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定三国-该打则打,不可在落水狗面前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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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没能刺杀了司马昭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惜了!”曹寿看着那片熟悉的司马昭锦衫衣幅上的点点血斑,不胜懊恼地连声叹气,“他这一次既然遭你刺伤,日后再下手除他就更难了!”

    韦方跪在地下,重重叩头道:“属下无能,没有完成太守大人您给的任务,请您重重责罚,属下甘愿领罪!”

    “罢了,罢了!”曹寿摆了摆手,一把将那片锦衫衣幅丢进了桌旁的灯碟里,盯着它被“蓬”地一声烧成了一团火光,悠悠地说道,“人家的命硬啊!你找来的那些氐人杀手也实在不顶用,枉费了本座在你们身上投了这么多血本,都喂了猪了!只不过幸好的是司马昭还没怀疑到本座这里来……”

    他这话来得太过尖刻刺耳了,在一旁听着的戴凌、费曜都不禁暗暗皱了皱眉。韦方的心头一凉,满脸红得就像火烧似的,只伏在地板上把脑门沉沉一磕,道:“太守大人杀了属下罢!属下实在罪该万死……”

    曹寿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兀然又问:“对了,你方才禀报说强端在蛇盘山吃了大亏,伤亡竟达四五千人,已经逃回鸡头岭去了?你这消息确是属实?”

    “启禀太守大人:属下探来的这个消息实是千真万确。”韦方还是不敢抬起头来,怯怯而道,“其实,依……依属下之见,太守大人您完全可以乘此良机雷霆出击,一举擒下强端,立下平氐之役的首功!”

    曹寿低眉沉吟了半晌,忽地冷冷一笑:“要你这小厮多嘴?哪有如此轻易的‘良机’?他司马昭既已在蛇盘山击败了强端,却为何不乘胜而上一鼓夺得鸡头岭?莫非他就没有看到这样的‘良机’,还须待你来给本座言明?”

    “是,是,是。属下确是多嘴了。但属下也是想将功补过啊!”韦方连连磕头道,“其实,那司马昭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良机的,但他此刻没有乘胜追击,非不愿也,实不能矣!您听属下细细道来:其一,司马昭被属下率人狙击刺伤,卧疗在床,暂时也难以轻举妄动;其二,他好不容易在四象洞堵住了氐王,手头军力有限,怎会分兵抽身前去鸡头岭奔袭作战?所以,他暂时只有白白看着强端逃回鸡头岭苟延残喘而鞭长莫及……”

    “你翻来覆去就想替你自己表功!罢了,本座也不惩罚你行刺失手之过了。”曹寿先是抢白了他几句,然后起身在密室里慢慢踱了起来,“不过,你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打鸡头岭这事儿,且让本座好好考虑考虑……”

    昨夜,他收到了叔父曹璠从长安城发来的密函,声称丰沛酒庄被司马懿派人暂时查封了,骊山行宫的酿酒存粮也被司马师尽行抄没了,看来司马氏在关中那边已经对咱们曹家开刀下手了。为了替叔父他们转移压力,自己也该当在陇西这边烧起一把旺旺的烈火来“一炮打响”!那么,立下平氐之役的首功,就是自己的当务之急!只要自己立下平氐首功,陛下和曹爽大哥在朝廷上就有了挺起腰杆说话的底气,就可以扭转因曹璠叔父耗粮酿酒损公牟利而被揭露所带来的被动局面!所以,在鸡头岭和强端的这一仗是必须要打的,也是自己难以回避的!可……可是自己有这份能耐“吃”下强端吗?

    他正犹豫之际,却听韦方在地下又轻轻加上了一句来:“太守大人,韦某一直熟谙鸡头岭一带的地形要塞,愿为大军之向导,在前边带路深入鸡头岭!”

    曹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费曜、戴凌二人:“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费曜是个火爆脾气,当下开口就道:“阿寿,近来看那司马二郎风头如此之健,老夫倒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铲除这区区氐蛮,本就不在老夫话下!既然兄弟探来消息说强端这氐贼有隙可乘,那还有什么别的废话可说?你只管下令,老夫前去将他首级给你提来!”

    曹寿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戴凌。戴凌却要沉稳一些,只郑重地道:“乘隙出击鸡头岭,以我南安郡一万精兵对他数千蛮卒,本也可行。但是战场兵机倏息万变,不可等闲视之,我们切要谨慎行事,小心应对!”

    听到戴凌也这么表态了,曹寿最后才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端坐长席下首而沉默不语的南安郡主薄杨炳:“文宗(杨炳字为‘文宗’),你在司马昭小子那边安插的细作有何可说?”

