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一家的瓦伦斯泰
1633年是德意志战争史上的重要一年,这一年瑞典人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可瓦伦斯泰依然按兵不动,令人难以捉摸。古斯塔夫·阿道夫去世后,欧洲战场上最为着名的将领就是瓦伦斯泰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军事阅历、才略和战争荣誉方面和他匹敌。可吕茨恩会战时,瓦伦斯泰便如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如果此时他站出来,一定能够取得骄人的战绩,洗刷他之前的屈辱,并且在世界军事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尽管皇帝斐迪南二世在巴伐利亚、下萨克森和莱茵河失利后一再急切地请求他出兵援助,瓦伦斯泰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他的平静似乎有些反常,这令皇帝和天主教同盟惊恐万分。对手们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瓦伦斯泰在吕茨恩会战后匆忙奔赴波希米亚王国,这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在那里,瓦伦斯泰对军官们在战争中的不同表现分别予以奖惩,凡是有罪的一律判处死刑,有功的一律论功行赏,战死的一律立碑怀念。在选择冬季宿营地时,瓦伦斯泰并没有选择敌人的邦国,而是驻扎在皇帝的省份,在整个冬天向这些领地征收高额的战争特种税,逐渐消耗奥地利的实力。1633年的战役刚刚打响时,他没有让自己的军队一马当先,直到战役快要结束之时,他才不慌不忙地出现,并将战场选在皇帝的领地上,用训练有素的军队收拾着残局。西里西亚是所有奥地利遭遇危险最大的省份,这里集结了三支不同的军队,分别是由阿恩海姆和劳恩堡公爵率领的萨克森军队、由布尔格斯多尔夫率领的勃兰登堡军队和由图尔恩伯爵率领的瑞典军队。这三支军队已占领了最重要的地方,并且攻破了布勒斯劳。但是由于这三支部队并不是十分团结,各自的目的也不一样,反而给皇帝拯救这一领地留下了机会。
正是由于内部的分歧和矛盾,使瑞典人看到了出乎意料的结局。萨克森人与皇帝方面关系甚密,私下里来往不少。就在瑞典人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时,瓦伦斯泰率领四万大军已经攻打过来。
联盟方的兵力相对而言要少得可怜,只有大约两万四千名,与敌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想到退缩,而是来到了瓦伦斯泰修筑了防御工事的明斯特贝格前,准备尽力一战。瓦伦斯泰没有打算真的开战,所以也没有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在让对手白白等了八天之后,他从容地撤军而去。有人质疑其实力和胆略,可瓦伦斯泰既不打算利用外力的支援,也不愿意向人们证明自己,而是心甘情愿地忍受人们的猜疑。瓦伦斯泰的撤军行为,使联盟军误以为瓦伦斯泰受到了己方强大实力的威慑,不敢过招。实际上,这是瓦伦斯泰在作弄他们,他并不愿意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战胜他们,不过既然他们这么盲目自大,也有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一个指挥官没有马上交出一块阵地时,他便派兵将其打败。
在长达九天的时间里,两支军队就这样对峙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是滑膛枪的射程那么远。特茨基伯爵代表瓦伦斯泰军队来到联盟军营前,邀请阿恩海姆将军前去会谈。瓦伦斯泰尽管兵力占优,可还是提议停战时间为六周。他的理由是需要体谅战士们的辛苦,并且有助于瑞典人和帝国诸侯缔结永恒的和平。他认为自己掌握了绝对的自主权,不愿再考虑皇帝的感受。他悄悄地告诉阿恩海姆,如果皇帝不同意,自己宁愿和瑞典人联合起来推翻皇帝的统治。等到了第二次会谈时,瓦伦斯泰更加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所有的特权都应该得到重新认可,所有波希米亚的流放者也应该召回,并且归还他们的财物,自己也愿意带头这样做。耶稣会会士是迄今为止所有压迫的祸根,应该被驱逐出境。他希望自己能够坐上波希米亚的王位,并且允许在波希米亚王国里保留宗教的充分自由,恢复普法尔茨家族享有原先的所有权利。为了能够迫使皇帝答应这个协议,他愿意指挥联盟军向维也纳进军。
