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族-疑问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当时上河镇不是要创建省级文明小城镇吗?城管队的包世根就邀约我趁半夜三更的时候,把街上的那几个疯子和流浪汉一起弄上一辆面包车,载到荒郊野外扔掉。免得白天来检查的上级领导看见,影响镇容镇貌。当时扔的地方就是东山沟,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天晚上我还挣了一百多块钱的。”权钝颇为沾沾自喜地说。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够缺德的。”一旁的邱晓宇冷哼哼地说道。

    权钝看了一眼邱晓宇,邱晓宇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他突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点儿臊得慌了,忙说:“那阵子不是还在念书不懂事吗?现在给再多钱我也不会这么干了呀!”

    邱晓宇朝权钝轻蔑地冷哼了一声,看也懒得看权钝一眼了。

    权钝颇为不服地说道:“你没有权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俯视我哈!你不是我的上帝哈!”

    邱晓宇冷笑道:“我俯视你了吗?我甚至连看都没看你。就是看你,也只有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权钝傻乎乎地问道。

    “蔑视!”邱晓宇狠狠地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儿。

    权钝颇为无奈地苦笑道:“我这还真成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呵呵……”又接着说:“对了,当时弄上面包车的流浪汉里就有那个大师兄。”

    “哪个大师兄?”

    “就是在垃圾桶里翻渣滓的那个。”

    “就是你撵人家,还将人家衣服撕破的那个乞丐啊?”邱晓宇说。

    “就是他。”权钝说道。

    邱晓宇“切”了一声,说道:“你可真够无聊的。”

    权钝却说:“不过,我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那个大师兄是有问题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权钝一惊一乍地说道。

    武天权教授和邱晓宇都被权钝弄得绷紧了神经。

    “你想起什么来了?”邱晓宇问道。

    “我觉得,刚才草丛里那双眼睛里的神态,怎么有点儿像……像大师兄昨天晚上的眼神?我是说当时你将车灯射向大师兄的时候,他朝着我们看时的那种眼神,跟刚才草丛里我们看见的那种眼神真的很像!邪性!”

    听了权钝的话,邱晓宇朝他讥讽地说道:“你可真能扯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而权钝的脑子此时却真的陷入了对大师兄那段眼神的回放状态中。

    这时,武天权教授转移了话题,朝权钝说道:“好了,现在我们暂时不去讨论别的话题,还是说正事吧。”

    而权钝似乎没有听到武天权教授说的话,脑子依旧周旋在大师兄的身上,甚至那天晚上伙同包世根把大师兄载往东山沟扔掉的情形,也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滚动播出似的浮现出来……

    一旁的邱晓宇见权钝对武天权教授说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眼神盯在屋子里的一处暗角里有点儿发黏,于是拉了他一下,说:“教授在跟你说话呢!”

    权钝幡然醒悟似的哦了一声,望着武天权教授,眼神和脸上全是一副空洞迷茫的表情。

    武天权教授朝权钝说道:“你脑子在开什么小差,权钝?”

    权钝定了下神,不好意思地说:“怎么思维一下子就被大师兄给黏上了?呵呵……你刚才说什么,教授?”

    武天权教授和邱晓宇对望了一眼,然后说:“我让晓宇把你接过来,是有事情要找你商量一下。”

    “哦,你说吧,能办到的我尽量办。”权钝挺直了一下身板说。

    “你看能不能帮我们做一做你干爹的工作,我们想租用你干爹的那个四合院,作为我们发掘现场的临时办公地点。”

    权钝没想到邱晓宇急着把他找来就是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但心里马上又为难起来,朝武天权教授说道:“教授,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缂丝织品丢失的事情,兴许我跟我干爹说的话还管用。可是现在我干爹对我误会很深,我的话他是根本听不进去的,说不定还适得其反。他现在正在火头上呢!”

    武天权教授听权钝这么说,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说:“是这样啊……”

    权钝接着说:“其实你直接找我干爹说这件事还要好点儿。”

    “今天我已经征求了一下你干爹的意见,可是他很干脆地拒绝了我。”

    “你已经征求过我干爹的意见了?”

