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腹有诗书的从容女子-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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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望海潮》

    这一首词,是柳永《乐章集》中的名篇。和为其而生的词牌《望海潮》一样,这首词有着惊涛拍岸千堆雪的磅礴气势,又有着远岫出山催薄暮的清幽典雅。读这样的词,如同在风花遍野的水边进行一场开怀的畅饮,其中满目山河皆俊朗的温柔风流,比杯中的香醇美酒,更令人沉醉与神往。

    吴郡、吴兴、会稽为三吴,皆是繁华之地,“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盛产丝绸、织锦、茶叶、绸伞,是历史悠久的宝地。

    古钱塘,即今杭州。杭州多水多桥,河上的桥梁精雕细刻着各种彩画,映照着水边的垂柳。柳色葱葱郁郁一片,如雾如烟。清风拂过,柳枝婆娑,水光潋滟,远山空明。美景如画,行人如织。极目远眺,各式建筑房屋鳞次栉比,檐宇飞扬,楼阁雅致,珠帘绣幕,是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

    城外,长堤迤逦蜿蜒,苍苍古树环绕堤上,树冠茂盛,耸入云端。还有“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钱塘江的潮水。“浙江之潮,天下伟观也。自既望以至十八日为最盛。方其远出海门,仅如银线,既而渐进,则玉城雪岭,际天而来,大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豪雄。”这里所说的浙江,就是钱塘江。柳永一方面写了潮水奔腾壮观的汹汹气势,另一方面也说明杭州地处江南,有长江作为天堑,可谓占得地利一势,抵挡外敌来袭时,可用作天然屏障以保民安。

    杭州极奢华,市集店铺里摆的都是珠宝珍奇、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满目琳琅。客人们竞相选购,商人们争相炫耀。就像欧阳修在《有美堂记》里的描述一样:“钱塘自五代时,不被干戈,其人民幸福富庶安乐。十余万家,环以湖山,左右映带,而闽海商贾,风帆浪泊,出入于烟涛杳霭之间,可谓盛矣!”

    “重湖叠巘清嘉”,下片再写西湖之美。巘,小山峦。西湖分外湖和里湖。西湖环山,峰峦叠嶂,清秀如眉黛,隐约没入云深处,湖水澄明,山影倒映其中,如同另一个幽幻秀丽的世界。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八字甚好,可谓千古佳句,被世代称赞,也是能与“杨柳岸晓风残月”比肩而立的句子,写得浑然天成,超逸性灵。“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秋季之时,西湖荷花正开得鼎盛。桂花香深深浅浅的,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湖光,山色,桂香,荷颜,相应交错,这些立体的、静止的、浮动的、参差的、空灵的美,要调动多少感官来享受呢?

    晴天丽日的白昼,有笛声悠扬,星月和风的夜间,有菱歌荡漾。采莲的姑娘俏皮嬉戏,垂钓的老者安详欢笑……好天良夜,美景如斯,国泰民安四个字,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那些官员们乘着酒兴,听着箫声鼓乐,被成群的马队簇拥着,吟赏西湖缭绕的霞光烟云。他说,你看,连这里的地方官,也在赏秋游湖,与民同乐,足见盛世太平,民风祥和。

    凤池,即凤凰池。魏晋时中书省掌管机要,因接近皇帝,故称凤凰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上一句所写的官员,以后将青云直上,位极人臣之首。待到召还之日,将会把这杭州的好景,这人间仙境,绘成图本,夸示于朝廷的同僚。

    这一首词,一般人都认为是真宗咸平六年(1003年),柳永二十岁在杭州时,写给当时杭州太守孙何的投赠之作。

    《古今词话》有一记,说柳永去杭州初次拜访孙何时,先是吃了个闭门羹。之后,他填了这首《望海潮》,又找到当时杭州的歌妓楚楚,拜托楚楚去孙府伴宴就唱这一首词。果然,柳永受到了孙何的邀请。不久后,这首词就广为传诵,名噪一时了。

    另据罗大经《鹤林玉露》载:“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这首词笔法大气,又不失细腻,人称“承平气象,形容曲尽”,让我们体会了柳永词软玉温香与凄楚苍凉之外的华贵豪放之美。而关于投赠之作,以及是否真的由此引来了金主入侵北宋的野心,此事更无确切依据。但也足可证明,柳永词的流布深远,影响之大,实属罕见。民间有这样的联想,并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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