事已至此,瓦伦斯泰的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了,当前的形势也迫使他必须尽快实施他的计划。在巴伐利亚和西班牙的抗议下,皇帝斐迪南二世本不打算直接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瓦伦斯泰,只不过由于瓦伦斯泰的作战勇气和超群才智,令皇帝产生了盲目的信任,所以才不顾自己的威望,令这个独断专行的人执掌了这支军队。由于这种信任的基础本身并不牢固,加上瓦伦斯泰长时间的按兵不动,皇帝对他不可战胜的信赖日益动摇,在吕茨恩会战失利后,这种信任几乎完全破灭。以前就对瓦伦斯泰不满的人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在斐迪南面前进言,诉说着他的种种不是。皇帝与瓦伦斯泰本来就心有芥蒂,现在由于希望落空,更是极度不满,便不加甄别地全部吸收,他回想起弗里德兰公爵的所有言谈举止,更加憎恨其盛气凌人的倔强和目中无人的狂妄。奥地利臣民怀疑瓦伦斯泰的忠诚,也加入到推波助澜的行列中。
皇帝对之前授予弗里德兰公爵巨大的权力已经非常后悔了,如果想收回成命,肯定要冒巨大的风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分散权力,然后再一点点地收回来。但是,皇帝之前已经和瓦伦斯泰签订了协议,不在瓦伦斯泰身旁安插另一名将军,就没办法将权力分散。军队的指挥权牢牢掌握在瓦伦斯泰的手中,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向他的部队直接施加影响。迫于无奈,皇帝只好思考自救的办法,这个办法既能不违反协议,又需要达到皇帝的目的,那就是建立一支外国的军队。瓦伦斯泰只是德意志皇帝的元帅,对国外的军队并不具备指挥权。皇帝很快在米兰建立了一支西班牙军队,并交由西班牙将军指挥。这支军队的建立,使瓦伦斯泰的军队不再是唯一,皇帝也不必事事依靠他了。
皇帝的措施很快令弗里德兰公爵感觉到危险,他极力地抗议,但也只是徒劳。意大利的军队开进来后,瓦伦斯泰接到皇帝的命令,要求派阿尔特林格尔将军前往增援。要是想让意大利军队在阿尔萨斯和士瓦本无所建树,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用严令束缚阿尔特林格尔的手脚,使其不能自由发挥。不过瓦伦斯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必须适当有些改变了,不然他将再一次失去指挥权,之前的所有努力又将付诸东流。他知道,首先需要对军队内部进行整顿,将有可能暗通皇帝的人清除出去,自己平时待部下不薄,估计能够得到将士们的拥护。
当瓦伦斯泰建议西里西亚军队的首领们结束战争的时候,由于对方没有得到充分的授权暂时还不能表态,所以他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西里西亚军队只答应停战不得超过十四天。瓦伦斯泰首先需要取得法国的保证,这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便派出金斯基伯爵与法国的全权代表弗基埃在德累斯顿进行了密谈。虽然双方极不信任相互提防地进行了会谈,但最终还是达成了瓦伦斯泰的意愿。瓦伦斯泰得到了法国宫廷给予援助的保证,弗基埃会在瓦伦斯泰需要的时候负责提供一笔可观的金钱资助。
但是,或许是因为瓦伦斯泰过于聪明和谨慎了,他反而没有把事情办好。本不应该将和法国密谈的事情告诉第三方的瓦伦斯泰竟然将此事通报给了瑞典人和萨克森人,这下子法国人惊呆了。谁都知道,萨克森内阁和皇帝的关系更近一些,很难令其满足。法国担心,瑞典人会不会支持瓦伦斯泰,萨克森人会不会保持沉默,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弗基埃向瑞典首相挑明了他的怀疑和担忧。对瓦伦斯泰的意图,瑞典首相也疑虑重重,并不怎么在意瓦伦斯泰的建议。虽然他知道古斯塔夫·阿道夫曾和瓦伦斯泰有过类似的协定,但对整个军队在瓦伦斯泰的带领下背离皇帝一事,他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弗里德兰公爵的禀性是如此好猜疑,怎么会制订这样一个离谱的计划,采用这样一种不审慎的行事方式呢?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瓦伦斯泰的真实意图,而是他的虚伪和欺诈。
阿恩海姆也受到了奥克森斯梯尔纳情绪的影响,对瓦伦斯泰产生了猜疑。阿恩海姆当初就是相信了瓦伦斯泰的真诚,所以才劝说奥克森斯梯尔纳,要求让弗里德兰公爵指挥最好的军团。现在他们都对瓦伦斯泰产生了怀疑,认为中了瓦伦斯泰精心布置的圈套。可能瓦伦斯泰的真实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削弱联盟军的武装力量、壮大皇帝的力量。由于瓦伦斯泰失去了信任,再加上后来的漏洞百出,更加没有人相信他了。
