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的正月十五之后,我回老家为我的三叔奔丧,为我的大伯过三周年纪念。前后10天,又亲历了我家左邻右舍他人和他人的亡故,10天时间,不断地披麻戴孝,不断地目睹出殡丧葬,这让我再次想到,其实我们活着,至高的境界,不是争斗,不是享乐,不是钱财和爱情,也不是我们挂在嘴上的事业与和平。而是,如何理解我们的呼吸,洞明呼吸的意趣和呼吸本源的实在。
现在,我已经写不出《日光流年》这样的小说了。甚至,连再读一遍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写它那时我是三十几岁,人值壮年,又病缠患绕,生命中有许多的夹缠和韧性。而现在,我已年过半百,生命中那可颂的韧性日渐地少去,多了的是对呼吸洞明透彻的感悟。
然而,生命中最可贵的是对生命的不明;最可悲的,是对生命的明透。因为明透,终会是一种生命的伤悲。所以,今天《日光流年》的再版,我期冀人们去翻它看它,期冀人们像争论我别的小说一样去对它论争。对于我别的小说,那论争是一种人事和见地不同的纷嚷和争说;而对于《日光流年》,争论则是彼此对呼吸的理解和来自灵魂与肉体对生命最为原本真爱的辩说。还有,你不可以把《日光流年》一气儿读完;读上一丁一点后,你受到了生命对生命的折减和熬煎,就完全可以丢下它或者扔掉它。有读者曾经对我说:《日光流年》是测验读者生命韧性与硬度的一本书。我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但以我今天的心情说,我想看《日光流年》这样的书,确实是需要读者拿出一点敢于面对生命与死亡的勇气来。
感谢再版《日光流年》的朋友和出版者。
敬重每一个敢于面对《日光流年》的读者和敬畏呼吸的人。
2009年3月8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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