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紧闭了车窗,开着暖气,追赶着那路边倾斜过来的一个又一个细长的影子。一忽儿灯下、一忽儿影子里,车厢里明明灭灭。
远处,隐隐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了这夜的宁静。
前方正有一辆火红的跑车,正利用这深夜无人无车的时刻,在宽阔的道路上飙驰着,追求着速度与激情。
呵!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的身边总有这样盲目的热血青年的存在。拿着自己的生命、他人的生命当儿戏。
然而疲劳过度的陆宛,此时更是暖风吹得游人醉,意识有些混沌,以为那是很遥远的声音,压根没有意识到危险,仍旧向前开,丝毫也没减速。
呼啸声越来越近。
一团火红,在夜晚的灯光下如同鬼魅,尖利的叫嚣着,横冲直撞而来。不待陆宛有所反应,“嘭”,巨大的声响之后,是掀起的一股热浪,火光立刻冲天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陆宛的意识才因着疼痛一点一点的苏醒聚拢,“我是要死了吗?哦!正好。活着那么难,那么累,爱得又那么辛苦,不如就此归去……婆婆,等等我!”血顺着大腿奔涌而下,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刚刚苏醒的意识又逐渐在涣散……
尖利而又急促的警铃声,再次打破沉睡着的宁静,在夜空中呼啸而来……骨
再醒来,已是下一个凌晨,右腿锥心刺骨的疼痛将她从昏睡中唤醒。环顾四周,雪白一片,这是哪里?医院吗?人呢?怎么没有一个人啊?
陆宛扭动脖颈,想看看这房间里是否还有别人存在,只是稍稍一动,一阵一阵刺痛从脖颈处瞬间传遍全身。陆宛无力的闭上眼,天呐,自己到底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从此以后瘫痪在床,在病床上了此一生了?唉!要么生,要么死,这半死不活的,可是所有车祸中最悲惨的下场,怎么偏偏就给自己摊上了呢?
她这里刚刚发出轻微的响动,就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然后驻足病床旁,俯视着她。
陆宛只觉面部肌肤一烫,瞪眼一瞧,迎上一双布满血丝,焦灼、欠疚的眼睛。咦——这双眼睛怎么那么熟悉呢?陆宛怔怔的迎着那双眼睛,仔细打量着、回忆着,到底是谁的,到底在哪里见过的呢?
“你醒了”!那双熟悉的大眼睛里闪出一丝喜色,声音有些干涩、喑哑。
“段修齐?”陆宛微微动了动唇,吃力的想吐出那三个字,总算想起他是谁了,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喉咙眼似乎被堵住,又干又痛。眼中满是急迫和疑惑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眼前的人,一改往日的干净清爽、潇洒倜傥,甚至有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色是憔悴的,神色是紧张的,眼神里是不安和心痛,他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就像是他家里死了人似的?
“别担心,右腿只是骨折了,被车门挤得。颈椎有一点点轻伤。其他地方是擦伤,都是皮外伤,不会留下后遗症、疤痕什么的。”段修齐轻轻安慰着她,缓缓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的嗓子是被烟呛得,过些天就会好。”
他太累、太紧张了,终于撑不住,如同虚脱般,软软的斜靠在椅子里。那边,弟弟治平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被观察着,生死未卜。
前夜,驾着红色法拉利街头飙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段治平。
段治平是那种表面上看斯斯文文、乖巧安静、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模样的人,骨子里却极大胆、极好冒险、喜欢追求刺激。在澳洲时,曾跟同伴去野外攀岩,摔下山谷。不但腿受了伤,人还在谷底待了两天两夜,才被搜救队的人发现,给救了回来。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段修齐平常对他的看管是非常严格的,时常叮嘱着他不要以身犯险,珍惜生命。自从上次他在N城街头跟人撞过一次车后,段修齐更是没收了他的车钥匙,只准他挤公交、挤地铁、打的外出上班。
这次国庆放假,段修齐从一号起就去了T城,一直待在那没有回来,这给了段治平一个可趁之机。忙呼朋唤友,吆鸡逗狗,想尽一切办法的到处去撒欢。
在他的那一帮子朋友中,有一个才鼓捣回一辆二手法拉利。段治平见了眼馋耳热,跟人家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借了来,利用夜半无人时间到街上去溜一趟。
只这一趟,车毁人伤,还累及无辜。连累着陆宛也受了伤住进了医院。
陆宛的脖颈不能动,只能用眼睛示意段修齐,他是怎么会在这的?
“我是接到警察的电话,赶过来的。”段修齐秒懂,立即告诉了她。
哦,陆宛心道,大约是警察翻看自己的手机,才联系到他的吧!只是,自己的手机上,最近一次的通电话的人,那是林旭。段修齐则是排在第二的那个。为什么没有通知林旭?还是通知了他,他拒绝了?
身上的疼痛立刻减少了几分,而一颗心却像是被放在了正在抽成真空的真空袋里,被压迫的越来越紧缩,越来越疼痛难忍。陆宛长睫一闪,闭上双目,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热辣辣的滚落下来。
病床旁的椅子上,传来轻微的鼾声,原来段修齐就这样挨着椅子睡着了。陆宛侧目,看向他,宽阔的额、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唇、还有如小扇子般的长睫……不同于林旭的那种阴柔,段修齐是那种比较man,比较阳刚的帅气。
这么帅、这么有才的人,还这么的善良,陆宛的心头升一起股温热的暖流,耳畔忽然响起郑越说过的话,“段修齐真得不错呢!这样的你都不要,那真是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是啊!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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