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们龙帮,真是阴魂不散!”罗依农恨得直咬牙,想到欧阳默的惨死,双眼喷火。大喝,“陈景初呢?让他出来见我,我和他之间的仇怨,我们面对面亲自解决,不必牵涉其他人!把章义放了,还有田甜,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孩,他还是个男人吗?!”
另一名青年说:“我……我们绑……架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先前那人不耐烦地说:“少屁话,你不知道,那就说明你不该知道,最好别问!姓罗的,我们老大顶天立地,从没怕过谁!在H市他没和你计较,那是他宽洪大量,也是你走了狗屎运,你别嚣张的过份,来吧,我们老大在里面等着你!”说完就快步跑了进去。
仓库内一排排大小不等的包装箱码得整整齐齐,大的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小的也有半人多高。这是间成品仓库,包装好的家俱等待发货。
尽管仓储不少,但罗依农一走入仓库,依然感觉到空旷。一股阴冷之气,夹杂着新鲜木料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他镇定从容地大步往里走,目不斜视,静心凝神,周遭五米以内的一切声响全收入他的双耳之内,就连木板包装箱因干燥而发出的轻微干裂声,也都被他捕捉到了。
罗依农听出这些包装箱后至少藏着二十名好手,个个武功不一般,而且蠢蠢欲动。再向前走出六七米,他听出一个粗重的喘息声,时轻时重,时强时弱,似乎十分的倦乏甚至虚弱。不免心中一动,加快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影影绰绰之中……蓦地,罗依农听到前方空中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然抬头,只见一堆木箱上方的钢梁下吊着一团黑影,依稀能辨出是个人形。
那人悬挂在空中,轻微挣扎一下就微微晃动,因而牵动身上的某处伤痛才发出呻吟。从身形上看,那人略显肥胖。
“胖胖?你是胖胖?!”罗依农高声喝问。
悬挂在半空之中那人听到罗依农这声叫,似乎受到极大的震憾,猛烈地挣扎了几下,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了声:“老罗,不要过来——”
刹那之间,章义所受的一切苦痛仿佛在罗依农的身上集中出现,痛得他哆嗦了一下。嘶声叫着:“胖胖——”身形闪电般掠出,腾空跃起,如大鸟般飞上木箱堆。
可就在罗依农的双脚将要落在木箱上的一刹那,那几口堆积在一起的木箱突然炸裂,飞溅开来的木板碎片中寒光飞掠,四把锋利的蒙古马刀分别划向他的左右双腿和左右双肋。
虽然,罗依农见章义被吊在大梁下受尽折磨,心中又惊又怒,但方寸未乱,早就料想到龙帮的人把章义吊在这种地方必有用意,所以在木箱爆裂的瞬间,他双拳直击,一口气连打出四拳。
那四把蒙古马刀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虽然说不上吹毛断发,但轻薄、坚韧的刀身锋利无比。刀劈出时发出的细而尖锐的破空声,会像根金属丝线般钻入耳膜,可以一下子勒紧人的心脏。
可这四把刀才划到中途,突然遭遇到强劲的冲击波,“梆梆”几声脆响,几乎在同时折断。
罗依农闪电般四拳打中马刀刀背,将四把刀尽数打折,拳势未尽,长驱直入,口叫大叫:“左肋!”
“砰!砰!砰!砰!”四条人影倒飞而起的同时,响起四声惨叫,然后,血花如雪花般从空中洒落。
罗依农出手四拳把偷袭的四人尽数打飞,铁拳准备无误地分别打中这四人的左肋,每人的肋骨至少折断三四根,个个口吐鲜血,血沫纷飞。总算罗依农在盛怒之下还保持着一点点理智,才不想轻易取人性命,下手留有余地,否则凭他的拳劲,足以把这四人的肋部打得凹进去一块。
然而,木箱散裂,罗依农无处落脚,不得已之下,只能在散裂的木框上奋力一点,身形倒飞回去。口中大叫:“胖胖你挺住,我马上来救你!”