    韦方心头顿时一阵紧张:原来曹寿这厮也在司马昭那边设了“眼线”?他们的这些“眼线”可曾探出了什么?会不会查到自己和司马昭的那些事儿?情不自禁中,他暗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杨炳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但一双眼睛似黑豆一般圆活闪光,整个人显得精敏异常。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韦方:“从蛇盘山那边送回来的消息禀报说,司马昭这段时间里的确是少于公开露面了,偶尔那两三次露面,他的气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他应该真的遇刺受伤了,不然怎会有这些异样?不过,韦君,杨某有话要问你,你须得老实回答。”

    韦方的心一下高高地提了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杨主簿但问无妨。”

    杨炳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据杨某手下的细作来报,强端在蛇盘山那里受了折损不假,但韦君你似乎过于夸大了他的败绩……”

    韦方的声音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他们折损四五千人是韦某的目测,可能难免会有些夸大……”

    杨炳面无表情地说道:“据杨某手下的细作禀报,强端其实是折损了三千六百余名氐兵,没有多到四千这个数。”

    他这话一出,费矅便喊了起来:“哎呀!杨文宗你这个书呆子,三千六百多人和四千人差不了多少嘛,韦兄弟他哪里夸大强端的败绩了?”同时转头看着曹寿,“阿寿,现在强端的确是被伤了元气,我们应该乘此机会狠狠打掉他来立功扬威!”

    韦方瞧着杨炳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底却是思潮翻滚:其实,在蛇盘山牛角坡处,强端手下只折损了一千八百名氐兵!而司马昭对外散布出去的消息是氐兵折损了四五千人。那么,杨炳既然声称他有细作在司马昭军中探知虚实,又怎会向曹寿报上“三千六百余名氐兵”这个数字?难道他的细作向他报错了?又或许是他也故意蒙蔽曹寿?还有这一切又是不是他在怀疑自己叛变了之后而暗暗施出的“欲擒故纵”之计?但韦方此刻也只能是左思右想而无法判断。

    就在他紧张思虑之际,杨炳又转换了语气,似有所思地说道:“不错,费将军说得也是。这伤亡人数多四百与少四百似乎都不能影响强端已遭重创这个事实,杨某也实在是有些刻板了。

    “太守大人,如今这也确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机会。您不是一直企望能在凉州亲自取得一份骄人的战绩以抗衡司马氏党羽的排抑吗?眼下便是您的不世良机了,切莫轻易放过!”

    说到这时,他忽地转过眼来,深深盯了韦方一下:“如果司马昭伤愈之后缓过气来,七日之外一切就不好说了!是也不是,韦君?”

    一听杨炳之话,韦方如中电击,不禁全身一颤。他抬起头来迎视着杨炳大有深意的目光,心头刹那间一片豁亮:“七日之外”这四个字当真是一语点破了玄机--他前日才服了司马昭的临时解药从蛇盘山赶回来,距自己体内“蚀心丹”之毒发作的十日之期恰巧还有七天!而这个绝大的秘密,应该只有司马昭派出来帮助自己的“内应”才知道!杨炳显然就是在用这“七日”二字向自己暗示他的“内应”身份呐……也正因如此,杨炳才会劝说曹寿亲自领兵去攻袭鸡头岭,推着他往虎穴里钻!韦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恭恭然答道:“杨主簿说得不错,只怕再拖七天,司马昭的伤说不定就会好了,他若是想法从雍州那边调兵去突袭强端……”

    他还没说完,曹寿已是踌躇满志地打断了他:“哪里还能再拖七天?杨主薄你马上下去筹备,本座决定亲自领兵尽快乘隙出击,把鸡头岭的氐蛮们一网打尽,拿下这一份偌大的功劳给司马子上那小子好好瞧一瞧!”

    他此言一出,韦方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曹寿终究还是中计了!自己接下来就得赶快找个机会放出信鸽去通知强端在长风谷一带做好准备了……

    那边,杨炳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已在向曹寿胸有成竹地禀报了:“……粮草都是现成的,马匹也养得肥,士卒们明后两天之内就可以出发了……咱们就是要争分夺秒、潜行狙击,打他强端一个措手不及!”

    白花花的粟米一筐筐地在院坝里摆放着,远远看去便似一簇簇冒着尖儿的雪堆。

    董昭半躺在乌漆座辇上,被两个仆人极为小心地从精舍里抬了出来,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他枯瘦的脸庞上,刺得他那早已如同坑坳般凹陷下去的昏花老眼一阵剧烈的酸痛,险些还流出了一缕泪水来。他慌忙举起袍袖掩在脸前,不让那灼亮的阳光直射双眼,同时闷闷地咳嗽了起来。

    “父亲大人……”董胄一见,急忙吩咐道,“快……快……快去拿伞盖来,为司徒大人遮阳挡光……”