对于瑞典,他试图与其结为同盟,并向他们求取最精良的部队,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向阿恩海姆提议,要求把瑞典人逐出德意志帝国。他的停战保证,得到了萨克森军官们的充分信任。可当这些军官来找他时,他又拿起了武器侵袭前来的人。停战的局面是他首先打破的,但过了没几个月,他又费尽气力重新恢复了停战。瓦伦斯泰已经彻底失去了人们对他的信任,人们都认为他只不过是在用拙劣的表演糊弄别人罢了,最终的目的是要壮大自身的力量。达到目的之后,他并没有像人们期盼的那样维护皇帝的利益,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计划。由于有两方面的打算,他可能会同时得罪皇帝和瑞典人,很多时候他的做法都是根据形势的变化做出的,有时候甚至会自相矛盾。
瓦伦斯泰正在和萨克森人谈判,由于进展得不顺利,他有些不耐烦了。德意志帝国急迫的困境和皇帝宫廷内滋长的不满情绪,已不允许他再拖延时间,他终于决定去显示其力量。霍尔克将军在上次停战之前已从波希米亚侵入迈森地区,甚至一度还占领了莱比锡城。后来由于西里西亚的停战,霍尔克中止了他的蹂躏,但也因纵欲过度死在了阿尔夫。瓦伦斯泰在停战废除后又重新活动,佯装出要进攻萨克森的样子,声称要借道劳西茨。在他的授意下,有人四处散布谣言,声称布皮科洛米尼已起程前往萨克森。
阿恩海姆听到这个消息后信以为真,为防止选侯领地落入敌手,他迅速离开了西里西亚的军营,追踪皮科洛米尼。由于这一变动,驻扎在奥得河畔施泰瑙的瑞典人就显得兵力不足了,而这正是弗里德兰公爵所希望的。在他的指挥下,萨克森将军先是率军在朝迈森地区挺进十六英里后突然折回,将奥得河作为前进目标。这里本来驻扎着一支瑞典军队,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突然遭遇战争,所以连一点点防备也没有。先期抵达的沙夫戈奇将军大败瑞典的骑兵部队,在施泰瑙瓦伦斯泰的军队又将瑞典的步兵团团围住。屠尔恩伯爵只率领了两千五百名瑞典士兵,根本无法抵挡瓦伦斯泰两万多名士兵的围困,他只有半小时的考虑时间,要不誓死一战,要不就是缴械投降。
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选择束手就擒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瓦伦斯泰不费一枪一弹就轻松战胜了对手,缴获了大量的战旗、辎重和火炮,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逮捕了瑞典军中的军官们,又收编了所有的俘虏。波希米亚叛乱的挑起者屠尔恩伯爵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成了他人的阶下囚。由于他罪大恶极,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他被押解到维也纳受审的那一刻。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瓦伦斯泰在这时并没有对屠尔恩伯爵痛下杀手,而是选择了释放。人们纷纷抗议,瓦伦斯泰早有准备,解释说自己对屠尔恩伯爵这种狂人毫无办法。实际上,他之所以释放对方,是因为对方了解自己的真实目的,需要做一种交换。
继施泰瑙胜仗之后,利格尼茨、大格洛高等地在短时间内相继被瓦伦斯泰拿下,甚至就连奥得河畔的法兰克福也不例外。沙夫戈奇为彻底征服西里西亚这个省,先后封锁了布里克,威逼着布勒斯劳,但由于这个城市扞卫自己的特权,并忠诚于瑞典人,没有收到任何效果。瓦伦斯泰派上校伊洛和格茨到瓦尔塔河,打算深入波美拉尼亚和波罗的海沿岸。兰茨贝格是通向波美拉尼亚的钥匙,也被他们占领了。当勃兰登堡选侯和波美拉尼亚公爵为自己的邦国胆战心惊之际,劳西茨也遭到了瓦伦斯泰的猛攻。但瓦伦斯泰只不过是为了吓唬萨克森选侯而已,他同时还向萨克森主动提出和谈。瓦伦斯泰一贯的自相矛盾使别人再也不敢相信,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说不定哪一天局势不太紧的话,他就会集结兵力一举拿下萨克森。皇帝这时也受到了威胁,贝恩哈德公爵在多瑙河取得的胜利,使奥地利的处境更加危险。皇帝再次发出命令,要求瓦伦斯泰火速奔赴巴伐利亚,赶走萨克森人和瑞典人。瓦伦斯泰这时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推脱了,不得不遵照皇帝的命令,前去增援巴伐利亚选侯。在他的命令下,主力部队朝上普法尔茨挺进。上萨克森也因此逃过了一劫,摆脱了瓦伦斯泰这个可怕的敌人。
虽然瓦伦斯泰已经前去救援,可他的积极性显然并不怎么高。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想方设法地找各种理由拖延时间,对皇帝的命令更是阳奉阴违。由于实在经不住皇帝的一再请求,他企图坚守莱希河和多瑙河,以防御的状态来表示支持,便从波希米亚派了几个军团。为了对上有所交代,瓦伦斯泰表示阿尔特林格尔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全部授权,皇帝和巴伐利亚选侯可以直接找他。实际上,情况并不是这样。阿尔特林格尔被瓦伦斯泰的条条框框束缚着,根本没有一点自主权,更谈不上什么全部权力了。形势越来越危急,贝恩哈德公爵甚至已经抵达累根斯堡城下。瓦伦斯泰再次收到了皇帝和巴伐利亚选侯要求火速救援的消息,便装出马上要派兵的样子,由于他的一再佯装和袖手旁观,很多城市——包括斯特劳宾根、累根斯堡、卡姆等均被瑞典人占领了。等到最后他实在不能再推脱了,便放慢行军速度,故意贻误战机。瑞典人打算依靠萨克森人在波希米亚与他决战,听到这一消息的瓦伦斯泰趁机快速撤军,不顾一切地退回波希米亚。他打着保护皇帝世袭领地的旗号,坚决地待在波希米亚,并以之为最重要的事情,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魏玛公爵已经在奥地利边境扎营,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可瓦伦斯泰却能安之若素,全然不顾皇帝的焦急恐慌,怡然自得地守卫着波希米亚王国,让他的部队在这里做冬营休整。
