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好高兴-你觉得这算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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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脸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必浪费脑筋。

    撒娇能摆平的事情,就无须劳心伤神。

    这是二十一岁的阮小冕依然奉行的人生哲学,并且对此充满“谜之自信”。

    此刻,国庆黄金周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阮小冕在茶餐厅检查面试材料,邻桌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

    邻桌客人是位穿黑色唐装的老先生,八九十岁的模样,鹤发银须,五官精致,气质谦和,手里握着把鹤形拐。

    老先生没带钱包手机,尴尬地提出用鹤形拐暂作抵押,服务员表示要跟店长请示。

    阮小冕见状,直接抄走老先生的单子,连同自己的单子和钱交给服务员:“我一起买单吧。”

    “小姑娘,谢谢你。”老先生向她道谢,“麻烦留下联系方式,回头我会把钱还你。”

    “不客气。”阮小冕甜甜一笑,“有机会的话,就请我喝杯茶吧。”

    “也好。”老先生的视线垂向桌面的资料,“你是光耀的员工?叫什么名字?”

    “阮小冕,我是美院学生,正要去光耀面试实习生。”阮小冕不由得两眼放光,“老先生知道恩薇吗?”

    “光耀的高端鞋履品牌。”老先生若有所思道,“恩薇设计部在招实习生吧?”

    “嗯。”阮小冕惊喜老先生对光耀的了解,“我很喜欢恩薇高跟鞋,恩薇的专属设计师都不是人,是创造女性魅力的神。去年出道就一鸣惊人的设计师关淮是我的偶像,为了他,我要努力进入恩薇当实习生。”虽然她的条件不是最符合的。

    恩薇对实习生的要求是专业设计出身,欧美设计学院背景尤佳。

    阮小冕是美术学院油画专业,自诩有设计天分,凭借对恩薇的喜爱和对偶像的憧憬,大胆地发送简历应聘。

    她的运气不错,收到了恩薇的面试通知。

    “你去当实习生……”老先生斟酌了下字眼,“为了追星?”

    “我不是追星,只是被偶像吸引,向往他的世界。”阮小冕不自觉地变成“迷妹脸”,“我想成为跟偶像一样的设计师。”

    老先生忍俊不禁地看着她:“年轻真好。”

    “呃,我有点儿自说自话了。”

    意识到得意忘形了,阮小冕不好意思地拍拍脸。

    “年轻人,有梦想很好。”老先生意味深远道,“你会如愿的。”

    “承您吉言。”

    阮小冕送老先生离开茶餐厅,想帮他叫计程车,但他说想散散步,会有人来接他。

    想到老先生身无分文,阮小冕不放心,就把手机号写在他手上,吩咐他到家报个平安。

    告别老先生,阮小冕又在茶餐厅看了会儿资料,感觉准备充足,已然胜券在握。

    于是阮小冕收拾东西,步行前往两条街后的光耀集团大楼。

    行至第一个街口,她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圈人,恰逢她的手机响起,她只好一边接电话一边好奇地张望。

    透过人缝,她惊见刚才偶遇的老先生倒在地上,脸部扭曲,口角歪斜,不省人事。

    “有个老人昏倒了,他手上写着你的号码,请问你认识他吗?”

    手机那端的声音,就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

    阮小冕送老先生去医院后,再赶去光耀时,恩薇实习生的面试已经结束一个多小时了。

    她不甘心,在一楼大堂等待许久,才见到通知面试的人事经理谢越,拜托他通融通融。

    “阮小姐,根据规定,面试迟到就自动丧失资格,你请回吧。”谢越遗憾地摇头。

    “谢经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阮小冕拿出老先生的病例,“你看这病例,我送摔倒昏迷的老人去医院才耽搁的。”

    谢越接过病例看了看,即使是真的,他也帮不了她:“抱歉。”

    “我是真心喜欢恩薇设计,你帮我说说情,给我一次当实习生的机会吧!”阮小冕诚恳地说。

    “我只负责最初甄选,面试考官由相关设计师担当。”谢越面露为难之色,“并非我不通融,这是公司的规定,最终面试已经结束,我无权再为你安排。”

    “真的不行吗?我为面试做了许多准备,真的想好好表现……遇见昏倒老人也不是我愿意的,又不能置之不理,我想光耀是有人情味和社会责任感的公司,谢经理遇到这种意外也不会袖手旁观吧?谢经理,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只要让我面试,就算最后结果是落选我也会认的。”阮小冕眼睛里蕴着泪光,期盼地看着谢越。

    “这……”谢越有点儿无措,怕她真哭出来无从招架。

    “哟,这演的哪一出啊?”打着呵欠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孟姜女哭长城?还是六月飞雪窦娥冤?”

