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博弈-追踪疑车 锁定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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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斌和张琼驾着摩托车来到洪源房地产开发公司下属的皇朝大酒店时,被皇朝大酒店的保安人员拦住。

    赵斌掏出警官证对两名保安人员道:“我们是警察,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依法执行公务,请你们配合!”

    两名保安人员态度十分强硬:“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没有我们周总的同意,谁也别想往里进!”

    赵斌火了:“难道你们皇朝大酒店是不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管辖的独立王国?!你们两个要再阻挠我们依法执行公务,我先把你们两个拘起来信不信?”

    两名保安员态度这才软下来,其中一名年长的道:“警官同志,您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执行周总的命令,要不我们就保不住饭碗,我们这就跟上面联系。”说罢进入大堂打电话去了。

    周洪泉接到保安员的电话说是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两位警察硬要进入皇朝大酒店执行公务,吓了一跳,忙拨通了汪峰的手机:“汪大局长,你的刑侦大队两名警察硬要闯进我们皇朝大酒店,说是要执行公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你们的警察什么时候想来查就来查,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们好歹也是南江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我倒是要去问一问陈市长,你们公安局的要这么瞎折腾,这南江市的经济建设环境还怎么维护?”

    汪峰听了周洪泉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一时莫名其妙地愣住了:“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洪泉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的话把汪峰镇住了,也就顺坡下驴地道:“这么说还真不是汪大局长派来的?我误会了!我就说嘛,汪大局长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吧,有什么事要我们酒店配合也总得打一声招呼吧?”

    汪峰道:“周总,我这就打电话过问,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有必要请你们酒店配合,我再给您打电话联系。”

    汪峰挂断了周洪泉的电话立即拨通了雷鸣的手机,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是一顿狠尅:“雷鸣吗?我是汪峰,你们刑侦大队派人去查什么皇朝大酒店,这是你们刑侦大队该管的事情吗?你们吃饱了撑的呀?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管刑侦的局领导吗?人家皇朝大酒店的周老总不是看在跟我熟悉的分上都要告到陈市长那里去了!你听好了:不管你是什么理由,马上给我把人撤回来!”

    雷鸣委屈地道:“我们是在执行刘局长的批示,协助外地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撤回来恐怕不合适吧?刘局长那里我们怎么交代啊?”

    汪峰武断地道:“马上把人撤回来!刘局长那里由我去解释,否则捅出了乱子我唯你是问!”说完不等雷鸣的申述立即挂断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雷鸣窝了一肚子火只得给赵斌打电话让他暂时撤回来再说。

    眼看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只要能查到皇朝大酒店开“三菱”越野车的司机,案情就有可能获得重大突破,现在却无端受阻,雷鸣心里十分焦急,如果周洪泉知道了我们的侦查意图有了反侦查的准备,那么我们的这一着妙棋就半途而废了。

    雷鸣实在没有了主意,只好向正在省开会的刘庆山局长打电话请示求助。

    刘庆山接到电话对雷鸣道:“你让我考虑考虑,等候我的电话吧!”

    赵斌和张琼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继续审查皇朝大酒店开“三菱”越野车的司机已经没有多少成功的把握而言。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否则不但助长了周洪泉他们的嚣张气焰,而且也会使他们产生更大的疑虑,反而更加警觉,不利于以后侦查工作的开展。想到这里,刘庆山拨打汪峰的手机,不料已经关机。好不容易等到吃中午饭时,刘庆山终于拨通了汪峰的手机:“我是刘庆山,听说是你让去皇朝大酒店协查案件的赵斌他们撤了回来是吗?”

    汪峰见是刘局长连忙解释道:“他们去皇朝大酒店查案也没有向我报告,引起了皇朝大酒店周总的误会,周总要向陈市长反映我们,我怕把事情闹大了对我们不利,就自作主张让赵斌他们暂时先撤了回来,这件事如果有什么不妥由我负责。”

    刘庆山道:“协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是省公安厅下达的指令,刑侦大队是按我的批示行动的,他们查了几十个单位几十辆车,怎么查到皇朝大酒店就不行了呢?该不是他们心里有鬼吧?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否则你我怎么向上面交差呀?”

    汪峰一听连说:“那是,那是,都怪我不了解情况,雷鸣他们也有失误,为什么事先不向我报告呀?”

    刘庆山道:“这件事情不要责怪下面具体办事的同志了。你准备怎么办呀?”

    汪峰道:“请刘局长放心,皇朝大酒店周总那里由我去协调,请他们支持配合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事情弄到现在这种局面,是刘庆山原来不曾想到的。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他也没有更好的对策。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失策,太低估对方的能量了,也没有真正掌握汪峰与周氏兄弟在交往上到底陷得有多深。如果当时把问题想得更复杂一点,困难想得更多一点,那么他肯定会嘱咐雷鸣他们采取秘密拘传的方式先打开突破口。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为时已晚,刘庆山深为自己的失策而懊悔不已。

    的确,刘庆山的这次失策,不但使案件侦破陷入了被动局面,而且也使他个人的命运发生了逆转,几乎给他带来了一场灭顶之灾。这是他在南江市的黑恶集团彻底被揭露以后才恍然大悟的一个问题!

    汪峰接过刘庆山的电话后,先给雷鸣打了个电话说到上皇朝大酒店查案的事刘局长给他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和皇朝大酒店的周总协调联系,并问雷鸣具体要查什么?雷鸣只得笼统地说要查一辆车子在案发时间的去向。汪峰说你等我电话。他挂断和雷鸣的电话后又给皇朝大酒店的老总周洪泉打电话:“周总呀,实在对不起,有一件事情还真的要请您支持配合。”

    周洪泉接到汪峰的电话,脸立即就拉长了:“汪大局长,谁不知道你在南江市也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呀,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支持与配合,笑话!”

