一团,失去了指挥,只能用轻武器拼死抵抗,各自为战。趁美国军队乱成一团的时候,法军飞机进行低空扫射,这样一来,给登陆部队造成了很大困难,不少人被击毙,还有部分人员被俘。特拉斯科特被迫向巴顿求援,但巴顿此时的处境也不妙。
巴顿亲自率领第三师担任主攻方向的任务,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在费达拉港附近登陆并建立滩头阵地,然后向南进攻卡萨布兰卡,其登陆点是费达拉。费达拉位于卡萨布兰卡以北十五英里,这里的港口是摩洛哥在大西洋沿岸唯一设备良好的港口。法军在这里的兵力部署十分严密,众多的岸炮和野炮扼守着海滩地带,对巴顿预选的四个滩头构成了火力封锁,地面部队有数千人,海面上还有一支较大的法国舰队助阵,形势对美军十分不利。
这时恰好凌晨1时,美军舰队在海上已经呆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冒着断断续续的降雨终于抵达费达拉海面。这时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费达拉和卡萨布兰卡的灯光在遥远处依稀可见。
巴顿下达登陆命令后,登陆部队立即从运输船登上登陆艇,向海滩进发,很快就踏上了海滩,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直到部队在海岸站稳脚才发现,由于天文、气象、地理诸多因素综合作用下,发生了海潮现象。
法军在发现巴顿的军队后,立即开了火。面对这种危险的局面,巴顿怕士兵因为害怕而退却,最后导致任务的失败,因此,他下了一道死命令:各部队或者前进,或者死守,不许后退一步。在巴顿的指挥下,临近黎明时分,各个部队恢复了秩序,开始按计划行动,此时,美舰炮火对法军进行了猛烈轰击,很快就把法军炮兵扫成了哑巴,美登陆部队乘机发动强大攻势。6时,第二步兵团第一营攻占了费达拉港。7时30分,第十五步兵团一部占领了切尔魁的敌岸炮阵地。美军的舰载飞机也开始行动,一批批飞临卡萨布兰卡上空,完全控制了这一地区的制空权。
8时许,焦急不安的巴顿终于等到了上岸的时刻。装有他行李和装备的登陆艇已经就绪,准备从“奥古斯塔”号旗舰放入海中。就在此时,七艘法国军舰像亡命徒般从卡萨布兰卡港冲了出来,向美国军舰和登陆艇猛烈射击。顿时,海面上硝烟弥漫,所有人都沉浸在枪炮的海洋之中,炮弹的弹片呼啸着四处飞落,就连海水也为之沸腾。休伊特命令,“奥古斯塔”号立即加速,对法舰进行拦截。匆忙之中,“奥古斯塔”号尾炮的炮塔将装有巴顿行装的登陆艇撞坏,巴顿无法登陆,不管再怎么着急,他也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这场海上遭遇战。
团结的力量是伟大的,面对这种局面,美国海军的所有舰艇都投入了战斗,很快就把法舰赶回了港口。出乎意料的是,刚过片刻,法舰又卷土重来,疯狂地冲向美国舰队,几艘大舰也参加了战斗,一时竟打得美舰措手不及。在一旁观看的巴顿,对这场海战的壮观场面印象很深刻,他看到了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和鱼雷从美舰不远处掠过的惊人情景,也看到了美国水兵勇敢战斗,击退敌人的动人场面,但所有这些都不能使他的神经松弛下来,相反,他越来越感到焦躁不安,他不知道在登陆后,他们是否能取得成功,也不知道部队的命运到底如何。直至中午,海战才以美军的胜利宣告结束。13时20分,巴顿及其随从人员终于被送上登陆艇,开往费达拉海岸。
激烈的战争后,终于可以上岸了,可是刚一上岸,巴顿就发现海滩上的情况十分糟糕,船只不断驶来,但在卸货之后却无人把船推开。法军不断炮击,法国飞机也在海滩上空扫射。他在回忆录中写道“虽然每次扫射都离目标甚远,但我们的人总要隐蔽起来,因而耽误了卸货工作的进行,特别是弹药的卸载,这些弹药是非常急需的,因为我们的部队正在不远处进行着一场重大战斗。”
蒙巴顿将军是西线特遣部队中唯一的英国军官,1900年6月25日生于英国温莎的王室家庭。曾祖母是英国女王维多利亚,母亲为赫茜·维多利亚公主。父亲是巴登堡亲王路易斯,原是德国王室成员,后放弃德国国籍,参加英国皇家海军,曾任海军参谋长兼第一海务大臣。1913年9月13岁的蒙巴顿入奥斯本皇家海军学校学习。1916年初蒙巴顿以优异成绩从达特茅斯海军学院毕业,先赴“雄狮”号战列巡洋舰上见习,后至“伊丽莎白女王”号战列舰任职。1936年调往海军部工作。次年,晋升为海军上校。
这个时候,各种自然环境也很糟糕,海水不断上涨,风浪也越来越大,部队继续登陆时,许多登陆艇被毁沉没。虽然登陆部队表现十分勇敢,主力部队也已登陆。但是,抢救伤员、武器装备的供给、通讯设施和指挥中心的设立等工作进展迟缓,所有的人都在忙于挖掘散兵壕。面对这些情况,巴顿依然保持冷静的作风,命令登陆艇停止行动,转至费达拉港口登陆。他还要求士兵们振作起精神来,恢复勇气和理智,听从指挥,并指示各级指挥官立即按原定计划行动,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巴顿有条理的指挥下,很快,海滩上的混乱场面便消失了。
紧张韵忙碌后,终于在日落时,所有的登陆部队都达到了预定地点。登陆虽然成功了,但各种问题接踵而来:对法军的劝降工作也没有成功,巴顿派盖伊上校去卡萨布兰卡劝说米什利埃海军上将停止战斗,但遭到严词拒绝;弹药和食品的供给十分困难,火炮和重型装备大部分没有运上岸。这样一来,就很难保证士兵们有精力战斗。
尽管这时从萨菲传来了好消息,哈蒙将军率领的第2坦克师已建立了纵深达5000码的滩头阵地,坦克部队也部署完毕。穆罕默迪亚的情况也开始好转。但由于通讯设施出现了故障,巴顿与设在直布罗陀的艾森豪威尔的司令部失去了联络,也得不到奥兰和阿尔及尔的消息。巴顿对此十分担心,他很清楚,如果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必然会贻误战机,从而导致整个“火炬”计划的实施受挫。突然,他想起在制订自己的具体行动计划时,巴顿曾得到艾森豪威尔的允许,如果其他办法均不成功,可以威胁从空中轰炸和从海上炮击以迫使卡萨布兰卡投降,而且必要时可以把威胁变成行动。但同时艾森豪威尔做了一个明确规定:巴顿在采取这一极端行动前必须争得他的同意。