    阮小冕循声望去,激动得心跳都乱了一拍。

    是关淮,是她的偶像啊!

    她只在光耀官网看过他的履历照,但还是瞬间认出了眼前这个帅得不拘小节的年轻设计师。关淮穿着舒适的亚麻衬衣休闲裤,踩着懒洋洋的人字拖,自然卷短发像是刚睡醒,翘得张牙舞爪。

    关淮捂着嘴打呵欠,眼角眉梢耷拉着,显得慵懒随意。

    作为“迷妹”,她从网络上收集过关淮的情报,只比她大两岁,却是有着天才之称的高跟鞋设计师。他十五岁完成国内高中课程去意大利留学,入读欧洲设计学院,二十岁时拿到硕士学位,随后在意大利传统手工制鞋工坊实习一年才回国。

    去年关淮进入恩薇,发布“高岭之花”系列鞋履,一鸣惊人。阮小冕就是被“高岭之花”圈粉的。之后关淮又推出“水中央”和“白月光”系列鞋履,极致华美梦幻的风格,轻易撩动少女心。阮小冕就彻底变成了“迷妹”,画笔也追随偶像,画起各种高跟鞋设计图,幻想有朝一日来到恩薇,进入偶像的世界。

    不过……以现在这种情况见偶像,就有点儿尴尬了。

    偶像的挖苦让她感到无措,她强忍着吸了吸鼻子,阻止要掉落的泪水。

    “小关先生。”谢越解释,“她是来面试的实习生,因为迟到丧失资格,我在跟她说明公司规定。”

    “这届实习生,没一个能用的。”关淮想到之前面试过的实习生,啧啧摇头,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阮小冕,“你觉得撒个娇卖个乖,规矩就会变吗?”

    关淮浑身有种无形的强势,让她倍感压力,可她不愿意放弃,鼓起勇气正视他的质疑。

    “迟到是我的错,但我希望公司体谅一下不可抗力的因素。我是真的喜欢恩薇,想进入恩薇学习,拜托你们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

    关淮挑眉:“小朋友,你太天真了!只会将眼泪当作武器的女人,怎么会懂恩薇的精髓?”

    阮小冕羞得无地自容。眼泪确实是她的武器,但被自己视为偶像的人当众毫不留情地奚落,这一刻她没办法收放自如地阻止眼角的酸涩。

    她咬唇,为自己辩白:“我只是把恩薇当梦想,尽我所能,就该被侮辱吗?”

    “你觉得这算侮辱?”关淮不以为然道,“说你两句就面红耳赤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脸皮薄成这样,顶多包个饺子,做鞋可不行。”

    无法反驳,阮小冕越想忍耐,眼泪掉得越凶。

    关淮忍不住皱眉,眼神示意谢越抽两张面纸给她擦泪。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他的脸色大变,没兴趣再“调教”社会新人,匆匆离开。

    关淮的话对还未离开学校的女生来说确实有些残酷,谢越于心不忍,安慰她:“阮小姐,以后有机会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

    关淮说得没错,撒娇落泪只是她的武器,并非支撑她尊严的脊梁。而将关淮设计出来的梦幻高跟鞋跟他本人画上等号,是她天真,活该幻灭。

    阮小冕用力抹干眼泪,悻悻地离开光耀。

    关淮给她上的现实一课,她的脸,被打疼了。

    梦想被羞辱,偶像下神坛。

    双重打击下,阮小冕心里充满了挫败感,迫不及待地赶回美术学院,直奔画室找青梅竹马的肖翊求安慰。

    只是,当她推开画室的门,看到的却是扎着小辫子的男生搂着马尾辫女生在亲吻。

    阮小冕僵立原地,她喜欢的青梅竹马和知道她暗恋心思的闺蜜……怎么在一起了?

