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加州，又回到从前那样，上班、看病人、下班、回家吃饭和晚上读书，生活回归平静。但当太阳挂到后院澙湖那边，湖水闪烁着亿万个亮点，落下的余晖照到眼底的时候，我又回想起与子渊他们横跨美国的经历，看着眼底的辉煌，仿佛又回到了墨西哥海湾，仿佛又能感受到那一个月的美国自驾游的颠簸。我忽然想念绵绵不绝的公路，怀念路上的神秘的白线，向往伸向世界的蜿蜒道路，和那一路的疯狂，那一路的旋律，那一路的风风雨雨。我惦记着同路过的老同学，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没有他们的音信，我想知道又怕知道他们的下落，我不敢上网，真想回国去看看他们。

    又过了半年，接到施之常的电话，说他和张有若又分居了，他说张有若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她不习惯芝加哥的清静，虽然她的奢侈品部门被公司解散，她喜欢上海，还是回了国。我为他们感到遗憾，却不知遗憾什么。他们选择的生活，又何必用我自己既成的生活情调来框住他们。

    李小姐突然来了个电话，问我子渊在哪里。我惊讶她还在找子渊，问她为什么找子渊。李小姐说子渊是个流氓，他偷走她的钱，又企图骗去她的心。我安慰李小姐，说子渊不是小偷，他是流氓拿钱用，将来他如果再发财，一定会还她的。李小姐生气了，说我总是包庇自己的同学。她真不了解我，要是子渊突然出现，我们还会一起自驾横跨美国的，她哪里知道我们曾有过的疯狂。

    又过了九个月，感恩节那一天，上午我忙着烤火鸡，削土豆皮，在家里帮着子秀忙碌着，准备一年中最丰盛的一次晚餐。小C回家了，她邀请大C一起来过感恩节。我突然接到玛利亚打来的电话，她感谢我给她几千美元。我纳闷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从没给过她钱。从她手机的背景声音里，有子渊的叫喊：“麦玛利亚，麦华芭，我的腰不能动了……”我问玛利亚：“你在哪里？”她挂了手机没回答。从显示屏上玛利亚的手机号码看，她是从美国之外打来的，查了她的手机区号，危地马拉？他们在危地马拉！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骂了子渊一句：“Merde 62的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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