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调查-农村宗族势力的影响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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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在农村调查,听到不少基层干部群众反映:近年来农村宗族势力有所抬头,少数地方甚至相当严重,对农村基层组织、农村工作形成了不良的影响。一位做过县委负责人的同志告诉我,农村宗族势力在某种程度上同非法组织、宗教组织一样,构成了对农村基层组织和农村工作的威胁,不可掉以轻心。为此,我就这一问题作了调查。从调查的情况看,大多数农村宗族没有形成组织和势力,能够团结一心,同舟共济,贯彻和执行党在农村的各项政策,服从农村基层组织的领导,为农业的发展和农村大局的稳定做贡献。但是,也的确有些农村存在着宗族势力严重,影响村民自治,干扰农村基层组织工作,甚至危害党在农村的政策等问题。尽管是少数,可是在农村的影响却不容忽视,如果我们不采取积极的对策,做好工作,任其发展下去,可能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一、农村宗族势力的几种表现

    宗族,根据《辞海》的注释是同一父亲的家族,也是我们常说的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在我国农村,由于血缘、亲缘而形成的宗族,常常是以一种人文现象或传统文化方式存在的。它的存在有时是一种风情。有的村就是以一个姓氏命名的,有的村同一姓氏的占到一半甚至百分之八十、九十以上。有人形容说宗族势力是一种社会权力,可谓恰如其分。一旦宗族势力形成,其影响力和作用的大小,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超过当地农村基层组织,也就是说这种民间权力超过国家正式允许的官方权力。而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后果往往不尽人意,举例如下:

    第一,影响和决定干部的“上”、“下”。调查中,有的基层干部反映,在个别农村,宗族势力已经影响和决定着村干部的上下去留,干扰和破坏村民自治。某个宗族势力为了把持基层政权,利用村民选举的民主形式,发挥宗族人多势众的优势,千方百计把自己宗族的代言人选进村级组织,当上村级组织的主要负责人。这样,靠宗族势力当上村级组织负责人的人必然要为自己代表的宗族谋利益,而损害广大群众的利益,结果造成当地干群之间、宗族之间的矛盾加剧,影响工作。有的宗族对现任的村干部不满,就串通一些素质不高、法纪淡薄的同族农民,在选举时把他们搞下来,换上自己信任的人。还有一些现在任职、年龄已高的村支书、村委会主任为了今后自己还能在村里有一席之地,挖空心思培养宗族中的年轻人,让宗族的年轻人接班。甚至直接传交给自己的儿子、女婿、侄子等直系亲属。有的农民讥讽说他们不仅传班而且是在传种。更有甚者,我们一些乡党委、乡政府的领导,怕触及矛盾、怕宗族势力“招是惹非”,对宗族势力姑息迁就,在选拔村级班子负责人时,“特意”将宗族势力大的选进去,以保持“稳定”。因而,这二年农民中有流传:“宗族大的、拳头硬的当官”之说。在这样的地方,村干部的上下去留,不是因为工作的需要,而是因为宗族的需要。