困难总有解决的办法,巴顿认为,对卡萨布兰卡发动空中和地面的全面进攻,迫使它投降,是取得胜利的捷径。可是让巴顿困扰的是,如果就这一行动向艾森豪威尔请示的话,他是不会同意的,因此,巴顿决定不把这一作战意图向上汇报,来个先斩后奏。他认为,只要取得了战役的胜利,艾森豪威尔也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他还可以把未向上司请示归咎于通讯系统出了故障。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心里不由暗笑了一下。
下定决心后,巴顿马上进行战斗部署。他首先与海军方面做好协调工作,要求海军给以最有力的炮火支援,并出动飞机进行轰作。但巴顿知道,此次胜利的关键还在于地面部队。但要想使地面部队具备取胜的能力,目前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使他们得到充足的武器装备。为了使这次作战顺利完成,第二天天刚亮,巴顿就来到了海滩,亲自组织部队卸运武器装备。
巴顿一直都是士兵的楷模,他一边指挥加快卸载速度,一边亲自帮助推船。每当看见一些懒惰胆小无能之辈,他都会用坚定而粗鲁的语言大声发布命令,斥责咒骂他们,同时激励官兵们的士气。遇到危险躲避是人的本能,当法国飞机从上空掠过,有些士兵就本能地畏缩起来,而巴顿却似乎视而不见,照旧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指挥,极大地稳定了军心。工作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他在海滩上一干就是十八个小时,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卸运装备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沉没的登陆艇也被打捞上来,火炮和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运上了岸,滩头阵地也变得井井有条,甚至连将士们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了。巴顿的直接干预产生了神奇的作用。
三、临危受命
1943年初,北非的战局变化不大,美国陆军参谋部对驻北非美军的领导层进行了充实调整。2月,又派奥马尔·布莱德雷任驻北非的战地代表,协助艾森豪威尔工作。
1943年1月中旬,美英两国首脑罗斯福和丘吉尔及其主要军事顾问在卡萨布兰卡召开重要会议。
巴顿虽没有资格参加会议,但他有机会和与会的大人物交谈和共餐。罗斯福和马歇尔对他都十分真诚友好,他们称赞巴顿的部队英勇善战,军纪严明,并对他的热情接待表示感谢。而巴顿则乘机向他们表达了参战的愿望。会后,根据会议精神,盟军司令部做出决定:征服突尼斯之后,美英军队将联合进攻西西里,双方各出一半兵力。美军方决定,由巴顿指挥参战的美军部队。
巴顿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即将走出这庸俗透顶的生活圈子,奔向广阔的欧洲战场,去一展宏图。他异常兴奋,暗下决心,要步古代雅典人、迦太基人、罗马人和拜占庭人的后尘,踏着伟大统帅尼西亚斯、汉尼拔、西庇阿等人的战斗足迹前进,取得永垂青史的功勋和荣誉。当然,他也十分了解他面前的困难,但他坚信:“我将吉星高照,谁也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1943年3月4日,外出指挥演习的巴顿突然接到一份急电,艾森豪威尔命令他立即到阿尔及尔报到。对于巴顿来说,这又是一个天赐良机。但他能否完成整顿第2军,抵抗隆美尔的艰巨任务呢?人们拭目以待。
美军在卡塞林山口战役中惨遭失败,一时间,要求撤换第2军军长弗雷登道尔的呼声四起,使心肠柔软的艾森豪威尔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于是,他亲自飞往特贝萨,实地了解情况,广泛征询意见。最后他得出结论:情况相当糟糕,撤换弗雷登道尔已是势在必行。于是,他立即电告他的参谋长史密斯将军通告巴顿待命。1943年3月5日,巴顿将进攻西西里计划的任务交给副手杰弗里·凯斯将军,带着他的参谋长休·加菲将军和情报处长奥斯卡·科克上校匆匆飞往阿尔及尔。
当天下午,巴顿等人乘坐的飞机在阿尔及尔附近的迈松·布兰奇机场着陆。碰巧,艾森豪威尔也刚从特贝萨飞回阿尔及尔,而史密斯少将和布彻海军中校则到机场迎接艾森豪威尔,于是他们立即在机场开了一个会,向巴顿交待任务。
根据艾森豪威尔的指示,巴顿应立即走马上任,接管第2军。他必须竭尽全力恢复美军的士气和纪律,提高他们的军事素质和作战能力。他必须以他的实际表现证明,第2军的官兵们有能力对付轴心国“非洲军团”的老兵,丝毫也不比英军逊色。要做到这些是很不容易的,巴顿心里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他要重新训练、装备和组织这支新败之旅,并使他们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恢复勇气和自尊。但巴顿并没有对此感到有多大压力,使他颇感不快的是,艾森豪威尔严厉地要求他与英军通力合作,并接受英国亚历山大将军的第18集团军群的指挥,按他制定的作战方案行事。巴顿想到,这一方面需要自己竭力自我克制,以免由于自己的火爆脾气而影响两军的关系;另一方面还要甘心充当配角,因为按照亚历山大的计划,第2军只能对蒙哥马利第8集团军的行动起辅助作用。这使巴顿感到忿忿不平,尽管蒙哥马利在北非已是一位家喻户晓的英雄,但巴顿并不认为他有多么高明。
艾森豪威尔对巴顿的战术意识和胆略给以高度评价,表示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要求巴顿对那些不称职的军官要“毫不留情地撤换”。同时他还十分关心巴顿的安全,告诫巴顿千万不能逞匹夫之勇,他说:“我要你担当的是一位军长,而不是一个死人。”
