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工作队长的扶贫手记-面对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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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连续下雨。4月8日,瓢泼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电闪雷鸣,天空中一阵亮一阵黑。

    坏消息不断传来,有几户村民的房屋倒塌或危在旦夕。村干部和工作队紧急碰头,迅速奔赴现场。有几户村民的房屋本身就已是危房。还有一部分房屋是1968年以前修的,墙基是用泥土夯实筑起来的,经不起长时期大雨的淋洗。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得不表面镇定,但内心却十分紧张。

    人常说:“春雨贵如油”。甚至赞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想不到的是,这春雨,也会给大坪村的人带来灾难。不由得使我对雨水集中的六七月更加忧心忡忡。

    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山村!

    村民给我列数了这里的灾难:

    山洪。每年春末夏初,暴雨多,强度大,加之山高坡陡河窄,常引起山洪暴发,山体滑波,淹没农田,冲垮河堤。去年9月9日,特大洪灾,全村倒塌房屋48间,冲毁良田300多亩。部分村民无家可归,无米下锅。

    冰雹。1979年4月间,村里降冰雹10多分钟,大若鸡蛋,积雹厚达2公分。许多屋瓦被砸烂,地里的蔬菜被砸坏。1988年6月间,冰雹最大的直径达6公分。至于小冰雹,那是常年不断。

    雷击。村里的输电杆被雷电击断几次,变压器也常被雷电击坏。伤人虽说村里没发生过,但村民说,1974年7月间,两水口林场暴雨,8人躲在一棵枫树下的草棚中躲雨,有4人被雷电击死。因此一听到这惊天动地的雷声,谁都胆颤心惊。

    灾害性天气给贫困山村的人们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白天,我们泥里水里搞了一天,晚上我也无法安眠,总怕再传来什么坏消息。深夜,我伴着屋外的雷声雨声躺在床上看书。《史记·天官书》说:“正月初一早上,根据八方风向来判定年景:吹南风,有大旱;吹西南风,有小旱;吹西风,有战争;吹西北风,豌豆收成好;吹北风,是中等年景;吹东北风,是好年景;吹东风,有大水;吹东南风,遭疾病、瘟疫,是凶年。”

    我不知道这是迷信,还是科学。但好奇心驱使我次日便去问村民:“你还记得正月初一早上刮的是什么风?”

    村民们都摇头。他们弄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我也无须告诉他们,或者我告诉他们,他们不笑我痴,便会信以为真。但我真想他们中有一个能回答,那天早上刮的是东北风。

    人在困境中是要寻找一点慰藉的,但决不能在这些精神的慰藉中生活。村支两委和工作队讨论决定的四条对策,虽说算不上有人定胜天的豪迈气概,但却是在实实在在地与天地抗争。

    一,对全村房屋进行一次安全检查,帮助村民千方百计在山洪到来之前消灭危房。或改造,或支撑加固,或重建。

    二,组长对本组危房负责,村支两委干部对所挂包小组的危房负责。

    三,近期对全村所有桥梁检查维修一次。

    四,针对这些年打乱仗的情况,决定成立抗灾救灾领导小组,由村支书任组长。并成立突击队,由村民兵营长(村党支部副书记)任队长,并确定专人负责日常事务和联络工作。同时,储备一些木材、编织袋、瓦等物资,登记造册,由专人管理,以备应急之用。

    其实,村民也是很关心天气的。天老爷使他们驯服了,他们也掌握了天老爷的脾气。他们能说出一大堆有关气候的谚语来。如:“乌鸦成群叫,寒潮就要到”、“蜜蜂迟归,雨打风吹”、“盐罐回潮,大雨难逃”、“泥鳅跳水要下雨”、“烟筒起水必有雨”、“早上日头辣,下午有雨下”、“风静又闷热,雷雨必强烈”。

    一位村民还拿了一本民间印行的所谓“皇历”给我看,迷信色彩很浓,如每日的吉凶、宜与不宜等等。但上面有一则占卜的故事,就像我上面说的《史记》上的看风向一样的很有意思。故事是这样的。皇帝问:“我想预知一年的苦乐善恶,能知道吗?”占卜者说:“年岁要是甜,甜味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荠菜;年景要是苦,苦味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苦菜;当年要是多雨水,喜水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藕;当年要是天旱,耐旱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蒺藜;当年若是百姓流亡,好动的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蓬草;当年若是多发病,治病的植物就会先长出来,如艾草。”我没有兴趣来评价这些是精华还是糟粕,是科学还是迷信。我只是虔诚地祈祷:让大坪村的荠菜先长出来,让大坪村的父老乡亲有一个“甜”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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