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的嗓子都哑了，辛苦了，谢谢你。有了你们话务员，我才感到我是总理啊！”

    “总理，您要电话总是那么客气，我们给您接转电话是应该的，可您老是‘谢谢’呀、‘麻烦’呀什么的，能为您接电话是我们的光荣嘛；还有，以后您问我们姓什么时，把那个‘贵’字去掉行吗？总理这样客气不是见外了吗？”

    “我呀，还真没你们值勤人员那样定时呢，我让工作人员休息去了，那就到明天合二为一吧！”

    军委长途电话站是一个清一色的女兵集体，长年担负着党中央、中央军委和三总部对全军实施指挥的电话接转任务。周总理最喜欢用军委台的“黑机子”，是当时使用军委台电话最多的中央首长。他的一些重要电话、难要的电话和保密程度高的电话，都是通过军委台接转的。他十分信任军委台的话务员，赞许地说：“你们接电话我放心。”

    “有了你们话务员，我才感到我是总理啊！”

    1967年的“八一”建军节刚刚过去，重庆地区的武斗升温。山城的上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嘉陵江的过江电缆被武斗打断了，通信线路均有不同程度的破坏，北京到成都、重庆方向的电路基本不通。总理急得连饭都不能下咽。一天深夜里，总理的专线灯急促闪烁，值班话务员王俊玲迅速上线应答。总理焦急的声音立即传来：“小鬼，我睡不着啊，重庆那边搞得太不像话了，我要制止他们，可电话又不通，真是急死人啦。你们要时刻注意重庆方向的动静，要想一切方法把电话接通。”

    第二天上午，王俊玲喊了一个上午，上百次迂回线路，电话仍然进不了那个口号、语录和枪声震天的西南重镇。下午，她又接着叫，雾都依然在雾茫茫中听不到北京的声音。晚上，不该值班的小王又到机房继续与重庆联络，直到夜里10时多，重庆在带着枪伤的剧痛中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这个声音穿过遥远的距离与重重的干扰，进入总理的耳里已经模糊不清。总理的嗓子都喊得咳嗽了，那边仍是怎么也听不清。小王就一句一句地替总理传话。一个电话传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总理的重要指示、严厉的指责、强硬的干预穿透进重庆凝重的雾层，局面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减少了流血。而小王已累得精疲力竭了。总理心疼地说：“小鬼，你的嗓子都哑了，辛苦了，谢谢你。有了你们话务员，我才感到我是总理啊！”

    小王感动地说：“总理，您的声音比我还嘶哑呢，您要好好地休息呀。”

    话务员“紧急集合”各大军区司令员

    1971年9月中旬，“林彪事件”前夕，周恩来总理的专线电话比以往更忙。总理亲自要电话的时候特别多，也要得特别急。9月12日晚，总理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要了20多个电话。话务员们忙于上线、撤线、振铃、掰键、复键，手都麻木了。她们听出总理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远不如以前那么洪亮了。分队长刘淑英感觉出气氛非同寻常，和话务员眼睛一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总理专线的中继灯。

    零点刚过，总理从××专线里出来，要接林彪。马健英接通100号林彪专线，但没人接。她又要200号叶群专线，也没有人接。她立即叫通中南海总机维护线路的同志，以为是线路坏了。维护人员迅速检测，回答电话是好的，有正常铃声。她纳闷儿电话是好的却为何无人接，连工作人员也不见了。总理心情沉重地放下了电话。此时，小马哪里知道，甚至连总理在那一刻都不清楚，13日零时18分，林彪、叶群、林立果等人的红旗轿车已冲向山海关机场；零时23分，256号三叉戟加大油门，在一片漆黑中向跑道滑行；零时32分，飞机在没有开跑道灯，没有地面指挥的情况下，强行上天了，正向异国、向罪恶、向坟墓飞去。

    凌晨1时，总理又要电话。刘淑英飞速上线应答。总理命令：“你以最快速度把各大军区司令员叫出来，让他们到保密机前听电话。告诉他们在岗位上不要离开！”

    此时，大多数司令员已经休息。刘淑英立即组织话务员以高超的技术，几分钟内把已就寝的和没就寝的司令员统统叫到了保密机前，并转达了总理的命令：请首长不要离开岗位，不要离开电话，总理随时要和你们讲话。然后，根据总理的点名，一个一个地把大军区司令员请进了总理的电路。

    事后，一位军委首长对话务员风趣地说：“你们搞了一次各大军区司令员的‘紧急集合’啊！”

    给总理提“意见”的女兵

    周总理对话务员的关心是有口皆碑的。这位早在战争年代就说过“中央委员会加电台等于党中央”的共和国开国总理，对通信的重视，也常常体现在对话务员的关怀上。话务女兵们始终不能忘记他的热情，他的谦虚，他的问候，他的勉励。

    总理拿起电话，如果不是有很着急的事情，便爱问一声：“小同志，你贵姓？”口气温和、朴实，带着对话务员的尊重，全然没有首长和长辈的架子，从来也不带命令的语意，被话务员称为“军委台特殊的普通用户”。

    按规定，话务员只能向用户报代号，但总理询问，大家都报真名，而且是一定要把那个“贵”字免去的，回答道：总理，您太客气了，我免贵姓张、姓李或者姓王……

    总理讲完电话，往往少不了一句“麻烦你了”，或者“谢谢你”。出自总理口中的感谢之语，总叫话务员心里很暖很甜。这天，话务员董燕值夜班，总理的专线灯亮，小董上线后还没来得及讲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先传入了她的耳中。

    “小同志，你贵姓？”这是总理的问候。

    “总理，我免贵姓董。”回答完后，小董知道总理问自己姓名，一定不是很急的电话，便想和他多说两句话。

    “总理，我给您提个意见好吗？”