需要自卫的瓦伦斯泰
皇帝斐迪南二世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瓦伦斯泰会如此一意孤行,竟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一点也不关心大局利益。联想到瓦伦斯泰和敌人模糊不明的关系,皇帝更加觉得大家对瓦伦斯泰的议论可能是有道理的。长期以来,瓦伦斯泰一再地向皇帝进谏,说之所以和敌人展开谈判,完全是为了德意志的和平与利益,因此这种谈判应该是合法的,不应该受到惩罚。尽管瓦伦斯泰自认为伪装得不错,可还是骗不过他的对手,早就有人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并且及时在皇帝面前打了他的小报告。
皇帝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哪一方,有时候就特意派出暗探到他的兵营中打探消息,以便弄清楚那些指责是否有根据。瓦伦斯泰本人也相当谨慎,从来不写出书面的东西,以免留下把柄,这就使得那些暗探经常无功而返。在宫廷里,原本还有一些大臣们是袒护瓦伦斯泰的,但是由于瓦伦斯泰向他们也同样征税,便失去了这群支持者。巴伐利亚选侯向皇帝提出警告,要求皇帝不再保留这位将军,否则他就会同瑞典妥协。西班牙的做法更是坚决,派出特使要求免除瓦伦斯泰的职务,只有这样才会继续向皇帝提供援助。皇帝在这种情况下确实被逼无奈,只得想办法再次废黜瓦伦斯泰的总司令职位。
瓦伦斯泰发觉皇帝对军队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变得比较专横,甚至会采取直接的干预,这使他意识到皇帝可能对之前的状况并不满意,随时都有撕毁协议的可能,自己的职位也将朝不保夕。一名在奥地利的下属步兵统领曾遭到瓦伦斯泰的惩罚,现在此人开始按照皇帝的命令去和巴伐利亚选侯会合。更令瓦伦斯泰气愤的是,这个步兵统领竟然敢命令自己派一些军团去增援王子。所有这一切都是瓦伦斯泰即将被解除权力的征兆,预示着他的武装将被解除、他的力量将被削弱。等到无力反抗的时候,皇帝就会置他于死地。
需要赶紧设法自卫的瓦伦斯泰别无选择,只得赶紧扩大自己的力量。这个问题本来无须考虑,可他还是犹豫了很长时间,总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现在做任何决定都有些仓促。时间一天天地消耗下去,他所盼望的最佳时机依然遥遥无期,可现实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等待下去了,稳定将领们的思想是最为重要的,其次就是稳定军心。瓦伦斯泰手下有三员大将,分别是特茨基、金斯基和伊洛。对于他的秘密,三位大将是心知肚明的。特茨基、金斯基是瓦伦斯泰的亲戚,而且同样地渴望获得名利,与皇帝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自然和瓦伦斯泰是一个心思。除了这些天然的同盟者,瓦伦斯泰还不顾羞耻用最低劣的手段去赢得人心。伊洛本来是个上校,在战争中立功也不少,瓦伦斯泰便劝他到维也纳谋求伯爵的头衔,并表态自己一定会尽力说情。可伊洛刚刚出发,瓦伦斯泰便给宫廷写信,要求大臣们不要答应伊洛的申请。当伊洛上校从维也纳失望而归的时候,瓦伦斯泰趁机加油添醋地说了宫廷一大堆坏话,赢得了伊洛的信任,双方很快便结成了一个紧密的同盟。
这三位大将虽然知道瓦伦斯泰的心思,但并不代表这支军队的所有军士们都是如此。军官们之所以忠诚于瓦伦斯泰,一半是因为这个首领的宽容和慷慨,一半是因为大家对皇帝的不满。至于一旦和皇帝彻底决裂后,这些军官是否仍能支持自己还是个未知数,因此,瓦伦斯泰需要打探清楚他们的真实想法。皮科洛米尼伯爵是他第一个打算考验的人。在吕茨恩会战中,皮科洛米尼伯爵因临危不惧而受到嘉奖。在允诺给奖励一份丰厚的礼物后,瓦伦斯泰告诉皮科洛米尼,由于自己面临的危险和皇帝的忘恩负义,决定和皇帝彻底划清界限,投奔到敌人一方,与奥地利家族做彻底的斗争。
