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和一班朝臣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在晋国境内的军队已经全速退回国内,但还是损伤了不少兵力。越国也集中兵力开始攻打虎狼关,与此同时,鹧鸪山也开始告急。可是这时候,军中竟无帅。
叶沉是拿着虎符没错,可是他身份特殊不能挂帅。孟昭需要镇守邺城,也不可以擅离职守。朱佩已叛,顾德清……大约已死。朝中虽有大将,可北堂萧然被俘,百里风兮未归,帅位空置,军心不稳,一时间战事竟然节节败退。
“再退,潇水也就守不住了!”孟昭有些头疼地说道,“还是没有大王和百里姑娘的消息吗?”
叶沉摇了摇头,看着外面的大雨,似乎有些出神。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叶沉也叹息了一声,“我们只能等。”
“可是军心不稳,再等下去,只怕会……”一个可怕的结果,孟昭没有说出口,却狠狠地皱了皱眉。
“他们会回来的。”叶沉闭上了眼,显得很疲惫。这些日子,他和孟昭苦苦支撑,大事小情由不得他不累不倦,“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孟昭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他也知道,也相信他们会回来的。可那时候,齐国还在吗?
雨一直在下,人心被雨水浸泡得有些不堪重负了。潇水的水位猛涨,让齐国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更多的却是忧虑。虽然晋国因此而稍有停滞,可一旦潇水泛滥,齐国也就完了。
百里扶苏回到了定安城,闭目听着最新的军报。在肴城让北堂萧然逃了,这是最大的失误,然而就目前来看,似乎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告诉严浪,稳扎稳打,不要贪功。提防越国。”
“是。”
“还是没有北堂萧然的消息吗?”
“没有。”
“下去吧。”
挥退了左右,百里扶苏张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的梧桐,喃喃说道:“风兮,你能逃到哪里去?”
百里风兮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去,虽然北堂萧然在身边让她心安不少,可是对于齐国,她却再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这样奇怪。
所以,当她站在国境线上的时候,回头望着定安城的方向,目中有些留恋,心中有些不甘。
野心就如同野草一样,一旦被点燃了,就会燎原。
“在想什么?”北堂萧然顺着百里风兮的目光看向远方。
“这天下……”百里风兮咬着下唇,没有再说下去。
下一刻,却听北堂萧然接道:“自然是我们的。”
你的,我的,我们的……
“走吧,再不回去,大概连齐国也没了,何谈天下。”百里风兮策马,向鹧鸪山的方向而去。北堂萧然和赵辉也立刻跟了上去。没多久,赵辉就和他们分开了。
北堂萧然和百里风兮并不打算回邺城,他们要去潇水大营,他们要去一线战场,直接应对这一场战争。而赵辉则回邺城报信,同时让孟昭出战应对越国,自己则接替孟昭的职位镇守邺城。
秋分,雷始收声,蛰虫培户,水始涸。
在北堂萧然与百里风兮现身潇水大营的同一天,雨停了。
齐国军队士气高涨,三天之内就夺回了两座城池。接着,在越国的几处粮草补给处出现了疑似瘟疫的病症,并有人声称见到了解无忧在这几个地方出没。晋国还没有动静,但显得有些紧张。
叶沉看着外面晴空万里,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枫叶落在他的膝上。
“有些人,注定了受万人景仰,为天下倾慕。”
“是啊……虽然他们只是两个人,可有他们在,所有的士兵都变得不一样了。”
叶沉摸了摸手里的虎符,看了赵辉一眼,又说道:“这里是邺城,是大魏朝的皇宫。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回到这里的。”
赵辉一挑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叶沉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这时候,绿筠送来了新的消息。
“潇水今年险之又险,但是只要不再下雨,应该不会发生大面积的洪灾了。”绿筠说着又递上了一个关于潇水沿岸具体情况的折子。叶沉接了过去。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是孟昭镇守邺城,可是很多事却是叶沉在做决定。所以,现在绿筠也很自然地把折子递到了他手里。
赵辉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是眼中倏忽闪过一丝寒光。
“不,不好了,朱夫人死了……”跑来报信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叶沉和赵辉对视一眼,立刻赶往了朱佩的宅邸。
门上的朱漆还那么鲜艳,这还算得上是一座新宅,是朱佩成亲时北堂萧然钦赐的。可如今来到这里,却让人心情复杂。朱佩叛离的消息传回来后,萧铭暖就被软禁了起来,可这时候她却死了。叶沉和赵辉奇怪的是,萧铭暖是怎么死的。对他们而言,萧铭暖只是一个模糊的名字。甚至,“朱夫人”这三个字可能更能代表面前这个女人给他们的印象。
“是服毒死的。”仵作验明后,恭敬地在二人面前站着回话。
“服毒?”赵辉皱眉,她哪里来的毒药?