    亲吻中的两人意识到她的存在,终于不自在地分开。

    黎予臻红着脸,避开她的视线,娇羞地往肖翊背后躲。

    那样娇态可人的黎予臻,她很陌生。

    “小冕,面试还顺利吗?”肖翊牵着黎予臻的手走向她,没有避嫌。

    “还好。”阮小冕嘴唇微颤,再也说不出面试失败求安慰的话,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还有遭背叛的愤怒,“肖翊,你们……”

    “我和予臻在一起了。”肖翊拉起黎予臻的手示意,“小冕,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好闺蜜。”

    肖翊向来花心,他以前只交往艳丽型女生,内向清秀的黎予臻根本不是他的菜……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为什么她没发现任何异样?

    阮小冕的心乱糟糟的,只是愤怒的情绪越来越清晰。肖翊不知道她这么多年的心思,但黎予臻清楚,黎予臻最了解她对肖翊的感情,居然还……

    “是吗?”阮小冕忍住如鲠在喉的难受,“予臻……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喜欢肖翊呢?”

    “小冕,我一直以为自己和肖翊是不同世界的人,时常听你说肖翊的好,不敢对肖翊想太多,可是当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早就喜欢他了。”黎予臻笑得幸福。

    阮小冕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解救了她。

    医院来电,告知她老先生醒了,但情况有些麻烦,需要她去医院。

    “我有事,得走了。”她摆摆手机示意。

    离开画室的那一瞬,有道清晰的线在心中划开,她不会再拿黎予臻当朋友了。

    昏迷不醒的老先生已经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主治医生说他由于出血性脑中风,尽管抢救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的认知和言语功能出现障碍,右身侧肌力减退,导致行动障碍等。并且,老先生还需要住院观察数日。

    看着数目可观的医疗费,阮小冕犯愁了。

    她应聘恩薇实习生,除了梦想外,还有个重要的因素是恩薇实习生待遇非常好,而她缺钱。

    暑假她和父亲闹翻,由于不肯退让,也不愿撒娇求和,父亲断了她的经济来源,试图让她服软。她这两三个月就靠之前的存款和肖翊的赞助才勉强维持着之前的生活水准。

    老先生这事,原本她可以请肖翊帮忙,但他和黎予臻在一起了,她不想再有求于他。

    阮小冕只好向医院说明她和老先生非亲非故,无法承担老先生后续治疗的费用。

    医院表示可以提供一些医疗补助,同时强调医院无法为老先生提供长期的康复治疗,建议她最好报警寻找老先生的家属。

    只是老先生现在有认知障碍,无法表明自己的身份,即使报警寻人也不见得很快能联系到家属。如果短期内找不到家属,一旦住院观察结束,他可能被送到福利院安置。

    阮小冕心情沉重,坐在病床边,看着老先生迷茫的眼睛,强烈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失去面试资格,被偶像奚落,被竹马和闺蜜背叛……这么多狗血同一天泼在身上,她无所适从。

    难怪关淮会讽刺她是“小朋友”,真的太天真了。

    “老先生,对不起。”阮小冕耷拉着脑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一只颤抖的手无声地覆在她的手背上。阮小冕讶异抬头,看着老先生努力地想要握住她的样子。他是不想让她走,还是在安慰她?

    她反手握住老先生的手。

    她决定了,照顾老先生,直到找到他的家人。

    住院观察一周后,老先生右身侧肌力恢复许多,虽不能长时间站立行走,但行动障碍减少。住院花费太高了,阮小冕就接他回父亲在美院附近给她买的公寓照顾。

    不用支付大额房租,只需负担生活费和康复医疗费,她觉得有办法和老先生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还要“感谢”关淮的奚落,浇灭她对恩薇的狂热,她将曾经费尽心思收藏的满柜恩薇高跟鞋,全部二手转卖,筹到了生活费。

