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翟最近突然要“跳槽”,他的几个亲朋好友感到大惑不解,老翟的单位不错,他去年还评上了高级职称,而且年纪也将近五十了,还跳什么槽呢?于是几个好友便结伴前去探望。大家在客厅坐定后,便问起了老翟跳槽的缘由。
少见的姓会生烦恼
老翟讲的故事
你们问我为啥一把年纪了,还要调单位。唉,说来说去,全是为了我这个姓!
“翟”是个少见的姓,一万人中还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呢。因为少见,别人就把“翟”错读成“贼”,年轻时被叫成“小贼”,人过中年,就成“老贼”了。来了新同事,领导作介绍,就说:“这位是老‘贼’师傅,技术好,资格老,见识广,经验多……”接着新同事就尊称我为“贼师傅”,经常是“贼师傅”长“贼师傅”短的,简直是不堪入耳。
记得那年刚工作,第一个月发工资,我走进财务科,想在工资名册上签名,谁知找来找去找不到我的名字,一问才知道打字机上没有“翟”字键,他们就把“翟正宗”改成“崔正宗”了!这样一来,我除了姓“贼”,又姓了“崔”。
后来,麻烦又来了。科里调进了一个副科长,你们知道那人叫什么?我叫“翟正宗”,哼,那家伙叫“瞿正宗”,你们看,这两个姓名多相似,笔划一潦草,简直没法分辨。从此,好戏就开场了!他的会我参加了,我的汇款单被他拿了。每天上班,两人都来得特别早,为啥?传达室送来了邮件,两人都怕被对方错拿了信,都像乌骨鸡似的瞪着眼,一封一封地仔细核对。有一次,一本医学杂志发表了我的一篇论文,那编辑昏了眼,作者成了“瞿正宗”,别人一见他就恭维:“瞿科长,大作拜读,可喜可贺!”这家伙竟然一笑了之。厂里的人都以为这论文是他写的,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有一年的中秋节,我出差回来,买了一盒月饼,兴冲冲地准备回家过节,一脚踏进门,老婆破口就骂:“想不到你也开放起来了,痛快点说吧,什么时候离婚?”我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婆把“铁证”抛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一封情书,其中几句是:“去年中秋,良辰美景,两心相依;今年中秋,我情依旧,你心如何?”我是浑身长嘴也辩不明白。一看信封,收信人的姓名又像是“翟正宗”,又像是“瞿正宗”,我知道这封信一定是寄给姓瞿的,这家伙在外面寻花问柳,厂里知道的人不少。不巧的是这几天他也出差在外,科里就把这封信误交给我老婆啦。
你们说我冤枉不冤枉?信已拆开,你想当着瞿正宗的面对证,他会承认吗?唉,想不到我老翟除了当“贼”,还当起了花花公子!
如果单是这些,我还不会跳槽呢!
最近,厂里有一个项目和新加坡合资联营,我是技术科的业务骨干,厂里安排我出国考察。从单位交报名单,到上级机关审批,手续一道又一道,也不知道哪个环节上出了毛病,护照发下来一看,我目瞪口呆,上面的名字写的是“瞿正宗”,这时出国日期已近,来不及重办护照了,就这样,我失去了这次出国的机会……
“翟”这个姓,使我惹足了麻烦,吃足了苦头。我也知道,换个单位,还会碰上姓崔、姓瞿的,但是至少办公室里不会再有人叫“瞿正宗”了!
常见的姓也闹笑话
朋友老陈讲的故事
我们老朋友常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你老翟因为这个姓,惹了这么多的烦恼。但愿姓“翟”的人中啥时能出个明星,把“翟”这个姓叫得震天响,你老翟就有出头的日子了!其实,少见的姓名生烦恼,常见的姓也会叫人哭笑不得。
我们银行的正行长姓傅,副行长姓郑。有一次工会开总结大会,主持会议的工会主席说:“首先请傅行长说话。”
傅行长知道是请他讲话,但他是正行长,工会主席这样说,听起来像是在称他“副行长”,于是便瞪了主持人一眼。工会主席被他瞪得心里发慌,急忙纠正说:“请正行长讲话。”姓郑的副行长知道叫的不是他,但他和傅行长有矛盾,便趁机装个糊涂,给那个姓傅的一点难堪,只见他“霍”地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往台上走去。姓傅的行长火了,粗着喉咙喝道:“怎么搞的!”主持人急得慌了神,急忙大声喊道:“请傅正行讲话!”
你们别笑,这个称呼虽然有点别扭,但总算把意思基本表达清楚了。不是吗,是请姓傅的正行长讲话!谁知说来也巧,台下坐着的营业部主任就叫“傅政杭”,他在下面惊奇地嚷道:“我有什么好讲的?业务经营的自查情况,不是昨天就向你们汇报了嘛!”