    汪峰低声下气地道:“周总呀,您听我说,刚才正在省公安厅开会的刘局长为上午那两名刑警到你们皇朝大酒店查案的事给我打电话了,那是省公安厅布置的任务,其实嘛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情,也就是协助外地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这些天来他们已经查了不少单位的不少车辆,今天不正好查到了你们那里嘛,也就是例行公事走一走过场。我相信这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与你们肯定拉扯不上关系,但是这过场还不能不走,否则对上面我们也没法交代不是?刘局长听说你们不让查,已经起了疑心,我告诉您您可别生气,刘局长说这么多单位都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唯独皇朝大酒店例外,是不是他们心里有鬼呀?我想犯不着惹他猜疑,您说呢?”

    周洪泉不耐烦地道:“查就查,咱们怕谁查呀!咱们的车即便是出车祸了也赔得起,不会逃避责任的,让他们来查好了!”

    汪峰道:“周总就是个爽快人,那我们这就说定了?下午上班我就让他们来,打扰你们了!”

    听汪峰说是配合外地协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周洪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皇朝大酒店的几辆车两个月来就没有出过本市的范围,与外地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拉扯得上吗?可是,当下午雷鸣帯着赵斌和张琼两位刑警来到他的办公室跟他说明来意要找开“三菱”越野车的司机调查,弄清其6月3日晚上的去向时,周洪泉如同当头挨了一闷棍,顿时呆住了。

    他们要查这个晚上“三菱”越野车的去向是什么意思呀?莫非向海的事已经让公安局看出了破绽?

    6月3日下午约五点二十五分,按照他和哥哥周洪财事先策划的计谋,由他亲自在城北新街口的一个IC卡公用电话亭上拨打向海的手机,说是请他到皇朝大酒店的逍遥阁包房吃饭,有一笔大房地产开发合作业务要和他商谈,酒店会派一辆车来接他,请他六点半钟在人民路与青年路交叉的路口等候。

    周洪泉开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3000型小车提前等候在路口,之所以不在向海的远大房地产开发公司门口接,是怕被远大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看到为公安破案留下线索。下午六点半钟,向海准时来到路口上了周洪泉的车。

    等到周洪泉陪同向海进入皇朝大酒店的逍遥阁包房,洪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周洪财早就等候在包房里面了。一桌美味佳肴都已经上齐了。向海一看,真是丰盛,酒是顶尖级的国酒茅台,还有北京的原汁红葡萄酒及雪碧、椰子汁等饮料。两位身穿绣花丝质旗袍的漂亮的服务小姐侍立一旁。

    周氏兄弟把向海让在上首坐下,他兄弟俩打横作陪。服务小姐赶紧给他们的酒杯里斟满茅台酒。

    首先是周洪财给向海敬酒:“向大哥,兄弟我先敬你一杯,愿我们的合作一帆风顺,马到功成!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还冲向海亮了亮杯底。

    向海也不示弱,端起酒杯也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道:“谢谢周总这么看得起我,恭敬不如从命,周总有什么只管吩咐,我洗耳恭听。”

    周洪财一挥手道:“别忙,吃菜,吃菜!”

    两位服务小姐赶紧用勺子和筷子给向海布菜。

    吃了几口菜,周洪财又敬第二杯酒:“向大哥,好事成双,我第二杯酒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向海也毫不推辞地喝下了第二杯酒。周洪财周洪泉兄弟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的冷笑,他们彼此会意,今天的事情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在他们兄弟的掌控之中,向海的生命以小时开始倒计时了。

    紧接着是周洪泉给向海敬酒:“向总,今后我们能够与你合作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多多关照啊!”

    就这样,一顿饭从晚上七点开始,整整吃了两个多小时,周氏兄弟的轮番敬酒,把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向海灌得酩酊大醉。其间,周洪泉把向海的手机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来关了机。这一切都是为后来的行动做准备的。吃喝完毕,周氏兄弟为了消磨时光,又在包房里继续品茶喝咖啡。

    晚上十一点多钟,周氏兄弟这才以送向总回家为幌子,把向海架上停在门口的一辆宝蓝色“三菱”越野车。这辆车子是周洪泉要司机范学文从地下停车场开来的,周洪泉让司机把车钥匙留下让他回去了。

    周洪泉把车开到柳树林里,烂醉如泥的向海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周洪财和周洪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根尼龙绳绕在向海的脖子上,一人抓住一端使劲勒住,酣睡中的向海没有怎么挣扎,就不动了。兄弟两人一起动手,把向海的尸体挂到了树杈上,周洪财拿出事先打印好的向海的“遗书”放进了向海的公文包里,再把公文包藏匿在柳树下面的草丛里,把自杀现场布置伪装妥当,这才上车返回城区。车子将要开出柳树林时,周洪财想起了什么,又叫周洪泉停了车,周洪财说:“不行,我们得回去把这一段车轮印子消掉,否则会出漏洞。”两人沿路返回又是扒拉又是垫土,直到认为没有问题了这才返回车上开车回城区。因为是干这种杀人移尸的罪恶勾当,周洪财根本就没有让其他人知道,更不用说参与了。他们自觉得办事很机密,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万无一失,可为什么公安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呢?说什么是帮助外地协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赵斌和张琼见周洪泉精神紧张魂不守舍,忙提醒道:“周总,你们皇朝大酒店开‘三菱’越野车的司机是谁?现在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他好吗?”

