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欠身道:“臣妾不敢。臣妾年轻,恐怕只会给贵妃姐姐添乱呢。”
武贵妃心中一惊,太后是不是糊涂了?竟想给宸妃协理六宫之权?!心里虽十分气恼,脸上却是笑得娇媚动人:“宸妃妹妹可真会说话。”
太后忽咳嗽了几声,只淡淡一笑,并不再说下去。皇后忧心地道:“母后咳嗽似乎更重了些。”
武贵妃蹙眉道:"太医院尽养着一帮蠢材,连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太后眸中闪过一抹落寞与黯淡。却听殿外内监尖细的声音通传道:“皇上驾到!”
阖宫嫔妃又惊又喜,忙起身跟着皇后迎接圣驾。
南宫昱向太后请安后,关切地问道:“儿臣听说母后染了风寒。可有好些?”
太后双眸晶亮,微笑道:“好多了。今儿怎么这么早下朝了?”
南宫昱道:“儿臣担心母后,所以提早散朝了。”
太后心中一扫往日的阴霾,道:“胡闹。你好好处理朝政,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便是孝敬母后。”虽是责怪,脸上却是盈盈的笑意。
南宫昱微笑道:“就容儿臣偷一回懒,明日再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又扬声道,“太后的药呢?”
景姑姑趋前奉上白玉药盏,南宫昱接过,亲自舀了一匙,轻轻吹了吹才喂给太后。太后愣怔片刻,眼中升腾起一片水雾,含笑着咽下,原本苦涩难闻的药汁到了嘴里竟是满口香甜。
明月暗叹,太后看似尊荣无限,其实只是个孤独而可怜的老人。入宫不久她便发现南宫昱与太后并不像民间传闻那般母慈子孝,反而两人似有隔阂,十分疏离。太后抱恙,南宫昱只是打发奴才来请安送药,自己很少踏足长乐宫。太后十分要强,心里虽十分想念皇帝,盼望着皇帝可以陪着她说话解闷,病了会亲自侍疾,可脸上总是淡淡的。这样母慈子孝的画面她一定在心中盼了无数次。
忽瞥见南宫脉脉地望着她,漆黑的双眸掠过一丝暧昧的笑意。明月脸色一红,忙垂下头,只管盯着莲青色绣荷花嵌珠软缎鞋,仿佛在专心地数着荷花花瓣上镶嵌的米粒珍珠。
昨晚南宫昱宿在关睢宫。她略提了提太后抱恙之事,示意他应该去长乐宫侍疾。
南宫昱却是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坏笑道:“我答应你,你预备如何谢我?”
她登时双颊晕红如醉,嗔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皇上爱去不去。明月可管不着。”说罢面向里壁睡去。
南宫昱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好。我去。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想到此处,明月脸色红若飞霞,更气恼的是南宫昱似存心要看她羞恼的模样,时不时地用一双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望向她,引得几个嫔妃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武贵妃心里暗骂道:“狐媚。”脸上却是柔媚地笑道,“皇上,常宁一直吵着要见皇上,皇上得空了去看看常宁。”
南宫昱敷衍地道:“朕过几日便去。”
武贵妃眸中闪过一抹锋芒,瞬间又是笑若春花,娇媚地道,“皇上政务繁忙,千万保重圣体。”
南宫昱随意地点点头,一口一口地给太后喂药。
太后喝完药,用绢帕轻拭了拭嘴角,含笑地睇一眼明月,道:“宸妃似乎有些不适,皇帝,你送宸妃回宫。”
南宫昱闻言如听纶音,欢喜道:“是。”径直走到明月身前,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脸上虽是一本正经,眼中却满是促狭的笑意,明月不好发作,只能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南宫昱一同向太后行礼告退。
刚跨出长乐宫,明月便轻轻挣脱南宫昱紧握着的手,秀眉微蹙,嗔道:“皇上是存心的。”
南宫昱笑道:“得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顿了一顿,柔声道:“有我在,万事都不用害怕。”
似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明月幽幽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南宫昱忽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明月一愣,问道:“什么地方?”
南宫昱神秘地一笑:“先卖个关子。去了你便知道,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很喜欢。”
明月心下狐疑,宫中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瞥见他神色颇为兴奋,心中一动,莫非是……
南宫昱带着她到了一所僻静的殿宇,明月越发疑惑,此处靠近御花园,是专门供皇帝嫔妃们游园歇息之所,平日里甚少有人进来。
南宫昱双手轻拍一声,元喜立即躬身捧上两个包袱,鼓起勇气道:“皇上,也带奴才一起去吧。”
南宫昱眉头一皱,道:“不可。你一说话旁人立即知道你是个太监。这不是暴露行踪吗?”
元喜期期艾艾地道:“那奴才就当哑吧。不说话成不成?皇上就准奴才去吧,奴才可以保护皇上。”
南宫昱失笑道:“你保护朕?真有危险,朕保护你还差不多。给朕老老实实地呆在含元殿,哪也不许去。”
元喜委委屈屈地道:“是。奴才遵旨。”恭恭敬敬地放下包袱,磕了个头便退了出去。
明月心中确定无疑,笑盈盈地拆开一个包袱,果然里面放着两套服饰,衣料质地虽上乘,却是寻常的民间女子款式。
南宫昱含笑道:“快换上,趁天色尚早,咱们出宫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日。”
一直垂手侍立的阿满闻言欢叫道:“出宫?!”又指指自己,激动地问道,“皇上,奴婢可以去吗?”南宫昱微笑颔首,拿起一个包袱径直去隔壁庑房。
明月换上淡绯色妆花缎锦衣,下面系一条月白色罗裙,又除去发髻上的珠钗步摇,重新绾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髻上只簪一支碧玉簪。一身淡雅朴实的装扮,活脱脱似一个民间少妇。
阿满亦换上暗青色罗裙,在明月跟前转了一个圈,笑道:“姐姐,我像不像个小丫头。”
明月微微一笑,替她正一正髻上的绢花。南宫昱推门进来,身上着一件宝蓝团福织锦袍,腰系白玉带,手中轻摇着折扇,便似一个寻常的富贵公子哥。
南宫昱笑吟吟地凝睇着明月,道:“娘子,可以出门了吗?”
明月脸一红,微笑道:“相公,请。”
南宫昱身子似微微一颤,心中欢喜到了极点,眼中俱是笑意,携着明月步上辇轿,出了景阳门,又换过一乘马车,径直驶向宫外。
京都自古繁华喧器,车如流水马如龙。街道宽阔整洁,行人如织。南宫昱紧紧地拉着明月,生怕她被人挤散了。秦铖,阿满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后面。
街道两旁商铺琳琅满目,直令人眼花缭乱。南宫昱觉得十分有趣,一路东逛西看,每拣起一件物事,便道:“很好。买下。”秦铖又是忙着掏银子又是忙着拿东西。
珍宝斋的胖掌柜见南宫昱气度不凡,衣饰华贵,出手阔绰,料定他非富则贵,忙打开一锦盒,谄笑道:“这位爷,这对翡翠耳坠可是稀罕物。水头极通透,便是当贡品也使得。”
南宫昱饶有兴趣地接过锦盒,那对翡翠耳坠晶莹碧透,如凝着一汪春水,果然可以与贡品相媲美。
胖掌柜又向明月讨好地道:“这位小娘子比画上的人还要美上几分,和爷真正是一对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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