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说痛-我们玩一把两败俱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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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鸿穿着洁白的睡袍从卫生间出来,走过徐康身后进了卧室。她带过去一阵无法形容的香雅气息。她的皮肤微微发红,温度肯定很烫。他不喜欢她的短发,没女人味。女人应该妩媚,捉摸不透带点妖气,女人的头发是一种暗示一种召唤。她看上去像孩子,这让一个男人手足无措。暗里有一股力量命令他走进卫生间洗淋浴,热水喷在身上微微发痒,热气蒸腾中他忽然想要是灵灵跟他站在喷头下会怎样?毫无疑问她会无遮掩地暴露自己的身体,会给他按摩,搓背,一起泡在浴缸里,甚至更多。他需要那样的轻松欢快两小无猜的嬉戏,他不想在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任何束缚。他不知道他的肉体想逃避肖鸿,因为肉体是直接受本能支配的。这一切在没有发现灵灵的时候可以埋得很深,然后就无路可逃。

    现在肖鸿温柔地等待着。她脑海里全部关于爱情的细节都复活了,甚至还有帮助她矫正自己的《海特性学报告》。她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在看这类书,虽然他需要看看《女人卷》的内容。困难的是你不能告诉对方说你该怎么做。以为你不用说对方就会按你的心意做是不可能的。告诉对方他该怎么做而又不使他的自尊心受伤同样不可能。外面的世界布满诱惑,她不是没有越轨的可能。他们间的温情那么稀薄,压力那么大,何雷在巧妙地进攻,两个人常常把休闲时光耗在茶楼里。所以她要牢牢被什么东西拴住,她要一个明确的方向。徐康抓紧我说呀!她心里在叫,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使力才能抓牢她,更不知道自己的本能已经在抗拒她。

    现在他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关了电视。走进卧室。

    肖鸿在床头喝咖啡。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很动心,真的。他看见了密集的睫毛投下的两排阴影。他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柔情。

    他们轻轻地拥抱着,脸枕在对方的肩头。就这样一动不动。这样多好。胜过千言万语颠鸾倒凤。

    不知过了多久,徐康开始吻肖鸿。要自己狂热起来就必须把肖鸿想成灵灵。他不自觉地做了,立刻见效。

    肖鸿此时想被一个陌生人带走。

    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幻想——

    被陌生人带走,做希奇古怪的事。这种逃亡有收获却没有伤害。有太多混乱的渴望,它们以一种原始状态扭结在一起,模糊不清地折磨。性本来不复杂,性的复杂性是当事人感受的复杂性决定的,肖鸿和灵灵就完全是两码事。她早就隐约地感到了来自深渊的某种信号,她觉得他要的不是自己这样的女人,他根本不能用对女人的态度对她。他的拘束导致了她的永远不可能满足,他们间的表达已经永无指望。这些因素溶解在每一个动作里,渐渐渗进呼吸。爱在哪里呢?是在永恒的障碍与隔阂中不吗?是不满足维系了爱的持久冲动吗?她跟他一样,有太多的饥渴和内在疯狂,这种激情般的受虐说从没在性中削解过,反而越来越热越来越紧。跟何雷在一起就没这种紧张,你可以放心依靠他,索求他的温存,表达你必须表达的一切,你很容易得到安慰,消除你的饥饿。那是另一种形态的爱吗?让陌生人带走你吧,做一回坏蛋吧,冒一次险吧。肖鸿呼唤着开始冷下来。

    徐康,你想过做冒险的事吗?肖鸿不甘心地问。

    这什么样的?他不解。

    找鸡之类的,想过吗?

    你想说什么?

    去做越轨的事,去做不太坏的坏事,去找自由坦然。

    徐康沮丧地:我是在跟思想睡觉吧?

