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效应-夫妻关系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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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有了最后的机会找到解决方案。我的计划很直接,但时间可能有些紧张。下午4点07分,我们回到了公寓。吉恩在家里,他以为罗茜已经同意搬回来长住,不免让我们的对话听起来有些尴尬。

    最后,吉恩总结道:“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唐会自己回来,还给他安排了活动,让他晚上能兴奋点。”

    我已经自行安排好兴奋的晚间计划了。

    “咱们得重新找个时间了。我和罗茜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这一次的时间没法重新安排,”吉恩说,“医学院的结课派对。5点半开始,7点结束。结束之后你们可以去吃晚餐。”

    “不光是晚餐,还有一系列的活动。”

    “我真的很累了,”罗茜说,“我不想去参加活动。你干吗不和吉恩一起过去,顺便在路上吃点东西再回来?”

    “这些活动至关重要。必要的话,你还可以喝点咖啡。”

    “如果飞机没有返航,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你就只能从洛杉矶飞回来。所以不可能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你干吗不跟我说说你都安排了什么活动?”

    “我想给你个惊喜。”

    “唐,我要回家了。我猜你一定是想做点什么,好让我回心转意。或者搞什么回忆杀,让我难过,比如一块儿去鸡尾酒酒吧,一块儿做鸡尾酒,或者一块儿去阿图罗比萨店,或者……反正自然历史博物馆已经关门了。”

    她的表情可以表述为“微笑却悲伤”。吉恩回了房间。

    “对不起,”她说,“告诉我安排了什么。”

    “你说得都对,但你漏掉了一件事情。你猜中了75%,甚至是博物馆,但跟你猜的理由一样,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去。”

    “所以你安排的是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情。我终于能稍微理解你的想法了。”

    “不对,不是稍微。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就从你重新调整了闹钟,让我能准时做好晚餐的那一刻开始。”

    “我们相遇的那晚。”

    “外套事件和阳台晚餐的那晚。”我说。

    “我没猜到什么?”罗茜问道,“你说我猜中了75%。我猜漏掉的是雪糕。”

    “错。是跳舞。”在墨尔本的理学院教员舞会上,罗茜帮我解决了舞蹈技巧中的技术性问题,那是一切的转折点。和罗茜共舞是我人生记忆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之一,但我们竟从未将这一份回忆重现。

    “不可能的,以我现在的情况。”她草草用双臂搂住我,试图说明她现在的身形会给舞蹈带来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今晚出去了,肯定会出岔子,肯定会发生什么疯狂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会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甚至比你计划的还要好,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但是现在,光有疯狂是不够的。这不是我需要的,更不是嫩芽儿需要的。”

    这似乎是一个古怪的悖论,疯狂似乎成了我最被罗茜珍视的品质。我是一个高度自制的人,我竭力避免不确定性,我会事无巨细地把一切都提前安排好,然而我的行为却总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如果这就是她爱我的原因,我无话可说。但我相信,她绝不应该抛弃掉她珍视的东西。

    “你错了。你需要的是少一点疯狂,而不是完全不疯狂的我。你需要精心设计过的,疯狂指数的最优量。”是时候引入我的分析和解决方案了,“最开始只有一组关系,你和我。”

    “这有点太简单了,还有菲尔和——”

    “我们现在讨论的领域是我们这个小家。现在有了第三个人,嫩芽儿,因此我们的关系数量提升至三组。多加了一个人,双向关系数量增加三倍。你和我;你和嫩芽儿;我和嫩芽儿。”

    “谢谢你的解释。幸好我们没打算要八个孩子,不然我们要面临多少组关系?”

    “45种。这种情况下,我们俩的关系就是1/45。”

    罗茜笑了起来,差不多有四秒钟,我们的关系仿佛经历了重启一般。但罗茜的重启是在安全模式下。

    “继续。”

    “关系数量的倍增在一开始都会导致困惑。”

    “哪种困惑?”