    第二,影响和决定农村工作的成败。宗族势力闹得比较凶和依靠宗族势力把持了农村基层政权的地方,农村工作的决定权往往也落人宗族的势力范围,受到宗族势力的影响和左右。一位乡干部告诉我,他所在的乡有一个村,过去一直是全乡的红旗村,在县里也响当当,统筹提留、计划生育等一些老大难的工作,在这个村也不难,后来,村民委员会选举时,某一大姓的当选了村民委员会主任,不久和村支部书记公开闹翻,工作中不配合、不支持,而是处处刁难。由于其宗族势力大,村支部书记的工作很难得到多数的支持。不久,这个村的工作就落伍了。由先进村变成了后进村。还有一个x村。全村200多户人家,x姓的占到80%以上。过去多年,该村的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均为x姓的担任。去年村支部改选,x姓的村支书因年龄大退下来,换上一位不是x姓的年轻支书。x姓退下的这位村支书心里不平衡,公开号召x姓的群众不要为外姓人脸上贴金。交公粮,一拖再拖;交统筹提留款,也是百般拖延,其他工作上也不支持,使该村的工作事事落后。x姓退休的支书竟以此向乡党委说:x姓村的工作只有x姓的人能管好。这里哪还像一个共产党员讲的话,在他身上哪里还能体现共产党员的党性。这种宗族势力影响和决定农村工作成败的事情,已经成为制约和限制农业和农村工作以及农村经济发展的一大障碍。有的群众说:现在这种闹宗族的形式与“文革”时期闹派性,以派别影响和决定农村工作的成败,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影响和决定农村大局的稳定。在新时期,新的历史条件下,农村的各种矛盾比较集中在利益这个焦点上。利益的冲突,往往成为诱发各种矛盾冲突的导火线。而一些靠宗族势力影响把持基层政权或者基层政权受宗族势力影响的地方,难以秉公办事,用农村俗话说:“把一碗水端平”,经常出现利益向宗族倾斜的事情,这样,也就经常出现矛盾冲突,增加农村大局的不稳定因素。据某县信访部门统计,该县农民群众上访案件中,大多是反映农村干群关系问题的,而经过调查了解,农村干群矛盾中又有相当一部分因为村干部在处理一些利益问题时受宗族势力影响,为本宗族谋利益而忽视或侵犯了他姓群众利益的。就连在邻里纠纷这样的问题上,有的村干部在处理问题时,也千方百计维护本宗族人,将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引起他姓群众的强烈不满,因而到乡、到县上访告状。个别地方,宗族势力操纵上访,其上访的目的也是为了宗族的利益,比如告垮非宗族掌权的领导班子,为本宗族人谋利益等。还有个别地方宗族势力甚至发展到对抗政法机关执行公务,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干涉本族或外族的男女青年婚姻大事。

    综上所述的几种表现,尽管在少数地方存在,但其影响面较广。如果听任发展下去,宗族势力形成了强大的社会力量,其造成的后果将更为严重。

    二、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造成的原因

    农村宗族势力形成的原因比较简单,即是一种血缘关系、亲缘关系而内在的凝聚力。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形成的原因相对来说比较复杂。通过调查分析,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农村群众的法制观念淡薄。农村群众的法制教育,这些年虽然各地都加大了力度,但相对来说还远远不够。实行责任制以后,由于农村体制的变化,农民的组织性比过去差了,加上一些地方村级组织处于懒散的状态,宗族的这种非组织形式乘虚而入。法制观念淡薄的农民,出于血缘、亲缘关系或者对宗族的期望,往往容易投靠宗族势力。最典型表现是在村委会选举中只选自己宗族的人。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农民缺乏法制观念这一点,操纵宗族势力在村委会选举和一些工作中作祟。有些事情如统筹提留等合理的负担,被一些人强加为不合理负担,然后通过宗族势力的影响,让农民群众接受,产生不满和抵触情绪。一位乡干部感慨地说:农民群众能正确运用法律,农村法制建设才能步入正轨。

    第二,农村思想政治工作淡化。农村实行责任制以来,思想政治工作在很多地方的确存在着淡化问题。一方面由于思想政治工作的载体、内容、外部环境等发生了新的变化,农民对思想政治工作的需求逐渐变化,一方面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的队伍、阵地等受到了削弱,使思想政治工作与新时期农村的实际需求差距拉大。一位农村老党员说:现在做思想政治工作还不如宗族的人拉家常管用。比如我们做一位育龄妇女的思想工作,做了多次,刚刚做通,宗族的人聚一起说一袋烟功夫的话,她马上又变了。

    第三,农村中正气压不住邪气。有不少农民并不单纯出于血缘、亲缘关系而依赖于宗族势力,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少数地方正不压邪。一些地方恶霸大法不犯、小法不断,欺辱乡里,作恶百姓,而往往对他们的打击不力。农民为了求得保护,“光棍不吃眼前亏”,所以才依赖于宗族势力的保护。有的地方农村基层组织都不敢碰宗族势力,何况一般的农民群众。合法的组织指靠不上,他们只有指靠非合法的势力。