当天下午4时30分,巴顿来到伊斯坦布尔第18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并马上会见了司令官亚历山大,两人进行了彻夜长谈。亚历山大向巴顿详细介绍了他的任务:大约两个星期后,蒙哥马利的部队向隆美尔的马雷斯防线发动进攻,届时,巴顿部队的任务是支援蒙哥马利穿越加贝斯平原的行动,因此他要尽可能多地牵制轴心国的部队。为了避免重蹈卡塞林山口战役的覆辙,也是由于亚历山大仍对美军的作战能力持怀疑态度,他对巴顿部队的行动做了周密部署:从西多塞尔推进到东多塞尔,夺取通向加贝斯道路上的咽喉加夫萨,占领梅克纳西。一言以蔽之,巴顿的任务仅仅是威胁海岸平原上轴心国部队的侧翼,推进到多塞尔为止。
虽然只能充当配角,但一听到要与德国人交战,巴顿仍然激动不已。每当提到“德国鬼子”,他总是显得咄咄逼人,怒不可遏,甚至声泪俱下地痛骂一通。亚历山大喜欢巴顿的性格,但仍坦率地谈了对美国第2军的印象,他对美军的“身心软弱、缺乏训练”感到失望,希望巴顿的到来能够彻底转变这一局面。这次会见是令人愉快的。
3月6日,巴顿赶到设在库伊夫山的第2军司令部。此时,梅德宁战役正在东南约100英里处激烈进行。隆美尔的第10、第15和第21装甲师连续四次向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发动猛攻,但遭到了英军的迎头痛击。日落前,德军损失了52辆坦克和大量人员装备,无功而返。此次失利使隆美尔认识到:对于轴心国部队来说,留在非洲“等于自寻死路”,但他的上司(包括希特勒在内)却坚决反对撤离非洲。失望之余,隆美尔于3月9日把军队交给副手阿尼姆将军指挥,自己返回欧洲治病去了。
听到隆美尔离去的消息,许多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而巴顿却有些心灰意冷,认为这是他个人的一个“重大挫折”。巴顿一直把隆美尔视为自己在北非的最大对手,认为只有战胜他,才能奠定自己在军事史上的地位,从而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他曾对一位朋友说:“我花了多年时间磨练自己,准备对付这个家伙,对他的书我不知读了多少遍,研究了他的每一个战役,自认为对他了如指掌。我的平生愿望就是能够与他捉对厮杀。”隆美尔的病退使他的这一梦想破灭了,也使他对这场战役的兴趣大大减弱。
巴顿是3月6日正式接管第2军的,而亚历山大把军事进攻的日期定在3月17日,也就是说,他只有11天的时间整顿军队,进行战斗准备。当务之急是使萎靡不振的军队恢复士气,提高战斗力。任务是十分艰巨的。根据自己长期的治军经验,巴顿认为,一支纪律松懈、军容不整的军队是不会有所作为的。因此,他决心从整顿军纪入手,采取“不民主和非美国的方式”,对这群“乌合之众”进行严厉整顿。
他首先从严格作息时间抓起,并以身作则。到任后的第二天早上7点钟,巴顿按作息规定准时到食堂就餐,发现只有他的参谋长加菲来了。他当即命令厨师马上开饭,1小时后停业。并发布命令:“从明天起,全体人员准时吃饭,半小时之内完毕。”由于巴顿抓住了吃早饭这一环节,从而杜绝了军人上班迟到的现象。
接着,巴顿发布了强制性的着装令,规定:凡在战区,每个军人都必须戴钢盔、系领带、打绑腿,后勤人员亦不例外。这项命令还适用于战区的医务人员和兵器修理工。对于违反此命令者规定了罚款数额:军官50美元,士兵25美元。巴顿半开玩笑地说:“当你要动一个人腰包的时候,他的反应最快。”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不以为然,不断出现违纪现象。听到这一情况后,巴顿亲自带人四处巡视,把不执行命令的人强制集中起来,进行训斥,话语不免十分粗鲁:“各位听着:我决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不执行命令的兔崽子。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罚款25元,要么送交军事法庭,并记入档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些倒霉的士兵只好乖乖认罚。
1943年3月12日是巴顿值得纪念的一天,他被晋升为三星中将,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巴顿对此并不满足,他还有更为宏伟的人生目标。他在日记中写道:“在孩提时代,我常常自称小乔治·巴顿中将,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上将。而如今,我想要得到四颗将星,我一定会得到的。”
巴顿是个豪放直率的军人,凡事喜欢堂堂正正,最讨厌不光明正大之事。他就任第2军军长后不久,即对布莱德雷将军在第2军中暧昧不明的身份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1893年2月12日生于密苏里州的一个教师家庭。1915年毕业于西点军校。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第14步兵团服役,临时军衔为少校。1934年毕业于国防大学。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任步兵学校校长,后负责指挥一个师的训练工作。布莱德雷虽长期从事军事教学工作,但人们对他的评价是:“与其说是一名教官,不如说是一位军人。”他精通军事业务,为人谦和忠诚,而且头脑冷静,讲求实际,在战场上善于把握全局和重点,是美国军界一员不可多得的儒将。
1943年2月24日,布莱德雷奉命抵达北非,任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的助手,但没有明确职务。当时突尼斯前线一片混乱,艾森豪威尔便派他去第2军了解情况,担任他本人的联络官。实际上,他是艾森豪威尔安插的“耳目”,有责任向前线司令官和盟军司令部提出建设性意见。但当时的第2军军长弗雷登道尔并不买他的帐,认为他只是一个“向总部的头头打小报告的情报员”。
巴顿继任后,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他本人对布莱德雷评价很高,钦佩他的将才和为人。但他认为,在前线司令官身旁安插耳目的作法有悖于军事指挥的重要原则,会导致前线司令官无法正常地履行职责。因此,巴顿决心迅速解决这一问题,他发誓说:“我不能让任何他妈的间谍在我的司令部周围转来转去。”巴顿向艾森豪威尔表示,要么让布莱德雷正式参加他的司令部,受他的指挥,要么把他调往别处,并明确指出,他希望布莱德雷留下来担任他的副军长,而不是一个“窃听器”。艾森豪威尔马上接受了这一建议。
