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里,有一段美妙的午夜笛声,长久的在耳际悠扬婉转。那是童年的午夜清泣的竹笛声。那是我半生来听到的最美最好的音乐。那是来自龙门溪乡村月夜的天籁般的声音。那是来自一个乡村青年热恋缠绵的竹笛的倾诉。当然,那时,年少的我还是隐隐约约的感觉那笛音里的情爱恋歌。
想想已有三十多年了。那时我不过六七岁而已。但特别敏感,也比较聪明。我的情感有别于一般农村的孩子。异乎寻常的腼腆羞涩,对远山遥望遐想,对溪流默默沉静,对云彩山鸟特别钟情,对人世特别留恋痴迷。
我家的邻居就是龙门溪油坊老板老郝头子的家。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公路段。差不多一百多米。他家五男二女,二儿就叫学印。当然还有学农,学军,学兵等名号。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怀旧之情,沧桑之感,往往不请自来,不经意间光顾我平淡无奇的凡俗生活。
有老家的邻居学印的小女思思,今年二十一岁。时光如流,不分昼夜。谁料想当年我在读大学即将毕业时,思思还怀在她母亲的肚子里。那时放假回家,经常在她家打扑克牌玩,其母也特好打牌,大着肚子听到有牌打,从床上一滚就起身。好珍喊道:“学印,等我来打。”于是其父只有看牌的福分了。
思思小名叫“六百”,是因超生被罚了六百元。从小到大,村里的人都这么叫。虽然这名与某歌星名韵味相当,但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却有些不当。现在来到小县城的理发店作美发助理。于是,店里老板吩咐同来的老乡都改口喊她思思。其实思思种他妈妈,性格豪爽。白酒啤酒都喝得,一到酒桌上总是让年轻后生们喝醉喝癫,她妈妈往往也参战助兴。只有其父学印收拾残局,捡拾杯盘狼藉的摊子。
学印是村里公认的好人,特别心疼堂客。好珍似乎一年四季都在牌桌上过日子,大大咧咧,无忧无虑,是个地道的乐天派,像个快活的天神。而学印除了一人做阳春,还逢场杀猪卖,他是远近有名的屠夫和厨官,四周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去掌厨,谁家能请到学印掌厨是一种荣耀,有好大的面子。但他的名声还在他万事依堂客。自己犁田回家还要自己煮饭,自己赶场回来还要炒菜。全弄好后才喊老婆从牌场回来吃夜饭。两口子关系特别好,有说有笑,如胶似漆。令人羡慕。
想不到前几天,学印竟然来到店里,原来他是来县城看病,准备到中医院动手术。我恰好在理发店里门口,见他刚毅的国字脸上少有显得憔悴,说话声也变轻了些。对我说:“是阑尾炎,隔十日半月就痛,吃药打针又强些,但断不了根。光去年一年就花了千多,还落得人吃亏。干脆动手术算了。”
于是我送他们夫妻到中医院。店里太忙,思思也抽不出身,陪她父母,好在是小手术,且学印侄女在中医院上班。
这思思的父亲学印,就是当年吹笛的青年。每到月上柳梢头时,夜饭吃过后,就可以听到学印吹奏竹笛的清脆渺茫的声音。每次都吹奏到很晚很晚。我独自睡在自家木楼上,倾听这夜色里飘来的笛声,小小的心子随着曲调飘荡流散,融入夜色里,飘在乐声中。那种与天地融合,与静夜交流,与草虫和鸣的发自学印的嘴唇,来自山间竹管的风中震动的颤音,是如何让人安静,又如何使人飘荡的神妙的东西。我夜夜为这笛声着迷,因这竹笛痴呆,听到这熟悉的似乎是发自大地天空的音响,我就情不自禁的激动平静,平静又激动。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最神圣的音乐享受,那沁人心脾的音乐,不绝如缕,如泣如诉,醍醐灌顶的滋润我的幼小心灵与血肉的精神。到现在那远去的时光里的竹笛,还一如当年在缓缓的吹响。
尤其在如霜的明月之下,我难以入眠的双眼,弥望木楼前的柿子园满树的柿子沐浴月色,那种繁密那种沉重那种暗淡那种神秘。那整个山村黑色的木屋乌瓦,沉默寂静的凝重,龙门溪溪流的平静无声。都被月色下的竹笛声轻柔的多情的笼罩着安眠着,可是,我敏感多情的心睡不着,伴着笛声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飞到很远很远从没有到过的美好的地方。甚至是飞到了梦境里。那时,我是多么佩服年轻英俊的学印啊。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长年累月吹给村里一位美丽贤淑的姑娘听的。那是村中一家姓黄人的黄花闺女。全村同龄女子里最美丽秀气的姑娘。名叫早香。那是情爱的吟诵,是情爱的竹笛声。
美发店里的员工,熟识了思思后,就随便开玩笑了。年轻的葛师傅对思思这位美发助理笑着说:
“思思,你爸爸那么心痛你妈妈。肯定是你妈妈功夫好。你要向你妈妈学几招啊。”
思思也不生气,说:“原来我爸爸就不喜欢我妈妈。听我妈妈说,我爸爸喜欢另外一个女人,那是他的初恋。那时,对我妈妈也不好。后来,年纪大了。他觉得对不起我妈妈。才变得如此好的。”
也许思思真的不知所以然。其实,她父亲吹笛就是为了村里那个姑娘。名字叫早香。父亲在怀化城里当医生,母亲是半边户,带着一女三男,住在龙门溪生活。母亲很漂亮,也很能干。大女十七八岁,出落得想一朵迷人的山花烂漫。斯文含蓄,浅笑低吟,十分能干,是妈妈的好帮手。不知那天心子就开窍了。被竹笛声迷住倾倒了。女子家在村中,男子家在村尾,靠近古龙门溪桥头,而学印爸爸的油坊就在,古桥底下的溪水旁平地上。学印家后面是片楠竹林,在后就是山林莽莽了。且听得见油坊水坝的清澈流水声。
屋前屋后都是树林竹篁,田边地头旋积着稻草树。哪里一般是乡下青年男女谈情****的地方。月色下的幽会往往在草树下欢乐疯狂。后来,大人们发现同村的两个青年好上了。虽然不同姓。但在当时也属于不光彩的事,因此双方大人坚决不同意,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鸟。那一段时间,我发现学印的竹笛变得悠远哀怨。听得我心空落落的,难受得很。夜色也似乎变得更加凄凉。有时加之半夜阳雀的悲啼,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没过半年,美丽的早香准备出嫁,家里热热闹闹的遍请村里的叔伯亲戚朋友,摆了几十桌常喝酒席。男方是二十里开外的潭龙坡曲水田村人。新郎官喜形于色,喝得满脸绯红。院子的年轻人都高高兴兴的来龙门溪接亲接新妇娘。早上来接走,晚上入洞房,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男方把嫁妆与新娘,一股脑原封送回了娘家。送到龙门溪黄家门前,二话不说,退了这门亲事。黄家默默承受了难言的屈辱与不幸。一场喜事马上变成悲剧。早香成了弃妇。最伤心的莫过于吹笛人。从此我再也没有听到夜晚的竹笛声了。从此,乡下的夜晚更加静谧更加凄凉了。
