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爱-一个婚礼一个葬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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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现代女子只有一点好,就算情路再苦再累再委屈,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想到的依然是工作。

    于悦萱早上九点上班,自然记不得林秋菲是八点半就要开工的,加上昨晚闹得太凶,林秋菲注定上班要迟到。

    再来不及,脸也是要抹一把,林秋菲胡乱地洗刷之后冲进大街,打上车便往公司冲,可就算是飞,时间显然也是来不及。

    推开办公室门的那刻,她看到的是满脸不悦的客户,还要脸色更加难看的莫嘉升。

    解释无用。

    对于迟到的员工来说,一切解释不如拿出自己的劳动果实来得重要,这一点林秋菲很清楚,打开市场报告,清了清嗓子,道歉之后,很利落地介绍起这次调研结果,数据真实具体,分析到位,条理清晰,这一开讲,竟有些打不住,最后还不忘诱导客户,“如此好的市场不仅不容错过,而且越快占领越好。”

    客户的脸色渐渐回暖,最后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她劳动的认同,客户这一笑,老板的脸自然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莫嘉升主动送走客户,回转之后,将林秋菲叫进了办公室。

    “进公司三年,你这是第一次迟到,我不问理由,但也不希望有下一次。”莫嘉升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其实从进公司到现在,虽然经常碰面和打交道,但林秋菲从不看出他的悲喜,她甚至一度认为这是一个没有表情的男人,除了钱,除了利润,看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露出笑脸。

    可是这一次,自然是需要解释的,差点丢掉客户,林秋菲深深自责,“莫总,对不起,我真的是……”想说家事,这才发现,这是公司,谈私事只能说明自己无能。

    于是,禁声,一副卑微。

    莫嘉升摆了摆手,目光坚定,“说过了,不听解释,只看结果,这个客户你给我盯紧喽,若是跑了,拿你试问!”

    领命出来,林秋菲才敢呼吸,可刚喘了一口气,却见一个浑身火红的女子闯了进来,红衣红发,满身上下还透着一股火气,旋风一般冲进办公室,眼见着奔向了莫嘉升的办公室,和林秋菲打了个照面儿,却还不及阻止。

    打照面儿的瞬间,林秋菲看清楚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跟莫嘉升纠缠不清的沈超男。全公司没谁不知道,她是莫嘉升的情人,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一直做到开公司,这其中有莫嘉升的功劳,也正因为她的介入,莫嘉升的婚姻才得已决裂。

    显然,两人之间起过争执,沈超男一进办公室,莫嘉升便紧张地关上门,眼神和林秋菲短暂交接时,有小小的赧颜,这令林秋菲不禁失笑,如此成功的男人也会背上情债,不知是活出了风情有还是活出了麻烦?

    嘴角轻轻一扯,这才惊觉,自己何偿不是一个感情麻烦之人?手里的电话已经握了许久,从昨天到现在,昊然没有只言片语,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这一页翻过去了。

    心一阵阵泛着疼,难忍,却还是忍住了。

    还好,于悦萱的短信追了来,“情场失意,大不了重新开始,若职场失利,那将关系到吃喝拉撒。小妞,加油哦!”

    读了短信,林秋菲眼眶湿润,尽管平时也有过不欣赏于悦萱的时候,但危难时刻,竟是她陪在身边,这份友谊之恩,何以为报?

    整整衣角,回到办公桌前坐定,仔细地看起报表,可怎么看都觉得心烦意乱,手机一直放在身边,却盼着它响它动,然,整整一上午,哑了似地,再无声息。

    和这头的安静相比,莫嘉升的办公室里热闹无比,沈超男吵过闹过之后,犹如刮过一阵台风,办公桌上的东西全堆在了地上,凌乱不堪,连莫嘉升最喜欢的玻璃台历架子也摔了个粉碎,最让林秋菲诧异的是,看着这凌乱不堪的场面,莫嘉升却一脸笑意,指着一地的垃圾说:“扔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哈哈哈……”

    这一笑,笑得林秋菲怒火中烧,管沈超男是正室也好是偏房也罢,至少是同类,感情这件事上女人吃亏总多过男人,如今看这架式两人也是闹翻了脸,沈超男走时满脸泪痕,可莫嘉升却笑得得意洋洋,如此反差,林秋菲认定是莫嘉升负了沈超男,心头一冷,莫名就冲动起来,直起身,将手里的垃圾重新扔掉,扔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划伤了尾指,血丝顺着指缝淌落,点点,滴滴,殷红。

    “你们男人为何都这么绝情!把女人当什么了?想玩就玩?想甩就甩?”顾不得手疼,林秋菲开始数落莫嘉升,又似在说给自己听,“男人又有什么好?没有结局分开就好,何必这样死缠滥打?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

    莫名被数落,莫嘉升好笑又可气,却懒得为自己辩解,指指门,说:“你出去,让保洁来整理就行。”

    这样的状态便惹急了林秋菲,想到沈超男刚刚流泪的脸,再想想自己也如此莫名被甩,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无声无息就把一段感情否定了?凭什么一个理由没有就这样伤害我们女人?你以为是老板有点钱就了不起,就可以随意抛弃我们女人?”