现在之所以发这个奖励,就是希望他在未来的战争中能够不遗余力。现在一切有利条件已经具备了,时机已经成熟,天象也十分有利,最缺乏的就是大胆地干一场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率领部队在战场上驰骋。听到这些言论,皮科洛米尼大吃一惊,但如果一再争辩,肯定会遭到瓦伦斯泰的猜疑,他决定暂时不露声色,佯装信服了以上的各条理由。特茨基伯爵提醒瓦伦斯泰小心为上,可瓦伦斯泰理智尽失,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皮科洛米尼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就把自己掌握的这一重要信息报告了维也纳。
1634年1月,瓦伦斯泰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决定迈出决定性的一步。部队的所有军官被瓦伦斯泰召集到比尔森,在这里,军官们听到了瓦伦斯泰传达的皇帝最新要求,即不得在皇帝的世袭领地上做冬营休整,在这个季节去重新攻占累根斯堡,裁减六千名骑兵以增援王子。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借口,瓦伦斯泰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激起公愤,绑架这些军士们去实践自己之前制订的计划。在被召集的军官中,有二十名出席了会议,而加拉斯、科洛雷多和阿尔特林格尔等最为重要的几名均未出席,瓦伦斯泰只好再次让人去请他们。除此之外,应邀参会的竟然还有瑞典人和萨克森人,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和瓦伦斯泰密谈和平。
瓦伦斯泰现在要做的,是把一支忠于皇帝的军队变为忠于自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种转变是一种不忠,未必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现在大家都只是把他当作皇帝的代言人和法律的维护者,谁也没有想到他要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叛乱者,这是一种思想上、行为上的巨大转变,需要付出巨大的精力才能够扭转人们的认识。皇帝的权力是合法的、根深蒂固的,已经借助宗教和法律神圣化了,势必很难动摇。皇帝的王位也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下,不是用武力就能轻易颠覆的。但是瓦伦斯泰已经鬼迷心窍,意识不到这些潜在的巨大危险。在他的力量最为旺盛之际,他更加容易忽略实际情况和各种阻碍。
瓦伦斯泰自认为很了解这支军队,认为这支军队对宫廷多少有些不满,已经盲从于他的指挥,对自己也十分畏惧。在大家对他的奉承中,瓦伦斯泰以为了解了士兵们的真实想法,看到士兵们敢于谴责皇帝的行为,他以为这支军队能够担当推翻君主的重任。他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军队的责任感,认为自己的威望足以领导大家,却没想到所有的成就并不是他一己之功,他的成就和权力全部是建立在大家尊重皇权的基础之上的。当瓦伦斯泰暴露出真实想法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之旅。
瓦伦斯泰命令陆军元帅伊洛去了解指挥员们的想法,并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大家听到伊洛传达的宫廷对将领和军队一系列最新要求后,个个愤怒不已,这也正是瓦伦斯泰所期待的。伊洛就是要激起大家对宫廷的不满,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军队和统领们的功绩以及皇帝那种忘恩负义的行径。他告诉大家,宫廷已经被西班牙势力控制,而瓦伦斯泰是唯一敢于抵抗的人,因此成了西班牙人的眼中钉,所有的权力一再被削弱,甚至要被剥夺军队的指挥权。这支军队做出了大量的牺牲却无人认可,缴获了大量的财富却无权享受,那些耶稣会会士和大臣们就像不劳而获的吸血鬼一样,靠各省的血汗钱大发横财,将军队的经费大肆挥霍浪费,导致瓦伦斯泰也无法兑现诺言。更过分的是,瓦伦斯泰在辛辛苦苦打拼了二十二年后,非但没有得到一点点应有的报酬,反而要被扫地出门。为了大局着想,瓦伦斯泰并不计较这些,表示将自愿交出军队指挥权,但对于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大家不应该袖手旁观。
伊洛果然是个演讲高手,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下面一片喧哗声打断了。将士们个个义愤填膺,选出了四个代表面见瓦伦斯泰,强烈要求举办集会请愿,恳求瓦伦斯泰不要离开军队。瓦伦斯泰一开始还装出拒绝的样子,后来终于答应了,不过他的前提是大家必须为他效劳,所以代表们要写一封保证书,保证忠贞不渝地跟随他,永远不和他分离。如有违反者,将成为大家的公敌。为了让大家更加容易接受,瓦伦斯泰特意在保证书中写明“只要瓦伦斯泰把这支军队用于为皇帝效劳”的附加条件,这个条件既不苛刻,又表达了忠心。有鉴于此,与会指挥官们十分感动,纷纷热烈鼓掌。