    一张青布伞盖举过来,遮在了董昭的头上,将他全身都罩在了深深的阴影之中。他这才止住了咳嗽,慢慢放下了袍袖,伸出枯枝般干瘦的手指向那些米筐遥遥一指:“胄儿,你去取一碗粟米,给为父看看。”

    董胄不敢怠慢,趋步上前舀了一碗白白的精米捧呈了过来。董昭细细地抚摸着那羊脂玉一般莹白的米粒,脸上皱纹笑得堆成了一层层的老树皮:“好!好!好!这可是‘圆如珠、白如玉’的上好精米啊!看来,咱们名下的那些关中邑户收成还是不错的……”

    董胄不知道自己这个年近八旬的父亲究竟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故意装糊涂,心头又好气又好笑,提高了声音对他喊道:“父亲大人!咱们董府在关中的那些邑户之粮早就全部捐给了国库输到关东去赈灾了……”

    “是啊!为父也记得好像是这样,陛下还发了诏书褒奖为父‘公忠体国’呐……”

    “父亲大人,陛下也只是发一道褒奖诏而已。”

    董昭的样子一下又似糊涂了起来,把掌中的那把粟米猛地捏紧了:“陛下……我董家‘公忠体国’是应尽之责嘛。对了,胄儿,为父险些忘了问你了,这些粟米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父亲这么问,董胄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侧身向旁边一让。他身后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老者躬身向前,朝董昭恭然而道:“司徒大人,这些粟米是本府司马太尉和宜阳乡君奉送给您的。司马太尉和宜阳乡君说了:董司徒一生清廉,府中全靠邑户之粮来周济三亲六戚,若是捐了国库,只怕难免有些困窘。于是,他们便责成在下筹了一些粮粟给您送来……”

    “原来是寅管家啊。”董昭没有抬头,但已听出了是司马府总管司马寅的声音,眯着双眼微微笑了,“难为司马太尉和宜阳乡君想得周到……”

    董胄急忙又插话说道:“父亲大人,司马太尉、宜阳乡君这一次赠送的粮粟比咱们从关中邑户那里应该收缴上来的份量足足多了两倍呐!”

    董昭这时才把那紧捏着的手掌慢慢松了开来:“很好!很好!胄儿哪,为父早就说过,司马太尉有朝一日执掌大权,自然是会让咱们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的,他怎么会忍心让咱们吃苦受难呐?”

    “是啊,父亲大人。司马太尉可不像有些人,吃香的喝辣的,炖着猪髈啃光光的了,最后不要说骨头,连一碗汤也不给别人尝一尝!”董胄话里有话地重重点了一下。董昭显然明白他说的那“有些人”是谁,只沉下了脸不言声了。

    司马寅走近前来,微微笑道:“对了,启禀司徒大人:咱们大公子在长安郡为国征粮,那都是被桓大司农在上边逼着去做的。太尉大人和宜阳乡君说了,请董司徒等诸位大人对大公子的年少气盛之举切勿见怪,我司马府决不会对不起诸位大人一分一毫的。”

    说着,他身子一低,附在董昭耳边轻声说道:“前几日太尉大人让在下送了一封密函给中书令孙姿大人,董胄公子出任巨鹿郡太守的任命书应该很快就会批准下来了!”

    董昭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后边这段话一般,摊开了手掌细细瞧着那白润如玉的粟米,喃喃地自语道:“这么好的粟米,亏他们还舍得拿来酿酒?这真真正正是暴殄天物啊!吴贼灭了吗?蜀寇灭了吗?大敌环伺之下,他们居然还敢如此骄奢淫逸!像这样的酒囊饭袋,和当年的袁绍、袁术两个蠢材有什么两样?大魏的社稷,落到他们的手上,没几天就会被吃垮了罢?”

    司马寅待他悠悠说完,才轻轻插了一句:“董司徒当真是深明大义的社稷之臣。”

    董昭摹地抬起两道亮利的目光,直盯向司马寅:“深明大义的社稷之臣?这顶‘高冠’应当戴到桓大司农的头上。司马大公子查获的这七十余万石被曹忠他们侵吞的民屯积粮,正够桓大司农缓出了一阵子的劲儿了!他不也是为大司农署下的各处民屯贪墨情形大吃一惊了吗?昨天就上奏朝廷请旨暂停了曹忠的长安郡屯田校尉之职了。听说曹爽亲自登门找他求情宽免,他硬是没买曹爽的账!寅管家,你说桓大司农这算不算‘深明大义’的社稷之臣?”

    司马寅笑着答道:“桓大司农事先的确也没有料到居然会逼着我家大公子从他的治下查出了这样的‘硕鼠’!”