    周洪泉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表态道:“开‘三菱’越野车的司机名叫范学文,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酒店里,我给你们打电话联系一下好吗?”说着装模作样地拨了一组电话号码,对着电话筒说了一通:“范学文在吗?什么,他出去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周洪泉放下电话筒两手一摊道:“真不好意思,范学文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二位是到小车班去继续等待,还是等范学文回来了让他去公安局找你们?”

    赵斌道:“我们还是先到小车班去等着吧!”

    周洪泉热情地道:“小车班就在一楼的大堂左边一间休息室里,要我带你们去吗?”

    赵斌道:“不必,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赵斌和张琼一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周洪泉就立即拨通了范学文的手机,对他道:“马上离开小车班休息室,赶快跑出去,不接到我的电话不要回来,公安局有两位警察来找你的麻烦来了!”范学文听了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他还是赶紧起身离开小车班跑出了皇朝大酒店。

    赵斌和张琼到小车班扑了个空,小车班的其他司机告诉赵斌和张琼,刚才范学文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赵斌和张琼意识到很可能是周洪泉耍了滑头。他们等候了近两个小时仍然没有见到范学文,只好先返回局里。

    范学文离开皇朝大酒店以后,又接到了周洪泉的电话:“学文呀,我刚才通过公安局里的内线已经打听到了那两位警察找你的目的,他们就是要落实你开的那辆‘三菱’越野车在6月3日晚上的去向,也不是什么大事。”

    范学文想了想道:“周总呀,那辆车6月3日下午六点多钟不是你说你自己要用车让我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皇朝大酒店外面,把车钥匙交给了你吗?”

    周洪泉道:“是的,但是那天我去开车时发现车子的刹车不灵,刹车系统出了点问题,连夜送进修车厂修理去了,并没有用上,最后还是我哥要他的司机开‘宝马’车出去的。要是公安局的那两位警察再来问你,你就说车子刹车出了故障,晚上六点多钟你把车开到‘东风’汽车修理厂修理去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才开回来。”

    范学文担心地道:“可是‘东风’汽车修理厂那边怎么办?他们会和我们说的一样吗?”

    周洪泉道:“这就不要你管了,‘东风’汽车修理厂是我们洪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定点修车合作伙伴,你放心,就按照我刚才教你的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周洪泉给范学文交代完毕,立即就打的去了“东风”汽车修理厂,找到老板宋杰,对他道:“宋老板,请你帮我一个忙,这是一点小意思。”说罢把一个三千元钱的红包塞到宋杰的手里。

    宋杰推辞道:“无功不受禄,我们是合作伙伴,周老板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周洪泉道:“最近公安局协助外地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要问我们皇朝大酒店的那辆‘三菱’越野车6月3日下午的去向,我哥周洪财开到龙云岭的‘神仙居’休闲山庄泡妞去了,这件事又不好明说,他毕竟是市政协常委、市人大代表,又是民营企业家协会秘书长,说出去对他的形象不利,请你务必帮忙作个证,就说那辆‘三菱’越野车因为刹车失灵6月3日晚上六点多钟开到你们厂里来修理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来钟才开回去的。”

    宋杰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满口答应一定帮忙。

    周洪泉一边把红包硬塞进他的上衣口袋,一边交代道:“你别忘了在6月3日的修车日志上也要补上一笔哟!”

    宋杰道:“周总放心好了,我会搞妥当的。”

    周洪泉走后,宋杰亲自补填了修车日志,翻到6月3日这一页,正好最后一格还空着,宋杰赶紧拔笔在空格的修车单位一栏里填上了皇朝大酒店,车型一栏里填上“三菱”越野车,数量一栏里填上一辆,修理部位一栏里填上了刹车系统。宋杰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恰恰是这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作假使他和周洪泉他们露出了破绽,此是后话。

    再说周洪泉离开“东风”汽车修理厂后,便直接去了洪源房地产开发公司,直奔公司办公大楼七楼周洪财的总经理办公室。这时正好是周洪财一人在办公室里,见周洪泉火急火燎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不禁吃了一惊。

    周洪泉说:“哥,坏事了,要出大漏子了!”

    周洪财一头雾水:“怎么了?”

    周洪泉道:“公安局的到皇朝大酒店查6月3日晚上‘三菱’越野车的去向,他们口头上是说什么帮助外地协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我担心是冲着向海的死来的!”

    周洪财不以为然地道:“不会吧?汪峰说向海不是定性为畏罪自杀吗?”

    周洪泉道:“可是尸体至今还在殡仪馆里保存着没有火化,谁知道刘庆山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你想呀,他们为什么单单要查6月3日晚上‘三菱’越野车的去向,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啊?”

    周洪财一听也觉得不对头,顿时紧张起来:“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周洪泉道:“我找了‘东风’汽车修理厂的宋老板给我们作证,说‘三菱’越野车因为刹车系统出了问题,从6月3日下午六点多就开到‘东风’汽车修理厂去修理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才开回来。”

    周洪财不放心地道:“宋老板答应为我们作证了?”

    周洪泉道:“宋老板答应了,我给了他三千元封口费。”

    周洪财道:“你能保证宋杰不会怀疑我们吗?”

    周洪泉道:“应该不会吧,我跟他说6月3日晚上我们去了龙云岭‘神仙居’休闲山庄泡妞去了,怕说出去不好听,所以只能求他帮忙撒个谎掩盖一下,他信以为真了。”

    周洪财道:“你这不是处理得很好吗?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周洪泉道:“我也说不清楚,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老是有一种会出事的不好的预感!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啊!我早就说过,刘庆山这小子软硬不吃,还真不好对付呢!”

