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接了电话就从T市赶到医院的他,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此刻由于陆宛的苏醒,暂时松懈了下去,竟倒头便睡了过去。
然而,他只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突然就惊醒了正在神思中的陆宛。呀!自己这乱七八糟的都想些什么啊?又都是些什么逻辑?就因为别人对自己好,就因为自己的情感没有归宿,所以就要打人家的主意吗?
他知道吗?他愿意吗?或是也有同样的想法吗?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陆宛长长得呼出一口气,两眼望着天花板,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身体上的阵阵疼痛和不适再提醒着自己,这场车祸,这个意外出得真不是时候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瘟神?这些个天,意外真是层出不穷。
那边郝婆的丧事还没有结束,墓地也没有着落?邹姐也不知道怎样了?是不是还住在郝婆家里,代自己暂时照应着那边的事,在郝婆的灵前上香、敬茶、敬饭。原本,自己跟她说好拿了车就回去的,却是一出来就一天两夜。她一定等得急了吧!
陆宛虽心急如焚,但也只能躺在哪里干着急。此刻的自己,甚至连话都不能讲,更不用说跟人通电话,向谁求助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轻轻的推开,一个小护士探头朝里张望道:“段治平的家属是在这里吗?”
一听见动静,段修齐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的,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紧张而又焦急的说:“在。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哦,你到办公室来一下。主治医生要找你谈一谈。”小护士交待了一句,便扭身走掉。
段修齐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什么,三步并作一步跨到陆宛病床旁,尽量得让语气平静而又镇定和缓的说:“治平也出了车祸,在医院里呢!我过去看看,一会就来。”
陆宛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你去吧!我这没关系的。只是当她看着段修齐匆匆而去,那有些慌乱的身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段治平怎么也被车撞了?他严重吗?会伤及性命吗?
唉!现在的交通状况怎么这么差?怎么有这么多的车祸?曾经它只是在新闻报道上看到的事,或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的事,遥远的如同中千万大奖一些。如今却离自己是这么的近,近到早上出门,都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囫囵回来?近到,自己终于也被撞躺下。
陆宛心里默默的想着,也不知道段修齐有没有通知自己的爸妈?而他们有没有正往回赶?如果通知了,都过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到?自己的爸妈似乎永远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偏偏就缺席了。
那种凄凉的、无依无靠的悲凉如滴滴浓墨,滴入一碗清水里,慢慢的氤氲开来,将碗中的水也染成了化不开的黑稠。胸腔里满溢着的悲伤,都化作了泪水,情不自禁的从眼角又渗了出来。
陆宛的一只胳膊上缠了密密匝匝紧实的纱布,紧实到不能动弹;另一只胳膊上挂着吊瓶,一动,便扯起了针头,所以想拭去泪水,也是不能,只能任由泪水在脸上恣意自由驰骋着。
大约段修齐出去十分钟的样子,又有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护士走了进来。瞧见陆宛这付模样,便笑着问:“是不是麻药过了?”
陆宛顺着她的话,眨了下眼睛。
小护士一边用药棉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关切的问:“我帮你装上镇痛棒好吗?”
陆宛又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小护士便出去了,不一会拿了镇痛棒过来,帮陆宛装上。又问她感觉好些了吗?其实,陆宛心痛远大于身体肌肤的疼痛,不过掩饰着,眨了下眼睛,向小护士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
小护士便满意的在段修齐刚刚坐过得那把椅子上坐下,瞧见陆宛眼珠子乱转,想必她还是有些难受,便故意跟她说话,帮她转移注意力。
“那个段修先生和你原来就认识吗?”小护士问完这句,便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细牙,“我看着像是老熟人。不过,还真是奇了!撞你的人,是他的弟弟。你们也认识吗?”
其实,陆宛眼珠子之所以乱转,就是想向她打听段修齐去了哪?还有他弟段治平怎么样了的?见她主动提起,便两眼睁睁的盯着她,等着下文。可是当听到说撞自己的人就是段治平时,陆宛也傻了眼。之于,她的问题却是无言以对。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大约这就是了吧!难怪段修齐说是警察通知他来的。肯定是因为段治平才接到警察的通知的,并凑巧遇上了自己。
唉!难怪先前看他像是家里死了人着了火一样,还真差不多啊!但是……一想到那晚的火光,陆宛的心立即吊到了嗓子眼,只怕段治平是凶多吉少啊!她只能又求助于小护士,两只眼珠子更是转动得无处安放了。
大约看护的病人多了,经历的也多了,小护士居然能猜透陆宛的心思,笑笑,安慰道:“果真也是熟人啊!不过,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就是身上大面积的烧伤,不容易恢复呢!”
陆宛闻言,顿时泄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烧坏他那张清秀的脸?忽然又想起,段治平既然住了院,那么段修齐还要兼顾着自己,怎么照应得过来。于是,心里想着要是爸妈下一刻就出现在病房门口就好了。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个幻想。
陆宛想打电话给爸妈,可是一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在哪里?二是自己根本就说不了话。她除了故意的哼哼引起身边人的注意外,便是眼睛一个劲的朝自己的耳朵方向看去,又盯着小护士的耳朵猛瞧,然后尽量的抬起那只绑了纱布的右手。
小护士果然冰雪聪颖,立即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问陆宛:“是不是要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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