    “不错。司马太尉和司马大公子这一记‘斗转星移’确实使得高妙。”董昭连连点头,又正色而道,“不过,你回去转禀司马太尉、司马大公子:安西将军曹璠联合一批官吏已经递入了一道弹劾表,攻击司马大公子在关中犯下两大罪行:一是克剥诸卿、苛细琐碎、扰官劳民;二是擅闯行宫禁地,目无君上。你可记住了!”

    “在下记清了。”司马寅笑容可掬地说道,“御史台不正是在司徒府直辖之下吗?司徒大人一定不会坐视这些宵小之徒‘狂犬吠日’而不顾的。”

    董昭淡淡一笑,将手掌一张,任那珠粒般的粟米纷纷散落在董胄托着的那只陶碗里,看着它慢慢堆成了一个锥形:“曹璠、曹爽、何晏他们想推荐沛郡出身的丁谧去查处司马大公子,但被本座和崔司空联手挡下了来。不过,陛下也没有采用本座建议的人选。他自己定了让在朝中素有‘无朋无党’之誉的议郎钟毓去调查司马大公子。”

    “这……”司马寅不禁微微一怔。

    董昭这时已经毫无昏聩老迈之相了,他抬眼看着司马寅,意味深长地说道:“钟毓虽是‘无朋无党’,但他也还分得清是非曲直。你放心,冤枉不了你家大公子的!”

    夕阳斜照,凉州大地一片昏黄。飒飒的朔风像鹰一样卷着堆堆残云在半空中飞旋。

    曹寿、费曜、戴凌率着一万余名精兵疾驰三日两夜,来到了离鸡头岭还有四百里远的长风谷。

    前去探路的韦方早已在这谷口石碣上留下了寓意为“安全无忧”的标志。但曹寿却在谷口处停下了马,有些踌躇起来:这长风谷他以前来过,自是知道里边的地势险要之极,倘若暗中设有伏兵,则必是有进无退!

    费曜从后边赶上了前,见他如此情形,顿时觑破了他的心思,大咧咧地说道:“强端只怕早被司马昭打破了胆,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敢来这里设兵伏击?曹太守莫要徘徊,快马加鞭地杀过去--什么事儿也不会有的!”

    曹寿看了看戴凌。戴凌沉吟了一下,道:“韦方不是进去探路了吗?等他亲自回来禀明了情形,咱们再进去也不晚。”

    费曜横了他一眼:“戴凌你就是胆儿太小!”

    “好!”曹寿点了点头,“就先照戴将军说的这么办。”

    他们停在谷口等了几刻的工夫,只听得马蹄“得得”声响,一个随同韦方一道进去探路的曹府亲兵打马飞驰而出,远远地便喊道:“太守大人!两位将军!韦大人让卑职前来带话,这长风谷中安全无险,你们尽管放心进去,他和其他弟兄已赶去山谷那边的出口处等待接应你们!”

    费曜一听,就嚷了起来:“怎样,怎样?你们是自己吓自己吧?氐蛮算什么?再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会设计伏击!你俩啊,实在是高看他们了!”

    曹寿、戴凌此刻自然是戒心尽消,当下便领着南安郡的兵马冲进谷去。

    那山谷通道竟是狭长如蛇身,两边山梁上树木茂密、藤蔓横垂,犹如乌云遍地,举目幽黑!

    越往里边走去,戴凌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越生越多,这里边太寂静了,连一声鸟叫兽鸣都没有,静得简直让人恐惧!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这隐隐是“清谷而伏兵”的征兆啊!不行!先要稳住一下再看!他心念一转,急忙唤来那个方才报讯的曹府亲兵,沉声问道:“你刚才是和韦方他们一道穿过了这长风谷看过一遭的?真的前边就没有什么疑点?”

    那亲兵不明所以,答道:“卑职是随韦大人走到这谷中半道上被他吩咐回来报讯给太守大人和将军们的……”

    曹寿一旁也是听得紧张之极,急声直问:“怎么了?怎么了?韦方这小子不会骗本座吧……”

    他们正说之间,“轰”的一声巨响猝然从天而降,将他们的声音冲得无影无踪!周围骑兵座下的战马都被惊得一窝蜂地嘶鸣起来!

    曹寿骇然回顾,只见磨盘大的石块似急雨般从两边悬崖上滚压下来,恰似雷公震怒之下砸来的千斤重锤,转瞬间便将他们身后的山谷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果然有埋伏!”戴凌一惊之余,却是最先冷静下来,“弟兄们!赶快靠向两边的崖脚,免得被他们的滚石砸中!”

    然而,挤在狭窄谷道里的南安郡兵早乱成了一锅粥,冲的冲,退的退,躲的躲,闪的闪,全都没了章法。只听到费曜在前边扯破了嗓子大喊:“弟兄们!不要慌!不要乱!咱们和他们拼了--”

    一群疯了一般往前急窜的曹兵还没冲去几步,猝然迎面撞上了一阵密集的箭雨,顿时被射得纷纷倒下!