    她也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利用老先生下午休息时间去做兼职。

    阮小冕兼职的地方在微光岛酒店的二楼商务咖啡厅。

    咖啡厅内,以沙发为天然隔断分割出简洁利落的不同空间,各个位置开阔又互不干涉。

    位于北面靠窗的位置,最为得天独厚,转头能观赏到微光岛酒店对面商业写字楼群和购物广场繁华的街景,稍稍抬头,咖啡厅内的全景一览无余。

    而有个特殊的、一直放着“已预约”的牌子的位置,只要客人到来,就是由领班孙莹亲自招待。

    那位被孙莹称作“费总”的专位客人,看起来二十八九岁,总是很注重形象,精心打理的短中发层次分明充满时尚感,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衬得他英俊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暧昧风流,浑身散发出成熟浓烈的男性魅力。

    昨天在更衣室换衣服,阮小冕无意间听到其他服务生抱怨孙莹,她才知道费总是微光岛酒店的总经理费英治,难怪孙莹不让其他人招待,是担心“争宠”吧?

    阮小冕送走客人收拾桌面,她所在的位置与费英治的老位置隔了两三桌,眼角余光看到费英治对面坐了一位客人,可惜沙发遮挡,只看到半个自然卷的后脑勺。

    “服务员。”费英治突然出声向她招手。

    阮小冕“受宠若惊”,忙看向孙莹作“请示”,孙莹蹙起眉头,迎身上前。

    不料,费英治对孙莹摆摆手,又冲着阮小冕唤道:“就是你,过来。”

    孙莹的脸色明显不悦,还是允许她去招待了。

    “您好,费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阮小冕毕恭毕敬地上前问,感觉孙莹落到她背上的视线有些火辣。

    “你是新来的吧?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吗?”

    费英治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笑容灿烂。他今天邀请的客人对她颇多侧目,引起了他的好奇。

    “谢谢费总关心,一切都好。”阮小冕礼貌地道。

    “那麻烦你给他续杯黑咖啡。”费英治微抬起手,指向对面的客人,“他需要清醒。”

    阮小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清客人的脸时吓了一跳。

    关淮!

    哦,对了,光耀集团的大楼就在对面,遇见关淮也不算太意外。

    只是狭路相逢,曾被他奚落的难堪倏地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瑟缩,又硬生生地压住想逃跑的冲动,快速转移视线。

    “好的,请您稍等。”阮小冕扮演好服务生角色,接单离开去准备。

    “等等。”关淮背靠着沙发,一脸睡眠不足的憔悴,黑眼圈严重的眼睛,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她。

    “请问这位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阮小冕不喜欢他审视的目光,移开视线,避免与他接触,免得又被数落得一无是处。

    “哟,假装不认识我。”关淮挑眉。

    “抱歉,我确实不认识你。”

    凭她对恩薇的喜爱,凭她初见他时瞬间发亮的眼睛,凭她被他提点两句就觉得受辱的表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软绵绵小朋友,哦,不,是阮小冕小姐,你在记仇吗?这么小心眼儿,要吃大亏的。”

    阮小冕毫不意外他一开口的挖苦,心中幻灭的偶像形象更加支离破碎。

    关淮讨厌人哭,最初见她撒娇装哭很不爽,就想让她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恶意。

    不过,当他看了她应聘实习生的简历和设计草稿,他发现她确实是喜欢恩薇的,那种热烈而纯粹的喜欢在她的设计草稿中一览无余,她若以恩薇为梦想,那他对她说的话就太无情了。

    “小淮,你们真认识吗?”费英治对关淮的表现直摇头,“这样搭讪淑女很失礼的。”

    “淑女?爱哭鼻子、爱撒娇,还爱翻脸不认人的淑女?”关淮哼道。

    阮小冕在简历上写着最崇拜的设计师可是“关淮”呢!可瞧她现在的态度,这可不是面对偶像的正常反应,没有尖叫没有两眼放光也没有喜笑颜开……粉丝这样对偶像才是失礼!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阮小冕隐忍着,面带笑容,再次询问。

    简直瞎眼了!

    她以前怎么会把这种毒舌男人当偶像?

    第一次在光耀遇见他,她就深刻感受了一把他对她的厌恶。

    而如今因为看她不顺眼,就借机调侃……

    他才是最小心眼儿的人吧?