    此时此刻,林秋菲心里有的只是受尽情伤的同类,完全忽略了莫嘉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的数落已经招来了办公室其他同事异样的目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跟老板之间有什么情色绯闻呢,这是莫嘉升最忌讳的,他从不跟属下闹绯闻,不值。

    有钱男人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这一次,莫嘉升就搞不定林秋菲,他越怒越劝,对方哭得越稀哩哗啦骂得越起劲,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她不管不顾地申诉着,“两个人走到一起容易吗?就算没有风风雨雨,至少也有恩恩爱爱,就算没有恩恩爱爱,至少也有甜蜜片刻吧?为何一转身这一切就可以全部抹煞掉?为何男人忘情就比女人快、比女人狠呢?”

    被她这样一问,莫嘉升便失了语。

    眼前的小女子完全就是一个被爱所伤的模样,情场老手的他没理由看不出来,可也不想就此沾手,安抚容易,安抚之后能否放手才是问题。

    在有钱男人的眼里,女人都是功利的,以笑或以泪靠近自己,总是有目的的。

    莫嘉升也不例外,他只信自己,只信利润,男女私情也好,朋友友谊也罢,都是标了价码的,未得之前必先算计。

    “林秋菲,请你清醒一点,这是公司,不是你私人情绪的宣泄地!”莫嘉升靠近了,压低声音劝,“就算你被男人抛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天下男人不多的是么?何必如此?嗯?”

    恩威并施之下,林秋菲这才看清,公司那么多目光正聚焦在此,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谬的事!可道歉显然解决不了问题,只好抹去泪痛,低头收拾地上的狼藉,手伸向那一片垃圾时,眼尖的莫嘉升看到了那片殷红,轻声问:“受伤了?疼么?”

    这一问,林秋菲终于忍不住心头悲伤,掩面跑出办公室,顾不得目光颇杂,一个人冲进卫生间嘤嘤哭了起来。

    三年的感情,只一句“分手”便真的断了。

    怎么想,都想不出理由和原因,能不冤吗?可再冤,她还是想不出理由回头。

    再爱一个男人,如果对方提出分手,身为女人便不会多问,毕竟,矜持还是有的。

    可不问,不等于没人告诉你。

    林秋菲是在下班时候接到那个电话的,对方是她和昊然共同的朋友,不知他俩在闹哪一出,便打电话来追问真相,“我收到昊然的结婚请帖,以为是你俩的,可一看新娘名字,是个陌生女人。怎么?你们出了什么问题?”

    (四)

    结婚请帖。陌生女人。这些字眼杀进脑海的时候,林秋菲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是“对不起”?什么叫“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明明就是昊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于悦萱说得对,这是一个功利时代,男人只有准备了后路,才会无比坚决地提分手。

    得遇这种男人,该夸他聪明还是骂他没人性?

    林秋菲无力地站起来,扶着墙角走了两步,发现脚步是空的,是软的,仿佛踩在了云朵之上,漫无边际的飘着,飘着,明明难以支撑,却坚持着前行,倔强着。

    在公司可以如此这般地坚持,可一回到家便再也难撑倔强。

    扑倒在床,狠狠痛哭。

    眼泪混合着绝望,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压抑地痛哭。

    这间连隔壁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不足十平的地下室里,就连过去和昊然欢爱都必须沉默着,压抑着,没想到,如今连痛哭也是沉默的,压抑的。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过去昊然总是在欢爱之后抱着她,轻声安慰说,总有一天会买一所大房子,布置一张大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咬我都可以!如今,房子和床没了,昊然也即将成为别人的,可自己依然不能叫,不能喊,流泪也是寂静的。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粗重的暖气管道横在中央,似突兀的鬼符,让林秋菲突然心生害怕。

    忍不住,再次奔向于悦萱的精致公寓。

    这一次,于悦萱没有对她客气,打着哈欠一边吹气一边数落,“我说林大小姐,有没有点眼力劲儿?我正补觉,晚上是我的Party time,要来你也早些来嘛,真是的……”数落到一半,瞧着林秋菲没有任何反驳,这才止了埋怨,奔上前来,一脸关切,“怎么,那小子又回来欺负你了?”