即使学印想要这被人休掉的女子,郝家大人也不会同意。那是农村最忌讳的。而早香之所以出嫁翌日被弃,据媒人说,就是新婚同房时,丈夫没有见到妻子的****落红。而认定早香事先已****于人,有过苟且之事。当夜被丈夫毒打,承认其实。写了字条。故天一亮就风风火火送回娘家了。这是多大的屈辱啊。对双方而言,是永恒的伤害。之后,早香一蹶不振,花容憔悴。一下衰老木讷了。脸上的血色也消退了。连个月之后,不假思索就再嫁给了邻镇花桥的一个三十几岁,断了一条手臂,黝黑丑陋的男人。过她自己的平静痛苦的生活去了。多少人为之惋惜,多少人为之感慨。但他们也想不到会有更好的归宿。谁让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呢?那就是那个时代的结局。女人的悲剧啊。
看来,思思所说的自己父亲的初恋,就是这一段经历与痛楚吧。他心里总觉得永远欠一个自己挚爱的女人的,心里的深深隐痛,是他同情爱怜后来父母给自己娶的女人,也就是好珍了。这是一种必然的过渡与转换。尽管他再也不吹竹笛,再也不谈那段往事,但那位早香姑娘,那为这位心上人所一往深情吹奏的旋律与声音,却刻在心底,永不磨灭,随着岁月流逝,而更加深刻。就如早年刻于小树上的伤痕,与日俱增,愈长愈深。除非这颗树死了到了,除非这棵树变成了灰烬。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样的竹笛声永远消失了。这样的女子悲剧也不会重演。学印的小女思思也已二十一岁。过着自由奔放的青春少女生活。少了很多禁忌。情爱观也开放了许多。
说起思思。现在女孩子,也太放纵了。一点也不怕羞。某天夜晚,理发店的主管生日。请大家同事们一起到“不见不散”唱歌喝酒跳舞娱乐。葛师傅就开思思玩笑。
他作弄地说:“思思,你浑身到处都漂亮,就是咪咪小了一点点。”你猜思思怎么回答。
她毫不示弱地说:“葛师傅,我咪咪还小啊。你跟我来卫生间去,我脱给你看,让你见识见识。但是我先声明,只能看,不能摸。”说完就做出往卫生间走的架势。可是葛师傅不敢,不得不服输投降了。
我们不由感慨。我们当然要感谢生活。时代毕竟在前行。女性的悲剧正在逐步减少。但童年时的竹笛声,仍然那么动情的迷惑着我,安抚着我,成为我对那个逝去的岁月静静回忆的无声的旋律,和不灭的凄婉的美丽。
乡野情爱
偏远山里的乡村爱情,大多有些离奇。情与欲交织在一起。有些多悲哀凄婉,鲜血死亡的惊心动魄。
五溪蛮地的男女纠缠有许多血腥与愚昧,也自然有许多让世人悲叹的原始色彩。老前天,弟媳七妹与兰儿回家。原来是准备煮社饭。她们已到后面的熊首山扯来嫩嫩的蒿菜。一进家门,七妹就与嫂嫂讲她老家的最近发生的杀人悲剧。
原来,那地方远离县城,有六十几里路程。地名“石山关”。在原始大山中,是沅陵,溆浦与辰溪三县交界处。一村人都姓石。其中有一对青年男女彼此爱慕相恋。因为同姓,是一大屋人。女方大人坚决不答应女儿的要求。石菊花,十八岁就被母亲远嫁到江西。男子石玉爱也在痛苦之余,南下广州大工去了。他们都背井离乡,漂流异地。
从此,石山关就再也没有出现这两个人。但这对同姓相恋的男女的故事,也传了一时。成为当地一大丑闻。两个在枫木湾的合欢,在豹子坳的偷情,都被村里人说得山摇地动。这也是菊花母亲要远嫁女儿的难以言说的原因。
但是,从那以后,真的他们好像在当地突然消失了。其实,菊花在远嫁的婆家,被禁闭了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在丈夫放松看管后。悄悄的离开了。与原来的男朋友联系上了。独自跑到广州,与石玉爱同居,相亲相爱,如胶似漆。欢愉嫌日短,一呆就是六年光阴。六年之后,两人也积攒了些钱。计划回家结婚。他们商量让女人菊花先回家,取得父母的谅解,能够合法合理的名正言顺的成亲成家。
哪知道菊花回家之后,母亲又逼迫女儿改嫁。死人也不许嫁与石玉爱。在老辈子看来,这种婚姻大逆不道,伤风败俗,几乎****。于是,女儿无法,又听从妈妈的逼迫,准备远嫁外地。
半个月后,石玉爱回乡,兴冲冲的,满心以为有长辈们的祝福。谁知道自己所爱慕的人,会居然垮掉,改变两人的情爱与誓言。居然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六年的相濡以沫,六年的如胶似漆,六年的风风雨雨,六年的含辛茹苦。那么多的希望,那么多的渴求。竟然又成泡影,从石玉爱回村后,菊花一直躲着,不肯与男友见面。石玉爱认为自己被欺骗了。想到自己相处这么就的女人居然又会成别人的老婆。不由怒从胆边生,恶向心头起。
于是,这陷入****爱情中的莽汉,竟然在晴朗的天日下,怀揣一把菜刀,准备杀掉自己的心上人。以免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免得上别人的床。
那天,正好菊花妈妈感冒,在大院子中的乡村医院看病打吊针,那门前有三棵桃树,满树绯红绯红的桃花,在风日里摇曳怒放。作为女儿的菊花陪伴在边上。这石玉爱,悄悄走到菊花身旁,左手绾住菊花的飘逸长发,右手抽出菜刀,顺手一刀,菊花的头当场被砍了下来。鲜血只喷,菊花的母亲目睹这惨烈的一幕,当场晕死过去,直挺挺的僵卧小诊所的肮脏的病床上。菊花的颈血溅到壁板,流到地上。周围一下充满了血腥气。
男人双手是血,身上是血,脸上是血,如疯子一般癫狂而去,从店里拿了瓶剧毒农药,边走边喝,犹如饮酒。在响响亮亮的晴空下,朝村后跑去,那是开满桃花,梨花如雪的山野。而田畴是金灿灿的黄澄澄的油菜花。
石玉爱还没有跑到山林,就死在油菜田的阡陌上。没出半个小时,这一对苦命的男女就命归黄泉。石三关周围的山林,松杉静穆青翠,田野的草树,村落的古枫香树,村旁的白白的小庙宇,依然是那么的宁静美好。小溪还在静静的流淌。闪着云影山色。
双方的父母悲痛欲绝,屋舍无烟,冷落凄惨。哭得死去活来,形销骨立,眼神呆板。二三十岁的成年儿女,活生生的因情死在早春的烟花二月里。
满三朝后,因两个不是善终。算是殇路死。按照当地风俗,是不能安埋到石氏祖坟山。只能埋在一个偏远的阴森的专埋殇路死的荒坟地里。虽然不是合葬,但总算是葬在同一个荒山,相隔并不遥远。这些地方,一般是无人问津之处。且传说这些地方每到夜晚总有鬼魂出没,阴森森的。还有幽蓝幽蓝的鬼火窜动飘浮。胆子大的男人也不敢独身前往。就是白天也不敢进入,总是绕道而行。而增加这两座新坟后,那荒山就更恐怖惊心动魄了。
石菊花与石玉爱没有留下任何一男半女的血骨,只是留下一个传奇,乡村情爱的哀怨传奇。
听了这发生在辰溪乡里的故事,不禁让我们惊诧不已。如今的世道也不至于为爱死去活来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是渐渐远去的五溪的原始血性使然。我不由回想去十年前发生的类似的事件。不过那是弟弟为了嫂嫂把哥哥杀了,头颅被砍飞脱了。
故事发生在龙门溪的小龙门杉木洞的相距三四里的土山坨村。
土山坨,我特别熟悉,就在我所在学校的背后。在潭龙坡大山腰里。五六十户人家。村落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屋场大多用石灰岩的条块砌成。木屋前是高坎,临坎是配得很美丽的栏杆偏舍,瓦檐与正屋连接,而看来犹如山野凉亭。那一线长亭与木房一样长。是四五米长,三四米宽的场地,平时可用来休息纳凉,饮酒吃饭,以及放些农具如犁耙,蓑衣斗笠,自然还有柴刀锄头,桌子板凳之类。