    “是的,在包世奎那儿。趁着包世奎有急事出去的时候,我跟他我当面提了一下这个事情。”

    “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啊!况且你是租他的,要给他租金的。我干爹这阵子好像对钱特别感兴趣。”

    “是啊!我也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我干爹还真的越来越让人有点儿捉摸不透了。”权钝说。

    “要不让你父亲出面找他谈谈,你看行不行?”武天权教授又说。

    权钝却依然摇头,说道:“恐怕也难!他跟我父亲也是翻了脸的。”

    武天权教授跟邱晓宇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看着权钝,似乎还想从权钝的脸上找到某种突破口。

    权钝感觉连这样一个小忙也帮不上,心里很是歉疚,急转了一下脑子说道:“换一个地方作为临时办公地点不行吗?”

    武天权教授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你干爹的那座四合院单家独院的,离发掘现场又近,临时放置出土文物既方便做好安保工作,也利于我们的临时整理。”

    “这还真的有点儿难办了。”权钝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一下说,“我只有冒着碰一鼻子灰的风险去找一下我干爹了。”

    武天权教授却说:“听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有点儿玄。我感觉你干爹是一个有牛脾气的人。这种人认定一件事,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我才觉得有点儿难办啊!”

    “晓宇,说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武天权教授又朝邱晓宇问道。

    此时的邱晓宇也眉头轻皱,苦笑了一下,说:“我还真没啥好的想法。要不让权钝去试试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这事最好明天就能够定下来。”

    武天权教授看着权钝说道,眼神里满含期待。

    权钝对武天权教授的这种眼神很是排斥,他太担心自己办不好这件事了。

    这时他朝武天权教授问道:“对了,武教授,如果抛开我的工作性质的话,你可不可透露一下,发掘现场究竟有什么重大发现?”

    武天权教授笑了一下,说:“这个你就是不问,我也要跟你说的……开始我们还真的以为上河坝发掘现场是一个大的墓葬群,但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不是墓葬群。”

    “不是墓葬群?那会是什么?”权钝讶异地说。

    武天权教授的话让权钝很意外。因为上河坝那块地方原本就是一片荒坟坝,出现大的古墓群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况且还有传说中的“旱八阵图”作为支撑。可是现在武天权教授却说那地方不是古墓群,这让权钝大感意外。

    “根据我们初步发掘判断,上河坝那块荒坟坝是一个古城遗址,我们已经初步发掘和探明了几个祭祀坑和一段古城墙的遗迹。”

    “祭祀坑?古城墙?你是说上河坝那块坟场原先是一座古城?”

    “基本可以这么确定。而且我们初步发掘出的一号祭祀坑里出现了大量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的造型和上面的纹饰极其独特,跟已知的历朝历代的青铜器都没有传承和延续上,根本就是横空出世。这有可能是考古发掘史上的一个划时代的奇迹!”武天权教授显得有点儿激动地说。

    权钝惊讶地说:“有这么夸张吗?”

    “这不是夸张,这是即将呈现的事实。所以……所以你干爹丢失的那件缂丝织品也就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很可能,缂丝织品上的图案,就是这座古城遗址的布局图。”

    权钝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觉得上面的图案那么似曾相识,我还把它看成了是藏传佛教的曼荼罗了呢!”

    “但是,在古城遗址没有完全发掘出来之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你干爹丢失的那件缂丝织品上的图案是否就是这座古城遗址的布局图。不过这件东西在这儿出现,我感觉它绝不是偶然的,其中或许另有玄机。”

    “我也同意你的说法。对了教授,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权钝说。

    “什么私人问题?”

    权钝从衣领里扯出了那根尾巴,并从脖子上将它取了下来,说:“就是这个。”

    武天权教授见权钝从脖子上取下来的是一根被风干的有着长长毛发的尾巴状的物件儿,很是讶异,说道:“这是什么?”

    “一根尾巴!准确地说是一根人的尾巴!”