    “我自己的困惑,我的角色让我困惑。二号关系,即你和嫩芽儿的关系也让我困惑。这是一组新生成的关系,我很努力想要做出贡献,所以我才会为你提出饮食和个人保健方面的建议。你完全有理由认为我是在干涉你,我知道自己很讨厌。”

    “我知道你只是想帮助我,但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式。这一次吉恩终于说对了,这是一种本性。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是比父亲要更重要。”

    “这是当然。但是你对孩子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就会导致你对我们之间关系的兴趣值有所下降。因此我们的婚姻才会出现问题。”

    “这都是一点一点发生的。”

    “在你怀孕之前,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是吧。但我现在意识到,只有婚姻是不够的。哪怕是在怀孕之前,我想我也多少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错。所以你出于情感原因,才希望能有额外的关系存在。但你不能在没有调查过所有理性的维系方法之前,就随意丢弃另外一组高品质的关系。”

    “唐,我们过去的生活方式是没办法照顾好孩子的。睡懒觉,出去喝酒,让飞机折返……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生活。”

    “当然,时间表肯定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但也应该涵盖共同的活动。我敢肯定,如果不再有你已经习以为常的智力刺激和疯狂点子,你自己也会发疯的。甚至可能会像莉迪娅说的那样,患上抑郁症。”

    “抑郁症还有发疯?我会找点事情做的。但我就没有时间——”

    “就是这个问题。现在你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嫩芽儿身上,所以我应该为我们的关系全权负起责任。比如说组织活动,显然要安排适合带上孩子的活动。”

    “维系关系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责任,要两个人——”

    “不对。维系关系需要两个人的承诺,但可以由一个人做主导。”

    “你这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索尼娅,还有乔治。”

    “楼上的乔治?”

    我点点头。

    “看来专家们都上了。”

    “更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理论。我们认识的心理学家,无一例外,婚姻都失败了。或者就你我的例子来看,婚姻关系岌岌可危。”其实这也是乔治的一大软肋,但我认为告知罗茜他的婚姻史并不会带来什么帮助。

    “我认为大部分夫妻,”罗茜说,“哪怕是那些还在一起的也都会承认,夫妻关系在一段时间内都会因此受到一定影响。”

    “这样的影响难以消除。”我再一次利用了乔治的经历,可能还有吉恩的,甚至戴夫早晚也可能适用,“我的建议是,我们尽量多地留住我们以往的人际关系,还要满足孩子的需求。所有的工作都可以由我来做:你只需要接受这样的目标,再提供一些理智的配合就够了。”

    罗茜站起来,给自己泡了一杯水果茶。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唐,请你闭嘴几分钟,我要思考一会儿。

    我走到酒窖,倒了点啤酒,安抚我自己的情绪。

    罗茜再次坐下来,给出了一些很有洞察力的思考结果。太可惜了。

    “我认为这一切对你来说更重要。唐,因为你没办法和孩子建立联系。你根本没有提起这第三种关系,你一直说的都是我和你。大部分男人都会将一部分爱转移到孩子身上。”

    “我认为转移也是需要时间的。但如果我无法陪伴你,我能投入的就为零。你认为我是个比零投入还要差劲的父亲?”

    “唐,我认为你的配置就与常人不同。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的这种独特绝对是好事情,但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做个父亲。我不想这么说的,但我想你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

    “你只是觉得我的配置让我不知道如何去爱。过去你错过一次,这次可能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吉恩从卧室走出来:“不好意思打断你们,朋友们,我得去参加医学院的活动了。你们不出去了吧?”

    “不。”罗茜回答。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你们两个都来。”

    “我就不去了,”罗茜说,“也没人邀请我。”

    “伴侣都可以来。你应该来的,这可是你在纽约的最后一晚。唐可能不会告诉你,但他真的希望你能一起来。”

    “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去?”罗茜问我。

    “如果我不想和你一起去,我就会在家待着了,”我说,“我想要充分利用好我们婚姻中最后的这一小段时光。”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唐,我是布里欧尼。”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布里欧尼是谁。是B1。B1从未直接联系过我。我做好了面对冲突的准备。

    “我简直没办法相信你做了什么。”她说。

    “什么?”

