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我。我那时二十五岁。名字和人一样的不惊喜:王梅。
我喜欢你们叫我MAY。
我给很多时尚杂志和不时尚的报纸写稿。有人称我作家,有人称我写手,所有的所有,我照单全收。不管是“家”还是“手”,只要不短我收入那有什么要紧?
我有一场恋爱,结果除了证明我智商低劣外一无是处。
这场恋爱在认识我的人口中流传,他们说我爱上一个海龟,然后发现海龟在国内困顿成海带(海外归来待业青年)而且朝三暮四处处留情,才忍无可忍将恋爱撒手终结。我感谢安朵替我守住了秘密,但是直到看到那海带继续用同样的谎言去骗女人时,我现身说法,将自己的糗亮得一干二净。这桩情事不消细碎讲给你们听。你们只是要擦亮眼,不要被海外归来的名头给唬住,详情可参看钱钟书所著《围城》。你们也不要被男人的脆弱所感动,他说他患心脏病所以身体这样瘦不能多做爱,可能是因为他有太多女人精力不足。你们更不能被他舌生莲花在哪儿高就环境高尚管理严格不许电话煲私事所蒙骗,你不打电话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那公司人,是不是与女老板有七分暖味,是不是将你当做他惟一女友。最重要的,你们不要将钱包口松开,女人被骗情不算可怜,连全副身家都被骗走才是惨,惨到暗无天日,惨到翻身难如上青天。
唉,不消说了。反正我知道,对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听,非得自己被狗咬了才能注意告示“此有恶犬”。
我是热爱八卦的女子,没有了爱情,再没有八卦,我们将多么可怜?
他们都向我打听安朵是不是结婚了,我说:是,她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他们让我少胡扯,他们众口一词逼我相信安朵真的嫁人了。妈的,都知道我是安朵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她嫁人我不知。
但是,她真的嫁了。她直到得到法律保护知道不会轻易被我们这些八婆们用闲言碎语将她婚事搅黄掉时才告诉我。
我说:安朵,你说可笑不可笑,居然有四五人向我求证你有没有结婚。
安朵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说你结婚了,而且连孙子都有,现在出去打酱油了。
安朵说:胡说,我孙子是高智商人,现在正在家里用电脑写程序。
我说:我早说了你不可能头脑发昏去结婚,就是有帮傻B不相信。
安朵说:MAY,那帮傻B没有说错,我真的结婚了。
我拷。
我坐在那儿发了半天呆,这个时候我才念起吸烟的好来,至少让发呆时有个事情做,不至于像木鸡一般呆头呆脑。
安朵将包里的烟取出,诱惑我:这个味道很淡,你应该不会被呛住。
我推开她的好意,惆怅地说:他是谁?
她说:方重山。
啊?任哲浩怎么办?
安朵听我为任哲浩担心,自嘲地笑:他们互相放弃。
因为这句话,我对任哲浩高看一眼。
你可爱方重山?
安朵笑:相信有爱便先输了三成,所以说你现在还是期期艾艾在败仗里翻不了身。
那任哲浩呢?
他是上一场戏的最后一次谢幕。
你能肯定方重山便是你新戏的惟一男主角?你能肯定这出戏不会很快便玩完?
尽力而为吧。我们都有开除对方的权利,也许我们会放着那权利不用。
要不要我将你婚事告诉任哲浩?
我已告诉他了。
安朵对着我的金鱼缸吐烟,我将她拉开:别祸害我的鱼。
MAY,你说,它们要是死了一条怎么办?
两条金鱼正悠哉地游,大尾巴纱一样的在水里铺开,曼妙呆拙的样子,仿佛生离死别与它们无关。
我说:再买一条放进去好生喂,省得一条鱼孤零零的可怜。还能怎么办?等那条鱼伤心自杀,情尽而亡?
安朵笑的邪气:将活的也从水里捞出来,与那死的一同埋葬。生同缸死同葬。
她的话让我在炎炎夏日感觉到寒气。
方重山起初向我打听安朵的事情时,我命令他闭嘴,说:问什么问,先去挂号,等你排到前三位时再来找我打听。劝你离她远一点,她会吃干净你连骨头都不吐。而且,你不对她的胃口,将自己洗干净盛盘端上,她也不见得会尝一口。
没有想到他没知难而退,不但排队而且插队,一两个月的时间便成了安朵的丈夫。他喜滋滋地告诉我:我总算与她身边其他的男人地位不一样了。看他笑得单纯的脸,我同情地叹了口气,书上早说了漂亮的蘑菇有毒,可是总会有些不怕死的要去采来吃。别的男人只赔上心,他是身心俱焚。
我说恭喜你。
他笑成愚笨的新郎倌。
那年是充满谎言和背叛的一年。最大的谎言是促成安朵与方重山结婚的理由是安朵怀孕了需要借婚生子,这个谎言只用了三个月便被安朵依然平坦的小腹不攻自破。最大的背叛是安朵背叛了我们这些团结一致抵制婚姻的单身女人,最不可能结婚的她摇身一变,俨然与我们区别开来,我们是还在尘世闹腾的小妖,她已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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