叶沉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暂时封锁消息,等他们回来后再说吧,派人继续在这里查查。”叶沉虽然这么说,但似乎并不认为别人能查出些什么。
赵辉也没有别的意见,毕竟萧铭暖的死活现在并不重要,现在前方的战事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解无忧的关系,孟昭很顺利地收回了原本被越国侵占的土地,但在还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指令前,他并没有再继续进攻。在潇水,百里风兮确定今年不会有太大面积的洪灾后,授意凰图的人在晋国弄出了一些乱子。
九月初一,晋军败退柳城。孟昭举兵进攻越国。
九月初九,北堂萧然带兵攻克柳城。
九月十二,百里风兮从鹧鸪山绕道深入晋国腹地,与北堂萧然两面夹击攻克肴城。
九月二十三,越王密信致北堂萧然。
十月初七,齐国攻占晋国大半,越国向齐称臣。
十月十八,北堂萧然与百里扶苏会战于郦城,百里扶苏中箭逃回定安城。晋军士气大挫。
十一月初,百里风兮兵临定安城下。
再一次站在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百里风兮仰头看着定安城的城墙,忽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北堂萧然没有来,这是她的仇,要她自己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味道,所有人都异常的安静。百里风兮没有下令马上攻城,因为百里扶苏此刻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她。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们也在这样的距离看着对方,可那时枫叶正红,少年尚且不知愁滋味。到如今,还有什么是百里风兮不能承受的呢?再苦再痛,她都已经经历过了。
“开城门。”百里扶苏的声音嘶哑,扶着他的人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大王!”
“严浪,开城门。”百里扶苏说完就推开了严浪,自己回宫了。
严浪愣了愣,神情复杂地看着城下的百里风兮。终于,他还是没有违背百里扶苏的命令,让人打开了城门。
看着那扇城门缓缓地打开,百里风兮并没有显出过多的惊讶。她带着人长驱直入来到晋王宫前。一切都好像在昨天,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百里风兮拔出佩剑走上那长长的宫道,就像是走在回忆的长廊。在这里,她曾经笑得那么开心;在这里,她曾经拥有那么多;在这里……
百里风兮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宝剑,推开了长庆殿的大门。
长庆殿内很安静,淞枫香从镂空镏金的香炉里飘散出来,充盈了整个房间。恍惚间,这还是父王让自己去调查凤鸟的那一天,连那淞枫香的气味也丝毫没变。
“你们留在这里。”百里风兮走进了长庆殿,关上了门。这里,只剩下了她和他。
百里扶苏坐在王位上含笑看着她,他的脸色苍白。北堂萧然的那一箭,几乎要了他的命。可是还没有见到百里风兮,他怎么肯死。
“好久不见了,风兮。”这是久别的故人最动听的话语,百里扶苏说来愈见温柔。
“是啊,好久不见……”百里风兮站在那里,他们之间就是一剑的距离,只要将剑举起就可以轻易地刺破他的心脏。
“想不到你还会回来。”
“因为你不知道,我早就有凰图在身。”
“是啊……是我太心急了,错过了,错过了……”
“你败了。”百里风兮低头看着剑光如虹。百里扶苏也看向她手中的宝剑,他笑着道:“是啊,败了……果然是要寻得凤鸟凰图,才能一统天下啊,哈,哈哈哈哈……”
“你就那么恨我吗?非要那样对我吗?”
“我不知道。”百里扶苏闭上眼,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块无瑕的美玉。
“风兮,我不知道。”
百里风兮看着他,忽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百里扶苏挤出一抹笑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因为,这一刻,我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么恨你。”
“恨我,你当然恨我,你怎么可能不恨我!”百里扶苏突然睁开眼来,因为激动牵扯到了伤口,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北堂萧然……他的箭,不准。”
“百里扶苏,你好可怜。”
说完,百里风兮转身就要走。这一刻,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恨他。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我们要放弃所有美好来完成它,追随它?
不,它不值得!