    “甘愿放弃画笔来端盘子。”关淮扬起嘲讽的笑,“你的梦想也不过如此。”

    恩薇上次并未招到合适的实习生,关淮以为她那么喜欢恩薇,视恩薇为梦想,应该还会再次投简历,没想竟毫无消息。

    今天看到她在这里当侍者,想起不久前她还委屈地对他说“我只是把恩薇当梦想,尽我所能,就该被侮辱吗”,他心底就烧起无名火。

    近来家里的事就够让他焦头烂额了,烦躁下找费英治转换心情,遇见阮小冕心情更糟糕……这女人装正经比撒娇时更让人火大!

    阮小冕忍无可忍地顶了他一句:“梦想?不是你让我明白这世上最不现实的就是梦想吗?”

    “果然是小朋友,说两句又开始翻旧账了。”关淮撇嘴。

    “小淮,你这样很幼稚。”费英治实在看不下去了,跟阮小冕道歉,“抱歉,他是心情差借题发挥,你别放心上,上杯黑咖啡让他闭嘴吧。”

    成熟男人和半熟男人的区别一下子就呈现出来了,在风度翩翩的费英治面前,关淮何止是幼稚,简直是幼稚极了。

    “好的,费总。”阮小冕心想她要调制一杯超浓的黑咖啡苦死关淮,看他还怎么挖苦人。

    上完咖啡,阮小冕当关淮是瘟疫,有多远躲多远。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阮小冕忙去招待,看清客人就怔了下。

    原以为忙碌中淡化的被背叛感,瞬间排山倒海而来,没有发泄的愤怒再次聚集。

    “小冕?”黎予臻一见她,故作娇羞,“真巧啊,昨天我和肖翊就在这附近约会,他还在楼上睡,我先下来吃点儿东西。”

    “哦……是挺巧。”她这是在炫耀吧?

    “要不我现在叫肖翊下来,大家坐下聊聊?”黎予臻在关淮他们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慢悠悠地翻着菜单。

    “不用了,我在上班,不方便。”阮小冕问,“你要点什么?”

    “一杯焦糖玛奇朵、一份马卡龙,麻烦快点儿噢。”黎予臻故意抱怨,“昨晚应付肖翊太累,饿坏了。”

    “稍等。”阮小冕实在受不了黎予臻摆优越感秀恩爱,好像在嘲笑她的失败。

    她快速给黎予臻端上焦糖玛奇朵和马卡龙,不愿意在黎予臻面前多待一秒。

    黎予臻却不愿意放过她,硬是跟领班孙莹“借”她来聊聊。

    “我和你没话说。”阮小冕坐在她对面,眼看下班时间到了,也懒得对她摆笑脸。

    “因为一个男人,你就要跟我绝交吗?”黎予臻笑着反问。

    “他是肖翊。”阮小冕有点儿恼火。

    “肖翊不是你男朋友。”黎予臻说,“我没当第三者,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啊!”

    “我真后悔对你掏心掏肺,更后悔让你认识肖翊。”阮小冕对她的虚伪叹为观止。

    “阮小冕,你就是自我感觉太好。”黎予臻嗤笑,“我最讨厌你自我中心,以为人人都得围着你转,撒撒娇就事事如愿,你真的被宠坏了!你对我掏心掏肺?哼哼,笑死人,你只是把我当陪衬的绿叶罢了!”

    黎予臻的话犹如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阮小冕心寒,她以为她们有着比亲姐妹还亲近的友情,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面对黎予臻赤裸裸的恶意,阮小冕忍耐许久的愤怒要爆炸了,到底是起身泼她一脸焦糖玛奇朵,还是赏她一头马卡龙呢?

    阮小冕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儿还在打架,突然一只手按住她气得颤抖的肩膀,她愕然转头,怎么又是他?

    他来看热闹的吗?

    阮小冕本想避开关淮,扭了扭肩膀企图挣脱他的手,但他不为所动,反而大手一松,揽过她的腰,拥她入怀。

    她身体一僵,诡异地看他摆出护花使者的姿态。

    关淮居高临下,对黎予臻直摇头:“啧啧,这位小姐,要不要借你一面镜子?”