    周洪财一时也没有了主意:“那怎么办是好呢?”

    周洪泉道:“这种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千万不可有侥幸心理,你要早拿主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周洪财道:“刘庆山要是像汪峰那样贪财爱色就好办了,可是这小子家里穷得丁当响,送上手的钱硬是给退回来,真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拿他真是没有招了!”

    周洪泉道:“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叫他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让刘庆山吃不了兜着走!”

    周洪财道:“什么好主意能制服刘庆山?说出来我听一听。”

    周洪泉贴在周洪财的耳边说了一计偷偷往刘庆山的工资账户上存上二百万元钱,与此同时打印几封举报刘庆山犯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的匿名信往省市纪委、反贪局寄,不怕他刘庆山不倒台,刘庆山一倒,针对向海之死的查案就会中止,对我们安全的威胁也就解除了。

    周洪财听了道:“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刘庆山的工资账户我们并不知道呀。”

    周洪泉道:“这好办,我出面让刘跃进到公安局的计财装备办去一查就知道了。然后找专门制假证的贩子制一张假身份证,化了装把钱存入到他的账户上就大功告成了。”

    周洪财顾虑地道:“刘跃进去他们局里的计财装备办查刘庆山的工资账户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周洪泉道:“这好办,要刘跃进说自己的工资存折丢失了,要到银行挂失,忘记了账号,去计财装备办的登记簿上看一下,悄悄地把刘庆山的工资存折账号记下来就行了。”

    周洪财道:“我还是担心刘跃进这小子不会干,或者干了嘴不稳又说出去坏了事。”

    周洪泉道:“这你就放心吧,这小子好多把柄都抓在老子的手里,赌博、嫖娼、受贿的录像资料都给他保存着,抛出去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他敢不听我的?如果他敢说出去,就把他嫖娼的录像资料拿到网上曝光,他能不害怕吗?再说也给他一点好处,胡萝卜加大棒不怕他不就范!”

    周洪财听了乐得双手击掌大声叫道:“好!洪泉,以前我还没有看出来,你真是我们周家的智多星啊!只是一点,两百万元是不是太多了?这钱抛出去就回不来了,我还真有点心痛。”

    周洪泉道:“我想过了,太少了不行,炸碉堡就得用重炮,用几十万的数额恐怕引不起上面的重视,达不到我们的目的。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赶快抓紧去落实了啊!”

    周洪财道:“行了!这也是花钱消灾买平安嘛!二百万元跟我们将要在南江大道拆迁改造开发工程项目中赚回来的8亿元又算得了什么呀,还够不上九牛一毛的!你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赵斌和张琼第二天再到皇朝大酒店,这一次总算找到了范学文,调查的结果可想而知,范学文的回答都是周洪泉昨天教给他的那些话,他一句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少说。

    赵斌和张琼既感到奇怪又感到失望。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觉得还是必须去“东风”汽车修理厂核实范学文的话。

    接待他们的正是老板宋杰。

    宋杰十分热情,又是敬烟又是吩咐沏茶。听到赵斌说明来意后,宋杰主动拿出他那本汽车修理日志,煞有介事地翻到6月3日这一页看了一眼,用右手食指点着最后一格对赵斌和张琼道:“不错,皇朝大酒店的那辆‘三菱’越野车6月3日的确来修理过。”

    张琼问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修好开回去的?”

    宋杰做认真思考状,想了一会儿道:“是那天下午六点多钟开进我们修理厂的,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才修好的,他们来人把车开回去时都快十一点钟了。”

    赵斌问道:“车子出了什么毛病啊?”

    宋杰道:“是车子的刹车失灵,是刹车系统的管路渗漏,导致刹车的气压不足。”

    宋杰的回答与范学文的回答完全一致,无懈可击。

    本来,事情差一点就给宋杰糊弄过去了的。这时,宋杰犯了一个错误,他为了使赵斌和张琼对他的回答深信不疑,画蛇添足主动地把修车日志翻到6月3日这一页递到赵斌的手中道:“二位警官,你们自己看吧!”

    赵斌一眼就发现了问题:前几天他和张琼也来“东风”汽车修理厂调查过,也仔细看过了这一本汽车修理日志,他清楚地记得6月3日这一页上最后一格是空白,因为前前后后那些页码上都没有空格,唯独6月3日这一天的日志上最后一格是空白,他的印象特别深。因为那天宋杰不在厂里,接待赵斌和张琼的是一位姓李的带班的工头,只不过这件事宋杰不知道罢了。

    这时,张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发现了补记在最后空白格内的笔迹颜色也有差异。她正要开口问宋老板,赵斌赶紧用眼色制止了她。

    赵斌道:“宋老板,谢谢你的协助。”说罢便与张琼起身告辞返回局里。在路上,张琼不解地问赵斌:“修理日志被改动过了,6月3日日志最后一格原来是空白,皇朝大酒店的‘三菱’越野车修理记录是后来补登上去的,刚才我准备当场揭穿,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赵斌道:“我也看出来了问题,那天接待我们的是那位姓李的工头,宋老板并不知道,我们要是把问题点破了,宋老板肯定会想出别的招数进行抵赖,不如我们再秘密找姓李的工头先取证后再说。以后在证据面前不怕他抵赖。看来,皇朝大酒店的那辆‘三菱’越野车有重大嫌疑是肯定的了!”

