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饥饿》

    杨元丹

    海明威曾经用冰山在海面上移动的宏伟景象来比喻小说的叙述。海明威认为，叙述出来的部分就像冰山，是八分之一；没有叙述出来的是水面之下的部分，是八分之七。这八分之七沉默地存在着，正因为海平面以下沉默地存在着的八分之七，海平面以上的冰山才能如此壮观。

    胡炎的《饥饿》全篇不过六百多字，精短凝练，规模微小，结构也简明，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勾勒出王二毛“饥饿”的一生。王二毛肉体上的饥饿感是通过别人的问话，使他说出“我饿！”而得出的，但只是海平面上冰山的八分之一。海平面以下的八分之七是作者通过在时间上制造的空白效果与“饥饿”的深层意义留给读者的一道思考题。

    “饥饿”在文中出现多次，显示出这是一个重要的符号；理解这个符号，也就能明白作者创作的意图了。首先，文中一开头就点明王二毛的阶级身份：地主崽子，而这其实也暗示了他当时所处的年代和环境。在那种特殊年代里背着这么一个成分成长的王二毛，可想而知他的境遇将不只是肉体上受到饥饿的威胁这么简单，精神上所受的侮辱与迫害才是最痛苦的。但是作者没有直接写明，只是不断通过王二毛的口中说出：“我饿！”隐晦地表现出王二毛在精神上的“饥饿”。而这种精神上的“饥饿”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消失，反倒不断膨胀，直至死亡那一刻。长大了的王二毛并没摆脱掉单身一人、孤独寂寞的生活。精神上的空虚强烈到使他眼中“还是食物的颜色，锐利得逼人”，“射出两支利箭”来，在这里的“食物”也并不单指普通可进食的东西，而是一种满足精神和心灵上的人的感情。由此可见，作者真正想表达的是，“饥饿”在王二毛眼中不只是填饱肚皮的要求，而是一种最基本的人类感情需求和作为人的自尊。王二毛需要的不是人们的冷眼侮辱甚或施舍同情，他于内心深处追求的是一种温暖的感情，里面有爱和关怀，可惜自始至终他怀着“饥饿”度过了一生。

    其次，作者对王二毛的三次外表描写在文中是必不可少的，这除了让我们了解到王二毛身份地位的卑微外，也伴随着王二毛外貌和眼里透出的颜色，让我们可以逐渐感觉到他内心里“饥饿”的加深。当然，还让我们间接明白王二毛“饥饿”的造成缘由。因为王二毛的卑微猥琐，使他不敢直接或者是无意识地感觉自己内心里有个洞，一个空洞，以为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解决需求。

    王二毛“饥饿”的一生只是冰山一角，深藏在海平面下的是对人性的渴求与Ⅱ乎唤。我们不需疑惑为何会出现王二毛这样的“饥饿者”，因为即使在现代社会里，这样的“饥饿者”仍然很多，甚至还在不断出现。作者想让我们深思的是，该如何才能重视这个“饥饿”的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个特殊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被破坏了的人性并未完全恢复。冷漠的旁观者仍存在着，孤独的“饥饿者”仍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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