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族-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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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权钝被豹子领着进了一间单间。

    单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然后就是两个床头柜、一把椅子和墙上挂着的一台32寸的液晶电视。

    看样子豹子是一个少言寡语、有些木讷的人,一张国字脸黝黑粗糙,可能是因为曾经长青春痘的原因,上面遗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洼,这让权钝想起了月球上的陨石坑。

    权钝就着床沿坐下,豹子却有点儿无所适从的样子,或许是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职责,重新回到房间的门口,斜倚着门站定,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权钝。

    权钝便对他说道:“你用不着把门看得那么死,我不会偷跑的。”

    豹子却不应权钝的话,索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玩起了游戏,还把游戏的声音开得很大,房间里顿时就变得不消停起来。

    权钝被豹子手机里弄出的打打杀杀的声音搞得心乱如麻,朝豹子说道:“你能不能把声音调小一点儿?”

    豹子瞥了一眼权钝,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继续玩手机。

    权钝无奈,只好将电视打开,也将声音调得很大,房间里一时间响声大作。

    电视的声音显然影响了豹子的发挥,他走过来,拿起放在权钝手边的遥控板,将电视关了。

    权钝朝豹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豹子恶狠狠地瞪了权钝一眼。

    豹子眉毛短而且稀疏,眼睛有点儿偏小,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那股子邪劲儿,眼睛里面射出的光是冷飕飕、恶狠狠的。

    权钝听巫芷茜说过,豹子是特警出身,可他却没有从豹子的身上感觉到一丁点儿特警队员应有的那种正气,反而感到的是一股子邪气。

    权钝知道跟这样的人较劲儿只有吃亏的份儿,一时只好忍气吞声了。

    这样的忍气吞声并不好受,一股子火憋在权钝的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极了。

    于是权钝索性将自己捂进被子里,他打算死睡一回。

    棉被还是起了一定的隔音效果,豹子玩游戏的声音被隔绝了一大半,这样权钝乱糟糟的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些。

    就在权钝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两下敲门声,豹子警觉地朝外边问道:“哪个?”

    “我,开门。”居然是包世奎的声音。

    权钝拉开蒙住脑袋的被子,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此时,豹子已经将房间的门打开了。

    包世奎走进房间的时候后边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包世奎的贴身保镖彪娃儿,另一个居然是王传子。

    权钝吃惊地盯着王传子,还没来得及跟王传子打招呼,王传子就已经拄着棍子抢到包世奎的前面,瘸拐着蹿到权钝的面前,颇有点儿气急败坏地朝权钝大声吼道:“权老二,你可以喃,跟老子两个用起‘调虎离山’了,你就是这样子烧烫(欺骗)你干爹的嗦?”王传子边说边激动地用棍子使劲儿杵着地板。

    权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头雾水地朝王传子问道:“干爹,你在说啥子哦?我咋个烧烫你了?”

    “老子的东西喃?”王传子大声问。

    “啥子东西?”权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藏在踏脚凳底下的那个东西!”王传子歇斯底里地说,眼睛里露着一股凶光。

    权钝心里一惊,说道:“你说啥子喃?那个东西不在了啊?”

    “在?还在个锤子!老子才将回去看了,东西不在了!权老二,你就是这样子来烧烫老子的嗦?老子倒是信了你娃娃的话,喊我出去躲煞(避祸),老子就老打老实(规规矩矩)地出去躲煞,走的时候还高矮(执意)喊我把东西放到屋里,手机也喊我关机。车过背,你就把东西拿了。唉——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喃!老子纳焖(那么)信得过你,你就是这样子整老子的嗦?”

    听了王传子的话,权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东西一定是被张妹儿偷走了。

    但是现在屋子里有包世奎,权钝绝不能把张妹儿说出来,于是朝王传子说道:“干爹,你先不要激动,平静一下,有话慢慢摆,不要把话说得纳焖死好不好?这个事情我觉得中间是不是有啥子误会?”

    可是此时的王传子哪里还平静得下来,激动得呼哧带喘地说:“我平静个锤子!搞紧把老子的东西拿出来!”

