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人应声,罗依农确定里面的乘客肯定出事了,握住门把试着推了一下,发现里面的插鞘没插紧,稍稍用下力就把门给推开了,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厕所内没人,冷风从窗外袭来。
厕所内的窗户不大,但上面的窗玻璃被整块卸了下来,放在蹲坑边上。难道那人跳车了?从快速急驰的列车上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再一想,不对,如果那人有心求死,何必小心翼翼地把窗玻璃整块卸下来,而应该直接砸碎才对,再联想到那一闪而没的身影,行动敏捷,绝看不到自杀者临终前应有的木讷或迟缓,也就是说……
猛然间,罗依农想起一个人,秦威。对,就是他!怪不得这背影看着这么眼熟!
一念到秦威,罗依农的眼前又浮现出欧阳默惨死的那一幕,满腔的仇恨“噌”的一下又冒了出来,“不杀这杂碎,对不起默默!”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那人真是秦威,他溜出车去想干什么?以秦威的身手,在途中跳下去也许会没事?可如果他没跳车,而是想破坏什么,那岂不是糟了吗?
他越想越不对劲,在空空的车窗框上试了一下,窗框十分狭小,但估计容得下一个人侧身爬出去。他抓住窗框刚想探出头去,不料程凌闪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问他想干什么?口气十分的严厉。
程凌听到罗依农起身,知道他去上厕所,然而等了很长时间还不见他回来,就起身过来看看,不料正好见到罗依农要跳窗。
罗依农知道他误会了,把看到的情况说了,程凌也想到这事有点麻烦,小题大做吧,怕惊扰到乘客,不闻不问吧,万一火车出了什么事,那就非同一般。想了一下说:“我爬上去看看,你守在这里。”
罗依农说:“还是我去吧,你是公务员,万一捅了篓子会影响到你的前程。”
程凌说:“我只知道自己是名警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是我们的职责,你让开。”一把拉开罗依农,侧过身体钻出车外。程凌有意不让罗依农出去还有另一层用意,他知道罗依农因为欧阳默的死,对秦威的恨非同一般,他担心那人真是秦威,罗依农义气用事,就容易误事。
罗依农想到秦威的身手十分了得,而且出手狠毒,万一那人真的是他,程凌可能会有危险,连忙也跟着爬了出去。
徒手爬上时速近200公里的列车顶部,个中的艰难和危险若非身临其境,只怕很难体会。
才把脑袋探出窗外,车外强劲的气流让罗依农有窒息般的感觉,呼吸困难,肺部像要炸裂了一样的难受。双眼似被刀割,泪水失禁,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
罗依农将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车皮上,以减少风的阻力,双脚在窗框上一用力,奋力爬上车顶。
风,在耳边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如有实质般刺激着罗依农的大脑神经,让人产生身陷旋涡无法自拔的错觉。被气流激起的微粒激射到脸上,竟然像钉子钉入身体一样,让人痛到骨髓里。
程凌在他身前几米外的地方,艰难地向前爬行。
罗依农像壁虎一样,叉开四肢趴在列车顶部,手脚交替着向前移动。他功力深厚,手脚有劲,才爬出没多大一会儿,就赶上程凌。他在程凌的脚上碰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程凌回过头见是罗依农,开口喊了句什么,却被气流冲散,罗依农根本就听不到。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移动,爬过七八节车厢后,离车头已经越来越近。就在这时,爬在前面的程凌突然停了一下,用脚尖在罗依农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
罗依农会意,抬起头,眯缝着眼睛一看,只见他俩前方几米外的车顶上趴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下就是列车的驾驶室。
罗依农又喜又惊又奇。喜的是,他没有看错,那人果然是秦威,他和程凌的这趟险没有白冒。惊的是,秦威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想搞破坏,列车一旦遭受犯罪份子的袭击,后果不堪设想。奇的是,绿野苍龙虽然恶名昭著,但从没干过破坏列车等交通工具,祸害普通百姓,引发重大伤亡的恐怖事件。
程凌发现目标后,加速向前爬行,结果被秦威警觉。他见有人追了上来,震惊之余,激起心中的戾气,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铁钉,向后一撒。他本身的手劲,再加上气流的加速度,铁钉暴射而出。
晃动的车顶之上,趴在上面随时会有被甩出去的可能,如何还能躲避退闪。罗依农和程凌看到秦威一扬手,就知道不妙,连忙用双手护着脑袋,铁钉雨点般落下来。
程凌在前,首当其冲,浑身上下被打中十多枚铁钉,其中一枚将他手掌对穿,还伤到了头皮。罗依农比他略好,但还是有六七枚铁钉打在身上,痛得他直咧嘴。
程凌气得直咬牙,反过手去将铁钉一枚枚拔下来,握在手中,咬牙加速前进。
这时,列车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然后速度递减。这里还没到下一个停靠点,中途减速的原因,一般是避让前方列车。
罗依农和程凌抓紧时间往前爬动,和秦威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到了一定距离,程凌猛地往前一纵,手心中的铁钉狠狠地扎向秦威的脚踝。
秦威连忙身体一缩,躲过程凌的一记重手出击,紧接着他的整个人向列车一侧滑了下去。
这时,列车减速明显,难免会有几下震动,秦威下去的速度很快,罗依农还以为他是被震得稳不住身子才滑下去的。
哪知道秦威“砰”的一声,一拳打破驾驶室一侧的窗玻璃,并快速滑了进去。
罗依农和程凌都知道不妙,奋力抢上前去。程凌想也不想,跟着滑入驾驶室。他知道秦威在里面,不等稳住身形,双脚连环踢出,却踢了个空,等他站稳身体,发现驾驶室的地板上躺着一人,已经晕了,秦威手中握枪,指在列车司机的脑门上,司机吓得脸都青了。秦威看着程凌,一脸狞笑。
程凌大喝:“秦威,放下枪,你想干什么?!”
秦威冷笑着说:“陈队长,请站住,你胆敢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你该知道列车司机被杀,会是什么后果吧?”
“你……”程凌气极,果然不敢再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威满脸狰狞,说:“这是对你们的报复和警告!绿野苍龙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们毁了龙帮在H市的一切,我们如果就此沉默,以后还有脸在道上混吗?!”
程凌突然听到身下传来类似于给车胎放气的声音,心中猛然一惊,大喝:“怎么又要启动了,这是为什么?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旅客列车基本上采取的是空气制动,机车和列车连挂以后,司机在机头操纵大闸,由机头向整列列车的风管路提供压缩空气,通过调整风压来指挥制动系统工作。当充风充到600千帕时,全车的闸瓦就会全部松开,列车在机头的牵引下向前行驶。其实刚才程凌听到的不是放气声,而是充气声,列车的制动系统开始缓解,马上就要启动开车。
列车司机突然全身抖动起来,哆嗦着说:“要……要……要撞了……马上就要撞上了……”
列车开始加速!!
程凌顿时就明白了。这趟列车接到前方信号,必需停车避让,司机已经操纵大闸开始减速。秦威闯进来后,打晕驾驶室中的另一名列车员,取消减速,让列车再次启动,并用枪挟持着列车司机,令其无法反抗。
秦威哈哈大笑,叫着:“震惊全世界的交通事故马上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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