就在罗依农落定地上的一刹那,“唰、唰”几下,仓库中所有的聚光灯同时打开,雪白的灯光一起照射下来,耀眼刺目,令人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
货物堆后、仓库阴暗的角落中,一下子涌出二三十名黑色劲装大汉,个个手持冲锋枪,把罗依农团团围困,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身上的每一处要害。
“你们想干什么?”罗依农的心沉了下去。
“哈哈哈哈——”一连串的长笑从人群后响起。
“陈景初,你摆谱给谁看?出来吧!”罗依农听出那笑声是陈景初的。
包围圈稍稍向两旁一分,空出一条通道,陈景初施施然地走进来。深灰色的西装,斜纹红条领带,黑色的牛皮鞋油光锃亮,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江湖气息,只是他藏在黑框眼镜后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闪动着狡黠和残忍。
“罗依农,我已忍了你好久!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和筱洁已经成婚,我龙帮在H市经营了十多年的基业也不会就此垮掉!今天该是我俩算总帐的时候了!”
罗依农傲然说道:“行啊,让你的手下开枪吧。你陈景初不就是仗着钱多,弄了些军火而已,除了这些,你还能依仗什么?”
陈景初大笑起来,说:“你不用激我,我知道如果就这么打死了你,你死不甘心,我也不想你死得太痛快。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你以为我陈景初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庇荫,才能坐上龙帮的头把交椅。听着,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了你的朋友!”
“好!一言为定!”罗依农何尝没听出陈景初话中的意思,就算能打败他,也只能放过章义,而罗依农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陈景初不再说话,一声怪啸,纵身而起,旋风般扑到罗依农的近旁,两记手刀劈手而出。别看他平时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出手却是干净利落,出招又快又狠,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罗依农惊诧地发现陈景初的身手竟然在秦威之上,大喝了声:“好!”铁拳直迎而上。哪知道陈景初不等招式使尽,变掌为爪,猛然抓向罗依农的小腹。
陈景初三十好几的人,平时保养得法,看上去三十不到;再加上眉清目秀,举止文雅,刚才这几个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属下,都没见过他的出手,一见之下,无不为他的绝世风采所倾倒,顿时欢声雷动。
罗依农在众敌环伺之下,毫不气馁,出拳又快又狠。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救出章义。他步法沉稳,招式雄劲。而陈景初则身法轻灵,风流洒脱。两种截然相反的个人风格纠缠在一起,一刚一柔,刚的威猛,柔的飘逸,给人完全不同的美感。
陈景初的武功繁复阴柔,虚虚实实,这有点像他的为人作风,令人琢磨不透。罗依农刚开始时过于在意对方招式间的虚实,反而处处受制。后来想到自己身处在对方的枪林之下,自身的安危已经不是他所能顾及的,当下放开手脚,只想快点打败陈景初。陈景初自然能揣摩到罗依农的用心,防守也就更加严密。
罗依农久攻不下,又见陈景初守得滴水不漏,一时之间,只怕自己难以得逞,心中暗急。再见龙帮众人把自己围得水隙不通,纵然能打败陈景初,万一他到时食言,自己和章义除了挨枪子别无选择。有道是急中生智,刚巧陈景初的一掌打到胸前,按理罗依农该侧身闪过才对,哪知道他不退不闪,反而挺着胸膛迎了上去。
陈景初这一掌本是虚招,并不指望能打中罗依农,就在他撤招换式的瞬间,对方竟然主动把胸膛送了过来。“砰”的,正中罗依农的前胸,声音清脆响亮。罗依农却很夸张地大叫了声:“哎哟!”身形倒飞出去,撞倒两名龙帮打手,包围圈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缺口。其实,陈景初这一掌的掌力大部份已经收回,劲道最多只有一两成。
龙帮的其他人并没看出其中的端倪,他们只见陈景初一掌将罗依农打翻在地,无不兴奋地怪声叫好。
只有陈景初知道自己的那一点掌劲不可能把罗依农打得这么狼狈,心知有异,大叫:“快拦住他,这小子想逃!”连忙追了上去。
罗依农从地上翻身爬起向外直冲。龙帮打手们这才醒悟,纷纷抢上去围堵罗依农,包围圈不战而乱。
陈景初急了,大叫:“兄弟们不要乱……”忽然见到眼前人影闪动,原来是罗依农突然折回,等他惊觉到不妙,罗依农的大手已经锁在他的咽喉处,同时大喝:“谁敢再动一下,老子就拧断你们老大的脖子!”
众打手像被突然施了定身术,全都惊恐不安地看着罗依农和陈景初,刚刚还乱哄哄的仓库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你……你使诈,你想怎样?”陈景初拼命地想装作镇静,可罗依农的手指抓在他的脖子上,令他浑身不舒服,脸色终于渐渐变白。
罗依农冷声说:“让你的手下放下武器!”
陈景初气得浑身直抖,却又无可奈何,沉声哼了句:“全都放下!”