    权钝见王传子如此暴躁,在这样的情绪支配下,要让他进入理性思维的状态是不可能的,自己此时对他说任何一句话都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于是权钝不再应声,只是看着王传子,似笑非笑,神情很是复杂。

    权钝是想用眼神给王传子传递信息,可王传子根本就没有这种悟性。

    见权钝不出声地看着自己,王传子急得就像是一只被掐去了尾巴的蚂蚱,就差要在权钝的面前上蹿下跳地蹦跶了,吼道:“先人板板,死眉瞪眼地看到老子搞锤子啊?你把老子的东西藏到哪儿去了嘛?你说撒!”

    权钝依旧看着王传子,继续保持不出声的状态。

    王传子见权钝用这样一种方式回应他,更加确信权钝是做了亏心事,找不出开脱的理由,才变得哑口无言了。于是,他猛地丢了手中的棍子,一下子跪倒在权钝的床沿,拉住权钝的手,哭了起来,而且还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朝权钝说道:“权老二,你咋个要这样子做事情嘛?干爹这样子相信你,你咋个要这样子烧烫干爹嘛?干爹哪点儿对不起你嘛?啊?你说嘛?你连做人的起码良心都不要了嗦?”

    见王传子跪倒在自己的面前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权钝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他知道要想让王传子的脑子转过弯来,除非现在就把张妹儿说出来。但是这不可能。

    权钝把手从王传子的手里挣脱出来,索性用很淡定很舒缓的语气说道:“干爹,既然你认定东西是我拿了的,那我就认了嘛。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既然我拿了你的那件东西,就肯定有我拿那件东西的道理。不过我要申明,我绝不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

    一听权钝这样说,王传子一下就止住哭嚎,泪眼婆娑地继续朝权钝哀求道:“那你就把东西还给干爹嘛!干爹给你磕头了。”说着王传子还真的匍匐在地,朝权钝磕起头来。

    权钝的心情一下子由烦躁变成了恶心,他朝王传子吼道:“干爹,你还有没有滴点儿(丁点儿)骨气?你不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嗦?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朝我跪个锤子啊?我是你祖宗先人板板嗦?”

    王传子依旧恬不知耻地朝权钝边磕头边哀求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先人,我的祖宗,你把东西还给我嘛!先人!祖宗!先人板板!亲爸!亲老汉儿(父亲)!”

    见王传子如此无可救药,权钝真的想朝狗一样跪着磕头的王传子狠狠地踹上一脚。

    这时包世奎上前将王传子使劲儿拽了起来,说道:“传子叔,你先歇一哈,让我来给你干儿子摆两句。”

    王传子被拽进一旁的那把椅子上坐好,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念叨:“忘恩负义的东西,认钱不认人的东西,老子不管,不还老子的东西,老子就要跟你拼命,老子不管……”

    包世奎也同样有点儿厌烦王传子的行为了,勾头朝坐在椅子上的王传子低声吼道:“传子叔,你是疯了吗?人家权老二不是还在这儿的嘛?人在东西就在撒!你紧在这儿打滚耍赖地嚎个锤子啊嚎?收拾不了嗦?”

    包世奎的吼声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王传子还真的一下子噤声了,只是在那儿愣愣地看着包世奎。

    包世奎这才又缓和了下语气,说道:“哪个见到钱又不贪喃?这是人之常情嘛!瞎子见钱都晓得眼睛开,何况权老二还不是瞎子?你就晓得号!号!号!号什么啊?干号一阵有啥子用嘛?现在这个事情起了变化……起变化的原因说白了就是有条件要提嘛!既然是有条件要提,那就可以坐下来好生(好好)摆撒,是不是嘛?”

    包世奎这话看似是冲着王传子说的,其实是说给权钝听的。

    王传子朝包世奎说道:“那你跟他摆嘛!只要他把东西还给我,卖到了钱,我可以分些给他,我又不是啬家子(吝啬鬼)。”

    王传子的话也是说给权钝听的。

    包世奎拍了拍王传子的肩膀,说:“有你这个态度事情就好办了撒,我相信你干儿子不是油盐不进的人。”说着他转过身,对着权钝,用“推心置腹”的态度朝权钝说道:“咋样?权老二,你干爹已经表明态度了,你看是不是……”

    权钝笑了一下,说:“奎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人带出去,我想跟我干爹单独谈一下条件。谈好了,你们再进来?”

