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拥有的高于低等动物的全部优势都来自于他与同类合作行动的能力；通过多人联合行动来获得分散的个人努力所无法做到的事情的能力。”——J.S.穆勒。
“在未来，我们主要的安全保障将在于财富的更广泛分布，以及在于有利于实现上述结果的所有措施。财产的拥有会唤醒人的保守本能，厌恶轻率的或不计后果的做法……。因此，我们希望农村大众都成为地主，城市人口都成为资本家。”——W.R.格雷格。
厉行节俭的方法非常简单。多挣少花，这是第一条原则。总是为将来留出一部分备用。少挣多花的人是傻瓜。民法把挥金如土的人看作疯子的近亲，经常取消他们管理自己事务的资格。
第二条原则是支付现款，无论如何，都不要欠债。债务缠身者容易上当受骗，最终他自己会变得不诚实。“清偿欠债的人使本身变得富有。”
第三条原则，不要寄希望于不确定的利润，并在未到手之前就支配它们。可能永远都无法获利，那样的话你就会债务缠身而且可能永难脱身。它会压在你的双肩上，像《天方夜谭》的“辛巴德”中的那个老人一样。
节俭的另一方法是定期地记录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一个做事有条理的人事先就知道他需要什么，并能拿出购买这些东西所必须的钱。这样，家庭预算就能够维持平衡，他就能做到量入为出。
除了这些节约方法，主人或女主人有必要注意是否有东西丢失，或者每样东西是否物尽其用和各归其位，或者一切事务是否都处置妥当和井然有序。即使地位在高的个人亲自过问一下家务也非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于中等收入者，关注家里的每件事对于生意的正常经营是绝对必要的。
为节俭设定一个精确的限度非常困难。培根说，人应该量入为出，支出不应该超过收入的一半，并且把余下的部分存起来。这或许太苛刻了，培根自己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一个人的多少收入应该花在房租上？这要看居住环境而定。在农村，大概是十分之一；在伦敦，大概是六分之一。不管怎样，攒得多总是比花得多要好。前者容易救治，后者就没那么容易了。对于那些大家庭而言，节省和储蓄的钱越多，他们的日子就会越好。
对于中等富裕者以及相对贫穷者而言，节俭是必要的。不节俭，一个人就无法慷慨。他就无法参加社会上的慈善工作。如果花光了全部收入，他就无法帮助他人。既不能正确地教育孩子，也不能使他们在人生中有个良好的起点。培根的例子说明，即使拥有最高智慧的人不注意节俭也是危险的；相反，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例子证明，即使智力最普通的人也能够成功地实行节俭。
因贪婪而攒钱完全不同于为了节俭省钱。攒钱的做法可能是一样的——不浪费，节省一切。但是，相同点仅此而已。吝啬鬼的唯一快乐就是攒钱。精明的节俭者尽其所能得享受舒适和快乐，并把余钱攒起来以备将来之需。贪婪的人视金子为偶像；金钱是他的神灵，他经常顶礼膜拜它；而节俭的人视金子为有用的工具、一种提升个人以及家人幸福的手段。吝啬鬼从不满足。他积累的财富自己永远都享用不尽，但死后却被他人挥霍殆尽，很可能是挥金如土的人；而节俭的人从没有想过要囤积财富，他的目的是确保自己在世界的财富和舒适方面能够得到公平的一份。
所有的人，无论长幼，都有责任节俭地支配收入。萨利公爵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对他的财富贡献最大的是节约俭省的做法；甚至在年轻时，他总是在手头上保留着一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对于一个已婚男人呢？那节俭的职责就更加重大了。妻子儿女会千方百计地恳求他节俭。万一他英年早逝，难道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无助地挣扎吗？和辛苦所得、朴实劳动的诚实积蓄相比而言，慈善之手冰冷无情，施舍之物不值一文。积蓄包含着父亲的祝福，带给他们舒适安逸，而且不会在这些无助者和丧失亲人者的伤口上再加痛苦。因此，为了在世时提高本人的福利和幸福以及在去世后提高家人的福利和幸福，要让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努力地去节俭和储蓄；不是囤积、而是精心地呵护他的小小积蓄。