陆军元帅伊洛特别设了个盛宴,方便大家签署保证书。在开席之前,他宣读了保证书,并要求大家在宴会之后签字确认。宴会上准备的都是烈性饮料,就是要麻醉大家的理智,然后趁酩酊大醉时再让人签字。其实这时保证书上“只要瓦伦斯泰把这支军队用于为皇帝效劳”的附加条款早就被删去了,这绝对是瓦伦斯泰的阴谋诡计。有人发现了这个阴谋,便拒绝签字,结果遭到了特茨基伯爵的威胁。特茨基伯爵警告大家,谁要是继续抵抗,只能是自找麻烦。被逼无奈之下,与会者签名确认了这份不合心愿的保证书。皮科洛米尼也来参加了这个宴席,不过他早知道这是个骗局,他之所以赴宴,只是为了向宫廷禀报消息,烂醉如泥时,他居然还不忘祝愿皇帝健康。
濒临危险的瓦伦斯泰
瓦伦斯泰貌似是达到了目的,有关人员全部在保证书上签了字,谁也没有了退路。但是,这些指挥员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少人已经喝醉了,可所有的签名都极难辨认,由此可见他们对瓦伦斯泰的做法多少还是有所保留的。按说对此瓦伦斯泰应该稍有收敛,可他却大骂了与会者一通,指责大家出尔反尔。军官们默默离去后进行了短暂的商榷,随后又返了回来,表示愿意就昨天的事情道歉,并希望能够重新签名。
瓦伦斯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从缺席的将军中得到同样的保证,或者逮捕那些持有不同意见的人。缺席的将军们再次收到瓦伦斯泰的急切邀请。由于已经知道了有关比尔森事件的情况,这些将军并没有匆匆忙忙地赶来。阿尔特林格尔固守在坚固的弗劳恩贝格宫堡里,他的借口是身体不适。加拉斯为了向皇帝报告得更为详细一点,便抵达了瓦伦斯泰处。皮科洛米尼和加拉斯将所见所闻及时报告给宫廷,皇帝的担忧最终还是变成了可怕的事实。除了这里得到的反馈,皇帝在别处也获得了类似的发现。事不宜迟,没有犹豫的机会了,必须赶紧将西里西亚和奥地利的军官更换掉。皇帝准备严格按照法律行事,便没有立即采取制裁措施。
军队中依然忠于宫廷的将军们得到密令,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逮捕瓦伦斯泰和他的两个追随者——伊洛和特茨基,并严加看管以上三人。如果这三个人胆敢抵抗,最好活捉他们,如若不能可就地处决。加拉斯将军收到了皇帝的公开委任书,军队不再对叛变者负有义务,加拉斯中将是在新的大元帅确立之前唯一的合法指挥官。为了不至于打击面过大,皇帝承诺对那些在比尔森造反的人不再追究责任,这样就给了那些被诱骗者和背信弃义者一个改正的机会。
加拉斯将军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自己就在瓦伦斯泰的监视下,稍有不慎就得命丧黄泉。领取的任务更是特殊,可以说极难完成。将士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还捉摸不透,更不知道已经迈上造反之路的人是否愿意走回头路。皇帝还命他去谋杀瓦伦斯泰,这是多么冒险的一件事情啊!瓦伦斯泰由于长时间行使最高权力,已被尊为不可侵犯的令人敬畏的大人物,士兵们怎么敢去抓他?另外,瓦伦斯泰处在警卫人员的严密保护下,不可能像抓一名普通罪犯那样容易。
既然在瓦伦斯泰的眼皮底下不大可能完成使命,加拉斯打算另辟蹊径,他提出由自己去劝说阿尔特林格尔,使其同意合作。瓦伦斯泰对他的提议信以为真,并派出自己华丽的马车供加拉斯在旅途中使用。诡计得逞的加拉斯立刻离开了比尔森,一路上他向遇到的军队宣传皇帝的想法,得到了普遍的支持。皮科洛米尼伯爵受加拉斯之托继续监视瓦伦斯泰的行动。抵达弗劳恩贝格之后,加拉斯并没有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带回阿尔特林格尔,而是将其派往维也纳,负责保护皇帝。随后,加拉斯赶往上奥地利,抵挡魏玛的贝恩哈德公爵。皇帝军队此时占领了波希米亚的布德魏斯和泰伯诸城,为对付叛变者做好了所有准备。
瓦伦斯泰过于傲慢和自信了,当加拉斯不再回来已成定局的时候,皮科洛米尼以类似的理由再次从他的手中逃脱。皮科洛米尼提议要把加拉斯叫回来,得到了瓦伦斯泰的允许。皮科洛米尼抵达林茨后的确返了回来,但是回来的不是他一个人,一支军队在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准备进攻在比尔森的瓦伦斯泰。同时,在苏耶斯将军的率领下,另一支军队正朝布拉格挺进,准备使布拉格城免遭暴乱者的进攻。加拉斯同时发布公告,解除了瓦伦斯泰的所有权力,宣称所有的军队现在应该听从自己的指挥。
在林茨的带领下,各地也开始诅咒叛乱者,所有军队均宣称独立。直到确定皮科洛米尼再不回来时,瓦伦斯泰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之前判断失误。不过,对于占星的正确性和军队的忠诚,他依旧深信不疑。为防止军队发生其他意外,他要求今后军队只能听从他本人、特茨基或伊洛下达的命令,其他人的指挥一概不得听从。他率领军队向布拉格飞速挺进,准备在那里公开宣布反对皇帝。其他的军队也接到向布拉格集结的命令。贝恩哈德公爵为了配合瓦伦斯泰的军事行动,率领瑞典部队在多瑙河畔发起佯攻。由于缺少马匹,瓦伦斯泰派特茨基先期赶到布拉格,自己率领其他部队随后进发。还没有等到他赶到布拉格,就有消息传来布拉格城已经失守,人们已经知晓了他的阴谋,赶走了他的将军和士兵。更要紧的是,瓦伦斯泰即将遭到来自皮科洛米尼的进攻。