而岩坎下一般是几棵桃李。岩缝中生长杂树,大的上百年树龄,枝繁叶茂,擎于高空中,犹如巨型的车盖。又有如大片的绿云,一棵树就可以遮盖好几幢木房子。
村落的建筑,很别致的。与山石树木相搭配,安静而悠闲。白日可闻鸡犬之声。远远望去,只见古木参天,绿树如云,而村落的湿黑的瓦檐挑出树枝丛,露出人间烟火气息。成了山村美妙的一景。村中的小径都是石板砌成被一代又一代山民的脚板,打磨得光滑平整。
村里有个三十几岁善良的屠夫。上有父母大人,下有一个十五岁的老弟。有一天早晨,屠夫在屋前偏舍的栏杆边,伸着头在淅沥索罗的刷牙。鸟儿在树头鸣叫,清风从山野吹来。满天星感到特别舒适。父母还在厨屋忙碌。准备早饭。这时,满天云舞着一把屠刀,飞起一刀,把大哥的人头砍到在岩坎之下。有点智障的老弟冷酷残忍的杀了大哥。
一桩人命案,突然间发生了。调查以后,人们才知道其中原委。原来,是嫂嫂与小叔子偷奸,而导致这一出悲剧的发生。
十六岁的满天云,还在小龙门读小学六年纪。因为有些呆滞蠢笨,书读得迟,又经常留级。在家靠大哥养活。只能放放牛而已。而嫂嫂年轻漂亮,是山后曲水田村人的女儿。因为屠夫天星身强力壮,且有身杀猪的手艺。所以三十来岁讨了这年轻水嫩的老婆。但不知为何,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牛高马大的血性汉子,对老婆对床上之事,却不太积极,有点力不从心。不能使老婆吃饱满足。这被窝的事儿,谁也断不请的家务事。劳力极好,但那功夫不好,手臂筋粗大,但那东西不壮大;脚肚子劲强,但那家伙并不强硬。女人也生下一个女人。但很少领路做女人的极乐快活。
不知女人怎么用计,把闲得无事的小叔子勾引了。****快活,成就了云雨之乐。之后,只要大哥不在家。这对****的男女,就偷着乐。外人都蒙在鼓里。天云慢慢迷恋上白净净,软绵绵的****嫂嫂。开始痛恨嫂嫂每夜与自己哥哥同床共枕。似乎是大哥在霸占自己的女人。
时间一长,大哥满天星,也看出些蛛丝马迹。从女人的肉身上感觉些变化,从小弟弟看自己老婆的贪婪色情的眼神,感到叔嫂关系不很正常。慢慢在床上亲眼看到这对男女的****模样。让当大哥的一腔血往头顶冒。如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如弟弟不是有些智力残缺。天星绝对要杀了这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男人。没有办法只能把怒火发泄到老婆身上。于是,拳打脚踢,鼻青脸肿,就成了老婆的家常便饭。
女人,当时也口头认错悔改。但不久又身不由己再与小叔子偷情。两个人都想那味道。且同在一个屋檐下,偷情有特别方便。人不知鬼不觉。对于女人的下贱,自己男人自然忍无可忍,总是发现一次暴打几次。小叔子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心里滋生要杀掉哥哥天星,使大嫂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所有的贪欲与野心。
于是某天某时某刻,这智障的少年挥起了亲哥的屠刀,一刀砍下了被戴了亲绿帽子的,大哥的完整头颅。飞溅滚落到屋前青石板的道路上。
当时,这新闻也传出了很远很久。但结果很一般。满天云因为还未成年,父母年迈只剩有这个傻儿传代养老。就法外开恩,免了死刑。而瞿凤娥因女人的****放荡,致使丈夫死于非命,又使小叔子****。因此被村里人追赶回娘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几年后,那克夫的凤娥被远嫁出去,因为小叔子要翻山越岭去与嫂嫂私会。在山林里媾和交欢。地方人看不惯。也有伤风化。且辱没神灵山鬼。所以并没有像一般情形,哥哥死后让弟弟接替哥哥的位子,娶嫂嫂为妻,使女人仍然留在夫家,继续为夫家小叔子自荐枕席,更生儿育女。如今,女人不知何处去,而天云已成了三十好几的光棍,时不时到小龙门的镇上茶馆聊以解决男人的****。
女人消失后,大概会变成陌上一支桃花,而男人就只能幻化成尘土,陌上尘埃而已。即使尘埃落定,每到春来,总会到处是夭夭的桃红流霞。山野的爱恨情仇,都会随花开花落,都会零落泥土。只剩有山间的一轮明月,田野的一阵清风。
靠背椅那边的对话
《百花缤纷的日子,公园里鸟声啾啾叫个不停,我在那个双靠背椅的一边坐下来,聆听小鸟们的啾啾争鸣。这边啾啾、啾啾,那边也啾啾、啾啾。
小鸟们真快活呵。听不懂它们在啾啾一些什么,大概是彼此邀伴,这边的叫:过来,过来,我这里好玩!那边的也叫:过来,过来,我这里好玩!
春风习习、阳光和煦。在微风的温柔抚摸中,我渐渐地垂下眼皮打起盹来了。朦胧中听到过来两人,在靠背椅的那边坐下。两人缠绵轻语,女的还小声的哼着曲子,和树上的小鸟儿一样的高兴。
忽然听出来,这俩是我院子里的两位邻居,两个鳏寡老人。一人寡居了十年,一人鳏居了八载,也许是和那些小鸟们一样,邀伴而来的。
大概是因为我今天穿了风衣又戴了帽子,他们没有发现是我。我想走开,怕忽然起身反而惊动了他们,便干脆把帽沿压低了佯睡。断断续续的轻言细语继续从椅背那边传来:
“怎么样嘛?”
“什么怎么样?”
“出去旅游呀,我去订好机票,近些日子的机票打折,比平常便宜许多。”
“不想出去,宁愿窝在家里,有时候来公园走走。”
“什么不想出去,不就是小气,把一个钱看得比磨盘还大嘛。我要是答应你说的AA制,各人出各人的钱,才不信你不想去呢。你这个老抠门,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买棺材呵。”
“嗯。”
“怎么那么小气。人家朋友一年里半年出去旅游,到处看看。留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嘛,将来人民币贬值了顶个屁,带到棺材里去呀?”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比你小十七岁,留着养老呀。好,不说旅游的事,你反正不舍得花钱,说也是白说。我炒股套了十万进去,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你支援我十万怎么样,就算是借吧,股票张了解了套马上还给你。老头,你的多情多义我一定记得,一定会对你好,好好的照顾你过个欢乐晚年。”
“儿子和女儿那里通不过,里面还有他们妈妈留下的钱。”
“老婆死了钱不就是你的,儿女自己不会去赚?把他们养大还念了大学,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那点钱,自己不享受留给他们呀?”
“嗯。”
“我有一个同学,男的只比她大十岁,一口气就打了十五万到她账上,还答应房子的一半也归她,每个月还给她生活费。这同学虽然比我小五岁,可还没有我水灵,眼角都已经起了鱼尾纹。我能歌善舞,你哪里找得到我这样条件的?”
“嗯。”
“女人不为了钱找个老男人做什么,不为了钱,凭我的条件,比我小的都有,找个老男人,有神经病哟。你也太不了解现在的行情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现在什么东西不要钱,这个道理都不懂?”