“休恋逝水……”
“北堂萧然也很可怜,咳……爱上你的人,都很可怜……”百里扶苏挣扎着站了起来,“他骗了你的,他骗了你的。你不该再信任他了……你有凰图在身,这天下是你的……”
“闭嘴。”百里风兮停下步子,目光一凛。
百里扶苏笑了出来,走过却被自己绊倒。他伏在地上拉住百里风兮的手。
“风兮,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太了解你了。”
百里风兮抬头看着眼前没有一点儿血色、显得极其苍白的男人。这一刻,她握紧了手里的剑。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百里扶苏趁她不备,握住她的手让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流淌在指尖,浓稠得像是要黏在皮肤上。百里扶苏笑得温文尔雅,目中却是一片痴望。
百里风兮没动,她并不怕。
“我不会让你这么对我的。你不杀我不是你的仁慈,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百里扶苏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百里风兮的脸颊,却在那一瞬被百里风兮推了开去。
“你不值得我杀。百里扶苏,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咳咳……”百里扶苏倒在地上咳出鲜血,染红了青砖,“你是在乎我的……风兮,你瞧,我还是要死在你手上的。”
“不,你是死在了自己手里。由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你一厢情愿地恨我,一厢情愿地爱我。”
百里扶苏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长身而立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这就是百里风兮,这就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个人,这就是自己恨过又爱上的人,这就是牵绊了自己一生的人。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在起点在终点,都有她,也挺好……
“我若为王,许你为后。这句话是真心的。风兮,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为什么呀,到后来会成了这样?”
百里风兮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喃喃说道:“我母亲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到最后才知道‘休恋逝水’这四个字。”
“你母亲……对,金枝公主……你知道吗,她是为了父王才被我擒住的。”这时候,百里扶苏索性倚靠在一根柱子上,“父王为了她痴了一生,到最后能换她一回眸,不知道幸也不幸?”
是啊,痴缠了一辈子,到人去楼空才悔恨,是有些晚了。那自己呢?也要这样吗?不,不会的。
“我会嫁给北堂萧然的。”
百里扶苏本还是笑着的,那微张着的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因为这一句话而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以至于整张脸看上去诡异极了。
“你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扶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而,百里风兮却并没有回答他。她看了他一眼,拖着长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说什么!”百里扶苏想要抓住百里风兮,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在那纤长的身影消失后,只听见长庆殿里一声一声地问着为什么,仿佛永无休止。
整个晋王宫,就在着一声声如诅咒的询问中被大雪淹没了。
百里风兮回到邺城的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这座宏伟的城,所有的血腥和污浊都被掩埋在了这一片雪白之下。
晋国灭,越国称臣,天下一统,改元天玺。
北堂萧然黄袍加身,傲立天地。到如今,果然是君临天下,威加四海。
“你回来了。”北堂萧然看着百里风兮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读出一些什么。然而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变得那般深沉,犹如幽潭,一眼望不到底。唯有光彩不减当年,依旧占尽风流,如今更兼凌厉。
“回来了。”百里风兮向北堂萧然走去,咫尺之距,仿若天涯相隔。直到他的手真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一切才又真实了起来。
百里风兮痴痴地重复道:“回来了。”
北堂萧然笑了笑,与她携手走进了皇宫。百官静默跪于两侧,风雪未止,心却已安。这天下,终是一统了!然而,走在当中的两人,却并不见得心安。
过了玄武门,入了大光明殿,行了君臣大礼,饮了庆功酒,一切似乎就已经尘埃落定了。至少,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
百里风兮和水翩跹坐在一起,凤鸟和凰图……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其实也不过是在人心。这一刻,这世上便是真的有凤鸟了。”百里风兮举杯对水翩跹说道,“我敬你一杯。”
水翩跹饮尽,又为二人杯中斟满了酒,也不看百里风兮,只是含笑说道:“公主有心事?”
“为何要叫我公主?”
“……习惯了。”
“呵呵……”百里风兮拿起酒杯晃了晃,并没有急着喝下去,“心事,谁都会有的。”
“可是这个时候,不该有。如今,天下刚刚一统,总是经不起再折腾了。”
“水姑娘多虑了。”
水翩跹偏头看了百里风兮一眼,又道:“公主可知,萧铭暖已死?”