    肖鸿很失望。她是真爱他,真替他着想才说的,她要他的一生更精彩。但这个意思无法表达准确,他理解不了。

    徐康不快地:你不要小看人,把别人都看成禽兽。他的意思是说你以为我除了你就找不到别的女人了?我还不是饥不择食的下三滥角色。受伤感立刻在他的身体上体现出来,一切忽然进行不了了。

    肖鸿想说对不起,但不能说,说了他会理解成她在说你不行。

    一个火热的夜晚一下子变成伤害。

    肖鸿给这一切找了个台阶。她轻柔地说:我不喜欢分离,分离让人伤感。

    徐康说:人家都说久别胜新婚,分开会增加彼此的感情。肖鸿说:睡吧,明天还有事。但她真想说的是,你不能老跟思想睡觉,分开吧,分开了让你去找你需要的东西,我会给你机会。

    肖鸿心底掀起疼爱至极的感觉,她蜷曲的身体贴紧了徐康。我好想回丽水去。她由衷地说。这话说到徐康心里去了,他立刻振奋起来,转过身拥住肖鸿。在丽水的日子是他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终身难忘。回忆紧紧拥住他们,都市,文明,矛盾暂时被甩上沙滩,不再跟他们的内心一起波动。

    徐康,我只爱你。她忧伤地喃喃。

    我知道。

    但是她更忧伤了,她知道她的爱他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心里发生的事另一个人怎么会知道呢?

    巨大的忧伤加强了爱情,爱情永远不会是人间一切行为可以接近的东西,爱情是无条件的,一辈子只有一次。只有一个人是心灵的唯一。肖鸿绝望地想,我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徐康手里,我没办法。接下来徐康以平时惯有的方式跟她做爱,一切在常规下结束。

    灵灵正在经历她的第一次。

    对方是海南来的商人,二十多岁,不高也不英俊,头发有点天然鬈。他看见她后主动过来搭话,说要找个导游带着逛长城。灵灵拘束地说,长城我没去过。小伙子兴奋起来:没去过更好,大家都新鲜。灵灵还是不点头。小伙子说,不就是钱吗,算说我请你行不行?灵灵摇头:我们不认识,我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小伙子说,你有点经济头脑行不行?你陪我去长城,我不孤单了,我就该付你报酬。我也是大学毕业才去那边做生意的。他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灵灵。

    一路上相当愉快。小伙子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在海南的奋斗史,说老板们如何狡猾,女人们怎么怎么有心计,海上走私有多惊险。他还说海南的每个车站都公开卖黄货,游客不敢带,怕让海关查出来丢脸,小贩们就像地下党一样给他们送到接头地点去。灵灵笑起来:那些生意人就这么守信用?小伙子认真地说:那边的人做生意认真得拼命都敢,答应了就要算数,我最佩服这一点。灵灵说:什么时候我想开了,也去碰运气。小伙子说:大陆去那边的女的多得很,没本事的过一段时间也会有本事,你肯定可以。灵灵说:我哪天真的会去呢。小伙子说:你来就找我,去那边先要有个落脚点,不然要吃亏的。灵灵说:现在的社会骗子多。小伙子说:你这么白,我这么黑,我都有饭吃,你怕什么。灵灵笑了。

