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如李然所说的，做好了决定就必须对自己负责，我不能代替李然生活，但我可以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我上过好几年的大学，却依然给我浓浓的陌生感的城市里，和她一起共奋斗，同进退。
这样对我，或者对李然而言，都不会觉得那么……形单影只吧。
而那一阵子，何乔木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很长的时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他的讯息，但不用想也知道，他应该也在某个地方努力地奋斗着，毕竟他心中，也有所牵挂啊。
决定了留在S市之后，我的生活反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彻底解除了对于工作的顾忌，变得不再那么好高骛远了。彻底地走上了曲线救国的战略。文员、策划之类的工作不好找，那做其他的也无所谓。
在找工作的漫长的过程中，我还找了一份餐馆里头端盘子刷碗的兼职，毕竟我已经大四，自己生活老需要父母的接济，也太不像一回事了。
这段日子要说辛苦，着实是辛苦的。我几乎一天24个小时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每天都在投简历，写材料。毕业要准备的论文也着手写了起来，每天中午12点还得准时出门，到离学校挺远的一家餐厅打工，一直工作到下午6点钟。但辛苦的背后其实也万分充实，我越来越了解用人单位对大学生的要求究竟是什么。自己的长处和短板也越来越明晰。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左右之后，我终于接到了一家企业的面试通知。
那是一家不大的出版社，平时负责运营的主要是一些青春类、历史类的小说。
面试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我8点钟便赶了过去。到达那儿的时候，我惊觉所谓的“就业形势紧张”果然不是虚言，排队的人呈波澜壮阔之势，每一个人都打扮得衣着光鲜，女孩子有好几个穿了礼服，男孩子有好几个穿着西装……
恍然一看，我还以为我来到了选秀节目的现场……
耐心地排队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轮到了我。
“陈文武，S市大学大四学生？”一个头发发白、戴着眼镜的老先生拿出我的简历看了看，说：“你赶上好时候了，我们这里招实习生，大学毕业之后有转正的机会。能不能说说你对于这项工作的看法？”
等等，大爷你思维逆转得有点快啊……
在我还在冥思苦想挖空心思想组织一些好词好句的时候，面试的考官明显没了什么耐心，一个“下”字即将脱口……
“等，等一下！”我结结巴巴地阻止了他。
老先生用锐利的眼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我觉得这几年的图书市场，并不是特别好做。”
老先生满脸的不耐烦，脸上写满了两个大字——“废话”。
我心里面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说：“但是传统的纸媒和其他媒介的结合，却在这几年变得格外地紧密。”
老先生的脸色明显宽和了不少，向着我问道：“那你对于这些方面有怎样的看法呢？”
我内心的紧张感已然褪去了大半，有条不紊地回答了他：“现在不少文学网站开始推出，这个其实是在向台湾人进行学习的，台湾人在大约1999年到零几年的时候，网络文学便已经开始普及，我们的进程相对来说比台湾人要慢一些。但我觉得我们的优势是市场更大，因此在未来，网络文学的发展我觉得是不可小视的。”
“说重点。”老先生的表情活脱脱一个晴雨表，不久就又显示出了不耐烦。
“其实青春类、历史类的小说作为我国现在图书的几个非常普及和流行的类别，竞争非常激烈。如果不能推陈出新，很可能埋没在庞杂的图书市场里头。但是已经有较大的认可度，或者说已经有一定读者群的网络小说就不一样。我觉得未来很有可能完完全全是一个网络的时代，大家甚至会比较少地用到纸质图书，而更多地利用各种各样的阅读器。现在的MP4基本上都有电子书阅读的功能，但是阅读体验却说不上好，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时期其实是一个过渡期。抓住这个过渡期，把握住一些有市场潜力的网络小说。同时又为未来的阅读方式的巨大变化做一些筹备，应该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完了。
“就这些？”老先生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虽说一早对于面试官会问怎样的问题我已经有了准备，但要我抽丝剥茧，想出更多的东西来，我的确是一星半点也说不出来了。
“不算太具体。”老先生摇了摇头：“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写一份具体的策划书出来交给我？”他把一张名片递给了我，对我说：“发到这个名片上的邮箱就成。”
我受宠若惊，接过名片，点了点头。
这一次面试对我来说，是这三个月时间里，结果最令我满意的一次。
至少我听到的不再是“你回去等通知吧”诸如此类的回答了。
回家之后我把这个事情打电话告诉了李然，知道我工作有希望之后李然比我还要激动。
“那得好好庆祝一下！八字还没着落？还要写一份策划？那对你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嘛！你加油！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李然在电话另一头的样子。
李然或高兴，或伤悲，其实一直都写在脸上。
不带太多考虑的，想去做就去做，风风火火的那个女孩，才是李然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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