    赵斌和张琼回到局里向雷鸣汇报了他们的重要发现,向海之死可能取得重大突破,正当他们期待刘庆山局长回来后作出决策时,一个令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使他们目瞪口呆!

    赵斌和张琼设法约出了那位姓李的工头带上厂里的汽车修理日志在一家茶座里喝茶。张琼对他道:“李师傅,你是否记得6月份以来,皇朝大酒店是不是有一辆‘三菱’越野车在你们‘东风’汽车修理厂修理过?”

    姓李的工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

    赵斌道:“李师傅,不瞒你说,我们的调查涉及一起案件的侦破方向,你能够完全肯定吗?”

    姓李的工头认真地道:“我知道,我说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自过完春节以来,我天天都守在厂里,节假日都没有离开过,吃住都在厂里,我不像宋老板,他有时几天都不到厂里露面,修车的事是个技术活,工人时刻都要问我,我离开一小时电话就打来了。一辆车子又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可以在口袋里藏着掖着的看不见,皇朝大酒店的‘三菱’越野车来修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二位警官,绝对没有这回事!”

    赵斌道:“可是你们厂里的宋老板对我们说皇朝大酒店的‘三菱’越野车6月3日晚上到你们厂里来修理过刹车系统,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才修好开回去。”赵斌把汽车修理日志翻到6月3日这一页指着最后一格让姓李的工头看。

    姓李的工头看了一阵子道:“这是后来添加上去的!上次你们到厂里调查时我就给你们看过这本汽车修理日志,6月3日这一页最后一格是空着的你们还记得吗?”

    赵斌和张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呀,就是空着的嘛!”

    姓李的工头道:“这肯定是有人瞎胡闹乱写上去的,宋老板不了解情况被骗了,给你们介绍的情况失实了!这汽车修理日志都是由我来填写的,你们看这一格里的字体与我的不相同,字迹的颜色也有差别。”

    赵斌道:“李师傅你能否把这些情况给我们写一份旁证材料?”

    姓李的工头道:“没有问题,你们给我纸,我这就写!”

    姓李的工头如实写好了旁证材料签字按上指纹后郑重地交给了赵斌。

    赵斌嘱咐道:“李师傅,现在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篡改了汽车修理日志,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人指使,为了你个人的安全,你回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姓李的工头离开后,赵斌对张琼道:“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到向海死亡现场的车子就是皇朝大酒店的那辆‘三菱’越野车,他们又是喷漆反复改变车辆的颜色,又是找人作伪证掩盖到过河滩地柳树林向海死亡现场的事实,这只能说明他们心中有鬼!向海之死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就是皇朝大酒店的人!”

    张琼道:“我完全同意你的推断,我们等刘庆山局长回来跟他汇报后就可以正面审查皇朝大酒店的涉嫌人员了。”

    刘庆山局长从省里开会回来后,忙着召开了局党委会,局二层骨干会和全局民警大会,层层传达公安部和省公安厅会议精神。接着他就给雷鸣打电话召集“6·20”专案组晚上到他的办公室里研究案情确定下一步行动,可是下午下班的时候,市政法委书记陪同三个陌生人来到刘庆山局长的办公室,他们就看到刘庆山局长坐上他们的那辆‘别克’车走了,接着就传出了刘庆山局长因为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被南江市纪委和南江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双规”了!

    人们震惊、诧异,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民警们问汪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汪峰幸灾乐祸地道:“这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他在台上作报告讲起廉政建设来一套一套的,背地里也在收受巨额贿赂啊!”

    雷鸣为刘局长鸣不平反驳汪峰道:“汪副局长,你不能这么讲刘局长,刘局长的廉洁奉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只是调查阶段,还不是最后的结论呢!”

    汪峰阴阳怪气地道:“雷鸣,我知道刘局长很器重你,你跟刘局长的关系铁,可是我说错了吗?刘庆山被纪检和反贪局带走‘双规’了这不是事实吗?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能保证刘庆山是干净的?”

    这时,赵斌插话道:“刘局长贪腐不贪腐我说不好,但是我知道一点刘局长至少没有豪宅和豪车。”

    汪峰听出了赵斌的弦外之音,气急败坏地道:“我不跟你们争,刘庆山是贪腐还是廉洁,组织上会作出公正结论的!”

    这时,实在听不下去了的林国兵副局长毫不客气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真能黑白颠倒、人妖混淆了!”

    刘庆山局长这时已经被带到了原来是市委市政府招待所的“柳园”宾馆一楼的105套房。

    等候在套房里的市纪委书记立即对刘庆山进行了谈话:“刘庆山同志,我们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反贪局同时收到了关于你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举报信,虽然是匿名举报,但是情况很具体,你的什么银行的户头,什么时候,存入多少金额,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由人不信。我们也了解到这笔巨款存入你的账户的时候,你正在省里参加全省的公安处、局长会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摆脱嫌疑。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正当我们考虑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时,我们又接到了省纪委和省检察院反贪局批转给我们的举报信,信的内容和给市纪委及市检察院反贪局的举报信的内容完全一致,就是同一件举报信打印多份投寄多处,省纪委和省检察院反贪局的批示是立案调查,彻查严处。我们也查了你的银行账户,的确正如举报信提供的时间和数额存入了一笔巨款。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积极配合組织调查弄清楚这个问题。”