    两个年轻人爬长城自有他们的乐趣。一口气跑上一个高点,呼哧呼哧喘气。小伙子一边喘一边给灵灵开饮料,灵灵觉得了跟年轻异性独处的快乐熨帖。

    坐下来后灵灵还在喘,小伙子让她靠在他肩膀上休息。她没多想真的靠了上去。很舒服很自然。

    他有点冲动,但没对她做什么。山河壮丽,一切都好得无话可说。说他们逗留到天黑下来。他们朝前走。灵灵挽着小伙子的手臂无目的地走。有时候我们会觉得一个生人比所有的熟人都值得信任。他们一直走到了一个村子,走进了一户人家。小伙子说想买点吃的。主人问:住不住?小伙子看着灵灵。灵灵的心快要跳出来,说不出那个不字。主人又说:是你对象吧?来一趟不容易,住下吧,给你们一间房。灵灵的心乱成一团。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地面的一切化在银色的光芒里,安静开始显出它透明的质地。少男少女的月夜比什么都好。灵灵和小伙子没有像别的年轻男女一样急着关上房门,他们手拉手去外面漫步。手拉手很自然,很踏实,很温暖。灵灵的黑色短裙下一双年轻娇艳的腿像玉一样泛着光,令人着迷。小伙子雄性十足的气息不时荡进她的鼻子,让她有隐隐的激动。做什么事的激动。放开自己的激动。灵灵的手心有汗,小伙子的手掌却干燥火烫,被这样的手捂着真好受。手指们有时要动一动身体,它们忽而勾搭在一起,忽而又分开,像做游戏。这不是放肆的游戏,真正做到了适可而止。这样的尝试很适合灵灵,来到北京后她经历的不是孤独就是创伤劳碌,她要休息,在小伙子的肩头或胸膛上休息。她的确需要他,不管他是什么人,她要跟他发生什么。这是挡不住的。

    走了一段后,小伙子很自然地用一只手臂搂着她向前走。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一切都顺理成说章,没有丝毫的别扭。仿佛心跳都听得见,有些什么电波在两个人之间不时碰出火花。小伙子的表现有点非凡,可能是灵灵的特质在起作用吧,他一点也不急于得到她,却沉醉在一起走的快乐充实里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加上两个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多?

    灵灵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说,我们坐一阵。小伙子就搂着她走到树下,那里是没有月光的一个黑圆,感觉是在一片无边际的水中央。小伙子先坐下,说,坐我的腿上。灵灵听话地坐下去,她的背贴着他的胸,他强健的腿传递着抗拒力,她的头发完全在他的脸上肩上了。

    他用双手环绕住她,他的头从后面探过来寻找她的嘴唇。

    上帝可以治愈一切看得见看不见的创伤。灵灵被安排遇到的恰恰是这样一个小伙子,他有点品位,有点耐心,有点柔情,这一切对灵灵来说真的是灵丹妙药。她没有刻意逃避,只是顺应着他。她心里一直有迎合他的愿望。什么时候回去?他突然问。我不回去。她说。他搂得紧些,说,主人家会不会着急?灵灵说:我只管我自己。

    灵灵的态度已经很明白。小伙子果断地捏住她的肩膀,灵灵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的唇找到了她的唇,只是轻轻靠着,没有激烈动作。然后,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揉着,揉得她快要哭出来。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东西吗?她忽然不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舌头突然冲破了她的牙齿进入了她的口腔。她搞不清发生的事,就像被说施了魔法,完全被定住了。酒液沿着骨头流遍每个痛角落,流到哪里软到哪里。

    他知道她要什么。他很自信地解着她的衣扣。

    一颗。两颗。后来,他用手一剥,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他离开了她的口腔,轻轻将她扳倒在自己怀里,俯下身,含住了她的乳头。

    月色如水,她真想在这一刻死。

    那次表叔是下了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过于严重地估计了那事的后果,以为自己的幸福全毁了。现在她知道她很正常,有强烈的反应,她不是变态。热泪漫出了她的眼眶。

    他的唇并不调皮,只是像有节奏的手指轻柔地划来划去。他舔着她的嘴唇内侧,凭着韧力拨开僵硬的东西,把她内部原始的火焰点燃。他们不是情侣。但他来得正是时候,而且用了她喜欢的方式对她。就这一点,她感谢他一辈子。以前村里的英英被人那个了,差点疯掉,再也没人敢娶她。灵灵觉得自己多么幸运,一个不让人讨厌的陌生人帮她找回了本来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没有了,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她知道这不是爱情,她也没有挽留他一辈子的意思,他们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曾经没有负担地给过对方及时的帮助,再怀着谢意分开,永远不再相逢。

    所以,没有负担。她没有负担,这事就变得非常美好。他们尽情享受青春盛宴。至少这一刻,小伙子忘掉了他的从前,心甘情愿当一个初涉人世的女孩子的导师。

    他们要把对方一次喝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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