    “你没看《纽约邮报》?”

    “我不读那份报纸。”

    “是网站,我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完全没人能想到。”

    我打开浴室兼办公室的门,走进去,登录《纽约邮报》的网站。罗茜则坐在浴缸边上,面前就是画满嫩芽儿的墙砖。

    “你在这儿干吗?”我问。这并不是一个攻击性的问题,我想表达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进来偷点安眠药。明天还得飞那么久。”

    “安眠药——”

    “思诺思片。主要成分是唑吡坦。孕期第三阶段,吃一片,没有不良反应。王,林,陈,林和林,2010年(注:罗茜在引用2010年发表的论文,作者姓氏如前。)。这东西至多会让我脱了衣服在机舱里跳舞,但绝对不会伤害宝宝。”

    她的目光转回画嫩芽儿的墙砖上:“唐,这些太棒了。”

    “你之前看过了。”

    “什么时候?我从没进来过。”

    “接生小牛戴夫的那晚,吉恩倒进浴缸的时候。”

    “我的导师光着身子,想挣扎着起来。我怎么可能还会去看墙上的图案。”她微笑着,“但这是我们的孩子——嫩芽儿——每周的样子,对不对?”

    “不对。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胚胎,小胎儿……发育中的婴儿。除了13号和22号墙砖,那两个图案是从超声波照片上临摹下来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书上看着这些图片,而你在这儿画着同样的图片——”

    “你说了不想听技术性评论。”

    “我什么时候说的?”

    “6月22日。橙汁事件之后的那天。”

    罗茜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她还戴着戒指,而且一定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我妈妈的戒指卡在手上拿不下来了。戒指有点小,也可能是我的手指肿了点。如果你想把你送我的戒指要回去,可能还得再等一阵子。”

    她继续看着那些墙砖,我则继续搜索《纽约邮报》的文章。

    年度好爸爸:同性恋妈妈母子平安,喝杯啤酒庆祝胜利。

    我知道记者们的用词通常不太准确,但这篇署名萨利·戈德沃希的文章,其错误之严重超出了我的想象。

    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澳大利亚籍客座教授唐·蒂尔曼不仅在孤独症与肝癌关系研究领域独占鳌头,他还为两位女同性恋者捐献了精子,并救下了其中一个孩子的性命。蒂尔曼教授的行事风格颇具澳大利亚人的豪放之感,他在位于切尔西的住所中成功进行了紧急剖腹产手术后,仅喝了一品脱啤酒以示祝贺。他还表示,他相信两位女士完全可以独立将孩子抚养长大,不需要他的介入。

    同时,他还分享了对于美国的一些见解。

    “女同性恋家长当然与普通家长有不一样的地方,”他说,“所以我们也不应该期待任何具有普遍性的结果。追求平庸应该也不符合美国人的性格。”

    报道里还附有一张我的照片,手里拿着三德厨刀(注:三德厨刀(Santoku cook's knife),日本著名刀具品牌。),这是摄影师要求的。

    我把报道拿给罗茜看。

    “你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这篇报道里面错误百出,大众媒体想要报道科学内容,都是这个样子。”

    “我是说非正常结果那段。这听起来像是你会说的话,但……”

    我想等她说完,但她似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修饰我的判断。

    “引用的部分没错,”我说,“你不同意吗?”

    “同意,当然同意。我也不想嫩芽儿变得平庸。”

    我把文章的链接发给妈妈,她执意要把文章中提到我的段落和所有的亲戚分享,不管那里面说的是对是错。我特意说明,我没有让任何一个女同性恋受孕。

    “这也就能解释我们为什么明天能搭商务舱回家,而不用被抓到关塔那摩去,”罗茜评论道,“他们可不想看到这种标题:《英雄外科医生惨遭TSA骚扰,只因不够普通》。”

    “我不是外科医生。”

    “你的确不是,但你确实与众不同。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讨厌见血,有混乱恐惧症,但我必须亲身实践一次。我们是不错的搭档,对吧?”

    罗茜说得当然对。我们是出色的搭档。优秀的两人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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