    刘庆山道:“我会的!我这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错误,但是我可以以我的党性和人格向组织保证,我没有贪污受贿问题,这一点我不想多讲,最后让事实来说话吧!关于我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问题,我觉得简直就是一个天方夜谭!我和我老婆的工资加起来每月不超过五千元。我有一位年迈多病的老母亲需要赡养,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开销也不小,所以我在经济上还是不算富裕,我要比较节俭才能维持收支平衡,我没有也不可能有大宗存款。至于你刚才说的巨额存款,我确实不知情。我的工资存折平时都是由我老婆统一保管,我基本上不过问,从省公安厅开完全省公安处、局长会议回来这两天,我并没有听到她谈起过这个话题,我不知道她能否说清这个问题。你们不妨也去问一问她。”

    实际上,与刘庆山被帯到“柳园”宾馆被“双规”的同时,已经有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另外一路人马到了刘庆山的家里,向刘庆山的妻子肖瑛查证核实巨额存款的问题。肖瑛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病室的护士长,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市纪委的一位帯队的杨处长作了自我介绍后对肖瑛说:“我们接到举报信,说刘庆山局长的工资存折户头上存入了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你知道这件事吗?”

    肖瑛听了惊讶得张大了嘴:“这是谁胡说八道呀?怎么可能呢?刘庆山的工资存折本一直是我保管的,存入了巨款我怎么不知道呀?”

    杨处长道:“你把刘局长的工资存折拿给我们看一看可以吗?”

    肖瑛道:“当然可以。”她转身从卧室里的大衣柜抽屉里取出刘庆山的工资存折递给杨处长。

    杨处长接过一看,上面除了每月由银行代发的工资补贴存入外,都是支取的数字,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款项存入了,更别说什么巨额存款了!他把存折本的账号与举报信上提供的账号核对了一下,没有错,就是这本工商银行的存折呀!难道举报不实?

    有人提醒:“要不要拿着这本存折到银行补登一下?”

    杨处长听了觉得也是,便给肖瑛写了借条说要借用一下刘局长的工资存折,肖瑛只得答应,但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必须由他们这几位当事人签字证明存折本从她这里取走时上面只有八百二十三元五角钱的存款。杨处长他们觉得肖瑛的要求是正当的,立即就照办了。

    杨处长从心里也希望这是一起失实的举报,可是当他们把存折拿到工商银行补登后结果却使他们大吃一惊:上面真的存入了一笔二百万元的巨款!存入的日期与金额和匿名举报信上的分毫不差!

    这一出乎意料的结果一下子把大家都弄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存折在肖瑛那里,这笔巨额存款是怎么存入账户上的呢?

    工商银行的同志解释道:“这很好办,存款人只要知道对方的账号,又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办理存款手续时,由银行留下身份证复印件就行了。”

    杨处长道:“刘局长的工资存折账号只有他本人和他夫人知道,他们自己不告诉别人,别人怎么会知道?不知道他的账号又怎么往他的户头上存款呢?”

    有人说工资存折不同于其他的银行户头,工资存折单位上管劳资人事的部门应该也是知道的,单位上每个月的水、电费卫生费等七七八八的扣款都是单位造了册报到银行的呢!

    杨处长道:“首先应该从他们户主本人这条线索追查。还有,既然存款人要留下身份证复印件,查一查接受这笔巨额存款的银行分理处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不就清楚了吗?”

    根据存折上补登出来的银行代码,杨处长一行找到了工商银行人民路分理处,经过交涉,拿出了存款人的身份证复印件请分理处的同志又复印了一份带上。

    在回市纪委的途中,杨处长拿出存款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仔细看着琢磨起来:身份证上的姓名是石家富,男,汉族,出生:1973年9月13日;住址是本市中山路华林街报国巷115号。杨处长想这个石家富是个什么人呀?他怎么那么有钱呢?他和刘庆山局长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在刘庆山的工资存折账户上存入二百万元的巨款呢?回到市纪委后,他向市纪委建议:首先查这个石家富,只要找到了石家富,这些个谜团也就可以一一解开了。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事情远远不像杨处长想的这么简单。

    第二天,当杨处长找到中山路华林街报国巷时却发现报国巷只108号就到头了,根本就没有115号。而且在公安局的户籍管理资料库里也查不到石家富这个人。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从网上下载的一个娱乐圈里的演员的照片,把身份证的编号输入公安网络系统的身份证识别平台后,显示是假的。也就是说这个存入了一笔二百万元巨款的身份证是伪造的假身份证。杨处长一下子傻了眼,怎么会这样啊?!给刘庆山存入了一笔二百万元巨款的人怎么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这可不是个小数哇,二百万元,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钱呢!

    接下来,市纪委杨处长和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办案人员没有了招数,只好把寻找答案的主攻方向放到询问刘庆山及其夫人肖瑛方面来。但是,其结果可想而知,刘庆山的确想象不出谁会给他的工资存折户头上存入二百万元的巨款。在他和肖瑛的亲戚中,都没有富豪大款,朋友中也没有富豪大款。退一万步说,即便亲友中有家产亿万元的巨富,也不会随意把二百万元巨款轻易送人的!

    办案人员于是认为刘庆山态度不老实。

    杨处长问刘庆山:“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给你的户头上存入二百万元巨款,这是多大的一笔人情呀,谁跟你有这样的交情,或者说你给哪个帮过大忙了,难道你自己心里都没有数?我看你是态度顽固不化,存心要跟组织对抗,侥幸过关。你好歹也曾经当过公安局的一局之长,党的政策就不用我再跟你啰嗦了吧?”

    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刘庆山真是哭笑不得。

    刘庆山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我建议你们先从找这个存款人入手,找到了这个存款人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别人往我的户头上存款,是要交验身份证并留下身份证复印件的。退一步说即使存款人留下的身份证的资料都是假的,也还可以通过查银行的监控录像资料,从录像资料发现线索去追踪查找到存款人。我的这个建议请你们认真考虑!”