为了一个有价值的目的而节省，这样的做法是高贵的，哪怕这种努力最后并未成功。它使人说话做事都有条不紊；使节俭战胜了浪费；使美德征服了邪恶；它控制了激情；消除了忧虑；确保了舒适安逸。积蓄的钱财，即使再少，也可以使人不再哭泣，——免去人的痛苦和不满，否则这些可能会使我们终日坐卧不安。拥有一小笔钱，人的步伐会更加轻快，心情也会格外舒畅。当失业或不幸降临时，他能够坦然面对；他可以依靠自己的资本，这可以防止或完全阻止事情恶化。通过节约俭省，我们可以实现做人的尊严，生活将成为一种幸福，而晚年也将享有荣誉。最终，在仁慈的上帝面前，我们可以交出生命，意识到我们并没有给社会增加负担，或者相反，我们可能给社会带来了财富与光彩；还会意识到，由于我们是自立的，我们身后的孩子们会学习我们的榜样，并充分利用留给他们的财富。他们会以相同的方式快乐而且自立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每个人的首要职责都是改进、教育和提升自己，——同时以各种合情合理的方法来帮助同胞提高。每个人的心中基本上都拥有自由意志和自由行动的能力；这一事实已经被无数的人证明。他们深陷逆境，但成功地与之抗争并战胜了它；他们从贫穷和卑贱的社会最底层中脱颖而出，好像是为了证明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带着坚定的目标，可以提升自己、不断进步和晋升。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人性的伟大、社区的荣耀、国家的力量都是克服了所碰到的无数考验和困难的结果。
一个人下定决心要前进时，他已经迈出了前进的第一步。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发展自己的事实也正是一个人以最有效的方式在推动他人发展。他为他们上了最有说服力的一课——榜样的行动。榜样的言行胜过任何话语的力量。别人争相仿效他所做的事情。从自身做起，他以最有表现力的方式教会别人要具有自我改良和自我提高的责任感；如果大多数人都那样做，整个社会将会变得多么开明、幸福和繁荣啊！因为社会由个体组成，所以它会幸福和繁荣；或者是相反的局面，它总是和组成社会的个人的情况是一致的。
从古至今一直都有人在抱怨社会不公。在色诺芬的“节俭”中，苏格拉底问，“为何有人生活富足并颇有积蓄，而有人几乎难以维持生计同时还债务缠身？”“原因在于，”伊索马克斯答道，“前者致力于他们的事业，而后者却玩忽职守。”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体上主要存在于才智、行为和精力等方面。人的最优秀品格不是偶然的，而是受到美德、节俭与远见的影响所形成。
成功的渴望，甚至是积累钱财的渴望，都并非毫无用处。毫无疑问，人的内心里都渴望好事而非坏事。事实上，积聚财富的渴望是社会重建的最强有力的手段之一。它提供了个人的精力与活力的基础。它是海运和商业活动的起点。它是勤奋以及自立的基础；它激励人们努力工作、发明创新并超越他人。
懒散者或奢侈者都无法成了伟人。正是在那些惜时如金者中，我们发现了推动世界向前发展的人，——通过他们的学识、他们的科学，或者他们的创造发明。劳动是生存的条件之一。从愚蒙时代起我们就知道，“劳动是神从所有优秀者身上索取的代价”。在基督教时代，这一思想仍然是有价值的。
我们在以后会发现，凡事都取决于所积累的财富的应用。作为这位商人对年轻人的人生道路的教导，在新奥尔良的约翰·多诺的墓碑上刻着以下的格言：
“永远牢记在心，劳动是我们生存的条件之一。”
“时间就是金钱；不要虚掷光阴，要惜时如金。”
“想要别人如何待你，你就如何对待别人。”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明日事。”
“自己能做之事决不指使他人。”
“永不贪恋他人之物。”
“永不轻视任何小事。”
“永远都不要寅吃卯粮。”
“不要总是支出，要经常产出。”
“用最好的秩序来规范生活行为。”
“一生中都要学做最大的善事。”
“不要剥夺基本的生活所需，但要过高尚的简朴生活。”
“生命不息，劳作不止。”
通过节俭的安排生活，许多人都有能力在逆境时保护自己；防止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他们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来做到这一点，也能通过合作做到，合作的范围几乎是无限的。处境最低下的人们通过财富的联合与互相帮助能够以多种方式来保护他们自己克服贫困的压力，改善他们的物质生活福利，甚至进而促进国家的发展。
