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4-千帆尽皆大欢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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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九卿先是看了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轩辕容锦一眼,转过身,眼底闪过一抹不容人抗拒的精光。“容锦昏迷的这些天,我相信你一定在私底下观察过星象。你告诉我,星象显示出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轩辕容锦刚刚昏迷的时候,她还对他的生还抱有几分希望。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她越发觉得所谓的奇迹已经不可能出现了。首先,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找不到发病的原因。其次,包括素有神医之称的轩辕赫玉在内,谁也不知道轩辕容锦的蛊究竟是被何人所下。他的生活起居一向由心腹侍候,就算是早午晚三顿膳食,也要仔细验过毒才敢给他食用。既然外人无法接近皇帝,那这蛊毒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下到他的身体里的?

    当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谜团的时候,凤九卿突然感觉到一个无形的阴谋,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向皇宫袭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骆逍遥,可自从上次骆逍遥中箭,被她救到那个山洞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见过面。如果真的是骆逍遥暗中搞鬼,以他对轩辕容锦的憎恨程度,一定会使尽一切手段,将容锦这条命夺到手中的。

    贺明睿没想到凤九卿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他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凤九卿直勾勾地看着他,贺明睿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几分怯意,因为那样的眼神,逼得他无法逃避下去。“九卿,你果然聪明得令我自叹弗如!好吧,我不否认两天前的夜里,我的确是观察过星象。”

    “结果如何?”“你真要听?”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神态之中染满不容旁人反抗的坚定。沉思良久,贺明睿对她道:“帝星黯淡,恐有劫数!”这短短的八个字,却给凤九卿带来了灭顶般的打击。她怔愣地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劫数?难道说,容锦的劫数,就是遭遇死亡?贺明睿见她的身体有摇摇欲坠的趋势,不忍道:“九卿,你不要这样,也许事情并不会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虽然帝星黯淡,可帝星周围却没出现其他可以取代它的星子,所以说一切还有转变的余地。如果你现在就放弃希望,不管对皇上还是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凤九卿点了点头,惆怅道:“我明白!”你真的明白吗?

    贺明睿极少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是现在,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夜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偌大的龙御宫,又只剩下凤九卿一个人守候在轩辕容锦的身边。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想陪着他。哪怕明天他就停止了呼吸,到那时,她也会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为了一个险些置你于死地的男人,你竟把自己折腾成如此憔悴模样,凤九卿,值得吗?”

    陌生且熟悉的声音,在凤九卿猝不及防之际竟出现在龙御寝宫之内。循声望去,就见门口处缓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身穿黑色长袍,足踩黑色长靴。骆逍遥的出现,在凤九卿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当今世上,唯一能被轩辕容锦称之为劲敌的,恐怕就是这个和自己有相同命运的男人了。

    见她神情淡定地看着自己,骆逍遥轻笑一声:“你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容锦身上的蛊,是你下给他的吗?”凤九卿能猜到幕后始作俑者是他,并没有让骆逍遥感到丝毫意外。

    面对她的询问,他淡定自若道:“给轩辕容锦下蛊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卿,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吃蟹子的那件事吗?”

    凤九卿冷冷看着他,隐约猜到了事情不对劲:“那蟹子有毒?”

    “蟹子里的确被我下了毒,不过……如果那天你不防我,此时的轩辕容锦,自然会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可惜啊可惜……”

    他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防我的同时,也将我倒给你的那杯解蛊酒防了过去。一旦你和轩辕容锦同桌共饮,你就会将我藏在你身体里的蛊,下到轩辕容锦的身上。”听到这话,凤九卿不禁瞪圆了双眼,怒道:“也就是说,给容锦下蛊的真正凶手,其实是我?”

    骆逍遥满眼同情地看着她:“我提醒过你,你不防我,将会改变很多事情。”

    “骆逍遥,你真卑鄙!”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再卑鄙,又怎及轩辕容锦的万分之一?”

    “你给他下的是什么蛊?”

    “你听说过傀儡蛊吗?”