瓦伦斯泰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他背叛了皇帝,而那些曾经得到他好处的人又背叛了他。所有的计划已经破灭,但瓦伦斯泰并没有放弃,坚强的品格支撑着他的意志,只要他本人还在,他的计划就有可能绝境逢生。目前最迫切的需要就是瑞典人和萨克森人的及时援助,如果他们伸出援手,必将对他有莫大的帮助。奥克森斯梯尔纳和阿恩海姆在这关键的时刻没有出尔反尔,答应对瓦伦斯泰提供保护,他们一共派出一万余人的部队前去和瓦伦斯泰会师。特茨基军团等其他几个军队依旧对瓦伦斯泰忠心耿耿,他们向波希米亚王国边境的埃格尔挺进,准备和瑞典军队会合。瓦伦斯泰已经被宫廷宣布为叛乱者,各地接到命令,要求不遗余力予以打击。瓦伦斯泰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当赶到埃格尔时,他甚至还希望沙夫戈奇将军能够为他提供一支军队。既然已经陷入绝境,有人向瓦伦斯泰提议,要求他赶紧向皇帝求和,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可以献上四万枚金币,并解释之所以做出背叛的样子,是为了考验大臣们的忠诚。对于这样蹩脚的建议,瓦伦斯泰是不屑一顾的。
杀掉瓦伦斯泰
瓦伦斯泰并不知道,在皇帝宣布他不再受法律保护后,人们已经准备结束他的生命,此时的他还在忙于与敌人进行谈判。这个曾经以怨报德的人,现在也要因为忘恩负义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位叫莱斯勒的爱尔兰军官曾经很受瓦伦斯泰的宠爱,可如今正是这个人接到了要求杀掉瓦伦斯泰的命令。埃格尔城的指挥官布特勒上校和戈登上尉都是信奉新教的苏格兰人,莱斯勒将自己无意中知晓的瓦伦斯泰的秘密告诉了他们,希望和他们一起扞卫皇室的权益。瓦伦斯泰成为他们眼中公认的叛乱者,他们紧密联合起来,准备尽快采取措施。由于瓦伦斯泰的独断专行,他把自己逼到了绝境。现在正是处置他的好机会,他们决定逮捕瓦伦斯泰,并将其押解至法庭,由法庭行使审判职权,他们的密谋是高度保密的,没有其他人知晓,因此也很好地瞒过了瓦伦斯泰。
直到皇帝的问罪诏和判决传来的时候,瓦伦斯泰才发觉众叛亲离,整个军营的人都反对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瓦伦斯泰面临巨大的危险,只有死心塌地地投靠敌人或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内心极度烦躁的瓦伦斯泰在莱斯勒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说出了一些更为隐秘的阴谋,例如打算将埃格尔和埃尔博根让给比肯费尔德的普法尔茨伯爵,这里是波希米亚王国的关口,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另外贝恩哈德公爵将马上抵达埃格尔。这些高度的机密很快被莱斯勒和同盟者知晓了,形势更加危急,如果他们再不下手,埃格尔将很快落到敌人手中。因此,他们改变了当初的决定,准备在第二天夜里就动手谋杀瓦伦斯泰连同其亲信。
刺杀瓦伦斯泰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恰好第二天布特勒上校要在埃格尔官堡设接风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莱斯勒等人从参与密谋的卫戍部队中挑选出一些最可靠的士兵,让他们进入官堡,严密把守所有通道,控制了整个宴会的局势。由于不愿意在欢乐的场合上露面,瓦伦斯泰本人并没有赴宴,但是其他所有的人都来了。莱斯勒决定对瓦伦斯泰采取新的办法,而对其他人则按原计划执行,将其控制起来。伊洛、特茨基和威廉·金斯基是瓦伦斯泰的三位最高军官,他们毫无防备,大摇大摆地来赴宴了,随同前来的还有特茨基的高级幕僚——骑兵上尉诺伊曼。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也不知道餐厅隔壁的小房间里早就埋伏好了布特勒的轻骑兵。只要隔壁传来行动的信号,这些士兵们将一拥而上,把那些赴宴的人全部抓获。他们四人尽情地喝着葡萄酒,说着不再承认是皇帝的臣民、对瓦伦斯泰的未来充满希望的酒话。这时莱斯勒发出封锁滑轮桥的信号,控制了所有进出的大门。许多士兵高呼着“斐迪南万岁”的口号冲进了餐厅,他们全副武装,站立在赴宴的客人背后。伊洛等四位客人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惊愕地从椅子上跳起,结果士兵们一拥而上,刺死了金斯基和特茨基。诺伊曼利用短暂的混乱溜到了院子里,但也没能逃过一劫,在士兵们的围困下当场毙命。伊洛靠在一扇窗户边,且战且退,但由于寡不敌众,在身负十多处剑伤后倒地身亡。为防止发生意外,莱斯勒迅速赶回军营,向士兵们详细讲解瓦伦斯泰的阴谋以及造反者的命运,军队在他的带动下,重新宣誓效忠皇帝。