从此,巴顿与布莱德雷——这两位美军最优秀的将领走到了一起,为打击万恶的法西斯强盗而并肩作战。他们两人虽然风格迥异,在对具体问题的看法上经常发生分歧,但从整体来看,他们能互相取长补短,密切配合,是一对十分理想的搭档:布莱德雷是一架思想的机器,他沉着稳重,学识渊博,指挥若定,是一位有儒将之风的将军;巴顿则具有天赋的军人气质,豪放刚健,多才多艺,大刀阔斧,是一员力拔山兮气盖世式的猛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关键时刻,他们同舟共济,互相鞭策,勇往直前,在世界战争史上传为佳话。
进攻的日期日益临近,巴顿的情绪也越来越急躁,不断地发脾气。其原因之一是,他要求获得更多更艰巨任务的希望破灭了。巴顿认为,目前第2军已经恢复了士气,战斗力也大大增强,所以亚历山大元帅应该给他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但是,在3月14日下达的命令中,亚历山大重申了巴顿部队仍担负原来的任务,并一再提醒巴顿:敌人可能对他的侧面发动反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越过东多塞尔山口;行动要慢一点,切莫走得太远。巴顿对此十分恼火,尽管亚历山大三令五申,但巴顿并不打算完全照他的意思办。他暗下决心:给德意部队以毁灭性打击,取得令人瞩目的胜利,以雪卡塞林山口之耻。幸亏布莱德雷十分慎重,他一再告诫巴顿要顾全大局,处理好美英间的盟友关系。
3月17日,即在蒙哥马利发动攻势的前三天,第2军按预定计划对敌人发动进攻。他们的攻击目标有两个:特里·艾伦率第1步兵师进攻加夫萨,如果进展顺利,还可攻占埃尔盖塔,而后为蒙哥马利建立一个燃料库。奥兰多·沃德率第1装甲师通过卡塞林山口,进攻埃尔盖塔东北的斯塔欣一德塞内德,如条件许可,再向梅克纳西推进。其它部队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战役开始时,亚历山大和艾森豪威尔来到第2军指挥所督战。巴顿则亲临前线指挥,他随同第1步兵师一起向加夫萨推进。第一天的进展十分顺利,第1步兵师在滂沱大雨中行进了45英里,占领了加夫萨。18日,第1突击营攻占了盖塔尔,敌军迅速溃退了。这次胜利被美国新闻界大肆渲染,巴顿再次名声大噪。
但沃德的装甲部队的进攻遇到了麻烦,几天的大雨使地面变成了泥沼,坦克和卡车寸步难行,进展十分缓慢。巴顿大怒,用污言秽语把沃德臭骂了一通。此后,沃德的部队强行发起进攻,取得了有限的进展,夺取了斯塔欣—德塞内德。
3月20日,经过猛烈的炮火准备之后,蒙哥马利指挥的第30军在海岸附近发起正面进攻。但由于地形复杂,攻击毫无建树。蒙哥马利当机立断,把左翼的佯攻变成了主攻。他命令新西兰军和第10军发动强大攻势,空军则用强有力的火力予以支援。蒙哥马利把这一行动称为“超级炸药”。鉴于这次行动需要五六天时间,他向亚历山大建议,让巴顿部队向海边进攻,以切断敌军从加贝斯到斯法克斯的重要通道。但亚历山大不愿让美军承担更大的风险,他交给巴顿的任务是:占领梅克纳西以东的东多塞尔山口,然后派一支轻型装甲部队摧毁东边10英里处的机场。巴顿此时正在为不受重用而烦恼,因而欣然接受。21日,沃德装甲部队攻占了塞内车站,22日,占领梅克纳西。这时,东多塞尔山口近在咫尺,只要沃德乘胜发动一次攻势,就可以一举夺下山口。但由于他优柔寡断,举棋不定,结果贻误了战机。很快,德国的第10装甲师开到了,挡住了美军前进的道路。
与此同时,巴顿命令第1步兵师沿加贝斯公路向盖达尔以东快速挺进,进展顺利。但在23日上午,他们遭到了德军第10装甲师的袭击,该师在卡塞林山口战役中曾重创美军,大出了风头,这次又想重温旧梦。但美军毫不示弱,欲报这一箭之仇,战斗打得相当激烈。上午战斗结束时,据巴顿本人统计,美军损失155毫米和105毫米火炮各6门,半履带式反坦克炮24门,M—10反坦克炮7门。而德军的损失更大,光是被摧毁的坦克就有30辆。下午,德军再度发起强大攻势,但遭到美军的顽强抵抗,他们寸土不让,表现得十分英勇。最后,德军无功而返。这是美军在北非战场取得的又一个胜利,它证明:第2军已经不是十几天前的那群“乌合之众”了。巴顿为他们的杰出表现感到十分骄傲,他自豪地指出:“硝烟一散,我们看到没有一个美军士兵放弃阵地一步。”
战斗越来越激烈,部队的伤亡不断增多,士气也开始有所下降。巴顿认为,检验一个指挥官领导艺术的时刻到了。于是,他把艾森豪威尔要他注意个人安全的嘱咐置之脑后,亲自到前线指挥作战。他用各种方式鼓舞部队的士气,敦促指挥官们亲临前沿,与士兵们一起战斗。他不断督促本森的突击队向前冲,直至“打到海边”。这支部队目前只有一个坦克营、一个反坦克营和一个装甲步兵连。4月7日,巴顿到前线巡视,发现本森突击队被德军的地雷区挡住了去路,于是他不听部下劝阻,毅然驾驶吉普车在前面开路,穿过雷区,突击队得以继续前进。不久,本森突击队便与蒙哥马利的先头部队汇合了。
在整个战斗期间,巴顿对部队的要求比平时要严厉得多,特别是对主力部队和指挥官,他一再强调:如果哪个指挥官不能履行职责,立即撤换,决不姑息。然而,一旦真的碰到这种情况,他往往表现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在对待人的问题上,巴顿还是相当慎重的,或者说,他缺乏高级指挥官应有的那种铁石心肠。对第1装甲师司令官沃德的处理就是一例。在这次战役中,沃德的表现十分令人失望,多次贻误战机,受到巴顿的批评甚至责骂。但是当有人建议撤换沃德时,巴顿却犹豫了,他认为,无论怎么说,沃德还是一位有才干的指挥官,几次失误不能完全归咎于指挥不力,而是运气不佳,他已经尽力而为了。所以他迟迟不肯撤换沃德,希望沃德通过实际表现改变自己的形象。但第1装甲师的情况始终未能好转,自3月17日以来已经伤亡了1500人。最后亚历山大不得不出面干预,要求巴顿解除沃德的职务。巴顿考虑再三才同意由哈蒙取代沃德,但他不愿亲自出面,把此事推给了布莱德雷。