    “你说什么?人的尾巴?”武天权教授突然间眼睛冒光,目光炯炯地盯着权钝。

    武天权教授突然露出的这种表情让邱晓宇也提了一下精神。

    “我爸刚给我的。”权钝很平静地说。

    武天权教授一把将还提在权钝手上的尾巴抓了过去,显得有些失态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会有奇迹!我就知道会出现奇迹!物证果然是出现了……”

    见武天权教授如此激动,邱晓宇看了一眼权钝,权钝也看了一眼邱晓宇,两人都有点儿蒙圈了。

    武天权教授将那根尾巴摊在手掌心里仔细地看了好一阵子,朝邱晓宇说道:“晓宇,马上拍照。别用手机,用单反。”然后把尾巴小心翼翼地放在用一张门板铺成的简易工作台上。

    邱晓宇取了单反相机,仔细地拍了照。

    权钝这时才朝武天权教授问道:“武教授,你也认为这真的是一根人的尾巴?”

    武天权教授说:“是!千真万确!毫无疑问!绝对是!”武天权教授依旧有几分激动。

    武天权教授的这种因为激动而失态的语言表达是邱晓宇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啊?我上网查了一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案例存在。”

    “的确没有!它只出现在一部民族史诗中。历史上没有关于他们的记载,他们也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传承的踪迹。他们就像是在历史的天幕上一划而过的孤星。当他们从历史的天幕上迅速地划过时,不小心仰头看见的人,不会去探究这颗孤星陨殁的踪迹;没看见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颗孤星曾经在历史的天幕上闪耀过。”

    听了武天权教授的这段话,邱晓宇一脸惊喜地朝武天权教授说道:“哇!教授,你今天说的话好有文艺范儿,好有诗意哦!”

    武天权教授却用严肃的神情朝邱晓宇说道:“别贫嘴。我说的可是一段被历史的迷雾完全湮灭掉的关于一个种族的历史!”

    权钝见武天权教授说话的语气如此严肃,于是虚心地朝武天权教授说道:“对不起,武教授,你说的话把我搞得越来越糊涂了。你说的所谓的史诗什么的,我并不熟悉。但我还是知道有什么《荷马史诗》或者《格萨尔王》这样的史诗。你说的是哪一部史诗?我听说过吗?”

    “你应该没有听说过。”

    “哦,愿听教授赐教!”权钝显得越加虚心。

    武天权教授梳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这部史诗叫《羌戈大战》,它只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流传于岷江流域的羌族人中,并没有形成文字加以传承。”

    “《羌戈大战》?是一部战争史诗?”

    “对,是一部远古的战争史诗。描写的就是羌人与戈基人之间发生的战争。”

    “戈基人?有这种人吗?”

    “怎么没有?你拿出来的这根尾巴,很可能就是戈基人的尾巴。”

    “你是说这根尾巴是远古人的尾巴?而且还是……戈基人的尾巴?不会吧?我父亲明明跟我说这根尾巴是从林知妹儿身上割下来的。这是一根长得很漂亮的女人的尾巴。”权钝说道。

    “林知妹儿的尾巴?”邱晓宇也是大为惊讶,随声附和地问道。

    武天权教授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对的,你以为他们已经走远,其实他们就在身边。”

    然后他又朝权钝问道:“你父亲给你这根尾巴的时候,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有关于这根尾巴的事?”

    “关于这根尾巴的事,他也说得有点儿似是而非的。只是说这根尾巴是我干爹的父亲——我的干爷爷王朝唐拿给我爷爷的,我爷爷又拿给了我父亲。但是,这根尾巴是从林知妹儿身上割下来的,倒是可以肯定。对了,他还说这根尾巴是一个护身符,让我睡觉的时候也要戴上。你说这别扭不?”

    一旁的邱晓宇扑哧一笑,但马上又止住了。

    武天权教授用责备的眼神剜了一眼邱晓宇,对权钝说道:“既然你父亲是这么叮嘱的,我认为你还真的应该把这根尾巴戴在身上,说不定它还真的是你的护身符。”

    “你也这么认为?”