一个人能够为推进和改善社会所做的工作可能非常有限；但是，当他和同伴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联合起来时，他就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文明本身就是合作的硕果。穆勒先生说“与低等动物相比，人所拥有的全部优势几乎都来自于他与同伴合作行动的能力，以及能够通过多人的共同努力来完成分散的个人努力所做不到的事情的能力。”
社会发展的秘密就在于互相合作；只有通过互相合作，才能圆满地解决那些改进经济水平和社会生活的重大问题。要想大范围地推广善行，人们必须共同努力。最好的社会制度是那些公共福利机构最完善的社会制度。
中产阶级大量地采用了互相合作的原则。没有哪个阶级崛起得如此迅速，或者凭借他们的精力和勤勉为英格兰的强大和进步做出无与伦比的贡献。为什么呢？因为最活跃的总是最乐意相互联合、合作与结合。受到攻击时他们团结起来；摧毁弊端时、或者要实现一个伟大目标时他们抱成一团。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制造商品、开凿运河、建筑铁路、成立天然气公司、组建保险公司和金融公司，一起完成了大量的实业工作。通过小额资本的组合，他们积累了一笔巨额资本，能够承接庞大的项目。
与那些更急需合作的阶级相比，中产阶级依靠合作原则获得了更大的成就。所有股份制公司都是合作的成果。大部分情况下，铁路、电报、银行、矿场和制造厂都是通过中产阶级的储蓄建立起来并继续经营。
劳动阶级才刚刚开始采用这一原则。然而，他们通过这样的做法可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啊！他们可以在储蓄以及生产方面互相合作。通过把储蓄的收入集合起来，他们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在过去的几年里，数百万先令都被消耗在了工人为争取工资而举行的罢工上。每年有一亿先令被浪费在喝酒和其他的非必需品上。这是一笔巨额资金。消耗或浪费掉这样一笔财富的人们可以轻易地成为资本家。这只需要他们具有坚强的意志、旺盛的精力、和彻底的自制。如果这笔钱用来建造楼房、工厂和蒸汽机上，就能够使他们为自己打工，而不是为个别的资本家谋利。蒸汽机在工作时是公平的。它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它既会为百万富翁谋利，也会为劳动者带来好处。在最善于操作它、最懂它的人手中，它工作得效率最高。
除了体力之外，绝大部分工人几乎没有什么资本；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很多人把大部分收入糟蹋和浪费光了，而没有进行积蓄和成为资本家。为了节俭的目的把众人的积蓄联合起来，他们可能轻易地成为资本家，而且经营地规模很大。现在的这种社会结构，每个人都应当而且必须履行公民的职责，通过公平的、诚实的方法来积攒收入，目的是确保自己最终能够获得能力和独立。
我们并不是说，人仅仅为了节省或储蓄的缘故而节省或储蓄；那样的话就是吝啬和贪婪。但是，我们说每个人都应该积累足够的财富，以确保自己在将来的无助岁月里生活舒适无忧；使自己在疾病缠身或苦难之时能够维持生计；在年老时，手里能够有一笔钱，保证不必依靠他人的施舍度日。
工人能够支配的钱财非常巨大，——大量可以利用、却被他们挥霍掉的钱财。在煤矿罢工期间，三百万先令被消耗殆尽。设想一下，其中的一百万先令就可以用来创建煤矿、炼铁厂或制造厂。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工人就可以合作产并且从中受益。
这并非一种不切实际的做法，要想证明它并不难。在英格兰各地，工人们长期以来已经在相互合作了。数百年来，从事渔业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采用了合作的原则。他们一起造船和装配捕捞设备，而且共同驾船捕鱼。他们分配海上捕获的鱼虾，——船主应该分这么多，捕鱼者应该分那么多等等。惠特斯特伯尔牡蛎捕捞公司“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1]，但是直到1793年才依照国会法案注册成立。康沃尔的锡矿工人也是按造合作原则行动。他们开采锡矿、洗炼、出售锡，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收入，——很可能是延续了腓尼基人把他们的货物运送到地中海港口的做法。