巴顿在战场上对指挥官们十分严厉,甚至有些近似无情,但对士兵们有时却十分友善,特别是当部队出现重大伤亡之后,他与士兵们的感情更加密切了。他通过各种方式表彰士兵们的英雄业绩,好像是以此作为对伤亡士兵们的一种奖赏。盖达尔战役结束以后,巴顿下了一道总嘉奖令,以充满激情的语言赞扬了士兵们的突出战绩:“……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经过22天激战之后,你们赢得了盖达尔战役的辉煌胜利。你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出色地履行了职责。不仅在死神时刻威胁着的前线,而且在其它一切地方,你们都表现得英勇无畏,坚定不移。由于你们的努力和上帝的保佑,在美军光荣的历史上,又增添了新的光彩。”
的确,盖达尔战役取得了重大战果,它迫使德军又将其精锐第2装甲师调离马雷斯防线,从而大大帮助了蒙哥马利对阿卡里特河阵地展开的正面突击。决战的时刻到了。
就在这时,巴顿又与亚历山大发生了一场争执。从4月10日起,轴心国部队被迫退守突尼斯北部海岸约100英里的弧形地带。盟军决定对其实施最后的打击。亚历山大计划把美国第2军划归英国将军安德森指挥的第1集团军。这一计划严重刺伤了巴顿的自尊心,他认为,这等于取消了美国军队独立作战的资格,并试图抹掉第2军在这次战役中的所有荣誉。巴顿在给亚历山大的信中写道:“问题既不在于指挥,也不涉及通讯,而是一个威望问题。在盟军协同作战的最后决定性时刻,美军决不能扮演一个小角色。美国人民都在企盼美军在联合作战中承担更重要的使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对于他们的信心、士气都是至关重要的。”为此,巴顿亲赴集团军群司令部,向亚历山大和艾森豪威尔提出强烈抗议。他在日记中抱怨道:“艾克比英国人还英国人,任他们摆布。”由于种种原因,亚历山大后来终于取消了这一打算。
但是,巴顿没有机会参加突尼斯战役的最后攻势了。4月14日,艾森豪威尔通知他:布莱德雷接替他出任第2军军长,他则回到摩洛哥继续负责制订进攻西西里的计划。据说这可能是基于“赫斯基”计划的需要,但这使巴顿颇感失望。但他在4月16日接到马歇尔的电话后,很快就恢复了情绪,马歇尔告诉巴顿:“你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证明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巴顿认为这是对他的最高奖赏,他仿佛看到命运之神又一次向他微笑了。
四、角逐西西里
“赫斯基”战役计划几经酝酿,数度流产。进攻时间也由6月10日推迟到7月10日。后来拟定战役计划的工作转到阿尔及尔的圣乔治饭店进行,由艾森豪威尔亲自主持。制定计划的地点在该饭店的141号房间,由英国的查尔斯·亨利·盖尔纳德少将具体负责。4月中旬,盖尔纳德的“141小组”完成了“赫斯基”第8号计划。这个计划在分析了西西里的地形、气候以及敌我双方的态势之后,确定由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攻占东面的锡拉库扎,由巴顿的第7集团军夺取西北角的巴勒莫,两军形成一个夹击墨西拿的态势,粉碎德意军队撤回亚平宁半岛的图谋,歼灭轴心国的有生力量。
所有与这次行动有关的高级将领——艾森豪威尔、坎宁安、特德都认为这个计划非常出色。艾森豪威尔也命令巴顿据此计划制定攻占巴勒莫的方案。就在巴顿的计划和准备工作开展得轰轰烈烈之时,蒙哥马利的阴影笼罩在巴顿身上,致使改变了战争的进程。
蒙哥马利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的民族英雄。他在英国人民殷切期待之下应运而生,成为人们心中尊敬的将领和崇拜的偶像。虽然他的其他方面也许并不讨人喜欢,但无碍于他的名誉和威望。
就是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他反对“赫斯基”第8号计划。虽然他并不真正了解它,但他的坚强的个性不允许他适应别人制定的计划。他习惯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且战争实践往往证明他大都是正确的,这恐怕与他富有作战经验和思维比较周密不无关系。
他在北非的战绩使他声名鹊起,他在第18集团军群司令长官亚历山大面前有极大的发言权。因此尽管蒙哥马利并没有十分充分的论据支持他的论点,但亚历山大还是倾向于蒙哥马利这一边。也许是心中存着对美军在攻占巴勒莫之后所将获得的巨大声誉的下意识的嫉妒,蒙哥马利坚决反对美军在巴勒莫登陆。他以他那特有的执拗更改了计划。即:巴顿在巴勒莫登陆的计划被取消。第7集团军少了一个可以依托的港口,而且被指定在杰拉东西两侧的开阔的地带登陆。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计划是按照蒙哥马利的意见修改的。这也难怪,一个是英国的英雄,一个是美国的勇士,这种不言而喻的竞争是很激烈的,难怪蒙哥马利处处担心呢。
计划就这样决定了。但美英两军的作战是不公平的。在这一点上,英国的亚历山大将军很坦率。他在西西里战役报告中写道:
“风险没有平均分担,差不多全部风险都落在第7集团军头上……从其他方面也可以看出,美军出力大,得名小。他们登陆的滩头比第8集团军登陆的滩头暴露得多,而且其中有些地段还有沙洲障碍。他们只有一个小港可资补给。第8集团军得到的是美差:夺取锡拉库扎、卡塔尼亚、墨西拿这些明显引人注目的目标。登在报上,这些目标的名字要比杰拉、利卡塔、或西西里中部的无名小镇,显眼得多,而且标题的字号也会更大些。我和我的参谋们都觉得,这种分摊任务的作法,可能会引起某些不满的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
亚历山大心情紧张地向巴顿下达改变后的命令,他担心巴顿会有异常的反应。
谢天谢地!巴顿两个脚跟一碰,对征求他意见的英国上司行了个礼,只讲了一句话:“将军,我不搞计划,我只服从命令。”
巴顿怒火中烧,但以前的几次教训使他克制住了自己。想到因为与海军发生争执而差点丧失指挥权的事,巴顿的头脑非常冷静。他说他只关心战术问题,战略问题他一窍不通。为了获得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巴顿决心咽下这口气,他相信自己能在作战中改变不利处境。
巴顿在盟军中赢得了大批同情者,尽管条件不佳,但大部分都认为他能占上风。英国的塞西尔·萨格登准将说:“巴顿这家伙,肯定会大获全胜!”
