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说痛-抓住此时此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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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的化验单,你怀孕了。女医生把化验单拿给灵灵。

    真的?灵灵的心狂跳着。

    错不了。你要吗?

    灵灵一时答不上来。

    聪明的女医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要要趁早做,痛苦小,不伤身体。

    灵灵说:我回去商量商量。

    从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灵灵推翻了一切。

    是徐康的孩子。不管他跟他夫人有没有孩子,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是真的!这是我的孩子,注定了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不该要他。不要他很容易,一个小小的手术就解决问题了。以后我会寻找机会在北京站住脚,我要拼命要我想要的东西,跟黄菊她们一样,要钱,要房子,要家,要男人,要孩子,人该要的我都要!我无牵无挂,我的青春就是资本,模样就是通行证,抓住个把男人谁不会!

    可是我怀的是徐康的孩子。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他会影响我的命运,甚至改变我的一生。人的一生其实是一种赌博,你只有几十年,抓起来一副牌,根本来不及换。孩子是感情的纪念,孩子是奇迹,是生命的翻新。我们已经是陌生人,各有各的路要走,以后也不会再见,但是我们爱过,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我们快乐过,那不是梦,是事实。孩子就是证明。孩子是老天给我送来的靠山,我的精神靠山,老天不让我两手空空,他给了我一个盼头。人总得有盼头。我在北京作践自己,嘻嘻哈哈过日子,那样的日子有什么盼头可言?

    女人跟男人不同,如果她们想抓住你,你就被抓住了。她们在躯体内制造她们的梦,把它从无到有变成看得见的东西,你想逃也逃不掉。你被她们复制,作为被复制者,你在旁边没有发言权,她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男人一生漂泊,如果没有女人的收留,他们永远是乞丐。

    灵灵当然要抓住徐康。在自由自在和含辛茹苦之间,她要更真实的东西。女人是虚荣的,正因为虚荣她又更实际,实际得伟大。女人的伟大跟男人的伟大不一样,她们的伟大是不自觉的,不是给人看说的,伟大得是因为她非那样做不可,没有别的原因。

    灵灵决定了。

    肖鸿从欧洲回来后,一直打不起精神。欧洲的一幕不堪回首。何雷一直是吸引她的,他们做朋友没有过不好的感觉。意大利的相逢本来可以是两人间的峰巅体验,但事情全让她搞砸了。他们已经忘我,而且已经完全赤裸。没有董事长和学问家,只有男人女人。防线已经拆除,她那么需要冒险,打破自我重新找回自由人的感觉。她要忘记婚姻给两人设定的二位一体角色,她下决心要这么做。但她没有做到。她越是想做出反应就越没有反应。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她以为是道德感在作梗。多么荒唐的处境!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第一次把躯体暴露给对方,却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何雷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肖鸿的反应意味着什么。答案他已经看见了——她爱着一个人,这个人在他们之间,像墙。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最灵敏的是人的直觉,你骗不过自己。何雷放弃了。他只能放弃。她是他一生最美妙最精彩的梦,梦是无法实现的东西。他们都放弃了,在最后一刻。他们都明白如果不能坚持下去他们就没戏不了,连做朋友都不可能。男人和女人最深的伤害来自性,他们今后已经无法面对,因为他们的性莫名说其妙地失败了。他们都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的确败了,败了就没法以朋友相处,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是两个性别的事,他们是两败俱伤的对手,再也不想重温难堪的失败。他们受伤的自尊心还要维持。