听着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地面声,罗依农笑了起来,说:“陈老大,麻烦你的兄弟把我的朋友放下来。”
陈景初气得肺都要炸了,只得示意手下把章义从梁上解下来。章义已经被吊了大半天,浑身麻木,放到地上一时站立不稳。口中叫着:“老罗,让陈景初送我们出去!”
罗依农笑着对陈景初说:“陈老大,我朋友的话你听到了吗?”
陈景初咬牙大喝了声:“听到了!”说着挥了下手,示意手下放罗依农他们出去,然后压低声音说:“罗依农,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罗依农一笑,说:“好啊,那我们找机会再好好斗斗。”
陈景初冷哼一声,说:“会有机会的,你等着吧!”
罗依农说:“行,别让我等太久啊。”
就这样,罗依农劫持着陈景初,两名龙帮打手搀扶着章义,其余众人依然成包围状,将他们围困在中心,一大团的人簇拥在一起往外走,经过几幢厂房,很快就到了厂门口。
突然,门外的公路上远远传来急促的警车鸣叫声,并向着这里疾驰而来。
罗依农笑了起来,说:“陈老大,警察来了,你这个通缉犯还想逃吗?你没机会了!”
陈景初冷笑着不搭话,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三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到众人面前,车门一开,一下子跳下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个个手持短枪,对准了罗依农。带头的警队长三十来岁,面色黝黑,膀粗腰圆,长得十分结实。拿出警察证向罗依农示意了一下,大喝:“我是刑警队长马其成,你还不快放人!争取宽大处理!”
罗依农一愣,说:“你们对准我干什么?我手中这人才是通缉犯,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吧!”
马其成说:“放你妈的屁!关正平厂长是永新家俱厂的法人代表,一向遵纪守法。我们刚刚接到厂里工人报警,说有人劫持了他们厂长,想索要巨额现金,原来是你这家伙,还不快放人!”
罗依农有点急了,说:“胡说,这位是陈景初,不是什么关正平厂长,是你们公安部网上通缉的要犯,是黑帮绿野苍龙的龙头老大,你看看他的手下,哪个像是普通工人……”
可是当罗依农再次细看围在他四周的人时,顿时就傻眼了。刚才从仓库中围着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些人,明明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似的龙帮打手,现在全都不见了,而是变成了家俱厂中的上班工人。这些工人身上穿着工作服,头戴工作帽,衣服上、帽子上沾了木屑灰尘,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陈景初装出一副受到极度惊吓,可怜兮兮的样子,叫道:“马队长,救救我啊!”
马其成见罗依农倔头倔脑,竟敢这么顶撞自己,感觉在手下面前丢了脸,满脸怒意,喝道:“年青人,听我一声劝,赶紧把人放了,好好配合我们,到时我再帮你说上几句好话,关不了几年,出来后还是可以大有作为,和我们过不去,就是和正义过不去,就是和法律过不去,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陈景初嘿嘿暗笑几声,压低声音对罗依农说:“你死定了,等着瞧吧,嘿嘿。”
罗依农忽然全明白了,陈景初在G县的势力远远在自己的想像之外,和警方的关系只怕也非同一般。明明是陈景初这帮人坏事做绝,可眼前这些警察不仅不能为民伸张正义,还要颠倒黑白,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劫持犯。气得大声对马其成说:“你……你们警匪一家……”忽然听到章义也在大声喝斥,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有两名警察用手铐把章义给铐了起来。
罗依农大叫:“放开他,他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抓他?没看到他浑身是伤?!”
章义叫道:“老罗,不必管我,我是记者,不会有事的。田甜最要紧啊!”
章义的这句话让罗依农猛然惊醒,他现在没时间和G县的警察较真,他得赶去营救田甜。章义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应该不会有事。当即冲马其成一笑,说:“我可以把人放了,但你能确保我没事吗?”
马其成仰天打了个哈哈,连声说:“那当然,那当然,我说到肯定做到!”
罗依农说了声:“好!”把陈景初往马其成的身前一推,陈景初被推得一个踉跄直冲出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罗依农趁机身形一晃,闪电般掠出,一下子掠到马其成的身边。
马其成骤然见到罗依农闪到自己面前,知道不妙,惊叫了声:“你……”双手已被罗依农抓住,手枪当啷落地。只听得罗依农大喝了声:“起!”马其成的身体被他凭空甩起,在空中抡了一大圈,落下时竟然和罗依农背贴着背。罗依农将他仰天驮在背上,甩开步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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