“要得太多了。再说老婆死了八年,我已经慢慢习惯一个人过日子,算了,今天不谈。给掉你十万我哪里还有钱养老,万一有个病什么的。”
“你是离休干部,看病全报销,怕什么。”
“营养总不能报销。”
“这样大的年纪能吃得了多少?舍不得花钱就算了,别找理由。对门院子里死了一个老头,老妈子是个裁缝,那些年存下了不少钱,又没儿没女,你去找她,肯定不会要你的钱,去找啰。”
“嗯。”
“要么把房子卖了,买过一套花园洋房,人老了就要晓得享受,谁知道还能活几年,眼睛一闭什么也没了。不要太看不开,老头欸。”
“回去吧。”
“我不回去,已经年过花甲,脸上开始起皱纹,再等下去就不会有男人看得中了。你们这些男人哪个不是喜欢漂亮女人。有年轻漂亮的,你有那么多钱吗?你又没有得过诺贝尔奖。”
“嗯。”
“告诉你,我有一个比你小五岁的朋友,条件并不比你差,工资也和你不相上下。考虑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互相还比较了解。不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嗯。”
“就晓得嗯、嗯、嗯,真是一扁担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棺材。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再不会有这个店了,赶快答复,拜拜!还有朋友等我去跳探戈,不乐白白的不乐,我那死老头生病的时候,我还照样天天来公园跳舞呢,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怕他们看见,我一直靠在椅背上不敢动弹。忽听得她又哼起欢快的节奏来。
她虽然已经年过花甲还风韵半存,穿着得体,性格活泼开朗,脸上很表情化的,说话时眼睛眉毛一起挤动。她平日就喜欢和别人一边说话,一边哼着曲子、手舞足蹈。她正在哼着,一定又是在挤眉弄眼的舞起来了。
那邻居始终不太吭声,几乎只能听到他的“嗯”“嗯”声。她有些不高兴的口气:
“算了,你这木头疙瘩一个,就晓得总看着我,看着我能当饭吃?白和你来了。”接着又说:“你一个人回去,我去跳华尔兹,有好多朋友等我呢。”
“她走了,他也站起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这时,我才起身回家。”
他们要是事成了,在一起过日子一定是会有很多戏剧性的,一阴一阳,一个直爽一个含蓄,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沉默寡言,一定是会有很多故事的,椅背那边传过来的一席话语,就是饱含了许多的戏剧性。
平日很少接触社会,今天算是胜过听了一节社会课,果真是人家说的;“听得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打盹的那一会儿,了解了不少现在的缤纷社会。
十五年零三个月
对于只身独处的人来说,春天最惬意的莫过于在下午的时候,睡一会儿觉,在刚好醒来的时候醒来,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多睡,恰恰睁开眼,然后就坐起身来。
这时候随便做什么都好,即使在看大街上风云而过的妩媚女郎,或者被楼上面的人泼了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因为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什么都懒得理。
而我却在这么一个睡觉的大好时间里竟然跑到一个哥们那么去混饭吃,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课间的时候,他在看我,我就脱口而出:“下午去你那里混饭吃怎么样?”
说完以后,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对方问起我喜欢吃什么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里一件很蠢的事情。不过,已经无可救药了,只好咬着牙,坚持到底。
对吃一向没有研究,也没有爱好,怎么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话。
放学以后像梦游般跟随在他后面,她的女友正在另一个方向向目的地奔驰而去,见过那个女孩,没什么感觉。对于没有感觉的人就懒得记他们的样子,只知道她的鼻子长得很特别,具体怎么特别,又不好描绘,总之,就是那种让你过目不忘的鼻子。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她早已经开始准备炒菜了,还想露一手的,现在也没有机会了;就坐在沙发上看她在忙碌着,我和他一边听歌一边喝着啤酒;歌是BEYOND的精选,有味道,就在这样一个下午,喝着啤酒,听着BEYOND的歌,未尝也不是一种选择,况且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漂亮的女孩在一旁做饭,可惜的是那是哥们的女友。
我一边吃,一边称赞她的手艺,她微笑着说:“喜欢吃,那以后要常来哟!”
“一定,一定!”
菜做得相当不错,芹菜炒肉丝色泽鲜明,西红柿鸡蛋也泾渭分明,不象我做的那样,如被法西斯的炮弹轰炸过一样惨不忍睹,有几样凉拌也很有特色。同样的东西,你能做出不同的风味,这才叫厉害,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竹,给你找个女朋友怎么样,我们班的?”
“我?”我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不行,不行!你们英语系的女生眼光太高。”我摆了摆头。
“也不完全是这样的——”
“都让那些老外给惯的,学了几句鸟语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哥们突然插嘴。
“哦!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鸟语?你不也在学吗?还整天抱着英语书不放比见了爹娘还亲。”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看他们要吵起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好,只好闷着头吃饭,就像在《开往春天的地铁》中的那样,小惠想告诉建军她的真实想法,可建军以为她要和他分手,就闷着头吃饭,那情形哪叫吃饭,简直是扼杀对方的劳动成果。
他们也不说话了,这种吵架在他们之间好象是经常的,但又不太有把握,沉默突然袭来,怎么也没有防备,只听到嘴吧唧吧唧的声音,这声音太讨厌了,和苍蝇在耳边叫个不停差不了多少。估计让悟空听到了他又要把唐僧打个稀巴烂,然后观音又来收服他一次,再给唐僧一次舍生取义的机会,再让悟空见晶晶姑娘一次,又在牵手之间被紧箍咒拉开,多么好的创意,可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不是这个,而是怎样把这可恶的沉默消解掉。
“我在等一个女孩,要等十五年零三个月。”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连我自己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什么?”
他们两个人同时盯着我,似乎在看一个原始人类。话已出口,就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尽管确实曾经对一个女孩有过好感,还不是一般的好感,不过也只是像龙卷风一样掠过,把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来了个片甲不留,可似乎并没有想过要等她十五年零三个月。
“我在等一个女孩。”我说。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明白。
我再一次后悔了,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春天下午,不老老实实的睡觉,到别人这里吃什么饭,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自己也疲于应付。
“为什么要等十五年零三个月?”
她顺手理了一下掉在前额的头发,然后用一个紫色发卡把头发拢住。
“从她离开我的那天起,到我三十五岁生日有十五年零三个月。我想三十五岁应该是一个人结婚的最佳年龄,假如她不回来,我就随便找一个了事。”我说。但说完以后,似乎又觉得真有这么回事,在什么时候想的来着?两年?还是三年以前?我让大脑处于最佳的运做状态,开始回忆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的,但把脑袋几乎快想破了也没有结果。
我放下碗筷。
“再多吃点吧?”
“不了,够饱了,再吃恐怕要放在口袋里了,胃袋是没有空间了。多谢招待!很久没有吃这么地道的东西了,真有种在家的感觉。”我说。
“谢谢!”她笑着说。
我回到沙发上,换上王菲的那盘《看着我》,试图从中找回一点什么,依稀记得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听这盘专辑,到后来都听烂了。
我一边听歌,一边喝啤酒,窗外的阳光照过来,暖暖的,真是睡觉的大好时光呀!真的有点要睡着了。我看他们都已经吃完了,就站起身告辞。
“谢谢招待啦!”我不无真诚地说。
“假如喜欢下次一定要来!”她着重强调了一下。
“会的。”我的语气却软了下来。
回去之后我躺下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坐起身来,半天才分清是下午还是早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把我三十五岁的生日减去现在的时间不就知道什么时候有那种想法了嘛!我立刻下来计算了一下,没费多少工夫便有结果了——毕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运算,有三年九个月零八天。就在三年九个月零八天前的某个时候,我决定要等一个女孩十五年零三个月,可我再也记不起那时候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只知道在那个时间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陈阿里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可那天白一建对着我严肃的说出“就找你”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我的爸爸妈妈都很疼我,当爸爸妈妈意识到我已经高二,英语分数虽然每次过线但并不理想会影响到我考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给我马不停蹄的给我找英语家教,他们抱着“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心切希望我的英语能有所提高。我的总体成绩不算差,只是英语分数每次考试都不理想,而且一直都没有找到满意的家教教我,这常常让老妈在饭桌上叹气。
说“马不停蹄”是因为在白一建之到来前,已经有六个英语家教被我先后“开除”。
我会在爸爸或者妈妈回家进门的时候用很委屈的声音对我的家教老师说:你讲慢点,我都说了自己基础差,但我会努力,你干嘛这么凶的骂我?!老妈当然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看到我抹了清凉油的眼睛掉出的眼泪,无论那个学长怎么解释,当然还是“走”路一条。
我也会在家教走后就告诉爸爸:那个学长只教我一会就自己去客厅看电视了去了,说“那么简单的都不会,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他可以不教我,但不可以侮辱我!我要求换家教!”这样的坚决,爸爸当然要给我换了。
有一个新家教到来的第一天,我表现的特别真诚的问她“姐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你喜不喜欢同性恋的感觉?”然后就看到那个学姐起身抓起书包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我有事,请转告你妈妈,我以后来不了了!”看着学姐落荒而逃,我在客厅里笑的肚子疼。
说来那些家教是很无辜的,其实我也是很想学好英语的,可是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见到那些字母,就会有头疼的感觉,所以我总是会以各种方式让他们无法继续!