    没有人知道肖鸿的悲哀。

    肖鸿没想到自己连越轨的本事都没有了。人要冲破什么,才有力量,才有希望。她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也不是保守的人,更不是变态的人,为什么在陌生男人的裸体面前丧失了反应?难道她的生理上有了毛病?她不正常了?她不知道这一切的主宰是徐康,他控制了她的心灵和肉体。这不可能是婚姻的结果,而是爱的力量。肯定是因为爱他,肯定是爱到了做奴隶或者花瓶都行的地步,女人垂死的爱。女人的爱中含着绝望,女人是大赌徒,他们因守身如玉而崇高,因开放自己而自暴自弃。她们是矛盾的生物,她们用宽容遮挡自己对男人的刻骨仇恨,这仇恨从反面证明了她们对男人刻骨的爱。爱是有杀伤力的,爱过的人都知道。肖鸿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但女人就是女人,性别是没法超越的,她爱,她就在自杀。

    别了,何雷。你是一个试验品。对不起。

    何雷也是骄傲的人。华夏的案子搞得那么大,结果会怎么样?董律师至少要在病床上躺三个月,到时候他照样出庭,在大庭广众面前打败华夏。那一天始终要来。他知道董律师是这种人,双腿残废不不影响他的才华,反而刺激了他的勇气,好男儿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谁怕谁?几个月以后决战说的一天终于来了。开庭前七天,省里来了一个文件,很委婉地说明何雷因读研究生暂时不能主持华夏的工作,由钱副总代替他主持工作。肖鸿曾给了他一个电话,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朋友,为什么不把他的难处告诉她,她有能力帮他的,为什么要弄成这样?何雷说谢谢,我不想靠别人,祝你万事如意。肖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想失去你,我们做朋友吧。肖鸿在挽留他,她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难以割舍。难道男女之间不可能有友谊?何雷说:不是,但相爱的人做不成朋友,我跟你就是这样。如果我对你也只有友谊的话,事情就好办了。肖鸿说:其实我对你真有感情,我说不清楚。何雷说:说不清楚就不要说,难得糊涂。肖鸿说:我跟徐康说,你很快会回到你的岗位上的,相信我。何雷冷酷地说:求你,别管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办,我用不着别人施舍。女人也来施舍我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肖鸿放下电话的一刻几乎虚脱。她知道这就是他们最后的谈话,不会再有了。

    她再一次变成了孤家寡人。

    丫丫根本没想到季军会把照片寄给董律师一家。这有点刺激,也有点卑鄙。季军能做这样的事确实出乎丫丫的意料。爱情中也要用手段,很多优秀的男人失败是因为他们不会用手段,让他的女人失望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恨他,想让他难受,没别的。

    你们不认识,你没有理由恨他。

    谁说没有理由?你喜欢他就是我恨他的理由,我还想杀他。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你哪天忘了他,我哪天才会正常。

    丫丫说:你很可怕。

    季军说:男人都可怕,除非他不是男人。要我不恨他办不到。

    丫丫说:我会替你向他一家道歉的。

    季军说:胡说!要道歉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丫丫突然莫名地感动。他们,我们,对手加朋友的感觉。丫丫兴奋起来。季军,你真不得了,错了还有理。

    季军说:丫丫,你以后要是爱上什么人,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小柱子憋不住了,他要去看倪琼,到西藏去。

    儿子已经放假了。小柱子说:两张机票太贵了。儿子说:怕什么?我们坐汽车去,边走边玩。

    小柱子说:我们把她接回来,把手术做了,让她的病断根。儿子说:爸,我妈做了手术你还喜欢她吗?小柱子说:不喜欢。儿子狡黠地:我知道你喜欢她。小柱子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小柱子说:问你个私人问题行不?小柱子说:说嘛。儿子问:男人最喜欢女人的什么地方?小柱子想说是乳房,不敢说。是她的品格为人心肠等等。儿子叫了:不痛是!我们有个同学的妈妈把乳房切除了,要是我妈也做了这样的手术,你还喜欢她吗?说老实话!小柱子说:喜欢。儿子说:不信!小柱子说:不管她成了什么样,不管她干什么,我都喜欢。儿子满意了,说:男子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柱子又说:别太早对性感兴趣,现在的风气不好。儿子说:别以为你们才懂,我们什么都不懂,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这些,我们开过生理卫生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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