1943年5月中旬,盟军最高司令部参谋部最终确定了战役实施计划。英国的第8集团军在西西里岛东部30英里宽的正面登陆,兵力15000人;美国第7集团军在南部69英里宽的海岸登陆,兵力228000人。同盟国的海军部队出动795艘舰船和715艘登陆艇,由东线特混舰队将英军部队输送到西西里;美国海军由休伊特中将指挥,用580艘舰船和124艘登陆艇把美军输送往预定地点。盟军空军以15000架飞机予以保障,从而形成了对敌军的绝对优势。
1943年初,西西里岛轴心国的军队共约255000人。它包括9个意大利师和2个德国师。在西西里岛部署有德军第15装甲团,东面是赫尔曼·戈林装甲师,拥有100辆中型和重型坦克,还有60门大炮。意大利的2个军9个师分别守卫岛的东、西部。第6集团军司令古佐尼将军统帅着岛上的所有驻军。
自斯大林格勒战役失败以来,轴心国军队士气一落千丈,对战争充满厌烦情绪,人员的训练跟不上,军事素质差,装备也缺乏。意大利的军队也是如此。除了德军的部队和意军的3个摩托化师以外,其余的军队都不堪一击。因此古佐尼将军将希望寄托在德军的两个师身上。他用第15装甲步兵师对付西端进攻,将赫尔曼·戈林师部署在距杰拉20英里的内地。
在盟军实施“赫斯基”计划之前,盟军统帅部采取空中轰炸,迫使位于西西里和突尼斯东北海岸之间的班泰雷利亚岛守军投降。这样,岛上的机场就可以为英国短程的“喷火式”飞机和美国的P一40型飞机提供跑道,大大缩短了飞行距离。
万事俱备。只看蒙哥马利和巴顿的表现了。
7月5日,巴顿从阿尔及尔秘密乘坐休伊特海军中将的新旗舰“蒙罗维亚”号前往西西里,跟随他的是8万名美国士兵。
在此之前,英国情报机关实施了“肉馅行动”。一具带有不少文件和信件的“英国军官”尸体出现在西班牙附近的海中。其中有一封给亚历山大的信,告诉他盟军将在撒丁和希腊登陆。
消息很快反馈到古佐尼将军那里,但他并没有为假象所迷惑。7月9日下午,德驻意军队处于戒备状态,7月10日凌晨1时,在盟军攻击开始前1个多小时,古佐尼将军宣布处于紧急状态,并把西西里西部的机动部队东调,他判断盟军会在东部登陆。
与此同时,巴顿正在向西西里挺进。与上次进攻摩洛哥相同,他又与休伊特合作了。有趣的是,天气也像上次一样,在9日早晨,刮起了大风。休伊特四处寻找巴顿,他想推迟登陆。巴顿却不那么想。他咨询了气象学专家斯蒂尔海军少校。
这位气象专家满有把握地回答道:“这是从法国南部海岸刮来的北风,风势猛,来得快,我敢担保,到晚上10时,风就会平息下来。”
晚上10时30分,只比预测晚了半个小时,海平静下来了,当蒙罗维亚号来到西西里岛的海岸时,风几乎停了。
巴顿梦寐以求的时刻到来了!
所有人员都集合在甲板上。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战场第一支完全成熟的集团军司令官巴顿发表了简短讲话:“诸位,现在的时间是1943年7月9日午夜12时过1分,也就是7月10日零时1分。我荣幸地奉命指挥美国第7集团军。它是午夜投入战斗、天亮前接受战斗洗礼的第一个集团军。”
海军向巴顿赠送了一面美国第7集团军的新军旗。这是除海军将领外得此荣誉的第一人,巴顿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1943年7月10日凌晨2时45分,西西里战役开始了。
巴顿兵分三路。代号为“菩萨”的海军运送的特拉斯科特将军的第3加强师到利卡塔进攻;“角币”运送艾伦将军的步兵第10师到杰拉和南面的3个登陆点;“分币”运送特罗伊·米德尔顿少将的步兵第45师到斯考格利蒂北面和南面的5个登陆点。巴顿与艾伦将军一起去杰拉,由第82空降师担任总预备队。
夺取滩头的战斗十分顺利。三处登陆地点在一开始仅遭到了微弱抵抗。利卡塔还在内部敌人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攻了下来,杰拉也在上午8时落入美军手中。在第7集团军的战区里,意大利军队不是投降就是逃跑,硝烟刚刚升起就又消散了。
但是,决定性的战役还在后头。它对刚刚成立的美国第7集团军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意大利的古佐尼将军作出了积极反应。天还没亮,他就命令守在尼斯切米和卡尔塔吉罗内的意大利坦克部队和德国装甲部队向杰拉的盟军反击。
德赫尔曼·戈林师的头头康拉特少将却听从凯塞林元帅的命令,想等查明美军意图后再采取行动。这一延误战机的决定,恰恰给了美军以喘息的机会。
8点30分,意大利首批坦克隆隆地开了过来。虽然意大利的坦克算不上先进,但是在杰拉的美军却连一门反坦克炮也没有,因此只好躲进楼房,任由意大利轻型坦克在街上横冲直撞。
突击队长达比中校跳上自己的吉普车飞驰回码头,把刚上岸的一门火炮装到吉普车上开回杰拉,并马上开始射击。这一招果然管用,意大利坦克很快撤离。
古佐尼并不甘心失败。他相信登陆成功的地方就是盟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所以他一再向杰拉调兵遣将。
除了比较顽固的敌人的抵抗以外,己方空军也不时地给巴顿添点儿乱子。空军支援地面战斗,不是轰炸舰船,就是轰炸上岸部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如休伊特在总结报告中所讲的:“空军在登陆作战中的密切支援,按海军的了解,在西西里战役中是不存在的。”
在进攻斯考格力蒂的美军第45师那里,情况更糟。缺乏战争经验的工程兵不听指挥,物资乱放,混乱不堪,登陆行动被阻滞了一段时间。