他这么一说,台下顿时一片哄笑。傅行长拂袖离开了会场,郑行长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工会主席在台上急得手足无措。
什么?如果你主持,不会有这样的麻烦?称傅行长为“老傅”?不行不行,这样叫的话,郑行长就难以称呼了,他只有三十岁,称老郑,叫得太老;称小郑,出口太狂。主持这样的会,简直是上刀山、下火海!
第二天,工会主席就申请辞职了。
左顾又右盼,只为太当真
朋友老赵讲的故事
你们刚才都在说姓,现在我来说说名吧。饭勺有个柄,做人有个名,按理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只要不重名同姓就行。只怪我们中国人太聪明,造出了这么多的字,想出了这么多的意思,这么一来,麻烦就多了。
我老家在河南的一个山沟沟里,那里叫吴家村,村里有一对夫妻,男的自然也姓吴。夫妻俩日盼夜想,等着抱个大胖儿子。去年春天,妻子真的生了个儿子,丈夫高兴得像弯腰拾了个玉如意。
生下儿子的当天晚上,丈夫喜滋滋地捧了本字典,走到妻子的床边。
妻子好奇地问:“你拿那书作啥?”
丈夫回答说:“我想给儿子取个名。你知道我没读几年书,就想让字典帮个忙。我随意翻开一面,这一面上的第一个字,就是我们儿子的名。”
妻子听了满脸堆笑,连声夸他:“哎哟,你呀,这几年在外面打工,没有白长了见识,脑瓜子还挺聪明哪!”
说着,丈夫就开始翻字典。他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苍天,给他儿子赐个好名。过了一会,他“哗”地把字典一翻,睁开眼睛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哇,你看,是个‘钱’字,我们儿子长大后一定能发大财!”
妻子嘴里念道:“吴钱,吴钱,明明是无钱,哪里能发财?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名字不是在要我儿子的命吗?”
丈夫这时也觉得这名字不好,忙劝妻子:“别发火嘛,我再翻一次,行了不?”丈夫又闭起了双眼,嘴里又是念念有词,“哗”地又把字典一翻……
妻子急着问:“啥字?”
丈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妻。”
妻子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要让我们儿子长大后无妻?”
丈夫心在慌,手在抖,结巴着说:“再……再翻一次……”
第三次翻开一看,是个“命”字,这就成了“无命”,妻子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晕倒。
说来也真像是撞上了鬼,接下来翻到的竟全是无“布”无“粮”,无“床”无“屋”,无“心”无“肠”,最令人恼火的是个“把”字,明明是儿子,还说是无“把”。只有一个字加起来意思是好的:吴癌。无癌,可是能这样叫吗?
夫妻俩没法,只好去找村里九十岁的吴老胡子,请他取个名。那吴老胡子曾经教过私塾,学问深着呢,他想了三天三夜,翻遍了家里的古书,最后给那孩取名叫“乾轲”。据吴老胡子说,这名字好得不能再好了,“乾”是八卦之一,代表“天”,“天”是万贵之尊,万福之源;“轲”是专门用作人名的,古代的大学问家孟子就叫“轲”。
夫妻俩一听,十分满意,特地给吴老胡子送去了一只老母鸡。
但是,你们听听,这名字会好吗?吴乾轲,“无前科”,这小孩长大后,免不了还得吃这姓名的苦头,你们说是不是?
姓名乃符号,自应顺其然
朋友老夏讲的故事
一个人的名字,真的是不大好取呢!上个月我出差去四川,在旅店里听说了这么一件事。
川东有个甫家坪,那镇上有个小作坊,小作坊里有个小师傅,名字叫甫锁柱。1934年的春天,甫锁柱的老婆生了个儿子,为了给儿子取个又吉利又响亮的名字,甫锁柱东托西求,最后找到了县立中学的校长。这校长在当地算是最有学问的人了,他从甫锁柱手里抱过孩子,仔细地看了又看,凑巧孩子这时肚子饿想吃奶,因此哭声特别响亮,校长心头一动,便对甫锁柱说:“此子啼声高亢入云,将来必成大器,我给他取个名字叫志高,就是志向高远的意思。”甫锁柱听校长说自己的儿子必有出息,心头一乐,千恩万谢,抱着儿子乐颠颠地回去了。从此,这孩子就有了自己的大名:甫志高。
自从有了这个好名字,好事接着来。十六岁那年,全国解放,上中专,当技术员,娶媳妇,甫志高整天乐陶陶:自己的生活这么顺当,全是这好名字带来的好运气。
1961年,出了一部轰动全国的小说《红岩》,书里有江姐、许云峰这些英雄,还有一个人人都切齿痛恨的叛徒,他的名字就叫甫志高。
当时甫志高也读了这部书,他想,这不过是个巧合嘛!但到了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甫志高就倒霉了。
有一天,厂里贴出“打倒叛徒、内奸甫志高”的大标语,紧接着,甫志高就被一群“造反队”的青年五花大绑,关进了保卫科的审讯室,他们要甫志高交代自己的问题。甫志高糊涂了:我会有什么问题呢?“造反派”就对他说:“大概你也知道《红岩》这部书吧?书里的甫志高虽然不是你,但是听说你这名字是中学校长给取的,这个校长嘛,我们查过了,历史有问题,曾经跟特务组织有联系,他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要让你当内奸、叛徒,妄想推翻社会主义!”