最成功的案例之一是在奥达尔文成立的互助社。这个互助社在市中心建造了一排漂亮的房屋。底层是出售食品、杂货、服装和其他日用品的商铺；商铺的上面是图书馆、阅览室和教室，对会员和他们的家人开放；三楼是一个大厅，用来举办讲座、音乐会和舞会。互助社在城里六处不同的地段建立了分支机构。他们的业务量很大，利润也非常可观。根据会员们购买的股份进行利润分配。大部分利润又被再投资到达尔文周围的股份纸厂、棉厂和煤矿。这个互助社最令人赞许的一点是拨出利润的2.5%来为会员及其家人提供免费教育。几个月前，在考察该社时，我们得知，他们的理科班非常成功。有个学生已经获得了为期三年、每年50英镑的政府奖学金；同时，他可以在伦敦杰明街的迈因斯学校免费接受教育，期间还可以免费使用学校的实验室。在同一地区还有两家互助机构。我们了解到，达尔文的工人绝大部分都工作勤奋、头脑冷静、以及生活节俭。
他们的事例也传播到了苏格兰和英格兰南部。在北安普敦，有一家以买卖皮革、制造皮鞋和皮靴为目的的合作社。在帕蒂汉姆和兰开夏郡的其他地区，已经建立了互助棉厂。曼彻斯特和索尔福德平等互助社“把银行的安全和便利与企业的利润联合在一起。”但是，这些机构的兴旺主要是通过食物、食品、布料和其他商品的买卖，酒不在其中。
土地与建筑协会构成了另一种合作形式。这些协会主要得到了少数的中产阶级、但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熟练工人和生活节俭的工人的支持。他们用自己的收入购买了土地，然后修建住房。一个想拥有房子的人可以以会员身份加入建筑协会。通过建筑协会，他无须向房东支付房租，而是向协会交纳他的认购金额和利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付清了认购金额，房屋就归他本人所有，由协会转交给他。这样来看，建筑协会是为了某个特定目的的一种储蓄银行。那些不想买房的人可以根据他们的股份分得红利。有时这些红利还是相当可观的。
对于普通工人而言，和对节俭的人一样，财产的积累具有同样的效应：它使人变得可靠、冷静和勤劳。使他们断绝了革命的想法，并且变得保守稳重。当通过勤劳和节俭能确保独立时，工人们就不再把别人的优裕生活看作自己痛苦的原因；也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的假象敌人中捞取政治资本了。
据说，出于政治目的而成立的完全保有土地协会对人们断绝政治改革的念头起了作用。他们首先在伯明翰发起，为的是让人们能够购买土地，然后按照每块40先令划分土地，从而使土地所有人能够成为合格的选举人并投票反对谷物法。现在，谷物法已经被废弃，但完全保有土地的所有人仍然存在，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不再参与政治了。“亚瑟·赖兰先生告诉我，”在最近的一篇关于建筑协会的论文中，霍利约克先生说，“在伯明翰，受这些社团的影响，许多人为了追求利润而放弃了爱国主义。我认识一些互助社成员和曾经高谈阔论社会和政治改革的宪章支持者们，他们和辉格党政府一样，很少关心此类问题。他们不愿出席在美好的夜晚举行的公共集会。获得了安全保障后，他们就像伊甸园的蛇一样在暴风雨时在阴沟里爬行。他们尝到了拥有土地的甜头，他们的灵魂受到了诱惑。”
“然而，对许多其他人而言，”他又说，“这些社团教会了他们良好的节俭习惯。他们永远都不会通过其他途径学到这一点。这些社团使众多勤劳的年轻人把他们可怜的老父亲（他本来可能会在车间里一直劳作到死）带回家中，使他在花园里安顿下来，在阳光下抽烟，而这些土地和房屋都属于他的儿子。”
总而言之，建筑协会是证明节俭好处的最佳方式之一。他们引导人们为了购买自己的房屋而积蓄；这样，在有生之年，他们就拥有了最好的生活保障。
注释
[1]《巴黎世界博览会的报告》，1867年，第6卷，第2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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