    武天权教授点点头。

    有了武教授这句话,这根尾巴在权钝的眼里一下子就变得神圣起来,似乎还有了一点儿神性的光辉……

    这时,演空法师推门进来了。

    演空法师进到屋里时,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刚刚精心整理过的,但是他额头上和脸颊上的汗水却还没来得及擦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演空法师的心绪尚未来得及恢复平静。

    武天权教授见演空法师一副汗津津的样子,便朝演空法师问道:“演空师父,你这是……”

    演空法师回应道:“出去的时候看见一堵墙倒了,挡住了我经常要走的路,我就顺带把它清理了,呵呵……”

    武天权教授说:“演空师父,像你现在这样,靠自己出去化缘积攒功德,要想把这么大一座寺院恢复成它原来香火鼎盛时的模样,得何年何月啊?我看,实在不行,你还是换一下思路吧,接受那笔捐赠算了。”

    演空法师却说:“你也这么劝我?”

    武天权教授又说:“我这不算是劝你,我只是阐述一下我的建议。”

    演空法师说:“要说,照目前这座寺院的状况,残垣断壁的,能接受到大额的捐赠当然是好事。可是,这笔捐赠是有条件的,他是想要入股寺院的庙产,当这座寺院的隐形股东。这样的话,这座寺院不就成了股份制的生意了吗?你说这笔捐赠我能要吗?”

    武天权教授说:“这个问题倒是要看你怎么看了,弘扬佛法也不是只能拘泥于一种固定不变的形式,‘与时俱进’也不失为一种思维方式。”

    演空法师却说道:“现在连你也这么说,我只有朝你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了,呵呵……”

    “呵呵……我也只是说说笑而已。你可别把我说的话当真,你演空法师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罪过罪过,呵呵……”

    这时,演空法师的目光落到了摆在工作台上的那根尾巴上面,便不再挪开了,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这种阴沉就像一片浮云从演空晴朗的脸颊上飘浮而过,连片刻停留也没有就又恢复了常态。

    见演空法师的神情有异,武天权教授盯着演空,没有吱声。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迟滞起来。

    演空法师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操作台上的这根尾巴,移步上前,从操作台上将这根尾巴拿在手上,凝神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说道:“这根尾巴是你带过来的吧?”

    演空法师的这句话是冲着权钝说的。

    权钝规规矩矩地说:“是的,演空师父,我父亲给我的。他说这是我的护身符。”

    “王朝唐这个家伙,当初果然是信不过我,倒是相信了你爷爷权泽川。不过也不怪他,当时他所处的那种境遇,还敢相信谁呢?”演空法师说道。

    “演空师父,我怎么没有听懂你话里的意思?”权钝很是疑惑道。

    此时演空法师的情绪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他看着权钝,说道:“你不是当时的当事人,当然听不懂。”

    武天权教授在一旁说:“演空师父,你能跟我们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反正庞队长也还没有来,你就当摆闲龙门阵替我们打发时间。”

    演空法师将这根尾巴交到权钝手上,说道:“既然这根尾巴已经被你爷爷做成了一件你的护身符,你就先把它戴上吧。记住,要保管好它,更要善待它。”

    “善待它?”权钝愣了一下,没怎么明白演空法师的话。

    “要懂得我说的这三个字儿,你还得有机缘!没有机缘,你是不会懂的。”演空法师继续说着高深莫测的话。

    武天权教授笑道:“演空师父,你就别跟年轻人说这种带有禅理机锋的话了,他们还年轻,会被你的话搞晕头的。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来着……对,这句话是这么说的——所有道理都是已知,但必须经历才能懂得。禅机也是一样的,呵呵……”

    演空法师没有回应武天权教授的话,而是认真地看着权钝规规矩矩地把这根尾巴妥妥帖帖地戴上,并埋进衣服里贴近心窝的位置后,才说:“既然要等庞队长,那我就来跟你们说说这根尾巴的来龙去脉吧。也许,林岚芝此时也在冥冥之中准备听我说她的故事吧。阿弥陀佛,众生皆苦,一切都是罪过!”

