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农在车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叫了声:“师傅,打扰你一下。”
那中年男子睡得正香,听到声响,猛地一下翻身坐起,叫道:“出车的,出车的,一公里两块,远近不限,最多六人,多一人外加十块。”
罗依农一笑,把手中相片递到他面前,问:“请问师傅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中年男子听罗依农的口气不想是要雇车,脸上露出不耐烦,取下大墨镜,目光在相片上扫了一下,说:“见过,怎么了?这人是通缉犯啊?”
罗依农连忙说:“不是的,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是不是乘坐过你的车?”
“是啊,昨天下午,你们是不是也想要去他去的地方?”中年男子又来了精神。
罗依农心中暗喜,连连点点头说:“是的,是的,你还记得地点吗?你能载我们过去吗?”
中年男子一听生意成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烟熏黑的牙齿,兴奋地说:“当然记得,上车,还愣着干什么?!”
小面包车很快就出了景洪市,沿着公路向西北方向而行。沿途尽是连绵的崇山峻岭,飘逸的热带树木,明艳的奇花异草,新奇的村落民宅……若不是惦记着欧阳默,罗依农、章义和田甜三人,几乎要沉醉在这片绝美的南国风光里。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姓贺,是土生土长的景洪市民。他说欧阳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差不多要一天的行程,现在这段路程还算平坦,后半段就没这么舒服了,要有心理准备。他只能把他们送到一个叫曼其的村落,昨天他把欧阳默也只送到这里,至于后面怎么走,他就不知道了。
章义问:“贺师傅,我那朋友在你的车上没透露要去什么地方吗?比如向你打听某个地方怎么走?或打听什么人住什么地方?”
贺师傅歪着脑袋细想了一会儿,说:“你们那朋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一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我只记得他问过我知不知道桑乔小筑?”
“桑乔小筑?”田甜好奇地问,“贺师傅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贺师傅说:“知道啊,开过几年车的人就算没去过那个地方,也该听说过,那是一个小客栈,就在曼其村内。曼其村那里风景很美,虽然还没开发,但偶尔也会有一些游客,所以村里有位叫沈如玉的女人开了这么一家小客栈,那个女人,唉,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罗依农三人吓了一跳。章义问:“贺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师傅又叹了口气,说:“凡是见过沈如玉的人,有的说她是神仙,也有的说她是魔鬼,就是从来没人说她是个人。呵呵,当然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值得相信,等你们见到她自然就明白了。”
三人互看一眼,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罗依农却不知怎么着想到了沈伊人,和那个姓沈的女老板是同一个姓,不知她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中午时分,小车在一个路边小镇上略作休整,众人吃过饭,买了一些干粮和饮水后再次起程。
此后的路况越来越差,而且大多是山路,道路九曲十八弯,折腾的人头晕目眩,路面更是高低不平,小车上下颠簸的像蛙跳。田甜再也忍耐不住,伏在车窗上大呕特呕,把中午吃的饭呕个精光,最后也苦水也呕尽了,脸色发青,瘫倒在座椅上,像堆烂泥般再也直不起身来。
夜雾慢慢升起,暮色悄然降临。到达曼其村时,天差不多全黑了。
曼其村座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坳里,四周重峦叠嶂,山峰直插云霄,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进入村中,那感觉就像到了井底。
十几幢小木楼、小竹楼错落有致地伫立在暮色中。
桑桥小筑比想像中的要精致的多,也幽静的多。这里地处偏僻,十天半月难得有生人进入。这家小客栈大部份时日里都是闲着,像今晚这样一下子入住三位客人,算是生意很好的一天了。
把罗依农三人迎入客栈的是位高个子女人,她说沈老板有事出去了,她是来帮着照看小客栈的村民。这女人膀粗腰圆,一头长发很随意地绾在脑后,上身只穿了一个粗布肚兜,裸露着整个后背,和胸前的大部份皮肤,一对丰乳至少有大半个露在外面。只是她皮肤黝黑,长相粗蛮,虎背熊腰,个子比罗依农还要高出半个头,当真是名“悍妇”。桑桥小筑只是幢小木楼,这悍妇大步一走,整幢小楼的每一块木板都会发出“吱咯吱咯”的声响,怎一个“地动山摇”可以形容?
章义附到罗依农耳边小声说:“这女人穿得真是性感,可就算她一丝不挂,也勾不起男人的兴……”他说得很轻,就连离他们两步远的田甜也没听清,可走在她们前面好几步远的悍妇仿佛有顺风耳一样,猛然回头,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到章义的脸上,吓得他舌头打结竟然再也说不下去。
章义本来想要两个房间,但罗依农想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说眼前的这个大个子悍妇,就是这幢小木楼里的每一寸地方都透着神秘,让田甜一人住一个房间不放心,就要了一个稍大点的房间,三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三人简单洗漱之后,进房安顿好行李,田甜一头栽倒在床上,口中尤自叫着:“欧阳默,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下辈子记得做牛做马来报答我啊?”
章义笑着说:“他下辈子也轮不到,下下辈子再说。”
罗依农问:“你们饿不饿?我去让他们先弄点吃的……”正说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宛转的笑声。这笑声并不煽情,可是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从内心深处感到愉乐,然后也跟着笑起来。就连累得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田甜,听到这笑声后,脸上也绽开了笑容,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沈如玉!”三人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位“简直不是人”的沈如玉。再然后,三人均心中暗想:这位沈如玉如花似玉,果然不是人。
沈如玉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一头黑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枚筷子长短的银簪,银簪上铸着一朵铜钱大小、殷红的玫瑰。她弯弯的柳叶眉,眉间带俏;细长的丹凤眼,眼中含情。皮肤白到透明,似乎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脉络,绝美的五官轮廓更是让人怀疑这是凡胎俗子之身。她手上托着一个食盘,盘中放着四碟小菜,三碗米饭,外加一壶米酒和三个酒杯,三双筷子。她就是这么随意地走来,却是仪态万千,风情万种,似乎时间都可以为之停顿。
沈如玉见罗依农三人都是这么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若不是这样,那才奇了怪了。“欢迎三位贵宾入住桑桥小筑,只是天色已晚,来不及准备丰盛的饭菜,真是抱谦,请将就着用吧。”
罗依农连忙收心敛神,说:“沈老板客气了,太麻烦你了。”
沈如玉嘴一抿,嘴角微微上翘,只泛起淡淡的笑意,却让人在恍惚间,有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应该的,请用晚餐。”放下食盘转身离去。
她一离开,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过了良久,听到田甜骂了声:“你这死胖子,原来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罗依农回过头去一看,原来章义双眼直楞楞地望着沈如玉离去的方向,嘴角都有口水挂下来了。
田甜叹了口气,说:“幸好她看上去年纪比我们都要大些。”
章义用手抹去嘴角的口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只希望这只是个梦境,我会很快把她忘记。”
三人是真的累了,草草吃过晚饭,都早早上床睡觉。
房中只有两张床,田甜和章义各睡了一张,章义本想让罗依农和他挤一下,但床太小,两人挤在一起睡连翻下身也不行,罗依农干脆和衣睡在木地板上。
地板上虽然凉快,但硬的令人骨头痛。罗依农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睡姿,还是睡不踏实,脑海中不时地回顾着这两天来的境遇,心中隐隐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可是这西南边陲之地,风土民情和中土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同,要说出具体不对劲的地方,还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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