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与秦钺两情相悦,你可否为他们赐婚?”明月抱着他的胳膊,微笑道,“我留意彩兰很久了,她谨守本分,做事也勤快,入宫差不多五年了,几乎没犯过什么错。待阿满出嫁后,我打算升她作掌事姑姑。”
南宫昱轻轻地“唔”了一声,似乎已睡着了,半晌方含糊地说道:“你瞧着好就行了。”
明月却无法入睡,心下思潮起伏,大胤连夺四座城池,士气如虹,而南宫昱几乎将所有的精锐兵力都放在与鞑靼的战争上,他会输吗?他若输了……心下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微蒙的烛光下,南宫昱眉头微皱,似乎在睡梦中亦在忧心着前方的战事。耳畔听到他匀称的呼吸,明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还能拥有多少个这般安静宁和的日子?
次日醒来时南宫昱已经离去,明月洗漱后换上一袭杨妃色金绣芙蓉花广袖襦裙去皇后宫中请安,回来后用过早膳,见阿满捧着一束桅子花进来,遂含笑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阿满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笑道:“日子过得可真快,今儿起来发现院里的桅子花居然开了。”
明月打趣道:“是很快,一眨眼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阿满双颊染上红晕,嗔道:“姐姐,你笑话我。”
“昨儿晚上我向皇上提过你和秦大人的婚事,皇上已经答应为你们赐婚了。”明月微笑地道。
阿满晶亮的双眸盛满羞涩的喜悦,一颗心似飞上了云端般幸福,静了片刻,低声道:“谢谢姐姐。”
明月从她手中接过桅子花插在斗彩美人花觚中,含笑道:“你把宫里的事情都交给彩兰,空下来多做些绣活。”
阿满脸色微红,轻轻地嗯了一声。宫中最大的恶人武贵妃已被废黜,终身幽禁在冷宫,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来为非作歹了,而皇帝又将姐姐保护得很好,她也可以安心地出嫁了。
明月笑了笑,命人去传秦钺,阿满听到“秦钺”两个字脸登时红得像煮熟的虾,知道明月肯定会和秦钺谈自己的事情,身子一扭,转身便跑了出去。
过了半晌,秦钺从外面走进来,行礼请安:“微臣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明月含笑命他起来,又赐了坐,踌躇了一会问道:“听说袁威带着几千精兵逃到蜀中负隅顽抗,不肯归降?”
“蜀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袁威又极其狡猾善战,我军想要活捉他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钺躬身回禀道。
“本宫听闻秦大人与夏宽将军交情颇深,是么?”明月想了想,问道。
秦钺微微一愣,不知她问这话是何用意,只好垂首道:“是。”
“本宫有一事想拜托大人。”明月沉吟地道。
“娘娘言重了,但凡微臣能够办到,必定竭尽全力。”秦钺恭声道。馥郁的桅子花香中似另有一股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香味,心中微微一荡,眼眸微垂,定定地望着光可鉴人金砖地,极力忍住不去抬头窥探那个美丽婉约的女子。
“多谢大人。”明月微笑着道,从怀掏出一个孙悟空泥人递给他,“请大人想办法将此物交给夏将军,若日后袁威被擒,烦请夏将军将它交给袁威。”
这么做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她想为熙嫔做点事情。
若袁威看到这个孙悟空泥人一定会明白熙嫔的痴心。
秦钺怔了怔,恭敬地接过泥人。他没有想到宸妃居然会托他带东西给反贼袁威,此事若传扬出去,他和宸妃恐怕都会被安上谋逆之罪。此事虽然很危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明月呷了一口茶,含笑道:“本宫一直将阿满当作亲妹妹,希望大人日后好好待她。”
秦钺身子一震,早上皇帝已向他提过赐婚之事,心下微涩,静一静道:“娘娘放心,微臣必会一生一世地对阿满好。”
明月满意地点点头,秦钺是一个沉稳上进的人,又洁身自好,阿满跟着他必会很幸福。
过了几日,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
明月打开库房,亲自挑选了两大箱价值连城的珠宝作为嫁妆,又拿出银子为阿满添置了千倾良田,犹嫌不足,还想再赏赐万两黄金。
阿满眼眶微红,感动道:“姐姐,够多了。便是嫁个郡主也不用这么多珍宝。”
明月微笑道:“姐姐可不能让人小瞧了你。”
阿满依偎着她,不舍地喊道:“姐姐。”
“日后若想我了便入宫来看我。”明月轻拍着她的背说道。
阿满哽咽地嗯了一声。
六月初八。艳阳高照,空气里飘浮着桅子花的香味。阿满着一袭大红金绣嫁衣,含泪向明月拜别。明月眼眶濡湿,握着阿满的手叮嘱道:“成亲后便是大人了,不可再胡闹淘气,要好好孝敬公婆,与妯娌和睦相处,做个温柔娴婉的好妻子。知道么?”