    阮小冕愣住,他这是在……帮她?

    “你什么意思?”黎予臻盯着关淮搂着阮小冕的手,在她的印象里,阮小冕没提过有一个关系这么近的异性朋友。

    “瞧瞧你现在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有够难看的。”

    关淮的嘴巴果然毒。

    黎予臻的表情刹那僵住,恼羞成怒:“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你觉得我是谁呢?”关淮稍稍用力,揽近阮小冕,姿态更加亲昵,“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样欺负我家软绵绵,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对软绵绵的‘盛情款待’?猖狂小姐?”

    谁是他家软绵绵?

    好像她是他的宠物,阮小冕浑身恶寒。

    不过,看到黎予臻恼得脸部肌肉抽动,阮小冕舒畅许多,坦然地接受了关淮的“路见不平拔舌相助”。

    “哼,阮小冕,还以为你对肖翊多喜欢,原来骑驴找马啊。”黎予臻不屑地说。

    “你说谁是马?”关淮皱眉,“你乐意当见色忘友的禽兽,可别以己度人,误伤我家软绵绵。”

    即使隔着过道,黎予臻和阮小冕的对话关淮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抢了好友心上人趁机炫耀顺便踩两脚表示胜利,可惜她嘚瑟的嘴脸不好看。

    黎予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正欲发怒,瞄到刚进咖啡厅的人,立刻满脸委屈,眼泪慢慢地涌了出来,沿着面颊滑落。

    看到肖翊走过来,阮小冕这才明白黎予臻为何瞬间变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冕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我有些难过而已。”黎予臻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

    肖翊心生不悦,目光扫过关淮搂着阮小冕的手,“小冕,你也有男朋友,该懂得恋人和朋友不同,不能因为我和予臻在一起就闹脾气。”

    阮小冕忽然觉得悲哀,她对肖翊从小到大的依赖和信任,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他不再是那个自带青梅竹马光环的肖翊了,当他选择了黎予臻,他就变成了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的庸俗男人。

    肖翊和黎予臻已经离开了,阮小冕还久久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关淮的怀抱里。

    “可以放开我了吗?”阮小冕平静地提醒他。

    “你不说谢谢吗?”关淮松开手。她战斗力太渣,看得他冒火。

    “谢谢。”阮小冕回他一记“多管闲事”的眼神。

    下班了。

    最近太倒霉,她要回去刻橡皮小人,扎扎扎。

    “你看到她刚刚的眼神了吗?”关淮不满地对费英治说,“那是道谢吗?”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和别人一起欺负她。”费英治揶揄他。

    “我是怒其不争,怕她水漫微光岛,你知道我最烦人哭。”关淮抓了抓后脑勺儿,重新坐到费英治的对面。

    再开口时,他已经没有了顽劣的神色,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费哥,我姐私下请她老同学调查了半个月也没什么进展,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她撑不住,早晚崩溃。”

    “我会注意她的。”费英治听到和关凛有关的事,眉头皱紧,“你也要多看着她。”

    关淮答应着,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遇见阮小冕那天,他接到家里出事的电话,心情很糟糕,说话没轻没重伤了她。再见阮小冕,帮她出了气,替她撑了腰,也算扯平了。

    老先生出院后定期复查,医生说他的恢复比预期好,随时可能想起自己是谁,这让阮小冕觉得她的辛苦没有白费。

    在咖啡厅的兼职也得心应手,阮小冕想自己应该是转运了吧,只是……

    为什么费英治总是钦点她来招待,还总爱跟她聊起关淮?

    “阮阮,你和小淮常联系吗?”

    “我们不熟。”我和你也不熟,叫得不要太亲昵!

    “小淮最近心情不好,你有空约他出来玩吧?”