    杨处长听了很不以为然,他不客气地对刘庆山局长道:“刘庆山同志,我不用你来教我怎么破案,我倒是要奉劝你端正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你现在已经不是南江市公安局的局长身份了。你现在在这里就是被‘双规’的对象,你和我们的关系是审查者与被审查者的关系。我看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坦白交代争取主动吧!”

    刘庆山遇到了这样一位办他案件的杨处长,只好自认倒霉,徒唤奈何。

    因为刘庆山交代不出问题,杨处长对上汇报说刘庆山顽固不化,消极对抗组织的审查,拒不交代自己的问题,态度极端不老实,应该采取果断措施,对他升温加压,建议由“双规”改为刑事拘留。就这样,刘庆山被关进了市公安局看守所的监房里。

    因为刘庆山局长平时在全局公安民警心目中享有很高威望,看守所的民警对刘庆山尽力照顾。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把他的关押环境弄得舒适一些,他与一个因渎职被捕的环保局干部两个人关一间监房。监房里额外给配备了一台电扇。

    杨处长来看守所发现刘庆山受到照顾,很不高兴,指示不能给刘庆山任何特殊照顾,必须关到大监房里去。

    因为刘庆山现在是市纪委的办案对象,看守所的民警没有办法,只得照办。

    同监房里关押的那些扒手、盗窃犯、斗殴伤害抢劫强奸等社会渣滓大多是两进宫、三进宫的累犯、惯犯,本来被公安机关打击,就对公安民警怀着一股本能的敌意和刻骨的仇恨,平时没有机会发泄,这时听说公安局长关到他们这里了,觉得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他们对刘庆山疯狂报复,把对民警的仇恨情绪都毫不保留地发泄到刘庆山的身上。当看守民警帮助刘庆山提着他的卧具把他送到另一间关押了十九人的监房里时,那些剃着光头、年龄大小不等、个头高矮不一的犯罪嫌疑人正一排坐在木板大通铺的前沿观看电视节目。由于人多空间窄狭加上气温比较高,他们都光着膀子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衩。见到刘庆山的到来,齐刷刷地一下子把目光都转向了他。看守民警把刘庆山的卧具放在靠门口的第一个位置,对监房里的其他关押人员道,头上的这位置空出来,依次往那边排。又对刘庆山道:“刘局,有什么事您尽管对当班的民警讲,你都认识,没有关系的。”刘庆山道:“谢谢你们。”

    送刘庆山来的值班的民警走了。刘庆山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摆放在那一排洗漱用品的头上,转身正要铺开卧具想休息一下,谁知道一个年轻的下巴上有一道刀疤的光头拿起他那床薄薄的垫单和被单使劲地甩到了通铺的另一端,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妈的懂不懂规矩呀?这里是号子,号子里关的都是犯人,没有什么牛猪马猪的!谁也别想搞特殊!凡是进来的人都得从屎桶边睡起!每天倒屎倒尿都是你的任务,不准推托偷懒。你记住了,只要没有新人来,这件事就永远是你的!”

    刘庆山正想分辩说是看守民警安排我睡靠门这边的你凭什么斢我的位置,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四十几岁的家伙冲刀疤怪里怪气地道:“刀疤,你说得不对。什么犯人犯人的,我可不承认是犯人,没有经过人民法院宣判生效前顶多只能算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谁知刀疤毫不讲情面地反驳道:“老杂皮,你别他妈的充什么好人了,你是铜匠还是铁匠骗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你当扒手劳教过三年,捅刀子抢女人的项链判过五年,强奸妇女又判过六年,这次冒充军官骗钱骗色是四进宫了吧?说你是犯人都是轻的,你是累犯惯犯,还他妈的什么犯罪嫌疑人?”

    “嗨嗨,打住打住!别把话题转移了!现在该新来的自报家门,介绍自己履历的时候了!”一个身材壮实的四十岁上下的大个子秃头大声嚷嚷道:“大家安静安静,听新来的自我介绍。”

    刘庆山没有理这个茬儿。

    秃头站起身走到刘庆山的面前恶狠狠地吼道:“怎么不吭声?没长耳朵吗?!”

    “你是什么人?哪一条法律说要听你的呀?”刘庆山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秃头道:“嗬,反了你啦?!老子是这间号子里的老大,敢不听老子的老子废了你!”说着飞起一脚照刘庆山的胸口踢了过来。

    刘庆山眼明手快,伸出双手抓住秃头的脚掌和脚跟使劲一拧一推,秃子扎扎实实地摔到了墙角,后脑勺撞到了墙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整间监房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刀疤道:“老大,你不行了,今天遇上狠人了,让位吧!”

    秃头站起来,乘刘庆山不注意时,又抡起拳头朝刘庆山的左边太阳穴打过来,妄图借偷袭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谁知道刘庆山反应机敏,他闪过秃头的拳头抓住他的手腕往右一拉,秃头立足不住一下子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刀疤道:“老大,该彻底服气吧?别打了,越打输得越惨!”

    秃头两眼冒着凶光恶狠狠地看着刘庆山威胁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刘庆山也懒得答理他,明白这个秃头就是这间监房里称王称霸的牢头狱霸了,今天他被自己当众弄了个面子扫地,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今后对他得加倍提防才是。

    这时,满脸横肉的家伙又把话题往刘庆山身上扯:“嗨,新来的,你还没有介绍你的身世呢!刚才送你来的看守民警都叫你‘刘局’,看来是个当官的呀!当官的怎么也和我们这些五马六猴的关到一起来了?应该关单间吃小灶才是啊!是你家里人舍不得为你花钱是吧?”