    曹寿通红着眼睛大吼道:“韦方!韦方!你死到哪里去了?戴将军,他不是说这里面没有伏兵吗?本座见到他一定立刻就砍了他!”

    戴凌瞧着他一脸的傻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苦苦一笑,又忙着去指挥手下骑兵尽量寻往崖底洞穴里逃跑躲避了。

    “嗖”的一声锐响,一支弩箭暴射过来,正中曹寿胯下所乘的黄斑马。那马往前一扑,把他从马鞍上重重地摔了下来,跌了一个“嘴啃泥”。

    他的头盔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一块巨石飞来,“当”地一响,霎时把它砸成了扁扁的一张铜饼!

    在长风谷的崖顶上,韦方和强端乘马并肩而立,遥望着谷底的曹兵被杀得鬼哭神嚎,眉梢间都不禁露出了隐隐的喜色。

    强端手扬马鞭指着谷底,笑呵呵地对韦方说道:“韦将军,真是多谢您深入虎穴诱敌而来,这才让我们氐人在对付魏贼的恶战中扳回了一局!如今这南安郡的曹兵已被困在这长风谷中成了‘釜中之鳖’,本帅真是大大的高兴啊!”

    韦方敛起喜色,拱手而赞:“这一切还是强帅您指挥有方,韦某只是从旁襄助而成,何功之有?”

    “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您韦将军装成‘反间’诱得敌来,本帅在这里岂能设下伏兵困住曹寿他们?”强端哈哈大笑,“您就不要推功辞让了!这该是您的功劳,就是您的功劳!我们氐人一定会重重谢您的!”

    韦方在两日前先行出城为曹寿“探路”之际,杨炳便在私下里暗暗找到了他,有意拨了几个隐在南安郡军营的司马府死士扮成斥候归他指挥,同时还给了一枚短期解药让他服下,可保他十六日内身体无恙。这也让韦方明白了:司马昭已经准备要用这十六日的时间来彻底解决曹寿这些异己势力的问题。

    于是,他试探着问强端道:“强帅,咱们今晚既已困住了这些曹兵,您打算怎样解决掉他们?”

    强端眉头一挤,有些狡黠地说道:“对这支南安郡来的曹兵,本帅就用六个字来对付他们--‘紧紧围,慢慢打’!”

    “‘紧紧围,慢慢打’?这是何意?”

    “本帅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借这支曹兵来个‘调虎离山’,以解蛇盘山苻双大王之围!司马昭得知他的友军居然被本帅困在了这长风谷,总不会见死不救罢?他若是分出一部分兵力来救曹寿,那么蛇盘山之围便会松弛下来--这样的话,我们的苻双大王就可以在压力大减之下乘隙从后山的‘天眼洞’中杀出重围,安然而归了!”

    “天眼洞?”韦方有些疑惑不解,“这可让韦某有些奇怪了:既然苻双大王在后山有这天眼洞可以抽身而退,为什么前段日子里却不疾速撤出,反而任由魏兵围困?”

    强端深深叹了一口气:“韦君你不晓得,那天眼洞穴口太小,一次只能容得四五个人通行。苻双大王若是想自己一个人抽身而退,自然是安全无忧的,可是苻双大王重情重义,念念不忘带着四象洞中几千个兄弟一齐撤离。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太大,动静也太过明显,若被魏兵斥候察觉,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这便是前段日子苻双大王迟迟不肯撤离蛇盘山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望着谷底那冲天的火光和喋血的战场,望着那些挣扎呼号的曹兵,撇起嘴冷冷地笑了:“而今本帅已将这南安郡的曹兵尽行困在了长风谷,就一定能逼得司马昭那小子调出蛇盘山的部分兵力前来驰援。如此一来,蛇盘山那里魏贼的围困线便会因兵力减少而出现空隙,那么这个时候岂不是突围而出的大好机会?”

    韦方眼底深处亮光隐隐一闪,脸上却显得钦佩之极,俯身抱拳深深赞道:“强帅老谋深算、见机而作,定能将苻双大王顺利策应而出,同时把这曹兵打得落花流水、永不敢战!”

    钟毓一进天香阁里的这间“壬”字号雅室,便不禁深深呼吸了一下;那甜甜的异香悠悠飘荡,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好香!好香!”钟毓转过身来对甄德赞不绝口,“这等的异香,实是闻所未闻的珍物!”

    甄德笑吟吟地说道:“罢了,这等异香别说你钟议郎闻所未闻,只怕在当今陛下的御书房里也未必就有如此的妙物!钟君,你且答是也不是?”

    钟毓老老实实答道:“不错。钟某出入禁苑这些年,确也未曾闻到过这等的异香!”