    包世奎的眼睛顿时一亮,说:“咋个不可以喃?你看,我就晓得你权老二是聪明人嘛,晓得见好就收。那你跟你干爹两个单独摆,单独摆,我不搅臊(掺和),不搅臊……”说着连忙把豹子和彪娃儿两个手下带了出去,并拉上了房门。

    权钝上去把门反锁上,并挂上了防盗链。

    王传子纠结地看着权钝,变得有点儿可怜巴巴的。

    权钝上去,蹲在王传子面前,用双手抱住王传子的双手,小声说:“干爹,你才将咋个纳焖失态喃?你晓不晓得这样子是在折我的阳寿哦?”

    王传子却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老二,你把东西拿出来嘛,干爹不会吃独食的。”

    权钝依旧小着声音说:“干爹,你是不是脑壳进水了?我才将不说话,一直给你使眼色,你咋个点都不懂音乐(不开窍)喃?”

    “那你是啥子意思嘛?”王传子的情绪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些。

    “东西我真的没有拿。”

    “那咋个不在了喃?只有你跟我两个晓得嘛。”

    “张妹儿!”权钝压住声音小声说道。

    王传子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失声惊呼道:“啊?是她啊!”

    权钝急忙把王传子的嘴巴捂住。

    “她还在你的四合院里头没有嘛?”

    “我回去连鬼影子都没见一个。”王传子把声音控制在了最小。

    “这下你该晓得是咋个一回事儿了嘛。”

    “妈哟!真的是她啊?”

    王传子终于醒悟了。

    “我敢百分之百地保证是她!所以,干爹,这个事情弄不好的话,你把天都要戳一个洞洞!”

    “那你刚才咋个不说是张妹儿拿了喃?还整得我给你磕头作揖的,好失格嘛!”

    “有奎娃儿在,我说出来了,不等于是把张妹儿朝崖崖底下推啊?”

    “推了又咋子嘛?这种女的,死有余辜!太坏了!妈哟,我就晓得这个女娃子要听我们两个的壁脚哇。看哇,还是遭她钻了空子了!”

    “推了又咋子嘛?干爹,你的心咋个变得这么狠了?再说,张妹儿说不定也是一念之差。我再给你说明白点儿,难道你真的还没有看出这里头有好大的别门?”

    “啥子别门?”

    “你没看出来奎娃儿很想得到你那样东西嗦?喉咙头都伸出爪爪来了!都纳焖明显了,你还只想到把那样东西拿来卖钱!我看你是遭钱糊了心了!你就没有想到有啥子后果嗦?我觉得你想卖的这个钱啊,只怕比挂在房梁上的烧火钱还玄火!”

    “有不得(有没有)你说的纳焖玄火哦?我咋个觉得你有点儿像是在故意编玄龙门阵来吓我喃?”王传子被权钝说出的话搞得有点儿惊疑不定了。

    “信不信就随便你了嘛,要是等你醒悟过来,恐怕你的老命都耍脱球了。话我已经给你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实在信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这样子一说,我肯定就相信了撒。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嘛。你是啥子样子的人,我心头还是有点儿谱谱的撒。难道我不相信你还去相信奎娃儿嗦?”

    “那你刚才还要朝我磕头作揖的折我的寿?”

    “你不提张妹儿,哪个也会那样子想嘛,是不是嘛?也怪不到我撒!”

    “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

    “如果一会儿不把张妹儿说出来,奎娃儿这边咋个交差喃?龟儿子的就守在门口呢。”王传子问道。

    “现在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儿。”权钝说道。

    “还不是怪你,出些馊主意。要是直接把东西拿给奎娃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好一场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麻不麻烦嘛?”王传子又开始朝权钝抱怨道。

    权钝却说:“干爹,我要咋个跟你说你脑壳才开得到窍?现在张妹儿手上的那个东西是个烫手的碳园儿(烫手山芋),不是你想象的纳焖撇脱(简单)。我给你说,因为这个东西,说不定把你的命都要耍脱。”

    “我还是觉得不得你说得纳焖凶!”

    “你现在是财迷心窍,给你说啥子你都是听不进去的。你就不想一下,为啥子干爷爷临到死的时候,只把那个东西交给你却不给你说那个东西有多管钱?就是怕你晓得那个东西管钱后,不晓得天高地厚地出去到处找买主,招来杀身之祸。”

    “我现在还是晓得这个东西管钱了得嘛?”

    “所以你就把狼引来了撒。”

    听到这儿,王传子有点儿茅塞顿开了,他看着权钝,眼睛里有了一丝忧虑。

    权钝又说:“不过,啥子事情有利就有弊。干爹,说不定你这回还帮了我个大忙。”

    “啥子大忙?”