上个周六的早晨,爸爸说“一建这周学校临时有事,下周会准时来教你英语,阿里,一定要认真学!”
我乖乖的点头:恩,我一定会的,爸爸!
看着爸爸满意的拿着公文包走出书房,我兴奋了半天,这个周末终于可以不用面对ABCD了,可我的兴奋只维持了2分钟,因为我马上意识到下周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我的心情马上转为郁闷,就这样在郁闷中我迎来了这个周末。
门铃准时响起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是他,爸爸那个同事读大三的儿子白一建,我穿着印有狗熊图案的宽松运动杉,宽大的马裤开了门,然后皱着眉头问他“你找谁?”
白一建看着我哈哈的笑了几声,然后严肃的说:就找你,阿里同学!
我本来是想好台词对付他的,什么“阿里不在家”或者什么“你找错地方了”,可这个叫白一建的同学居然先用了几声笑把我弄晕然后又态度180度转弯严肃的对我说“就找你!”我脸上的表情就在那一刻多样化的展现出来。
白同学几乎是把我推进房子的,然后他坐在我家宽大客厅的沙发上翘起腿,从一个军用书包里开始掏东西,我望着那个包就哈哈大笑起来!原本以为自己突然的笑能把他弄晕,谁知道白同学也停止了动作,看了我一眼然后也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就像气球遇见了针,我立刻冷静了下来“你笑什么?”
他见我严肃了下来,便起身问我“那你笑什么?”
我望着他,又望了望他的包,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我笑你,都什么年代了还背这样的包,还别个红五星,俗气到家了!”
他听着听着索性又坐了回去说:阿里同学,人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忘本,没有你毛爷爷和红军,还会有你陈阿里?!再说了,这有什么俗气的,我这叫发扬革命精神,时刻提醒大家现在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不要忘记我们的前辈。还有啊,我白一建和你陈阿里走在大街上,就我这行头,关注我的眼睛肯定多过你!
听着这个男孩的滔滔不绝,我知道我完了,巧巧说我说话像打机关枪,简直就纪晓阑的后代,可这个家伙远远在我之上。我定了定神:那你说,你刚又笑什么?
他站起身围着我转了一个圈,用很夸张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打量完我说“阿里,虽然你不是闭月修花之貌,也算是个美女了,可你知不知道你穿着这件狗熊摸样的衣服,还有这超大的裤子,就一下子掉了身价,不说像恐龙,也抵得上河马了!”
听完白一建的话时,我几乎快哭了,倒不是因为他羞辱我,而是我越来越肯定的觉得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这一次大概开不了他了!
白一建转到我的正面时停止了讲话,然后他用及其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阿里,不打不相识,白一建,你以后的英语老师,今天玩笑过了,为了弥补我甘受惩罚,你说怎么个罚法,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接受!
我一时愣住了,这个家伙倒是怎么样一个人,他的语气,他的表情,他的态度……如此的多变,让我不知所措!
电话骤然响起,我像抓住了救命倒彩一样飞奔过去:喂!
“阿里,还好吗?”是巧巧。
我惊呼:“巧巧,巧巧,你在哪儿?”
周三下午刚放学,巧巧曾经接了一个电话,那天我没有多问她是谁打的电话,也没有注意巧巧的表情变化,一起去清泉看望了虾米出来,就和她道别各自回去了,可第二天巧巧就没有来上课,我很担心很担心,却一直和她联系不上,谢天谢地,巧巧终于有了消息。
“巧巧,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两天没有来学校了,你的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巧巧,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电话那边很安静,我能清楚的听见巧巧的呼吸,她似乎很疲惫:“阿里,我还在家里,巧巧,我上周应该回来的,爸爸的车在山路上翻了,摔坏了腿,他住院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大伯在照顾,都怪我一直关机,他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后来听你说我去学习班了,想到我要学习就没有再打给我,那天我刚开机,大伯就打进来了电话,说家乡下了很大的雨,爸爸的车从山路翻了下去,好在只伤了腿,已经住院好几天了……”
我在心里惊呼了一声,我好象感觉到巧巧哭了,“巧巧,你不要哭,我会帮你想办法,巧巧,你一定不要难过,巧巧……”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能说的,可这一刻我却变的语无伦次,巧巧让我心疼,她平时在班上大大咧咧,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大女子主义气概,每次我们独处,她才会很安静,我知道她有很多的伤,在众人面前她总是把伤口掩的不透痕迹。
“阿里,都怪我,我一直都觉得他很不在乎我,可我错了,他把我一个人丢在石中,自己回家乡帮别人开车拉货挣钱,为了我的学费……阿里,我错怪了他,他不是不管我,他很在乎我的!……”
我不敢想象巧巧回家吃了什么苦,听着巧巧的倾诉,我心里的酸越来越浓:“巧巧,你要坚强,一定要想的开,阿里很担心你的,巧巧,你说过不会让阿里担心的,巧巧……”
好一会的沉默,我和巧巧之间任何时候都有一小会的沉默,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沉默的时候都是我俩想事的时候,这一刻,我心里七上八下,这一刻,不知道巧巧在想什么?
良久,巧巧说话了“阿里,没有什么的,你要相信巧巧会处理好这些,爸爸的腿已经开始好转了,我周一会回到学校去的,老师那边你帮我打理好,还有,今天中午12点半,月月的火车到站,你记得去接她,就说我有事不能去了,不要告诉她我爸爸的事情,免的她担心……”
电话那边,巧巧像一个胸有成竹的少将,将所有的事情一一作着安排,电话这边,我已经开始抽泣,巧巧,她永远都是那么牛B,尽管现在事情这样糟糕,她还是那样有条有续的做事,她的沉着和稳重,是我永远都赶不上的!
放下电话抹眼泪,回头,白一建站在沙发旁正看着我,这才想起白一建的存在,我的眼泪和脆弱都让他看见了,慌忙中急忙又转回头,用手去擦眼角。
白一建的声音传来:阿里,什么都会过去的,漂亮的一张脸,流了泪就难看了,别难过了!
我的心里微微一震,似乎刚才和自己争吵的并不是身后说话的这个男孩子。
阿里只有在巧巧面前,才会甩掉高傲的面具,巧巧曾经这样说。现在依旧,回头,扬起脸:“白一建,你不是说愿意接受惩罚吗?现在我要郑重宣布,由于白同学让阿里生气,今天的补课取消,现在惩罚你,陪同阿里同学于12点半之前赶到县火车站接阿里的姐姐,并且要将本次行动保密!”
白一建就在我扯高气扬的神情里微微的笑,然后在我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以最标准的90度鞠躬向我回应:“白同学领命!”