由于没有补给港,第7集团军的所有物资必须从滩头取得。休伊特海军中将曾说“如此大量的物资需求,肯定完不成任务”。幸运的是通用汽车公司生产的新式的2.5吨重的水陆两用车投入了使用,它在物资运送工作中充当了主角。这种汽车在沼泽地亦畅行无阻,不用堤道,就可以把物资从船上直接运到滩头或岸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美国士兵管它叫“水鸭子”。
巴顿对休伊特说:“幸亏有了‘水鸭子’,否则我们可要吃大苦头罗。”
在第一天战斗结束时,除杰拉外,其他地区的战局均在美军牢固的控制之下。这时艾伦将军报告说:“康拉特在距步兵第1师阵地只有几英里的地方集结了100辆中型和重型坦克。”胜败在此一举,现在一切都要看“大红”(步兵第1师)的那帮骄横的家伙了。
艾伦将军的步兵第1师骁勇善战,但这个师与它的两位领导——艾伦将军和罗斯福(罗斯福总统的儿子)一样,个人主义表现太强,纪律性较差,而且不服管束。巴顿虽然不喜欢艾伦,但又觉得离不了他。当艾森豪威尔决定不让步兵第1师参加“赫斯基”计划时,巴顿立刻闯进艾克的办公室,大吼道:“我要那些狗娘养的!没有他们,我不干!”
事实证明,巴顿做得完全正确。
7月11日上午,巴顿和布莱德雷担心的敌人装甲兵反击开始了。6时40分,德军中型坦克冲破了步兵第1师第26团第3营的阵地,正在向美军的纵深发展。赫尔曼·戈林师力图把艾伦的步兵第1师赶回海中。
步兵第26团的全部反坦克炮在登陆时全被炸毁了。德军有60多辆坦克,而步兵第26团仅有2辆。情况万分紧急。6时59分,正在步兵第26团坐镇的罗斯福给艾伦打电话,要求把中型坦克运到该团。
但他们得不到坦克了,因为滩头仍埋着地雷,坦克不能通过。
上午8时19分,罗斯福与艾伦通话,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他要把那些中型坦克拉出来,不能坐以待毙。
巴顿对步兵第1师的情况一无所知。上午9时,巴顿离开蒙塔维亚号上岸。他的派头引人注目。他脚穿高筒皮靴,身着紧身马裤和漂亮的毛料衬衫,上面佩带三条勋表。领带扎得很紧,领带头插在衬衫第二个纽扣下方。手枪装在敞开的皮盒子里,一幅大号望远镜和一块地图板挂在脖子上。头戴钢盔,带子系得很牢。苍白的嘴唇上叼着一支大雪茄。
9时30分,巴顿登上了岸,他不时地停下来察看滩头情况。突然,一发炮弹在巴顿背后30码的地方爆炸了。
“没关系,哈普,有前面这个城镇给我们遮蔽,杂种们是打不着咱们的。”巴顿轻松地对盖伊将军说。
巴顿准备去艾伦的指挥所,当他路过杰拉时,他来到了达比上校突击队的指挥所。他发现了大量的敌军坦克,但己方手中却没有有力的武器。
他突然发现了一名带着步话机的海军少尉。他命令这名少尉用步话机同海军联系,要求海军予以协助。
很凑巧,这位海军少尉与波伊斯号巡洋舰联络上了。巡洋舰上6英寸的炮弹纷纷落在敌人的坦克上和坦克的周围。不少坦克被摧毁。
德军正步步紧逼。
10点30分,离杰拉不远的步兵第26团团长鲍恩上校汇报他的指挥所正在疏散,他准备用他的团部的连队和第1营一部对付敌坦克。步兵第1师其他两个团也是战况吃紧。快到中午时,康拉特左战斗群的40辆坦克突破了第18团的防线。在尼斯切半公路上,第16步兵团也几乎溃不成军。
步兵第1师是一支顽强的部队,所有的战士在不利的情况下仍在坚守自己的战斗岗位,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们都固守阵地,无一后退。
此时,步兵第1师的炮兵指挥官克里夫特·安德鲁斯准将指挥炮兵把火炮安在沙丘上,向500码以内的目标集中射击。副师长罗斯福在师部俘获了一个炮连,把急需的反坦克炮运到距敌先头坦克不到400码的一座小山上,瞄准目标实施射击。
在各方面的协同下,战况开始好转。到11时,虽然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但敌方已不能对盟军构成致命的威胁了。巴顿松了一口气。杰拉的滩头阵地总算守住了,不用再来一次登陆了。
中午,利卡塔步兵第3师派来了10辆坦克,随后第2作战司令部也派坦克予以增援。巴顿命令他们支援达比的突击队。
今天,巴顿在火线上亲自指挥战斗长达9个小时。他目睹了美国士兵与德意军队短兵相接、浴血奋战的情况,美军官兵们英勇顽强、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使巴顿深受感动。
巴顿对西西里战役的第一天十分满意。
步兵第1师登陆获得成功。当巴顿正准备发展胜利争取更大战果之时,那个难以摆脱的阴影又来了。
“赫斯基”战役的战略目标是: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歼灭敌有生力量于西西里岛之上。因此蒙哥马利才制定他的计划为:
“两个集团军在西西里南岸一起登陆,迅速向北推进,把西西里岛分割成两半。然后对西面侧翼建立防御的防线,使两军主力集中起来向墨西拿迅速挺进,阻止敌军渡海逃跑。”
蒙哥马利计划中总是喜欢用“迅速”两字,但是如果没有充分的给养和后勤,他总不会向前挪动一步的;如果没有完全取胜的机会,他也不会去作战。人们对蒙哥马利的印象是“战无不胜”,为了获此殊荣,他即使是以让敌军逃脱为代价,也在所不惜。他的慢吞吞的步伐,碰上雷厉风行的巴顿,只好退居其次了。
总体来说,蒙哥马利第一天的进展还算“迅速”,进攻第一天上午9时就进入了锡拉廉扎,英皇家海军在陆军之前进入了奥古斯塔,至此蒙哥马利有了两个补给港。本来他可以按登陆的那股势头,打到前面去的,但是由于蒙哥马利优柔寡断,使轴心国得以调兵遣将,德国戈林师、第1空降师和两个意大利师得以调到埃特纳火山西南,形成了从卡塔尼亚至恩纳的坚固防线。蒙哥马利面临着难以逾越的巨大障碍。