大红盖头下,阿满紧紧地握着明月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砸落在洁白如玉的手背上,心下千万个舍不得,哽咽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鼓乐声大作,明月狠下心抽回手,催促地道:“快上轿,别误了吉时。”
阿满执意向明月磕了三个头,才由着人扶着步上花轿。
鼓乐声越来越远,明月站在宫门前目送着花轿消失不见方转身步回殿内,没有了阿满的嬉笑胡闹,关睢宫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冷清,径直走进东暖阁坐下,彩兰端了一盏杏仁酪进来,趋前奉上,明月只觉心中烦闷,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想要呕吐。
彩兰大惊,忙搁下杏仁酪,问道:“娘娘可是觉得不舒服?奴婢这便去请太医。”
明月抚了抚胸口,道:“不必了。许是这几日太累的缘故,休息一下便没事了。你下去吧。”
彩兰只好躬身告退下去。
到了晚间,明月洗漱后躺在床上,望着冷冷清清的宫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南宫昱缓步走进寝殿,皱眉问道。
明月微微一愣,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没什么要紧的奏折,留着明儿再批。”南宫昱脱下靴子,在她身旁躺下,顺势将她捞到怀中,柔声问道,“可是舍不得阿满?”
“只是有些不习惯。”明月伤感地道。
南宫昱伸手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心想得加把劲了,若有了孩子她就不会觉得无聊冷清了,这么想着,身体立即有了反应,小腹升起一股灼热,双手不禁向上移动滑入衣内,又凑到她耳畔柔声道:“明月,为我生个孩子。”
明月早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头脑晕晕乎乎,双手无力地环抱着他双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南宫昱全身滚烫如火,热情得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直折腾到大半夜方喘着气结束,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次日醒来,明月只觉得全身如散了架般疲惫无力,咬咬牙硬从床上爬起来,身子黏黏乎乎的十分难受,便命人备下浴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过衣裙去向皇后请安,回来后胡乱地用了些早膳实在撑不住睡意,便上床歇下,直到一个焦急地声音将她唤醒:“娘娘,快醒醒。”
明月睁开惺松的双眼,茫然地望向窗外,竟已是夕阳西下,不由失笑,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又见彩兰满脸焦急,遂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皇后派人请娘娘过去,仿佛很着急,汪公公在前厅等了娘娘近一刻钟了。”彩兰急道,一面侍候明月起床梳洗。
明月有些纳闷,不知皇后这么急找自己有何要事,重新梳了个如意高寰髻,簪了一支珍珠步摇,又换过一袭浅绯色银绣折枝玉兰花广袖襦裙,方步出寝殿。
汪福安恭敬地行礼请安后,道:“娘娘,请。”
明月颔首,跟随他匆匆赶向椒房殿,见汪福安神色凝重,三缄其口,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到了椒房殿,宫人们躬身掀起软帘,明月踏进殿内,却见皇后端坐在宝座上,神色肃穆凝重,其他嫔妃神色各异,目光古怪地望着她。殿内尚跪着一个小宫女,看身影似乎十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明月趋步上前,行礼如仪:“臣妾参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挥手命她起来,又指着地上的小宫女冷冷地问道:“宸妃,你可还记得此人?”
明月望向那名小宫女,却见她眉清目秀,双眸沉静如水,正是花奴,心中一惊,定了定神,道:“她叫花奴,以前曾在臣妾宫中当过差,因出了差错才被贬到浣衣局。”
“是么?”皇后秀眉紧蹙,寒声道,“难道不是因为怕她泄露了你的秘密才借故将她调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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