几分钟后,我坐到了白一建的自行车上,阳光刺眼,夏日没有春阳的温柔,我把手中的伞举高了些,白一建头顶上的烈日也就被伞挡住了,车速猛的加快了,我突然觉得,原来这个讨厌的家伙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
在城北广场的喷泉边我一转身又看到那个男孩,他两只手插在破旧的牛仔裤裤兜里,见我回头看他,便靠在一根莲花灯的柱子旁吧嗒吧嗒的嚼口香糖!
在医院的收费厅我就见到过他,当时他也在嚼口香糖,也吹的吧嗒吧嗒响,响声在医院的大厅里很清脆,排队交费的人都看他。
我正在想这个家伙可真没有常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他很知趣的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不再弄出响声。
我去药房拿了药走到医院门口,看见他反坐在一辆黄色的单骑车上,一只脚蹬地,一只脚踩着踏板倒划,车链子就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我小声嘀咕,真是个不安静的家伙,怎么到哪里都想弄出点声音来!
果不其然,现在在城北广场又看见他,他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吹起口香糖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在哪里都能遇见他?
我绕过喷泉走到一条扑满石子的小径上,从这里直出去,穿过马路就可以直接到清泉!
清泉是离石中最近的一个书店,就在广场旁边,租书也卖书。
它不叫什么书屋,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清泉”作招牌,字样是刻在一块木板上的,很古老,屋子的装饰也接近古代,木头柱子上缠着花藤,书架是陈旧色的木制隔板,有淡淡的青苔颜色!因为特殊的装修和店名,在这个小城里出了一阵子名!
因为周边有一个初中,一个重点高中,两个小学,还有一个技校,再加上清泉的独特,一直有很多人光顾!
老板夏月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穿奇异古怪的衣服,戴造型夸张的大耳环,是很另类的时尚女!
夏月说清泉不大,一个人就够了,主要是要回老家办事,所以临时招了店员帮忙看店!虾米的真名我不知道,我是听夏月这样喊他的。
见我走进来,虾米就一边‘哎哎’的喊着,一边用手不停的敲打着柜台的玻璃,我转过头看他,他便停止了喊叫,然后用很小的声音问我:林巧巧,你下午请假了?
我用无奈的眼神白了他一眼,然后把一张病例“啪”的拍在他面前说:“拜托,你俗不俗,是逃课挂水,维护革命本钱!”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说:我觉得逃课不好,不舒服可以请假去看医生啊!
我不再理会他,拿起一本书坐在地上翻起来!
虾米在夏月走后的第二天告诉我,他是旅游到这个城市的,一边旅游一边摄影,他还给我看了他沿路拍的照片,那天路过清泉看见门上贴着招聘就进来了!虾米还说,当时只是想问问,没有真的想要做店员,可当看到夏月的时候,就铁了心一定要留下来做!
那天我一直骂虾米是花痴,虾米嘿嘿的傻笑!不过有一点我得承认,夏月的确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动心的女孩。
她老家是汉中的,不知道是吃的少还是怎么的,长的特瘦,有很好看的蝴蝶骨和很好的皮肤,她也是我见过耳朵上耳洞最多的一个女孩子,左耳戴了六个耳钉!
下午5点的时候,清泉的人开始多起来,都是些学生,大都是石中的!
我从地上站起来,用手中的书拍了拍书包,冲虾米喊道:石中放学了,你要忙会了,我走了啊!
虾米从柜台里冲出来:林巧巧,你真不够哥们,现在忙了,你不帮我照顾这里,这样子就跑了?
我把左手背举到虾米的眼前:喏,看见了,刚挂了水,不让你照顾病人就不错了!!!
虾米用手指着我又指指自己:我,你,你…
我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吸鼻动作,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清泉!
其实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以前夏月在的时候,我总会在放学后帮她看几个小时的店,夏月常常在清泉隔壁的小屋子里弄出一些好吃的菜,8点我们会准时关了门约上我的姐们阿里在里面一边看电视一边大吃大喝!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是因为我写的一篇文章破天荒的拿了全校的特等奖!夏月看到我那个证书的时候嚷着一定要庆祝,于是我们都喝了一点小酒!
夏月抽着烟对我说:林巧巧,你也会喝酒啊,你可一点也不乖巧啊!
我举着酒杯,对着灯光笑:巧巧,呵,巧巧,夏月你说的对,巧巧不乖巧!
夏月是不允许我和阿里吸烟的,所以我们俩拼了命的把酒往肚子里咽,喝到后来,我抱着阿里痛哭,也不记得是不是因为高兴的!
关于那天我最后的一点记忆是夏月后来突然从我手中拿走酒杯,她朝我吼叫:巧巧,一定不要学坏,一定不要像我这样!
然后我说了些什么不记得了,好象接下来就是吐的天昏地暗了!
我后来一直在想夏月为什么说巧巧一定要乖巧,一定不要像她这样,因为我一直认为夏月是个很乖的女孩!
开了机打电话给阿里:阿里,姐儿们正郁闷呢,怎么,不来陪我逛逛?!
阿里立刻高嗓门回复:呀,我说巧巧,你怎么了,下午也不见你上课,老班问你了,我仿你的笔记写了一张请假条给他,说你爸来了把你叫走了,打你电话你一直关机……
我一听阿里又开始了,急忙打断:我说阿里,哪那么多废话,城北广场喷泉边等你,快点,半个小时出现!
说完,我很利索的挂了电话!坐在喷泉边的石头上开始发短信,有一条发给夏月的,她走了有一周了,说真的我很想她!
阿里是跑过来的,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气喘吁吁的说:巧巧,你,你以为我,我是赛跑,运动员啊!
我示意她坐下来,这个周末怎么过?
阿里摆了摆手,然后说:巧巧,你不知道我有多郁闷,我老爸又给我请了一个英语家教,说周六就来给我上课,他是我爸一个同事的儿子,读大三,一次应酬上听我爸说我英语不好,就说让他儿子给我义务补课,我爸跟我提过,我以为就说说,没想到他还给当真了!
我有点欣慰的拍了拍阿里的头:丫头,知足吧,有那么一个爸关心你,还郁闷什么啊!
阿里突然问我:巧巧,说说你下午怎么没有去上课啊?
我晃了晃左手,她立刻明白了:又是晕倒吗?
我笑了笑,阿里扭头拉着我的手说:巧巧,你总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阿里的眼睛有点湿了,我急忙摇了摇她的手:放心拉,看,这不没事了嘛!
阿里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久说:巧巧,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我很少见到阿里这么正经的说话,就开始笑她:阿里,可别告诉我你恋爱了啊!哈哈!
阿里抓我的手有点用力:不是,巧巧,你爸爸下午来电话找你,说你电话打不通,我说你去参加物理培训了,手机没电了,他好象有事找你,你打个电话给他吧!
呵,爸爸?打电话给我?我有一点惊奇,更多的是失落。自我来到这个城市半年了,他只打过一次电话给我,问我寄的钱有没有收到,从来不问我在这个学校是不是还适应,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是不是还习惯,我常常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爸爸。鼻子突然有点酸:你就给我说这事啊?
阿里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说话时的口气很奇怪,但是奇怪在哪里我说不出来!
我看了阿里一眼:谢谢你阿里,不用打了,他没有什么事!
她站过身对我讲:巧巧,明天回来上课吗?
我望着阿里,“阿里,明天如果我没有到学校,就继续帮我请假!”
阿里点了点头,预言又止,我们都开始凝望远处的那座山,看着夜幕将最后的一丝白光吞损,看着广场上开始有更多的人漫步,看着这个美丽的小城开始灯火通明……
我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很久很久的沉默……
阿里是我在石中认识的好朋友,我是插到阿里班上的,老班是个很清秀摸样的男人,那天他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对着教室50多个人说:这是新转来的同学林巧巧!