    “引蛇出洞!”

    “我咋个越听越听球不懂了喃?啥子又‘引蛇出洞’了?你咋个尽给我说些高天日瓦(不着边际)的话?”

    “我这样子给你说你就懂了。奎娃儿是原先的一条漏网之鱼,而且是那条漏掉的最大的鱼。这回,说不定你用你手上的那件东西,又把他给网进来了。”

    “老二,你究竟想说啥子哦?我咋个还是没有听懂喃?”

    “原先那个盗墓的案子,你总晓得撒?当时不是抓进去十几个盗墓贼哇?这伙人里头,只有奎娃儿梭脱(溜掉)了,而且奎娃儿还是这伙人的头头,为啥子?还不是背后有人保他,前头还有人给他顶杆杆(做挡箭牌),所以他现在才混得这么风生水起的。因为这个案子,我现在的单位还死了个记者。这么看,说不定奎娃儿的手上还有命案。现在他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觉得凭他现在的实力,用钱就可以‘打通关’。不过这回,既然你把他网进来了,老子就要新账旧账跟他一起算。”权钝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传子却被权钝说出的话给吓了个半死,说:“老二,你要咋子?我先给你说清楚哈,我是不得(不会)跟你去造死(找死)的哈!我这焖(这么)大岁数了,还图啥子哦?我只图靠那样东西卖到钱,下半辈子过好点儿,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犯啥子险哈。再说,我那个东西,卖给哪个都是卖,找奎娃儿当中间人还要保险些,毕竟是熟人。到时候他该抽好多拉丝子(中间人)钱我给就是了,咋个会有你说的纳焖复杂哦?再说,你想通过这个事情弄人家奎娃儿,人家奎娃儿跟你无冤无仇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弄人家咋子?奎娃儿能混到今天这步,也不容易。乡里乡亲的,你要是这样子整的话,我都不得同意。那个班房都是人去坐得的嗦?梭得脱那是人家的本事。有人保他,那是他的造化。有人做他的挡箭牌,那是他的运气。你去操啥子闲心?”

    听王传子这么说,权钝颇为不屑地说道:“我跟你两个尿不到一个夜壶里头去。道不同不相为谋。算了,就当我啥子都没有跟你说。你就当耳边风算了。”

    “那现在奎娃儿还在外头,我咋个跟他交差喃?为这个事情,都闪(忽悠)了人家两回了。听说那个买家还在等着看货。”

    权钝看了一眼王传子,感觉眼前的王传子突然变得很渺小,而且有点儿猥琐,便说:“你手机在不在?”

    “在。”

    “拿给我用一下。”

    “你的手机喃?”

    “遭奎娃儿收缴了。”

    “他缴你手机咋子?”王传子边说边摸出手机。

    “难道你还不晓得我遭他软禁了嗦?”权钝接过手机说。

    权钝边用手机给邱晓宇发短信边小声跟王传子面授机宜道:“一会儿我就从窗子翻出去,你假装遭我打昏了。等一会儿奎娃儿肯定要敲门,你只管装死,不要理实(回应)他。他晓得撞门或者喊酒店服务员来开门,等他把你喊醒以后,你就说我把你打晕跑了。”

    “你要咋子哦?”

    “我去把你的东西从张妹儿手上要回来撒。”

    “就是要找张妹儿也该我跟你一起去找撒。”

    “我们两个一起走得脱(走得掉)嗦?只有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这样子,奎娃儿那边你才交得了差。我这边也脱得了身去找张妹儿。越快越好,再拖久点,只怕到时候连张妹儿都找不到了。”

    听权钝说得有道理,王传子就说:“那只有这样了。但是,老二,你不要再烧烫干爹了哈。干爹再信你一回。”

    “啥子再信我一回哦?你该永远都信我。”

    “懒得跟你说废话,搞紧拿棒棒把我敲晕,你好走。”

    权钝被王传子的天真逗笑了,说道:“我把你敲晕咋子?你直接昏死过去不就对了?难道装死你都不会嗦?”

    “哦,当真话哈!我是假装昏死过去得嘛,这个好简单喃!”