    林秋菲摇头,苦笑,“想让人家欺负,怕也没机会了。”

    “Why?”

    “他马上就要做新郎,新娘不是我。”

    “What?昊然那家伙这么有本事?”话说完了,于悦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打嘴巴,“啊呸,什么本事,勾引女人哪算得了本事,那叫品行不端!”

    于悦萱一边说一边观察林秋菲的表情,看她一脸漠然,又说:“你究竟从哪得来的消息?这有点太快了吧?你俩刚分手才一天,如此闪婚,他也不怕闪着腰?再说就算是闪婚,怕也不会这么快……这消息怕不会是真的,你也别太伤心。”

    “不是闪婚,是早有准备。正像你说的,他是为自己备好了后路,而我后知后觉。”林秋菲一声叹息,目光却尖锐地盯向前方,没等于悦萱反应过来,突然掉头,狠狠地说:“他敢举行婚礼,我就敢准备一场葬礼!”

    “什么?你要去杀了他不成?这种犯法的事我们可不能做,秋菲,你听我说,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天下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何必……”于悦萱显然被吓着了,有点语无伦次。

    林秋菲却淡淡一笑,说:“杀不了他,还杀不了自己么?我安排自己的葬礼总是允许的吧?”

    “傻女人,真是傻女人!”于悦萱一边拍着胸口一边不停地吐舌头,“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付出生命?哈哈哈,这真是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被于悦萱如此一激,林秋菲倒说不出话来,转了身,拿起坤包往门外走,“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别应酬太晚!”

    可她还没走出门去,又被于悦萱拉了回来,“算了啦,我又不是见色起义的坏男人,怎么说也是有担当的大女人,你这种状态,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再说了,就你那间破地下室,要阳光没有,要回忆一大堆,趁早回去退了,搬出来,换换心情,没什么过不去的,对不对?”

    说到地下室,林秋菲涌起的除了泪水,还有回忆。

    曾记得,昊然抱着自己说,地下室没什么不好,阳光不需要,因为两个人抱在一起已经很温暖。

    曾记得,昊然无数次将最好的东西塞进她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说,地下室没什么不好,一样吃人间美味,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曾记得,昊然无数次在刮风下雨的夜里抱着她说,地下室没什么不好,再穷再苦再累,可我们比别人幸福,因为我们有大把的爱情。

    ……

    大把的爱情。

    当初以为就算卯足了劲儿挥霍,也使不完的,可只是一个转瞬,连点余灰儿也没了。

    泪流满面。

    往事不能回忆。

    可回忆一来,挡是挡不住的,只好,任泪水挥霍着,流淌着,肆意着。

    见林秋菲如此难以自拔,于悦萱便心疼了,“亲爱的,放下吧。那男人千好万好,可他不爱你,不再属于你,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放得下。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没了他,地球不转了还是人类灭亡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啥样男人遇不上?”

    话是如此,理是此理,可身处爱情中的女人所受的伤,是局外人无法体会的。

    可林秋菲还是十分感谢于悦萱,抓过她的手,说:“谢谢,悦萱,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你,我还能在谁面前哭,还能相信谁……”

    女人只有受尽爱情的伤,才想得起朋友的好。

    林秋菲抓着于悦萱,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不想放。可于悦萱实在太忙,手机不止一次响起,接起,几乎是一样的说辞,不是吃饭就是喝酒,这时候,林秋菲才感觉自己是个多余之人。

    “我想通了,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去玩,先行一步。”道别说得很坚强,可一转身,又是泪千行!

    于悦萱在身后追着喊了几句,没喊住匆匆离开的林秋菲,只得在身后叹息,“傻女人一枚,失去一个男人就仿佛失去整个世界,至于吗!”

    或许是没有真正爱过,或许是没有真正动过心,在于悦萱的世界里,爱情是标了价的,婚姻更是必须经过算计的;之于爱情,男人可以没有太多钱,但一定要真爱自己;之于婚姻,男人可以少爱自己一点,但一定要有很多钱。

    这是一个功利时代,女人更要懂得算计,青春短暂。

    再三衡量,于悦萱选择了一个约会对象,精心妆扮之后,匆匆出门,她忘记了,今天晚上跟许云泽约好去看午夜场,更忘记了,许云泽近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不,或许不是忘记,是压根就不曾在意。

    于悦萱是谁?标准的功利女子,只信奉现实至上,对于爱情,她从不强求。

    这一点,好朋友林秋菲再活五百年怕也学不来,追不上。

    如同此时,当于悦萱周旋于各种Party之间巧笑含胭时,林秋菲却闷在地下室里一边流泪一边想像着昊然的婚礼,满满一张A4纸上,写尽了两个词:婚礼。葬礼。婚礼。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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