百里风兮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才说道:“不知。”
“我听赵辉说,当时她已被软禁,却还是服毒自尽了。他们查了很久都不知道是谁给了她毒药,直到后来表哥才说……”水翩跹看看百里风兮,“是朱佩给的。”
百里风兮一挑眉,待水翩跹继续说下去。
“公主应该知道朱佩曾送过一根簪子给萧铭暖。朱佩巧手天下无双,那簪子是空心的,里面藏了毒药。”
“斯人已去,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百里风兮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觉得有些闷闷的,她不由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倒进了喉咙。
“当时公主为什么没有立刻去救表哥?”
百里风兮滞了滞,“我和他都不再追究了,对与错,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吗?”
“我与水姑娘已然是凤鸟凰图,水姑娘又何必再问?”
“虽都是天下传言之物,然而我与公主是不同的……我,是自愿的。我愿意为了表哥成就千秋功业而牺牲。甚至,愿意为了他死。”水翩跹抬眼看着百里风兮,“可是公主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主是被迫的。所以至于今时今日,翩跹还想问公主一句。”
“水姑娘请说。”
“朱佩死了,萧铭暖会殉情。若我表哥死了,公主会如何?”
“接手江山,济世为怀。”百里风兮勾唇一笑,倾尽天下。
水翩跹愣了愣,过了好久,才勉强笑了笑,“公主果然不一般。”
“俯瞰苍生,唯我独尊,八荒六合,尽在域中……我身上本就流着风氏的血。”百里风兮缓缓站了起来,“争夺天下,并不只是男人的特权。不要忘记了,虽然今日凤鸟之名确立,可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凰图的持有者。”
这一刻,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百里风兮身上,他们并没有听见百里风兮的话语,只是奇怪她为什么站了起来。
“恭祝吾皇,霸业得成。”
北堂萧然看着百里风兮,也缓缓站了起来。他举杯,只为她一人,却换来了众人的叩拜。
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圣人作则,崇阴教之道。式清四海,以正二仪。咨尔百里氏为朕左右,内助藩国,朕躬行天讨无内顾之忧,济朕艰难同勤开国,今寰宇肃清朕登大宝允赖相成,宜正位号,今特遣使奉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天玺元年三月初二,百里风兮身着红装,艳倾天下。
那一天,有人千里迢迢赶到了邺城。
那一天,有人放下了心结坦然祝福。
那一天,有人载歌载酒相忘于江湖。
百里风兮坐在凤辇上,看着人群中那一抹淡去的清影,微微笑了起来。
“微澜,你来看我了吗?放心,我过得很好。我们果然没有在战场上相见,真好……”
仪仗从崇华门出绕城而行,由玄武门入。皇后至大光明殿受金印,百官朝贺。
从凤辇上下来,瞧见大光明殿前站的不是礼官而是北堂萧然,百里风兮不由弯了弯那抹了胭脂的嘴角。
她端着架子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玉阶莲步,龙章凤彩。这一世天下,有此二人,何其幸甚!
香炉鼎盛,叩拜有礼。上有苍天,下有厚土,谨以此心,明鉴日月。
百里风兮伏跪在地,闭目,灵台清明。她知道,这一刻,她为他妻,再无更改。
叩拜罢了,复长跪。听礼官长篇大论念了一番,百里风兮的膝盖有些疼了。北堂萧然看在眼里,扫了礼官一眼,于是,众臣就几乎听不清下面的话了。直到北堂萧然走到百里风兮面前授其金印。
托盘之上一尺见方,上有金印和……虎符。
百里风兮抬眼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北堂萧然,自己却忘记了要接。以至于群臣翘首,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接吗?”北堂萧然笑了笑。
百里风兮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齐眉接过了这一切。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北堂萧然扶起百里风兮,二人并肩立于大光明殿前,接受百官朝贺。
“真的把虎符给我?”百里风兮看着前方,身形一点儿也没有晃动,那小小的声音似乎不是她发出的。
“我说过不会再骗你。”
“为什么给我?”
“让你安心。”
“你就不怕我反了?”
“怕。”不等百里风兮发问,北堂萧然接道,“但是我更怕你不信我。承诺、誓言,这些东西确实很美好,可是并不见得有用。与其说那些甜言蜜语给你,不如把虎符给你……你放心。我是来帮你的人,你要信我,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我对你的好。”
百里风兮笑了。他果然是知道她的。百里扶苏也罢,水翩跹也罢,都以为她会反。她是有野心,也有凰图。可是,更有他啊……
赠我以凰图,报之以霸业。非报也,永以为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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