    “你可知道这香料是怎么制成的吗?你不知道?那就让甄某给你细细道来。”甄德款款而道,“这香料乃是用上等的象牙、犀角以白玉杵研磨成粉,然后再混和着沉香木屑、五色花瓣、八宝珠砂等珍物调剂压干,不知费尽多少人力工夫,方才炼制而成。平时只需燃得小小一片,便已花去黄金百两、明珠一斛矣!”

    “啧啧啧……”钟毓惊得一下从席位上跳了起来,“怎有这等奢华糜费?来人!快将这燃香速速浇熄!钟某无意之间闻此奇香,耗此重费,实在是罪过,罪过!”

    甄德瞧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吃吃”一笑:“钟君何必这般俭约?你可知道,那曹璠将军、曹忠校尉整日整夜里都燃着此香寻欢作乐,肆无忌惮,任黄金白银似干柴烈火一般烧掉,他们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稍稍皱一下的!”

    “曹将军和曹校尉父子二人竟是真有这般骄奢糜费?甄太守,您可千万不能失实啊,陛下最信任的重镇大吏就是您了!”钟毓双眉一动,深深地看着甄德。他此番前来长安调查曹璠、曹忠与司马师互劾交攻之事,先前便被魏帝曹睿召入禁宫单独面谕:在这一次调查过程中,他必须严守中立、不偏不倚,对曹、马两家都要据实而查,不可枉屈。但同时曹睿也告诉他:来了长安,他只可与国戚出身的甄德有所交往,其他人士则一律不许,否则严惩不贷。那么,既然连曹睿都认定了甄德是他自己在长安最可信任的“眼线”,钟毓自然也就不得不以甄德这个当地要员为自己的行动伙伴。而甄德与他见面后不过数日,就莫名其妙地以“同饮共乐”为由带他来了这天香阁,现在又剑锋直指曹璠、曹忠的骄奢糜费,显然是拥马反曹的态度了,只是却不知他依据何在?所以,钟毓才不得不认真向他点明,他甄德既是陛下的心腹“眼线”,就一定要自省身份,千万不可欺君、蔽君!一旦失实妄言,后果必是极其严重!

    甄德当然也是明白了他的这一番言下之意的,坦坦然迎视他的目光,只淡淡笑道:“他俩骄不骄奢、糜不糜费,钟议郎你稍后自可去调证人证言的卷宗来看,甄某在此不会多言。不过甄某要告诉你的是,甄某既为陛下倾心亲任,必定竭诚尽力而不负陛下之信任!心中但有所知,必不会隐蔽于上。比如说,据甄某所查,这栋天香阁其实一直就是曹璠、曹忠假借他人之名而开办起来经营赚钱的。依我看来,他们也不光是借此赚钱,更多的时候是用这纸醉金迷来收买各地的民屯之官吏……”

    钟毓默然不语,半晌才道:“甄太守您讲的这个情况,钟某记住了。”他一抬头,看到那雅室南壁上悬挂着一幅《百梅花开图》,顿时触动了心底的雅兴,便慢慢踱了过去细细欣赏。

    但见那图中梅枝一根根由水墨画得遒劲夭矫、姿态横生,刚猛如蛟龙搅云,柔美似灵蛇盘伏,甚是奇妙。而那枝头处的朵朵梅花,却不知是用何等朱砂颜料绘成,显得尤为殷红夺目、如血如丹,浓艳得几乎可从画面之上一滴滴淌将下来!

    “甄君,你看--好画!好画!”钟毓含笑赞道,“这梅枝画得骨力峻壮,这梅花更是画得鲜艳夺目!甄君,能在这等骄奢浮华之所,目睹到这‘梅艳清扬’的秀逸之景,钟某实在是不胜快哉!”

    甄德循着他的目光向那《百梅花开图》看去,眼波忽地一动,沉默了片刻,忽又伸手指向那书案上放着的纸墨笔砚,道:“钟议郎既然有此雅意,何不取笔赋诗一首即兴宣泄一番!”

    “呵呵呵,钟某怎敢在此献丑,贻笑大方?”钟毓口里推辞着,却还是忍不住提起了那支玉管细毫毛笔,用手指在笔毫上摸了一摸,只觉一股说不出的细腻柔嫩,不禁愕然道,“这笔毫好生奇怪,柔腻细润,非常轻灵--既非羊毫,又非狼毫……”

    “罢了!”甄德拍了拍手掌,忽然朝雅室里那一幕青帘背后说道,“吕姑娘,你可以出来向这位天子特使钟议郎解释一切了!”