取得兵权后,莱斯勒迅速调兵遣将,切断了瓦伦斯泰寝宫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接下来该怎样处置瓦伦斯泰,大家讨论了很久。由于瓦伦斯泰长期以来的威望,这些部下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都曾在瓦伦斯泰的带领下纵横沙场,目睹了首领的手段和实力,心中胆怯不已。更何况,瓦伦斯泰的同盟者——萨克森人和瑞典人也即将赶来,一支强大的军队正在朝埃格尔逼近。他们似乎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能快刀斩乱麻,迅速消灭这个叛乱者。德弗罗上尉和一个爱尔兰人是他们提前准备好负责杀掉瓦伦斯泰的人,现在这两个人接到命令,依旧按照原计划执行。
瓦伦斯泰此时正忙着与善于占星的塞尼交谈。塞尼告诉瓦伦斯泰,现在危险还没有过去,接下来很可能有牢狱之灾。塞尼辞别后,瓦伦斯泰就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六名执戟士在德弗罗上尉的率领下来到瓦伦斯泰的住处。由于门卫经常看到德弗罗进进出出,便没有仔细盘问。在楼梯上,一名宫廷侍童看到气势汹汹的德弗罗,刚要张口大喊,就被士兵们刺死了。瓦伦斯泰的一名男仆刚刚从卧室里出来,他示意各位不要出声,以免打扰到公爵休息。德弗罗毫不理会,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嚷道:“现在正是该喧闹的时候!”。
瓦伦斯泰听到了一声走火的枪声,便从初睡中惊醒,急忙跑到窗前去唤警卫。相邻楼房里传来特茨基和金斯基家属的号啕痛哭声,这使他感到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转身已经看到德弗罗和士兵们闯了进来。德弗罗大声斥责瓦伦斯泰是个刽子手,是叛变皇帝和外敌勾结的罪人,必须用生命来弥补过错。倔强的瓦伦斯泰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便被士兵的长戟刺中了胸口,这致命的一刀结果了瓦伦斯泰的性命。
次日,劳恩堡公爵赶了过来,为了诱骗他进城,人们安排一名男仆身着瓦伦斯泰的制服,使劳恩堡公爵误以为这就是瓦伦斯泰。在这个冒牌瓦伦斯泰的带领下,劳恩堡公爵被引到埃格尔自投罗网。人们打算用同样的计谋诱骗魏玛公爵贝恩哈德,好在贝恩哈德之前已经得到了瓦伦斯泰丧命的消息,所以才逃过了一劫。听闻瓦伦斯泰已经去世,斐迪南让人做三千亡灵弥撒。与此同时,那些刺杀瓦伦斯泰的人也得到了金制赦免链、侍从官尊贵身份和骑士庄园的赏赐。
瓦伦斯泰功勋卓着和非凡的一生在他五十岁那年画上了句号,他有着雄伟的志向,所以才能青云直上,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沽名钓誉、走向毁灭。如果他能够适可而止,那么即便有很多缺点,他的一生还是光彩照人、难以超越的。他聪颖坚韧、胆略过人,具备成为君王和英雄的资质,但是他的性格又不够温和,常常令人感到恐惧。在他的刻意追求下,士兵们只知道唯命是从。为了进一步巩固统治,他在军队中大兴赏罚之事,笼络将士们的心。在所有任性的外表下,他牢牢守住准则的底线,制定了严格的规定,凡犯偷窃罪的人都将要受到绞刑的惩罚,不允许士兵们在友好邦国有掠夺行劫的行为。有一次他故意让人惩罚一个无辜的士兵,宣称其违反了军纪,这个士兵极力为自己辩解,坚称自己没有过错,可瓦伦斯泰仍然坚持绞死这个士兵的命令,并宣传要杀一儆百。眼看只能拼死一搏了,这个士兵便疯狂地反抗,瓦伦斯泰这才放过了这个士兵。由于庞大的收入,他表现得极为慷慨大方,即使不包括洗劫得到的巨款,他的年收入也有三百万古尔登。特立独行的瓦伦斯泰摆脱了他那个时代的宗教偏见,这是耶稣会会士们决不允许的。
和以往一样,那些与教会发生争执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即使是强大的瓦伦斯泰也不例外。在累根斯堡,他被修士们的奸计所伤,不但让出了总司令部的指挥权,之后在埃格尔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除此之外,他的好名声也败坏在修士的手腕上。严格来讲,或许我们已知的历史并不是完全客观的,对于瓦伦斯泰的背叛行径和对波希米亚王冠的计划,由于缺乏准确的史料证明,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没有了可靠的文献证明,我们不知道他的那些行为是否与传言一样。从他更加倾向于和平的行为来看,似乎更多地是为了强调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才对皇帝有些藐视。我们还不能从他对巴伐利亚选侯的举止言行中发现叛变的证据,因为那些只能证明他的报复欲和不和解的精神。由于瓦伦斯泰的倒下,他的敌人掌握了对他的评判权,他也只能任人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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