我扫视了一下,然后按照老班的吩咐把名字写在黑板上,只说了一句:以后互相照顾!于是大家稀稀拉拉拍起了手掌。老班指了指靠窗的那个位置说,你就坐陈阿里旁边吧!
我走下讲台,那个陈叫阿里的女生就站了起来,她扎着马尾,穿着很干净的校服冲我招手:这边!
我看了她一眼,就坐了过去,她对我说的第二句话是:你刚才好牛B的哎!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是吗?
陈阿里立刻来了劲:你知不知道,我们开学时,大家上台作自我介绍都说‘请大家多多照顾’你却不一样,‘以后互相照顾’呵呵,巧巧,你那会的表情好牛掰的哦!
她叫我巧巧,我望了望她,笑了一下,她的单纯和可爱可是我没有的!
我就这样和阿里认识,然后一起读书,一起在这个广场上看日落,一起去夏月的清泉大吃大喝!
阿里是个开朗的孩子,在班上是公认的公主,她有种傲气,可傲的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只是在我面前她从不显示自己脾性,她会在我发呆的时候陪着我享受安静;夏月打扮时髦前卫,并且有着喝酒抽烟泡吧的嗜好,可一说话就知道是典型的淑女性格了,她抽烟的姿势尤其好看,有维纳斯的美,跟她在一起,在喧嚣的心也会平静。
她们是我生命里最绚丽的颜色,所以在这个小城里,因为有阿里和夏月,我并不寂寞!
这一刻的沉默,我一直在回忆,这一刻,不知道阿里在想什么?
广场的广播响起:各位市民朋友,大家晚上好,喷泉即将开始,请各位市民远离喷泉观看!
阿里站起身:我得回家了,明天有英语早读课,我得准备一下资料!
我很温和的对她笑了笑:去吧!
阿里站起来背上书包说:巧巧,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先打电话告诉我,不能让我担心!
我点了点头,看,自从认识阿里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幸福的,阿里说担心我!
阿里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还是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吧!
我一直看着阿里走出广场,广场后山上的万颗星星亮了,很美,淹没了阿里的背影。我不知道是闪烁的星星让我眩晕,还是因为阿里带给我的幸福,让我眩晕!
雨,凝固在思念里
走了千万里,雨还是与我遥遥相对,我盔甲上阵,也未能力挽回她已昭然若揭的绝情。忘不掉她新婚时的妆容,忘不掉那夜自己凄怆的眼泪。穿过了一条漆黑幽暗的隧道,颠簸的路告诉我一路的艰辛。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不该有一时疏忽,只有牵在了掌心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小绵羊。已无心怪罪家人,玩了一把双色刃,以为会面面俱到,终伤了自己的心。或许,当初不该罢手,而今,更该克制不便插手。
午夜时分与樽相依,爱作文的雨一贯将酒当作最美的慰藉,淡淡的酒香衬托着一张微微泛红的脸,灯影处皆是曼妙的舞姿。爸爸说那样的女子是红颜,我们只要安安分分过日子,发展家业。可我看不够,那样的容颜若只为我笑,我愿放弃一切荣耀陪她一起低吟浅唱,漫漫人生。我曾信誓旦旦向她保证,我只娶你,她微笑,调皮地告诉我:“但不要劝我戒酒,我需要来自酒神的灵感,孔子二十世孙——融曰:‘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况我执樽只为与你饮,不亦乐乎?”那一刻,看着她纯真的脸,感慨万千。如此的女子,不被他人理解,而弱水三千,我独独挑了这一瓢饮。
“冰,我透支了感情,却最终不被认可成为孤家寡人”。这是雨最后的一条信息,从此便无了影踪。上学几年,我们彼此虽隔两地,也安稳地走了过来。我本以为如此坚贞的感情是不可能会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出逃的。时光飞逝,我傻傻呆在原地等待杉的归来。细数光阴,踏踏实实地等待。可这一等,等来的竟是我爱情的劫难。
我把脸深深埋入雨的怀中,责问为什么,她的怀温馨如初,只是不久便不再属于我。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也添了几丝冷漠。她说,她不再爱我,嫁人要嫁德,不是我这种纨绔之辈、轻佻之流。她说,她很心痛,痛着逃避现实的一切。只愿嫁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充实安宁的生活。而后起身,款款离我远去。我问为什么,她只说,不想再受骗了。
回到家中,无人,物质的充盈,让我感到了生活上的空白。只想弄个究竟,可杉的手机再次无法接通。我问妈妈,她只讥讽了一句,众多女孩,你只挑个水性扬花的,没出息。人家早就攀了高枝了,等你,还有我们在中间呢,不如嫁个老的,横竖没人管。不信你问佳佳,她可是雨雨的好朋友。
找到雨的朋友佳佳时,她只轻描淡写了一句:人的追求不同,因而选择会不同。不如放下,将一切看开。我顿悟,如雷击顶,看来雨的看似无奈,只是作戏罢了,她终究还是成熟了,越发现实了。我低声痛骂她的无情,和着父母一起骂她水性扬花,没人性,低素质,唯大利势图。那日以后,雨继续关机,不给我任何痛斥、责备的机会。一种真实感令我倾覆了一惯的常人生活,开始了真正的纸醉金迷。曾和雨的小小二人酒会,成了成群纵酒集会。每每玩过,我来买单。醉到天花地乱,感觉星斗漂移,雨的影子,便不可抵挡地浮现,我便在昏暗的灯下大骂:女人没有好东西,装的越纯实质越恶心。
不久,我随父母心愿,与娇定婚了,一个只草草处了三个月的女朋友,财政局长的女儿。平庸的相貌,平庸的身材,平庸的性情,平庸的工作。她不似雨,虽无固定职业,却多才多艺,妩媚多情,爱做自己的作家梦。个性寂寞,眉眼常流露出冷艳不羁,爱玩味文字,爱书柳体,爱淡淡烟草香,爱浅浅酒精香,爱给人惊喜,爱把人的手藏在她小小的衣兜里取暖。或许,娇更合适为人妻,但却不是我爱着的那一种。饭局过后,家人议论何时成婚,我懒懒地说,随便。娇羞涩地挽着我,说晚上想吃甜点。我沮丧的情再一次陷入无边的空虚。看来父母眼中真正的生活即将开幕了,我只勉强期待能与娇努力培养感情。送娇回家,我再次泡入不夜城。
雨终于结婚了,也许这个结果会让我的煎熬之苦减轻一些。但当听说她高资态地完婚时。我还是没出息地痛哭了起来。仿佛一种完美从此散落天涯,沓无信息,曾是多么近距离地奢侈地贴近自己眼底。可是,从此,淡淡的酒香只会氤氲他人的卧房,迷离的眼神会换作痴痴地看另一张沧桑、陌生的脸。调侃的诗话也只说与另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听。她一定会像劝我那样对别人说:不要劝我戒酒哦!我实在不能再想象下去了,为了别人的老婆我竟要抓狂发疯了。我继续买醉,又新添了一样,赌博。娇已怀孕,是我太过不仁,利用了娇的贤淑,把自己身心的痛苦发泄在娇无辜的身上。
新婚之夜,当我跪在娇面前说对不起时。那个温柔的女人竟一改常态,给了我一个凶悍的耳光,那刺耳的响声回荡在新婚之夜暗昧的空间里。她突然露出狰狞的面目,指着我的眼睛警告我,现已成婚,以后收敛点。一切的真相,一切的原由,也就是在那晚彼此互揭短处时我才明白了。原来她处世的所有理由便是,她所尊从的一切全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无人能及的。她所想要的,不管何种手段得来的,都该算作天经地义的。雨的离开,居然也是我的母亲大人与她合力而为之的。她骂雨想和她争,所有条件还嫩了点。而雨为何要对我一直守口如瓶呢。糊涂的人啊,竟然相信了凌驾于爱情之上的只是权力与物欲。
当佳佳说出真相时,我也像那悍妇一样给了她一掌响亮的耳光。佳佳没有防备以为我早已真相大白,所以才哭泣着求我原谅。说出娇用了一万块钱只买几句相反的谎言的卑劣行径。佳佳便弃友情于不顾,斩尽了我与雨今生的缘。她是我们的至尊好友,但也是毁我们的深情于一旦的杀手,人心可畏,人言可畏啊!