    演空法师的这番话以及说这番话时用的语调,居然变得有点儿煽情了。

    而权钝却嘟噜儿了一句:“林岚芝?”

    演空法师看了权钝一眼,说道:“林岚芝就是林知妹儿,她是有名字的,等插队落户到你们上河坝,倒被叫成林知妹儿了,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口。”

    于是,演空法师就将林岚芝在上河坝村插队落户到最终上吊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基本上跟权正梁说的一致,只是更为详细罢了。

    而对于那个至今依旧健在的关键人物——包成金,演空法师在说到他时,言语间竟然也没有一点儿恨的感情色彩夹杂在里边,平淡中透露出一种淡漠。或许,几十年的时光,把一切都冲得很淡了。就连当初的憎恨也褪了色。

    “后来,我私底下去找过王朝唐,向他索要林岚芝身上的这根尾巴。可是那时的王朝唐为了明哲保身,只会装疯卖傻,对这根尾巴装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那样的年代,我也能理解王朝唐的难处,况且他装得也太像了,连我也相信他是真的疯了。他装疯装到什么程度呢?自己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大冬天的,屎和尿都拉在裤裆里。这也就罢了,更让我心里发紧的是,他当着我的面,还蘸着地上的粪便朝嘴里送……现在想想,王朝唐这人啊!就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竟然把自己糟践得连一条狗都不如!唉!今天,要不是这根尾巴从你这儿拿出来,我还真想不到王朝唐的城府有这么深。他……实在是太难了!”演空法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武天权教授说道:“王朝唐这样装疯,兴许他不仅仅是为了保命。”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的死,带走了太多的东西。也是他对前途看得太过黯淡,身后又没有他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好多原本应该通过他传递下来的信息,都被他一齐带进棺材里去了。”

    这时,权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说道:“对了,我父亲交给我这根尾巴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人。”

    “提到了谁?”演空法师问道。

    “林静秋!她会不会和林岚芝有什么联系?今天上午的时候,她还去了趟我干爹家找我干爹,并且给了我父亲一张名片。”说着把那张名片从裤兜里摸了出来,放在工作台上。

    武天权教授将名片拿过去,看了一眼,说:“一会儿庞队长过来就会说到这个人的具体情况。”

    权钝颇显好奇地说:“你们也知道她?”

    武天权教授回应道:“那座古墓不就是她找王传子挖开的吗?”

    “原来你们已经注意上她了啊?”

    “你以为晓宇就只会给我当司机开车啊?”武天权教授说道。

    一旁的邱晓宇颇有些得意地看着权钝。

    权钝朝邱晓宇挑了下大拇指,心悦诚服地说:“你牛!”

    邱晓宇瘪嘴说道:“一般吧。”脸上的表情却傲娇得一塌糊涂。

    这时,屋子外边传来了三下轻轻的敲门声,武天权教授朝邱晓宇说道:“去开门,晓宇,庞队长来了。”

    邱晓宇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个高大帅气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走进了屋子。

    这男子正是重案组的组长兼刑警队队长庞啸虎。

    庞啸虎的模样和他的名字果然匹配得严丝合缝。一双又黑又粗的浓眉下,那双虎目灼然放光,高大的身板健壮挺拔,连进门时走路的步态都虎虎生风。

    武天权教授只做了简单的介绍,庞啸虎就说道:“长话短说,我们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在一个小旅馆里找到张小英的,事实上她并没有买去深圳的火车票,而是躲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她在等他的男朋友从深圳过来。可是,我们从她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你们说的那件缂丝织品,而是另外的东西。”说着庞啸虎将他带过来的一个纸提袋放到了工作台上。

    纸提袋显得有点儿沉甸甸的。庞啸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漆的小木匣子。

    小木匣子做得很古朴,上面没有任何雕花或者纹饰。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个匣子的做工是极其精细考究的。上面的黑漆依旧铮亮如新,这种铮亮如新渗透着漫长的时光缓缓流淌过的印记。也就是说,黑漆上流淌出的铮亮颜色,是经过了时间的长期打磨抛光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