    第四,乡镇级组织抓的措施不力。调查中发现,宗族势力闹得比较严重的地方,乡镇党政组织抓的措施不力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有的乡镇主要领导怕触及矛盾,怕宗族人多势众上访影响自己的前程,对闹宗族的视而不见,姑息迁就,甚至在考虑村级领导班子时也不顾原则,平衡关系,倾向于宗族势力大的。一位乡干部抱怨说:“现在乡与村的关系与以往不同了,得点头、微笑、拍肩、拥抱,称兄道弟!”这句话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乡镇级组织措施不得力以及宗族势力的影响力,是自己对自己的一个嘲讽。

    第五,农村各种利益调整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反映。随着农村改革的不断深入发展,农村的各种利益关系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一些矛盾和问题逐渐暴露出来,这也是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存在的一个因素。比如,个别经济较发达的村,村的集体企业或要害部门、岗位,都在同宗族的人手中就放心,而为了争这些部门、岗位,宗族之间又展开了角逐。而经济较为贫困的村,村级班子的位子又是各宗族竞争的目标。说来说去,宗族势力争的是利益,利益把宗族团结起来,集合起来。即使宗族内部不团结,但在对待利益上又会丢弃前嫌,同心同德,共同对外。

    三、如何对待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

    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问题,虽然发生在个别地方,但它关系却很重大:既关系到农村基层政权的归属和性质的重大政治问题,又关系到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重大经济问题,不能忽视、掉以轻心。如何对待农村宗族势力不良倾向呢?我在通过调查和与部分乡村负责同志交换意见后,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进一步加强对农民的法制教育。各地应结合村民自治工作的开展,对农民群众进行法制教育,增强农民群众的法制意识,让农民群众知道只有依靠法律,才能长久地维护其个人利益,依靠宗族势力的影响只能是短暂的。在抓法制教育的同时,应加强农村社会治安的整顿,对那些利用宗族势力干扰村民自治和农村稳定大局的人,要坚决予以披露和打击。

    第二,进一步强化农村思想政治工作。各地应根据新形势下农民群众对思想政治工作的实际需要,积极探索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的新特点和新方法。调查中发现,农民群众并不是从根本上排斥思想政治工作,而是对一些基层干部沿袭多年的传统的灌输式教育有一定的想法,则欢迎易于接受的方法。商丘市下属的睢县近年来坚持开展:“六个明白”的农村思想政治工作,即:建立农民负担“明白卡”、建立农村财务“明白账”、办好群众满意的“明白事”、当好清正廉洁的“明白官”、多讲安抚民心的“明白话”、指出经济发展的“明白路”。通过“六个明白”活动,进一步密切了同群众的联系,稳定了农村大局,促进了经济发展。事实证明,只要积极探索,就能够找到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的新方法。

    第三,进一步加强党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领导。实行村民自治后,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家权力实际上从村级收至乡镇级,对村级的控制弱化。村民自治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是法制健全的表现。但是在现阶段或者今后相当长的一个阶段,由于农民群众的法律意识不强,加上村民自治初级阶段一些法律法规不健全,必须加强党对农业和农村工作的领导,保证村党支部的领导核心作用发挥。调查中发现,是宗族势力影响和起决定作用的村委会,在一些决策和实际工作上不与村党支部配合。因而必须明确,村党支部的决定应该服从和执行,不能容许代表某个宗族势力的意见左右党在农村的领导权。各乡镇党委要旗帜鲜明地支持村党支部的工作,不能回避矛盾。加强党的领导还要加强党的自身建设。要加强对村党支部和广大党员干部的教育和管理,不断提高他们的思想政治素质和实际工作能力,多为群众办好事、办实事,赢得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不给宗族势力的代表人物留下口实和把柄。农村党组织的战斗力提高了,凝聚力就会增强,广大农民群众就会紧密团结和依靠党组织。我们应该坚信农民群众是拥护党的领导的。这样,个别想利用宗族势力达到个人目的的人就会被孤立而失去市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随着农村改革的不断深化,农业和农村工作进入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今后农业和农村工作的任务将会更艰巨、更复杂,我们必须认真对待农村出现的一些新情况、新问题,努力排除如宗族势力等各种干扰,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开创我国农业和农村工作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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