    骆逍遥慢条斯理地走到床前,垂头看着毫无声息的轩辕容锦,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

    “这种蛊来自西域,中蛊之人,沉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醒来,就会失去从前所有的意识,变成一个随时受人摆布的傀儡。到了那个时候,我让他往东,他不能往西,我让他跪下,他不敢站着……”

    “九卿,恨一个人,把他杀了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有让他痛苦地活着,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现在你已经报复了,你开心吗?”骆逍遥冷冷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唇边溢出无情的冷笑:“我为什么不开心?这一天,我已经盼了十七年。凤九卿,没有一种恨,比背叛友谊更令人绝望。当他想要杀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今日的结果。”

    “所以说,你不会念及当年你们之间曾拥有过的那些情分,一定要置容锦于死地,对不对?”

    “怎么?莫非你想替这个人向我求情?”凤九卿缓缓起身,和骆逍遥四目相对:“求来的命,别说我不稀罕,就是容锦他也不稀罕。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么骆逍遥,在你和容锦的这场对局中,你赢了!”

    骆逍遥沉默不语,冷冷地看着她。“骆逍遥,如果容锦还有意识,我相信他一定不愿意做你的傀儡任你折辱凌虐。所以我替他做一个决定……”说到这里,凤九卿突然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我会亲手杀了他!”“你狠得下这个心吗?”“他活着,我跟着;他残了,我养着;他死了,我陪着!”

    “凤九卿,你疯了?”面对他的惊叫,凤九卿淡漠一笑:“你不是说过,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吗?既然死亡并不可怕,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而且,把我逼上这条绝路的,是你骆逍遥。在我一次又一次为了维护你我之间的友情时,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身上捅刀子!既然上天注定让我凤九卿不配拥有你这个朋友,我想我会成全你,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将……”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骆逍遥一把扯住。他暴怒地对她大吼:“我不准你说出那句话!”凤九卿无畏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对我说准或不准!”

    “九卿,我很在乎我们之间的情分。”

    “可你亲手毁了它!”骆逍遥恨恨地瞪着她,这该死的人,为什么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字字句句,竟会伤他如此之深。

    他恨她的痴情,也恨她的决绝。她把情全都给了轩辕容锦,却把所有的决绝全都给了他。当她亲口说出她将会为床上那个浑蛋死的时候,骆逍遥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既然没有了乐趣,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活着?他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得到了梦想中的胜利。可面对这样的胜利,他却没有丝毫喜悦。一把将她甩到一边,嘴里大声骂了一句。这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恨恨地扔到了凤九卿的身上。“我从来都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凤九卿,你的固执,已经让我失去了一切筹码,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厉害!”狠狠地说完,他懊恼地破窗离开,很快,便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紧紧捏着那个纸包的凤九卿,唇边慢慢荡出一抹轻浅的笑容。骆逍遥,如果不是我对自己的性格太了解,又怎会轻易从你的身上讨来最后胜利的筹码?

    往事内情

    轩辕容锦对自己昏迷时所遭受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事后,他是听小福子断断续续讲给他的内容中,慢慢了解了当时所发生的全部事情。因为凤九卿绝口不提他昏迷期间,她为何会变得如此狼狈憔悴。

    醒来的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瘦得吓人,整张脸惨白得就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如果不是连续昏迷多日导致身体虚弱不堪,他真的很想痛骂她一顿。他只不过就是睡了一下下,怎么睡醒之后,他的九卿竟变得那么憔悴。

    凤九卿只说他是生了病中了蛊,如今蛊已经解了,只要再好生调养一阵子,他的身体就会恢复从前的健康。至于她为什么会瘦成皮包骨,这件事她死活不肯说。

    倒是小福子架不住对方的厉声威胁,趁凤九卿回房补眠的时候,将前阵子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自家主子。

    当轩辕容锦听到凤九卿居然想着要同自己共赴黄泉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他活着,我跟着;他残了,我养着;他死了,我陪着!”这句话是小福子躲在门外时偷偷听到的。骆逍遥擅闯皇宫本来是皇家大忌,可当时的万岁爷生死不明,而且万岁爷身边还陪着一个武功超强的凤主子。所以当小福子发现龙御寝宫里有异样的时候,他没敢声张,而是躲在暗中偷偷观察。一旦那骆逍遥真的对凤主子或皇上做出任何不利举动的话,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也要保主子们的周全。结果听着听着,便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到了耳朵里。