    总理一听，高兴地说：“哦，小董同志对我有什么意见呀？欢迎提，提得对我改正，不对也没有关系。”

    小董说：“总理，您要电话总是那么客气，我们给您接转电话是应该的，可您老是‘谢谢’呀、麻烦呀什么的，能为您接电话是我们的光荣嘛；还有，以后您问我们姓什么时，把那个‘贵’字去掉行吗？总理这样客气不是见外了吗？”总理听后禁不住笑了起来：“哎哟，小董同志的意见还真不少啊！”

    “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意见，我们军委台的女兵都是这样想的。”小董赶紧扩大力量。

    “小同志呀，这个问题让我为难了。”总理轻言轻语地说，“你们工作很辛苦，为我们尤其是为我付出了很多的劳动，我应该感谢每一个劳动者，应该尊重每一个劳动者的人格，这对于我不仅是一个礼貌问题，也是一个所有劳动者平等的问题。不仅我应该这样做，你们不是也这样做了吗？这样才能造就一种全社会尊重劳动的风尚嘛！小董同志，你说对不对？”

    小董无言以对了，总理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规范得意义深远，把一切都放在了国家高度上去认识，这是一个伟人，一个共和国最辛苦的劳动者的崇高品质和风范。她从这个“意见”中受到了教育，但她不死心，对总理的“意见”还多着呢！

    “总理，我还有意见要提，我们已经憋了很久了，您一定要接受。”

    总理笑道：“嗬，小鬼给我下命令了，好好，我听听。”

    “您晚上总是休息得很晚，我们经常遇到半夜甚至是天快亮了您还在打电话。就说现在吧，都深夜两点钟了，您还没有休息。我们值班可是三班轮换，您却连轴转，身体怎么受得了呀？有时候。您到外地去了，几天没您的电话，我们就担心您是不是累病了，我们和全国人民一样为您的身体揪着心呢！”

    “小家伙，年龄不大，还蛮会关心人的嘛。”总理爽声道，“我的身体没事，习惯了，我得到你的关心也算是得到了休息嘛。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完了夜班，一定要好好地补觉，要劳逸结合嘛。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为社会主义建设作贡献嘛。”

    深受感动的小董，这时终于想通了。对于日理万机的总理来说，在休息问题上是很“固执”的，纵然是提上千百条“意见”，他也是不会接受的。

    总理没有夜餐吃

    有一天晚上，话务员刘淑英值后夜班，总理接完电话，然后问道：“小同志，困不困呀？”

    “总理，您好，我一点也不困，我随时等候着给您接电话呢！”小刘甜润地回答。

    “小鬼，嘴真甜嘛。”总理夸道。

    “总理过奖了，请总理多提意见。”

    “哈哈，没意见，挺好嘛，我很满意。”总理停了停，“晚上值班有夜餐吗？”

    “有的。”

    “吃的什么呀？你们上夜班很辛苦，要注意营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报告总理，今晚夜餐吃的是鸡蛋炒米饭呢。”小刘认真地回答。

    “好啊，鸡蛋营养好，香不香呀？”

    “好香啊！”

    “是吗？你说得我都馋了，真想尝一尝啊！”总理说完，开怀大笑起来。

    小刘从总理的话里听出了一个疑问，马上问：“总理，这么晚了，您吃夜餐了吗？”

    “我呀，还真没你们值勤人员那样定时呢，我让工作人员休息去了，那就到明天合二为一吧！”说着总理又爽笑起来。

    小刘听了心里猛地一沉。她好长时间没有出声，只是掏出手绢，匆匆地擦去眼角迸出的泪花……

    话务员的进步，牵动总理的心

    我国第二颗原子弹爆炸期间，周总理通过专线电话问话务员：“小同志，你贵姓？”

    “报告总理，我叫马健英。”话务员小马响亮地回答。

    “好，小马同志，今晚的电话，请你来保证，有电话找我，不要通过秘书，直接让我本人听电话。”总理吩咐道。

    小马马上意识到有重大事情，回答道：“好的，请总理放心。”

    稍后，总理又要了两个长途。

    第二个电话讲完后，总理似乎从电话中听到了一个喜讯，十分高兴，情绪饱满地和小马聊了起来。

    “小同志，什么时候入伍的呀？”

    “65年入伍的。”小马回答。

    “哦，是老兵了，当时多大呀？”

    “报告总理，15岁。”

    “哟，这么小就成革命战士了，了不起，了不起。当兵的时候哭过鼻子吗？”

    “哭……过……”小马不好意思地回答。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时还是一个孩子嘛，现在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了，就不能再哭了，你说对不对？”

    “总理说得对，我现在早就不哭了。”

    “好，好。是党员了吗？”

    “报告总理，我正在积极努力。”

    “小同志，要争取进步啊！共产党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先进模范组织，作为一个战士就更应该积极主动地向组织靠拢，大家都争取进步，这样我们的党才会更加兴旺，更加发展壮大。”总理语重心长地说。

    “我已经交了入党申请书了。总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总理听了很高兴，赞扬道：“有志气，像一个革命战士的样子！”

    时隔不久，小马没有辜负总理的希望，终于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过了一会儿，有电话找总理，小马接到了总理办公室。

    总理用洪亮的声音命令道：“可以放！”

    小马很快便从报纸上得知，总理那斩钉截铁的3个字，是我国第二颗原子弹炸响在世界的惊目中！

    军委台的一些老话务员，现在还珍藏着周总理赠送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章。

    她们仍然铭记着总理在生活、工作、思想上，对话务女兵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帮助。总理在话务员的心里长留温暖到永远。

    （曾有情 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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