一心想充当主角的英国将军正面受阻,他决心采取迂回战术,为自己赢得主动。他选择了处于山另一侧的117号公路,打算转移主攻方向。但117号公路是美军第45师的通路。
怎么办?蒙哥马利施展他的通天本领说服了亚历山大。于是一道命令传给巴顿,要他让出公路。
第45师归布莱德雷的第2军管辖。与平时截然相反的事情发生了:一贯沉着稳重的布莱德雷激烈反对,好发睥气的巴顿却一言不发地无条件地执行。他并不是真正想给蒙哥马利一个机会,而是他看到由于他的竞争对手的迟延,他的机遇不期而至,他不想通过一次毫无意义的争吵而丧失良机。
向北的通路没有了,第7集团军只有向西进展。即使是这样,亚历山大仍对巴顿予以严格限制,仍把第7集团军放在保姆的地位。
这种限制使人愤愤不已。看着面前防守薄弱的城市,你却只能按兵不动。第7集团军的官兵个个痛恨英国人的自私与不义。
巴顿来到了特拉斯科特的第3师,他们的眼睛都盯着西线的抵抗中枢——阿格里琴托。
在巴顿的暗示之下,特拉斯科特说:“你不同意,我们就无法发动重大攻击,而且根据集团军群的指令,显然你不能答应。但我可以——对不起,我可以自己作主——发动一次‘火力侦察’。在这次火力侦察中,不明的情况就是阿格里琴托。你说呢?”
巴顿心领神会:“我什么也不说,卢西恩。没有他妈的什么好说的。”
两天后,力图打通埃特纳一线的第8集团军疲惫不堪,停止了进攻。炎热的气候使英军中开始流行疟疾。第8集团军只好以攻为守,等待援军。
巴顿正期待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样,巴顿就可以摆脱为英军打援的位置,而可以在西线发挥自己的主动性,打下那颗亮晶晶的宝石——巴勒莫。
亚历山大的政策也开始向巴顿的第7集团军倾斜。7月17日,巴顿去拜访他,他完全替巴顿解开了套在身上的绳索,巴顿可以放手去干了。因为作为一个战略家来考虑,亚历山大需要夺回盟军的主动权,即使仅仅是一部分。
有了亚历山大的新指令,巴顿可以放手地将他的意志与决心投入到了新的战斗之中了。巴顿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干净利落的手段在巴勒莫战役中得到了充分表现。
他于7月18日晨电告特拉斯科特:“我要求你在五天之内进入巴勒莫。”这是一个苛刻的命令,特拉斯科特的部队全靠步行,而该城远在100英里之外。
巴顿把第3师和第82空降师以及加菲的第2装甲师编成一个暂编军,由凯斯将军指挥,于7月19日发起进攻。第2军横穿西西里岛中部进行助攻,或者向东夺取墨西拿。
暂编军火速向巴勒莫挺进。7月22日,达比的特遣队沿海岸线西进,第2装甲师利用占领的卡斯特尔维特拉诺这一突破口,出乎意料地迅速推进到巴勒莫城郊,第3师也以每小时3英里的速度赶到城东南阵地。
城内的轴心国部队在22日突然发现城外全是美军,不禁惊慌失措。大部分德军在最后时刻才侥幸逃脱,剩下的意军统统被俘。
7月22日的下半夜,也就是23日凌晨,巴顿步行进入了这座历史名城。
巴顿接管了皇宫用作司令部驻地,他以一副征服者的样子住了进去。
翌日凌晨,当巴顿站在他的新官邸华丽的阳台上凭栏怀古之时,亚历山大的贺电送到:“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干得漂亮。向你和你的全体优秀官兵致以最衷心的祝贺!”
巴顿矜持地微笑着,高高地扬起了他那有着坚毅下巴的头。他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从战术上讲,攻克巴勒莫是机动作战的一个光辉典范。美军在酷暑和疯狂的敌人的抵抗下,四天之内推进200英里,俘获敌军44000人,打死打伤6000人,击落敌机190架,缴获大炮67门。对于巴顿的出色表现,艾森豪威尔曾给以高度评价。
巴顿所创造的以步兵打开缺口,坦克再攻击的战法使敌人摸不清美军的攻击方向,从而达成战役战术突然性和出奇制胜。但战略上是否可取呢?
蒙哥马利在卡塔尼亚平原停滞不前,巴顿迂回巴勒莫,通往亚平宁半岛的墨西拿仍在轴心国的控制之下,它使德军毫无阻碍地按照自己的意图撤回了欧洲大陆。“赫斯基”计划没有达到预期的全部目标。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应归结为巴顿在西西里战役中与蒙哥马利的你争我夺,主要在蒙哥马利方面;但最根本原因应归结为亚历山大指挥的软弱无力和反复无常。
巴顿在西西里的表现自然要比蒙哥马利出色得多。在这场力量与智慧的角逐中,蒙哥马利是当然的失败者,然而巴顿也不是完整意义上的胜利者。他们这种出于个人利益考虑的作法,也反映了他们一贯的思想和作风。
性格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巴顿和蒙哥马利都是性格倔强的人,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和超人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难,似乎这样就没有不可达到的目标,在实现目标的同时,他们也就成了伟大的人物,站在荣誉的顶峰。
但是,想当大人物却没有大人物的头脑和大人物的胸襟,结果他们谁也没有成为大人物,最终只不过是骁将——一往无前、勇猛善战的将军而已。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仅凭这些,亦足以永垂千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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