    在钟毓诧异莫名的目光中,青雀儿袅袅而出,满颊泪光,向他深深拜倒。

    “这……这是怎么回事?”钟毓骇然不已。

    “她是曹忠强行霸占的一个婢女,名叫吕青雀。”甄德平静地说道,“关于曹璠、曹忠的一些事情,她或许能向钟议郎你告知一二。”

    “婢女?”钟毓面色一正,“甄太守,您莫非忘了,依《魏律》之规定,奴婢非因谋逆之事而不得妄告其主,若行强告,则先以其所告之罪而反坐之。这位婢女若是真想举告曹璠、曹忠什么歹事,则固已先是有罪在身矣!她可不惧?”

    “钟大人!”青雀儿悲怆而道,“小女子本系长安郡东郊屯田客之后,乃是庶民自由之身,并非那曹忠府上的什么奴婢!”

    “哦?”钟毓又是一惊,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甄德。

    “哎呀!甄某真是记错了耶。这位姑娘的身份,让甄某联想起一本史书上写的典故。”甄德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题莫名其妙地扯了开去。

    “什么史书?什么典故?”

    “它就是由前朝宿儒刘珍、蔡邕、卢植、杨彪等共同编撰的《东观记》--这本书可是把自前朝光武帝直至献帝(指汉献帝刘协)之间这两百年的历史,写得清清楚楚、一丝不乱!”

    “《东观记》啊,钟某自然也是研读过的。”钟毓不知道甄德为什么要提起这本史书,“它确实写得不错。”

    甄德深深一笑:“甄某记得其中一段典故,是这样描绘一代权臣梁冀的:‘梁冀辄起别第于京邑,殚极土木,富丽绝伦,并逼取庶民良人入其内,悉为奴婢,至数千人,名曰“自卖人”。’--依钟议郎之锐目,今日在这天香阁中对照《东观记》这段典故是否觉着眼熟呢?”

    钟毓这时才恍然明白过来,看看青雀儿,便就着案旁坐了下来,换上了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曹璠、曹忠有何骄奢淫逸、违律乱纪之举?你尽管讲来。”

    青雀儿自那日在骊山行宫被司马师、王羕救出了之后,便已决定与曹府彻底决裂。她定住心神,用手指着壁上那幅《百梅花开图》,双颊通红,颤声言道:“小女子适才听得钟大人在称赞这幅画上的梅花绘得鲜红夺目、非同寻常,那么,您可知道这梅花是用何等样的朱砂颜料涂抹而成?”

    “不错,这梅花的红艳之色确实画得别致。它用的是何朱砂颜料?你说。”

    青雀儿一双明眸渐渐湿红,眼眶也是晶光流动:“钟大人,您有所不知,曹忠那恶贼让画师描绘此图,哪里用了什么朱砂颜料?这些梅花,全是他用自己施暴淫虐了的女孩子身下流出的鲜血蘸上去涂抹而红的……画上绘了多少朵红梅花,就说明在这间阁室里曾有多少个纯洁无瑕的女孩被他疯狂玷污过了……”

    “什……什么?”一向浸润诗书礼乐以自修身心的钟毓何曾听过如此荒淫暴虐的罪行,不禁惊得连眼珠都快弹了出来!

    而青雀儿说到这里,也是悲愤交加,一手掩住了面庞,伏下娇躯,哽咽着讲不下去了。

    “啪”地一响,钟毓将手中那支玉管毛笔一下掷在了地上,两眼瞪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喝道:“自作大孽,骄淫难言,神人共愤,天理不容!钟某要立刻上奏陛下,重重参劾这些祸国殃民之淫徒!”

    “孟牧君、司马参军:末将代曹太守、魏将军、费将军恳求你们快快发兵驰援长风谷!南安郡全体兄弟都在那里拼死等救呐!”

    曹寿派来的亲兵信使夏侯澄在书案前的黄土地上把头磕得“咚咚”直响,力气用得又大又猛,仿佛一直要磕到孟建和司马昭开腔应答为止。他是那夜从长风谷中拼命乘隙闯出来的,满脸厚厚的血垢,左肩窝还胡乱扎着一条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绷带,看上去情状悲惨之极。

    司马昭坐在书案右侧席位之上,目光里尽是不忍之色,只沉吟着没有开口。

    孟建面色铁青,问道:“曹太守他们目前的伤亡情形究竟如何?”

    “那氐蛮占了地利,把咱们的弟兄全困在了谷底,实在是有劲使不上,只有白白挨打的份儿!末将冲出来的那天晚上,咱们就已经折损了两三千人!孟牧君、司马参军,赶快去援救他们吧!这事儿可拖不得呀!否则,曹太守他们的损失就更为严重了……”

    孟建将目光转向了司马昭,迟疑着问道:“司马参军,依您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这还有什么‘该当如何’的?”这时,鲁芝却风风火火地插话进来,“孟牧君、司马参军,请拨鲁某六千兵卒去救援曹太守他们!”