    “费总,我们真的不熟。”

    费英治似乎认定了她和关淮关系匪浅,可是她连关淮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她曾经把他当偶像,嗯,是曾经。

    这天临近下班,费英治再次光临咖啡厅,这次他带来了一位艳光四射的波浪卷美女,浑身散发出强势的御姐气场,就是气色不大好,看起来很憔悴。

    阮小冕先按照习惯给费英治上了杯蓝山咖啡,波浪卷美女点了黑咖啡。

    端着黑咖啡回来时,阮小冕感觉到波浪卷美女和费英治之间气氛不大和谐。

    “冷静?爷爷失踪一个月,毫无音信,你让我怎么冷静?”波浪卷美女微微激动。

    “关凛,大家都在努力,爷爷不会有事的。你知不知道关淮很担心你,再这样下去爷爷还没找到,你就累倒了。”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吗?”关凛表情不耐,“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他的消息!”

    阮小冕尴尬地端着咖啡站在一旁,这个时候把咖啡端过去好像不大好。

    关凛……

    应该是和关淮有关的人吧?

    就在这时,关凛霍然起身,拎包就走,转身时动作太快包包撞翻了盘子里的咖啡杯。“哐啷”一声,滚烫的咖啡泼了阮小冕一身。

    “抱歉。”关凛冷冷地道歉,却看都没看阮小冕一眼,踢开地上的杯子碎片,快步离去。

    费英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阮小冕身前,立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她的性子一向这样,最近家里出了事,情绪波动比较大,真是不好意思,我代她向你道歉。”

    费英治让阮小冕去楼上酒店客房部洗澡清理,还给她送来烫伤药,甚至要请她吃饭以作补偿。

    她想到家里的老先生,拒绝了费英治的晚餐,却没能拒绝掉费英治送她回家的好意。

    回家的路上费英治主动说起波浪卷美女的事:“她叫关凛,关淮的姐姐,我打小就喜欢她,可惜追了十几年都没追到。阮阮,我是不是很没用?”

    “费总怎么看都是很厉害的人。”这是阮小冕的实话。嘴巴不饶人的关淮,费英治一开口他就算再大的脾气也乖乖熄火了。“而且我也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费总为什么问我呢?”

    “因为阮阮软绵绵,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费英治笑道。

    “我才不是软绵绵。”她小声嘀咕。她不喜欢关淮取的外号,一联想到关淮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费英治的手机响起,是关淮的来电,他直接免提接听。

    阮小冕觉得关淮真是阴魂不散,她躲都躲不掉。

    “费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正在送阮阮回家的路上。”

    对方一愣,很快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决定放弃我姐,换口味找天真不懂事的小姑娘谈忘年恋了吗?”

    费英治看了眼不自在的小姑娘,失笑:“小淮,言归正传,你打电话过来有正事吧?”

    “嗯,找到一些线索,但我不确定可靠性,所以暂时不能和关凛说,你来我这儿,我们一起分析。”

    “行,我先送阮阮,之后就去找你。”

    “等……等一下!你把手机给那个天真不懂事的小姑娘,我有话跟她说一下。”

    费英治忍俊不禁,直接把手机给阮小冕。

    阮小冕一脸不情愿地接过,关掉了免提,不想被费英治八卦。

    “软绵绵?”关淮讨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叫阮小冕。”她咬牙强调,“我和你不熟,有什么话好说的。”

    “嗯,虽然我们不熟,但我毕竟来自有人情味和社会责任感的光耀,实在不忍看你误入歧途,必要时刻还得仗义执言的。”

    人情味和社会责任感……这话有点儿耳熟。

    “你是故意找碴儿的吗?”阮小冕有点儿恼火,“恕我不奉陪,拜——”

    “你别急着挂电话,给我一分钟,听我说完。”关淮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好正经,“软绵绵,关于费哥,我得让你了解真相。你别看他风流倜傥、英俊多金,就以为他是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其实他是个心有所属不懂移情别恋的老顽固,哦,对了,现在应该还是死守清白身的处男,这种墙脚最难撬,你懂我意思了吧?”

    “……”阮小冕无语。

    开车的费英治似乎也听到关淮某些刺激男性尊严的话,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两下。

    “你希望我对费总不要有想法,以免自取其辱是吗?”阮小冕冷冷地说。

    费英治干咳两声,有点儿尴尬。

    “太好了,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关淮甚感欣慰,随即忧心忡忡地补充,“软绵绵,你头小脑容量有限,我就怕你想太多,会头疼的。”

    “……”

    这个人果然跟她有仇!

    如果不是费英治的手机,阮小冕当场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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