县里的造反派知道了甫志高的情况,真好比打瞌睡拾到个枕头,因为县委书记是那个校长的学生,在甫志高身上借题发挥,就可以把县委书记彻底打倒,造反派就可以夺权掌印了。
几天后,县里举行万人批斗大会,甫志高被警车押送到了会场,他的父亲、妻子也被勒令前来接受教育。父亲的嘴唇在颤抖,妻子的眼里淌着泪水,甫志高被造反派押着跪在地上,只觉得神志昏昏沉沉。造反派要他交代罪行,他又气又怒又恨,高声叫道:“我有十恶不赦的罪,许云峰是我出卖的,江姐是我杀的,还有,小萝卜头也是被我掐死的……”台下人全都哄笑起来,造反派对着甫志高的头一脚踢上去,他顿时昏了过去……
等甫志高醒来时,已经躺在家中,妻子哭着告诉他:父亲从会场回来,连气带急,跌了一跤,脑溢血死了。甫志高听了,眼前一黑……
你们看,就是因为这个名字,甫志高吃足了苦头。直到1976年,粉碎了“四人帮”,甫志高才起死回生,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五十七岁那年,他因为身体不大好,就提前退休了,在家种种花草,去公园里打打太极拳,生活悠闲。但甫志高的心里并不平静,想起“文化大革命”他就心惊肉跳,于是便想去改个名;但再转念一想,这个名字毕竟叫顺了,写顺了,用顺了,真去改,心里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就在甫志高犹豫不决时,家里发生了一件事。一天,小孙子放学回来,哭哭啼啼地说,老师讲《红岩》里的故事,同学们都骂他是叛徒的孙子。甫志高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文革”结束了,但是,只要《红岩》流传,“甫志高”这个叛徒就会留名百世。这天晚上,他和老伴商量了一夜,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甫和平”。
第二天,甫志高起得早早的,特地换了一套新衣,真像是重新做人的样子。吃过早饭,他正要出门去派出所,忽听“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个大款模样的胖子,是甫志高中学时的同学,名字叫席得乐,听说十年前辞了公职,一直在广州做生意。
两人客套几句后,席得乐就道出了来意:“老甫呀,我这次专程前来,为的是想请你合作,一起发财。”甫志高一听,顿时像跌入了云雾之中:我这么一个退休工人,无权无势无财,能合作什么呢?
席得乐接着便说出了详细计划:他准备在歌乐山“中美合作所”的旧址旁边,开一个“甫志高酒家”,高薪聘用甫志高挂名当经理,那些游客参观了革命烈士的遗址,必然会被这独特的店牌吸引,生意一定兴隆。
席得乐越说越兴奋:“老甫,现在呀,名字也是商品,你这名儿,算是取准了。你想想,要是你老哥穿上长衫,在吧台前这么一站,瞧你这相貌,瞧你这把年纪,还真弄不清是真是假呢。现在的人呀,都图个新奇刺激!”
听了这一席话,甫志高呆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甫志高”这名字跟着自己颠簸了大半生之后,现在竟然能够作资本赚钱!甫志高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告诉席得乐,三天后答复。
席得乐在告辞的时候,递给甫志高一张名片,说:“老甫呀,一个好名字可不要浪费了,我当年到广州做生意,也把名字改了,就靠这名字,镇住了一批人,做事就顺当多了。”
等席得乐走后,甫志高一看名片,惊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你们猜“席得乐”改成了什么?改成了“席特勒”,好家伙,一个世界公敌!
这天晚上,甫志高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把席得乐的名片撕个粉碎。他不想冒别人的名赚钱,也不去派出所改名了,他就叫甫志高,祖上传的姓,父母取的名,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几个老友聚在一起,越谈兴致越高,想不到一个人的姓名会惹出这么多有趣的烦恼。大家都说:姓名好,是你的福;姓名不好,也不必烦恼;还是应该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不必计较。只是巴望社会安定些,如果像甫志高那样被折腾,实在吃不消。最后,老翟也打消了跳槽的念头。
(郑瑾、李实、施敏、谢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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