    刀疤也凑热闹道:“新来的,你是哪个局的局长呀?看你刚才的身手不凡,不会是公安局的局长吧?”

    满脸横肉的家伙又追问道:“新来的讲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错误呀?凡是进到这号子里来的人个个都得讲的,都是牢友嘛,我们这些人哪个没有讲啊!老大是地痞地霸,欺行霸市,聚集一帮混混组成黑恶犯罪团伙拿着砍刀铁棍在火车站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收保护费,还强奸了一名做蔬菜生意的年轻女人,快要起诉了,别看他现在作威作福的嚣张劲头,当初刚进入这间号子里时,也是睡在马桶边忍受屎臭尿臊,每天负责倒马桶的干活。进来那天他介绍自己的罪行,因为强奸妇女当场被狠揍了一顿,这叫入狱教育。凡是强奸妇女勾搭别人的老婆与其偷情通奸的进来以后都要暴打一顿!扒钱包、抢女人脖子上的项链,入室盗窃的,进来以后也要暴打,刀疤就是干这行的,他还与同伙骑摩托车飞车夺包,进来后也是一顿打了个半死。还有,那些个贪官污吏,贪污受贿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就成班成排地包养情妇娶地下小老婆,以考察为名帯着情妇出国出境周游世界,带着巨款到澳门豪赌的家伙除非不和我们关在一起,只要和我们关到一起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不但要打,还专门照他那享受女人的玩艺狠踢,叫他提前报废,出去后再也搞不了女人了。”

    刀疤向刘庆山道:“牛猪呀,大家都讲了这么多,你还是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呀!”

    刘庆山实在被逼无奈,只好说:“我是被寃枉给人陷害的。”

    秃头立即接过话头挑拨道:“你要是被冤枉的,那我们全是被错抓的。我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是一个贪污受贿搞女人的贪官。”

    刘庆山一看那斑秃的脑袋就觉得反感、恶心,他不愿意答理他。

    但是,更使他恶心的事说来就来了。开晚饭时,刘庆山把打好饭菜的搪瓷饭碗搁到放洗漱用品的搁板上,晚上的饭菜是米饭加炒白菜和酱萝卜丁。刘庆山转身去冲洗一下饭勺,等他回来时却见那些家伙都冲着他怪笑着。看着这帮家伙们这种奇异的怪笑,刘庆山不明白何意,只觉得一股瘆人的冷气直蹿脑门。等他回到饭碗旁边时才明白了:自己的饭菜光光的了。刚才就在他转身去冲洗饭勺子时不知道是谁倒走了他的那一份饭菜,也许是被人给瓜分掉了。

    刘庆山火了,冲着他们大声质问道:“我的饭菜呢?谁干的?!”

    他们谁也不回答他,只是继续冲着他笑,这种怪笑已由刚才恶作剧的笑变成了一种冷笑。只有小胡子和那干巴的偷变压器的农民老头儿没有笑,自顾吃自己的饭。

    使刘庆山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天后半夜里发生的事情。本来,上半夜,刘庆山不敢入睡,一直保持着机警。他知道秃头今天吃了亏不可能就跟他那么忍气吞声地善罢甘休,很可能在夜里趁自己酣睡之际偷袭报复。可是秃头上半夜好像睡得很熟,不时地传出阵阵鼾声。到了后半夜,刘庆山又困又饿,实在熬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刘庆山被面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刺醒,他觉得透不过气来,头部被人用被单蒙住,有几个人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喊不出声,也动弹不得。拳头雨点般地落到他的头部和身上。他知道一定是秃头和他的同伙在报复自己,他的口腔里有一股咸咸的血腥味,鼻腔痛得像是要裂开了……这时,他听到了那个小胡子的声音高声叫喊报警:“打人了,打人了!会打死人呀!警察快来呀……”

    刘庆山听到了小胡子的喊声后就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市急救中心的病床上了。监护他的一位看守所民警告诉他,昨晚下半夜,秃头及其两名同伙对他进行报复,实施拳打脚踢,他的鼻梁骨被打折,牙齿也打折了一颗,幸亏小胡子大声叫喊报警,引起了站岗的武警哨兵的注意,一边跑到监房上面警告制止,一边给看守所值班室打电话报告。看守所的值班民警赶到监房才赶紧将昏迷中的他送到市急救中心抢救。牢头狱霸秃头被戴上了脚镣手铐关了禁闭,他的两名同伙也受到了训诫并戴上手铐以示惩戒。小胡子受到了看守所的通报表扬。刘庆山不禁对救了他的小胡子心生感激之情,问监护民警小胡子是因为什么案由被关进看守所的?

    监护民警告诉刘庆山,小胡子是东郊乡的一个农民,帮一个承包了一千亩鱼塘的包头打工。原来口头协议说好是年终结算工资的,可是到了年关,鱼塘包头却以种种借口推脱赖账,小胡子辛苦一年两手空空,一气之下把一瓶农药丢进了其中一口鱼塘里,毒翻了一塘鱼造成了两万余元的经济损失。包头把小胡子告到法院,小胡子被判处三个月拘役,由于刑事拘留时间折抵刑期,小胡子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拘役期限了,是属于留在看守所执行的余刑犯。刘庆山听了唏嘘不已,深为像小胡子这样本质不坏的人被逼无奈一时冲动铸成错误而受到刑事处罚深感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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