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心花怒放,越发点头哈腰:“小人祝贤伉俪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明月脸色微红,扭头望向街道。南宫昱大笑,连连说道:“赏!赏!赏!”一旁的秦铖刚付完银子,听到几声“赏赏赏”,忙不迭地掏出一袋银子扔给胖掌柜,胖掌柜做梦也想不到随口一句话竟换来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向南宫昱远去的背影犹高喊道:“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一品斋位于京都最繁华的街道,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馆子,也是达官贵人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南宫昱一口气点了所有的招牌菜,小二目瞪口呆,愣愣地道:“这位爷,你们就四个人,吃得完吗?”
阿满抢着道:“你什么意思啊?是怕我们爷付不起银子吗?”
小二赶紧赔笑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菜马上就上来,各位稍等。”又热情地一一替他们斟上茶,方退下去。
南宫昱微笑道:“娘子,一品斋的菜肴可是百里闻名,有些菜即使在皇宫也是吃不到的。”自出了宫后,他便一口一个娘子地唤个不停,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
明月微微一笑,望着街上人来人往,这样的人间烟火却是渴望而不渴及的。
南宫昱含笑地轻呷了一口茶,茶是普通的普洱茶,自是难以与宫中的贡茶相比,他却如饮了琼浆玉酿般欢喜。
明月微笑道:“这茶竟有如此好喝?相公怎么笑得合不拢嘴。”
阿满嘻嘻笑道:“夫人,不是这茶好喝,而是爷和夫人在一起,就会笑得合不拢嘴。”
南宫昱大笑,道:“还是阿满深知我心。”
明月莞尔一笑。坐在对面的秦铖却是神色戒备,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阿满撇撇嘴道:“放轻松点。好歹是天子脚下,你还怕有强盗进来?”
南宫昱知他吃过一次“忠义会”的亏,不敢大意,便随他去。
小二陆续端上菜肴。南宫昱拿起筷子极自然地替明月布菜,就像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般细心体贴。秦铖先是一愣,继而神色自若地用餐。
用过饭后,四人先是去了阿满以前居住的杂院。刚跨进院中,一群孩童欢笑着奔过来,众星拱月般围着阿满,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离开时,南宫昱留下一笔银子给宅院的老人小孩。孩子们泪眼汪汪地望着阿满,紧紧的攥着她手不放:“阿满姐姐,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
阿满虽不舍离别,然生性洒脱,笑道:“姐姐得空了就会来看你们。你们要乖乖地听爷爷奶奶的话。”孩子们懂事地点点头,拼命地挥着小手:“姐姐保重!”
南宫昱扶着明月步上马车,秦铖,阿满坐在车辕上。明月掀起轿帘欣赏沿途的风景,却见马车竟驶出城门,径直去往郊外。心下疑惑,问道:“我们去哪里?”
南宫昱微笑道:“保密。”
明月也不再追问,静静地欣赏着轿外的风景。毕竟出宫一次实属不易,下一次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深秋季节,树叶凋零,天地间一片肃杀。明月忽“咦”的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远处。马车越驶越近,一片茅舍篱笆尽入眼中。小贩的吆喝声悠长嘹亮,几个妇人挽着竹篮与小贩们讨价还价,何锄而归的男子露出疲惫的笑容,两三个孩子聚在一起戏耍,听到辚辚车声,好奇地抬起头望着马车。
这一切竟是那样地熟悉!
南宫昱深深地望着她,柔声道:“只要你喜欢,凭它是什么我都想法子给你弄来。”明月眼中一热,眼前的景物似笼着淡淡的白雾蒙蒙胧胧。
马车停在一座精巧的院落前。三间精致的竹舍,庭院中植一株白玉兰花,枯黄的树叶如蝶般飞舞。整个村庄是按照着太平村的格局而建成。而眼前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竟全是从太平村搬来的,连后院也是紧挨着一片竹林。
明月跳下马车,快步地奔向竹舍,秋风吹拂而过,屋檐下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这个风铃是十岁那年师傅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年长日久,风铃早已黯淡失色,唯有声音依旧清脆。
明月轻轻地推开竹门,金色的阳光如水般倾泻而入。孟铮坐在桌畔,身姿如古柏般苍劲挺拔,正轻轻地擦拭着青锋剑,听到响动,抬起头惊喜地唤道:“月儿。”
明月几疑身在梦中,愣怔片刻,方奔过去,跪在孟铮身前,含泪道:“师傅。”
孟铮扶她起来,又是欢喜又是伤感:“月儿,你贵为皇妃,怎可跪我?”
明月哽咽道:“在月儿心中,月儿永远是师傅的徒儿。月儿不能在师傅跟前尽孝,就容月儿给师傅磕个头。”
孟铮拗不过他,就由她去了。明月磕完头起身,问道:“师傅一直都留在京都吗?”
孟铮还剑入鞘,微笑道:“皇帝将整个院子都搬到了京中,师傅还能去哪里?”静了片刻,又道:“皇帝这般待你,师傅也就放心了。”
明月微微一笑,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师傅留在京都一定是与杨昭有关。想到杨昭,想到他的复国之梦,不觉微蹙着眉,她不希望师傅与杨昭多有接触,也不愿师傅卷入杨昭的复国梦中。
孟铮犹豫道:“月儿,你哥哥来京都了。”
明月愣怔片刻,她对这个哥哥毫无记忆,入宫前曾听师傅提起哥哥寻了她十年,欲入京见她,后因她入宫而缘悭一面,不禁问道:“哥哥人呢?”
孟铮压低声音道:“他有一件急事要办,数几日前便离开京城了,或许过几日便会回来。”
明月暗叹,自己身处深宫,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见到这位哥哥了。忽见南宫昱从门外进来,孟铮欲行见驾之礼,南宫昱忙拦阻道:“你是明月的师傅,便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父亲给儿子行礼?”又执意向孟铮执晚辈礼,诚恳地道:“孟师傅放心,我南宫昱以江山社稷为誓,此生此世只爱明月一人,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孟铮郑重道:“那我就将月儿交给皇上了。”
天色已晚,孟铮知宫中规距甚多,便催着他们回宫。南宫昱忽地一笑,望向明月:“既然来了,我们好歹去看看那棵许愿树。”
明月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你竟连那棵树也搬来了?”儿时村里的黄姐姐骗她说竹林旁边那棵樟树是许愿树,不管许什么愿望都会灵验。她信以为真,天天跑到樟树下许愿。她曾将这件事当作笑话般说与南宫昱听,想不到他记在心中,竟千里迢迢将这株樟树移植过来。
南宫昱笑了笑,道:“当然。走,我们一起去许个愿。”又命秦铖,阿满守在马车上等候。
樟树树干粗壮,须四五人合抱。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隙筛落而来,落下斑驳的影子。南宫昱阖上眼睛,认认真真地许了一个愿。
明月笑问道:“皇上许了什么愿望?”
南宫昱微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说了就不灵验了。”
明月笑了笑,也不再追问。竹林幽静,几片樟叶飘落而下,明月忽嗅到一丝诡异危险的味道,立即神色戒备地察看四周,却见两个蒙面的黑衣大汉手执利剑悄无声息地逼近。
南宫昱神色大变,一个闪身挡在明月身前,低声道:“快跑,我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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