    权钝发完短信,将手机装进裤兜里,然后开始掀床单和拆被面……

    撕床单和背面的时候,权钝怕弄出的声音被外边的包世奎听见,索性将床单和被面捂在棉被里进行撕扯。

    王传子紧张兮兮地朝权钝说道:“你把手机还我撒。”

    “我暂时要用手机。”权钝说道。

    王传子就不再说话了,只看着权钝忙活。

    而包世奎却在外边敲门问:“权老二,你们商量好没有?”

    权钝边给床单和被面打结边说:“快好了。”又故意朝王传子大声说:“干爹,就这个条件,四六开,你答应我就马上带你去拿东西。人家奎哥还在外头等着呢。”

    “多了!啥子四六开哦?凭啥子嘛?你是不是太贪了?”王传子此时的脑子变得特别灵光,很配合地朝权钝应道。

    “那你就再考虑一下嘛?”权钝已经将床单和被面挽成了一根很长的逃生绳索。

    一切妥当,权钝打开了客房通往阳台的那道双层玻璃隔音防盗门,走到了外边的阳台上。

    客房在三楼,这就给权钝的“金蝉脱壳”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权钝在护栏上挽床单时,王传子赶出来说道:“张妹儿在‘任逍遥’KTV上班,你去找老板——王三孃,她晓得张妹儿的落脚点。”

    权钝点头,示意王传子赶紧进到房间里去装死。

    王传子慌里慌张地转身回到房间里装死去了。

    尽管权钝的身上还有各种疼痛在袭扰着他,但是那种越狱般的刺激感将各种疼痛完全掩盖住了。他顺着用床单和被面挽成的逃生绳索,很顺利地就降落到了地面。

    眼前是一道三米来高的实体围墙,周围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即便是这样的暗光,也被几棵冠形茂密的桂花树遮挡着,所以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权钝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围墙的外边就是尚未开发的空地,只搭了一排简单的工棚。权钝可以选择的最佳逃跑路径就是翻越围墙,然后从那片空地离开。

    就在权钝寻机要翻越围墙的时候,三楼的阳台上却传来包世奎的声音:“跑了,跑了,搞紧下去追!”

    接着就看见包世奎的脑袋从阳台上探了出来。随之,豹子抓过那条用床单和被面挽成的逃生绳顺势朝下面滑下。

    躲在树荫里的权钝顿时慌了神,他才想起该让王传子从上面把逃生绳解掉。

    可是,那样的话,王传子也就暴露了。

    其实,当权钝刚降落到地面时,王传子就回过神了,他后悔不迭地一跺脚,哀声吼道:“遭了!我又遭他娃娃把老子烧烫了嘛!我咋个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哦?”

    王传子的哀吼声被房门外的包世奎听见了,慌忙朝里面问道:“传子叔,你在吼啥子?”

    “老子又遭权老二烧烫了,遭他龟儿子的跑球了!”

    外边的包世奎一听,立刻使劲儿拍门喊道:“你说啥子喃?跑了?朝哪儿跑哦?搞紧开门……”

    王传子并不知道怎么将反锁的门打开,以至于开门的时候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打开了门,包世奎和豹子、彪娃儿呼啦一下子涌了进来。

    房间里果然没有权钝的身影,包世奎气急败坏地转身朝王传子问道:“人喃?”

    王传子也气急败坏地应道:“从外头梭(滑)下去了!”

    包世奎来到阳台,看到挽在阳台上的床单,什么都明白了。他指挥着豹子和彪娃儿下楼去追权钝,然后回身进了房间,甩手就给了王传子一耳光,骂道:“你又烧(骗)老子一盘(一回)!”

    王传子被包世奎扇得眼冒金星,说道:“我没有烧(骗)你,是我们都遭权老二烧了!他还喊我装昏死来骗你的。”

    “那你咋个不装喃?装嘛!现在就装给老子看撒!”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得嘛,遭了他的笼笼笼(圈套)了得嘛!”

    “你先不要跟老子神说,等抓到权老二了,你和他就晓得‘锅儿是不是铁倒(浇铸)的’了(你就知道厉害了)!”包世奎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王传子苍白的解释了。

    豹子果然是特警队员的身手,顺着绳索下滑的动作熟练且漂亮,身体在绳索上几个翻转,干净利落得就像影子一般地下降到了地面,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弄出来。

    好在权钝这小子的脑子此时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沉着。他若是趁此时机拔腿开跑的话,不光会让自己彻底暴露在豹子的眼皮底下,而且根本没有从豹子手底下逃掉的可能。

    于是审时度势的他选择了就地隐蔽,然后伺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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