    虽然有些话对他来讲理解得有些混乱,可那句“他活着,我跟着;他残了,我养着;他死了,我陪着!”却让小福子到死都不会忘记。

    “皇上啊,奴才这回可是真真切切见识到凤主子的厉害了,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凤主子以死搏命,您这次,可就真是凶多吉少了。”轩辕容锦没再言语,凤九卿对他的这份情,他会念一辈子的。而且,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回报她对他所付出的一切。

    直到黄昏到来的时候,狠狠睡了一通的凤九卿才慢慢睁开眼睛。前阵子的疲惫和劳碌,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只是醒来之后,眉心仍旧隐隐作痛。

    没等她伸手去揉额头,就见披着一袭白色大氅的轩辕容锦,正坐在她的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神情一怔,本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起身太猛烈,头不受控制地晕了一下,整个人又以十分丢人的姿势摔了回去。

    轩辕容锦被她气得哭笑不得:“你倒是慢着些,刚刚睡醒情绪就如此激动,也不怕伤了自己的身子。”

    凤九卿十分恼怒,好不容易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他道:“你怎么起来了?谁让你随便下床走动的?小福子……”

    她对着门外高喊一声,没等门外有人应答,嘴巴就被轩辕容锦捂上了。“你喊什么?”她大怒:“你说我喊什么?你身上的蛊毒虽然解了,可身子到底还虚着,在太医没准许你下床的时候就擅自下床,你就不怕将来会落下什么毛病?”轩辕容锦眼中含笑道:“就算真的落下了毛病,不是还有你养着我吗?你亲口承诺过,我活着,你跟着;我残了,你养着;我死了,你陪着!九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凤九卿的脸腾地红了。她对骆逍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明明躺在床上昏迷着,那这些话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轩辕容锦被她充满疑问的表情逗得一笑,忍不住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只有这么抱着她,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味。他的九卿,这辈子只能归他所有,别人想抢,也要看有没有和他来争来夺的本事才行。“九卿,你瘦了很多。”

    她软软地偎依在他的怀中:“我们彼此彼此。”“听说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日夜在床边守着我。”

    她脸颊微烫,虽然那是事实,可在他的面前,她却不想轻易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嘴硬道:“你答应我的很多事情都没做到,如果不小心死了,我找谁兑现那些承诺去?”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面带不解道:“我答应你什么了?”“喂,你该不会是翻脸不认账吧?”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连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你答应会娶我为妻,年老的时候,找处清幽的地方过隐居单纯的生活。生前同欢、死后同穴,难道这些誓言你都忘了……”正小声吼着,就见眼前的男人露出一副拼命忍笑的模样。凤九卿恍然大悟,用力掐了他一把,眼含嗔意道:“你居然捉弄我!”轩辕容锦笑着再次将她拉进怀里,脸贴着脸对她道:“有朝一日,就算我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也不会忘掉对你所发下的这些誓言。”“别说这些丧气话,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记得我的存在?”“是啊,所以为了你,我一定要让自己长命百岁,把你安安稳稳照顾走之后,再陪着你一起共赴黄泉路。”凤九卿听得十分开心,此生此世,她能得一代帝王如此垂青,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对了,容锦,这次你身中蛊毒死里逃生,虽然全是由骆逍遥一手造成,不过念在他好歹在最后关头将解药给你,你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不要继续对他展开围捕追杀?”

    轩辕容锦挑了挑眉:“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奇怪,那骆逍遥到底是何来头,就算当年他为帮废太子上位与我为敌,可如今轩辕君昊都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已经不可能上位了?”

    凤九卿道:“你不知道骆逍遥为何恨你?”轩辕容锦满脸无辜,他是真的不知道。“容锦,你的记忆里,可有一个名叫司徒珞的人存在过?”“司徒珞?”

    这个名字,顿时引起轩辕容锦的全部注意力,他不解地看着凤九卿:“你怎么会知道司徒珞?”

    “因为骆逍遥真正的名字,就叫司徒珞!”这个答案简直令轩辕容锦震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十七年前,司徒珞明明已经死了……”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骆逍遥真的是司徒珞?”

    凤九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激动的轩辕容锦,虽然她对于当年的很多事情了解得十分混乱,可单凭骆逍遥一面之词,也许不能足以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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