当我冷静地去找雨时,雨很平静,眼中已没有了恨,但我看得出也没有了爱。看来她的现状并不是我想象中忘年恋所引发的一连串苦果。当我告诉她,佳佳出卖我们时,她只是讶然地张大了嘴巴,两行清泪不规则地落下。我的心碎了,瞬间粉碎在她纯情的泪水莹莹中,多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结束这一场离谱的恶梦。但雨,只说了一句,这都是命。我说,我们别再信命,信了一次亲人与朋友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还有什么可信。雨说,愿来生,你是龙,我再做缠绕你的凤。我不甘心,将雨紧拥入怀,却已发觉,昔日柔软的窈窕身段已变得臃肿。雨要当妈妈了,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天大的遗憾,我本该是孩子的爸爸。可一切已太迟,我们之间只留下了小小一道仅够做朋友的罅隙。不知是雨故意如此安排的,还是我太过愚蠢。大是大非面前已是茫茫然。
娇,越发反常,多疑,暴躁,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儿子出生六个月,我们彼此的缘份苦捱到了尽头,协意离婚。儿子由娇抚养。我终于又有了无限自由的空间,可以任意想念我的雨雨。我把曾贴着她雪白肌肤的雪白毛衫揉在心窝,醉入痛苦的回忆。一起北上看塞外的雁,一起南下听多情的雨。一起品纯香的酒,一起尝苦涩的茶。哝哝的情语,深深的吻触,像一道道疤痕被我用思念之刃翻来覆去。可惜蠢蠢的我,蠢蠢的她,随便将大好光年拱手相让,让于一方不归之地,这一切,生生杀戳了两个人的幸福与甜蜜。我只能醉眼观望。
那幅顽劣、俊秀、冷艳不羁的笑容漾在我心里,忘不了,忘不了,我死了心也忘不了。上天总爱跟我开玩笑,当我痴痴以待时,生命却以莫大的嘲讽叫停了我斗志,叫停了我所追求的仅仅该属平凡人的幸福。
雨,这一切,难道你无一点察觉与过错吗?还是你狠心自甘沦为钱奴。
而我,将伴着这种劳苦的思念,将你美丽的容颜定格,定格在我苦苦的思念里。
不知所措
暗恋一个人,可以延续到什么时候?一个人的天空,你可以支持多久?
Akira爱上Shu,是在Shu刚出道,只有在戏里面客串一个路人甲的时候。Akira认为,这应该也像其他男生一样,只是过眼云烟。
Shu是一个摇滚乐团的吉他手,而Akira是个漫画家,大家勉强都算是艺术人,在各自的小圈子里都稍有名气。
有时候,大家会一起出席一些活动,有说有笑的,相互交谈很舒服,当然这是朋友间的嘘寒问暖。不管Akira打扮得风情万种,还是素面朝天,她都是漂亮的,然而,Shu从来不会有任何勾引性的行为,所以,当Akira感觉到自己的心灵有异常的反应时,她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一次Akira的漫画首发会上,也请来了Shu。两个人又是一见如故地打了个招呼,四目交投间,Shu的眼里闪烁着光芒,这种光芒表达着开心,但仅仅属于看到朋友的开心,别无他意。
Akira却被Shu看得软了下来,心跳加速,脚步无力,她很想躲避这双眼睛,可是却又被深深吸引。好不容易,低下了头,把视线移开,看看其他地方吧。他手上带的银链还不错,就把注意点落在这条银链上了。
Shu和其他朋友一样,正正常常地欣赏过漫画作品,然后便正正常常地回家。
第二天,Akira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晃,就想起了那双充满神秘魅力的眼睛。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强迫自己想其他的事物,于是她想到了那条Shu手上的银链。她想找一条一摸一样的,可是没有。算了,反正这不是重点,这只是想模糊自己真正想法的一种方式罢了。
每一天,Akira都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双眼睛。可是物极必反,终有一天就会爆发了。
这一天,Akira本来是业余教一些小孩子画景色的,但是,她心血来潮地来了一句:“我们今天改画别的吧,我们来画人的脸。注意,要反映一个人的性格魅力,关键是那双眼睛。”
于是,凭借着记忆,她开始挥笔画着Shu的脸,当画到那双眼睛时,特别的细心,每一根睫毛都精细地刻画着。她是多么的享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Akira不断地画着Shu的脸,有开心的,生气的,眨眼的,扁嘴的,惊讶的……终于,画到已经再想不出其他表情的时候,她就满足了。数了一下,有二十七张。
停下手的Akira想到了,要不要送一张给Shu?她拨通了Shu的电话:“明天中午,一起吃个午饭,可以吗?”
“当然。”Shu爽快地答应了。
那顿午饭,Akira吃得很紧张,因为她脑袋里只是想着,什么时候把画像送出去呢?Shu收到会有什么反应呢?
饭后,Akira终于把画像送出,Shu看着这个帅气的脸,赞不绝口:“很有感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么帅气的脸。”
Akira不自觉地心里偷笑。虽然这是漫画,会有点夸张的成分,但这明明就是你啊,当然有感觉咯,你还真是迟钝啊。
没错,Shu对爱情的敏感度绝对要比Akira迟钝N倍,这个N是趋于无穷大的。Shu一直没有发现这张画像的特别,只是觉得画功很好而已。直到有一天,他哥哥终于忍不住看着这张画像对他说:“你也太自恋来吧,把自己的画像摆那么明显。那双眼睛好真实哦。打算作装饰品吗?”
Shu才发现,难怪这么熟悉。同时,也开始疑惑起来。
刚好那天,Shu碰巧遇上了他的前女友,闲聊之间也谈起了这件事情。曾经是过来人的这个女生,一听就明白了Akira的心思:“我可以肯定,这个女生非常喜欢你。”
“是吗?”Shu有点怀疑,但是他也开始想,Akira也是一个不错的女生,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了解一下她呢?
这次,Shu主动地打通电话:“我可以请你吃饭,然后参观一下你的工作室吗?”
“当然可以。”Akira欣喜若狂。她并不知道其实在Shu的心里面,同样藏着一份心事。
来到Akira的工作室,Shu被挂在工作室四周的二十六张画像震住了,那二十六双充满爱情的眼睛,似乎都能把他看穿。
他认真地一幅一幅的看,Akira认为,他不会认得出是自己的,因为之前送出去的那张也没有认出来。可是,不到三分钟,Shu就匆匆地离开了。
Akira很伤心。难道你发现了这些都是你的脸?你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逃走的吗?
第二天,Akira收到Shu送来的一份礼物,一晚没有睡好的她突然又充满了力量。Akira兴高采烈地拆着包装,但是,结果让她的心又重重地坠到万丈深渊。
Shu,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Akira的泪水已经无法停留在眼眶里,一滴一滴地落在被退回的这张画像上。
这时候,电话响起了,是Shu的来电,Akira已经哭得说话断断续续地:“那张画你不要了吗?”
“我不要了。”Shu回答很坚定,当Akira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Shu继续说下去,“你也不要了,工作室那些也不要了。”
“为什么?”Akira歇斯底里地伤心,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你就要我这张真的脸,天天让我这双真的眼睛看着,不好吗?”Shu怜惜地解释。
Akira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Akira拿着电话去开门,惊魂未定便被Shu拥入怀里。
当初从工作室逃走,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太开心,太震撼,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适应那二十六份汹涌澎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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