    “那可真是多谢鲁太守了!”夏侯澄大喜道,只恨不得爬到鲁芝脚边叩头深谢。

    孟建却似乎没有听到鲁芝的话一般,仍是拿眼直直地盯着司马昭的反应。

    司马昭却显得煞是爽快,立刻便答道:“是啊!曹太守与南安郡的兄弟被困长风谷,是该马上调兵驰援!不过--”他倏地口风一转,沉吟了起来:“鲁太守、夏侯兄弟,本参军想救曹太守他们的心思自然是和你们一样焦急的。但是,如今我等攻取氐酋苻双所在的四象洞已达紧要关头,如何分得出兵力来援助曹太守他们?强端那奸贼在长风谷困住曹太守他们,用的就是‘围魏救赵’之计,说不定他们就在半途中某个险要之处设下了陷阱正等着我们伸头去钻呢--鲁太守,您是军中少有的老成宿将,氐蛮的这小小诡计应该骗不了您吧?!”

    鲁芝搔了搔脑袋,又觉着司马昭言之有理,也不好反驳。他犹豫片刻,喃喃道:“只怕我等也不能坐视曹太守他们遭殃而不顾罢……”

    夏侯澄已在地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孟牧君、司马参军,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长风谷那里可有咱们好几千兄弟啊……”

    孟建也张开了口:“司马参军……”

    “救!当然要救!不救曹太守他们,本参军也定然是寝食难安!”司马昭这时的脸色却变得凝重如铁,右手一摆,毅然而道,“这样罢,鲁太守您还是陪同本参军在这里堵死苻双他们,围攻蛇盘山的兵马决不能分拆开去驰援长风谷,我们决不能顾此失彼。夏侯兄弟你莫慌,本参军可以让八百里快骑持节传令给屯守狮子口处的邓艾将军,请他率兵赶快去救曹太守。邓将军那可是关中响当当的良将啊,由他出面,再多的氐蛮也定是一战即溃!鲁太守、夏侯兄弟,你们把心稳稳当当地放在肚子里吧!”

    “这……”夏侯澄有些犹豫起来。鲁芝将他一把拉了起来:“司马参军既然派了邓将军,你们曹太守就有救啦!你先跟我下去到军医那里好好包扎一下伤口吧!”

    待得鲁芝和夏侯澄退下去之后,孟建四顾无人,方才向司马昭徐徐开口道:“二公子,孟某心底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讲:倘若邓艾将军那里也难以分兵前去救援曹寿,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昭的目光此刻却变得犹如寒星一般闪烁不定:“您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万一邓艾将军轻离狮子口而去,以致引得蜀将王平从骆谷城乘隙而侵,邓将军又不能从长风谷及时返师回堵蜀军,则这偌大的责任又该由谁来担?”

    “这……”孟建顿时语塞了。

    “您放心!这个责任不会由您来负的!”司马昭忽又莞尔一笑,“就由昭来写下这道亲笔手令让邓将军去驰援曹寿罢!但军诀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邓将军在确保狮子口安全无恙的情形下,再选择什么时机,采用什么方式去驰援曹寿,那就全靠他自己做主了,昭对此亦是鞭长莫及啊!”

    孟建哪里是他这些虚词伪语糊弄得了的?他眸中精光一闪,沉沉一叹:“二公子,您对曹寿他们何至于此?以仁人君子的宽宏公正之为,可令反侧子畏威怀德而无怨言,不亦更佳乎?”

    司马昭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并不出声答话,而是提起笔来,在一张纸笺上“刷刷刷”写了一段话,伸手递向了孟建。

    孟建接过一看,顿时怔住了--上面这样写道:“孟牧君,难道您忘了当年他们曹家大司马曹休是如何对待豫州牧贾逵耶?贾豫州可谓仁人君子也,其后又若何?”

    原来,曹魏太和二年之时,故大司马曹休贪功冒进,在淮南石亭遭到吴帅陆逊的三面伏击,其势岌岌可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豫州刺史贾逵赶来拼命杀开重围,将曹休救了出去。然而,曹休为了推卸丧师辱国之责,反而上奏诬告贾逵失期不至、救援不力,朝廷亦有意偏袒曹休,皇帝曹睿明确表态“两无所问”,一味和稀泥,气得贾逵愤恨填膺,郁郁而亡。

    换而言之,以此为鉴,就算司马昭、孟建真的发兵救了曹寿脱困,曹寿一个恼羞成怒,说不定还真会把丧师败绩之责推给司马昭、孟建他们亦未可知!

    孟建看到司马昭把这事儿点得如此深切,只得长叹一声,再也无话。

    司马昭一扬手,那张纸笺轻飘飘飞落在灯台之上,立时被烧成了一蓬灰烬飞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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