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晴 住迪化。上午，访潘厅长，谈督查印花情形。潘云，新省印花专款，财部来文提解，昨覆岁解二万元，已汇去一万，新省解款中央，此实破题儿第一遭。旋偕赴杨督军晚宴。同席有日本人佐田繁治，国际侦探也，藉名三井洋行调查物产商业，上年已来迪化，能解汉语汉文。据称游历我国已十余年，足迹及十余省。木屐儿之谋我，盖已深矣。席散后，杨督军出示部电一封，拆阅之，系令余等顺道调查阿尔泰特别区域财政，余性嗜游，其地虽荒远苦寒，未以为苦也。傍晚，访张子俊、常笃生、徐益三诸君。徐名谦，籍导河，卸喀什噶尔道尹也。清朝戡定回疆，声教所通，讫于葱岭。葱岭为欧亚东西之脊，西洋之山脉自东往，愈东愈高至葱岭而极；中华之山脉，自西来，愈西愈高，亦至葱岭而极。故导山者必始葱岭，葱岭者，中国万山之所自出也。《大唐西域记》：《西河旧事》诸书，谓其山高大，上多大葱，故名葱岭，或曰山崖葱翠，因以名焉。《唐书·西域传》云：葱岭俗名极疑山，环喝盘陀国，开元中，置葱岭守捉即其地也。岭上有水，曰龙池，为河源所出（即塔里木河）。《淮南子》，谓之蔬圃之池，《释典》谓之阿耨达池。《西域记》云：自商弥国境，东北逾山七百余里，至波密罗川，川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据两雪山间，川中有大龙池，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十余里，居大葱岭内，当赡部洲中，其地最高，池水澄清甘美。西派一大流，与缚刍河合而西流，达摩悉铁帝国（今什克南部）；东派一大流，东北至疏勒国西界，与徙多河合而东流。唐元奘还至于阗，大象溺死，即经此池，其所云阿那婆答多，盖阿耨达之转音也。《汉书·西域传》，河有两源，一出葱岭山，一出于阗。《水经注》，引《凉土异物志》云，葱岭之水，分流东西，西入大海，东为河源，即《禹纪》所谓昆仑。据此则河源实出葱岭，而葱岭又名昆仑。故《山经》《尔雅》，皆谓河出昆仑，其山包西南北三面而空其东，形如半规，中为虚地，是曰昆仑之墟，《山海经》不周之山也。葱岭居大地之中，阿耨达池，在昆仑之脊，回语谓之哈喇淖尔，哈喇之音，与阿耨达相近。证之古今，观河之所出，其葱岭之为昆仑无疑也。自葱岭而东，分两大干，《汉书》谓之南北山。其南山由今喀什噶尔之乌孜别里山分支，经叶尔羌、和田南境，绵亘而东抵于青海，此唐一行之所谓北戒也。其天山一支，由喀什噶尔之喀喇租库山，迤逦东北，绕乌什、阿克苏、库车之背，至于伊犁，乃折而东，又经迪化之南，鄯善之北，直至镇西哈密，东止于塔勒纳沁山，总名天山，一曰白山，一曰雪山，一曰灵山，一曰祁连山，其间随地异名者，以百数；实居北戒之北，东西绵亘西域境内，乃一行所未及推论者。自天山之额布图岭，折北而西，由哈喇古颜山蜿蜒西下，复折而东，出博罗塔拉，历塔尔巴哈台，循额尔齐斯河南，至于阿尔泰山，是为北干。此漠北诸山祖，尤一行所未及推论者也。盖西域诸山，出于葱岭，故言西域山脉者，以天山为之宗，而尤以中土之北戒诸山，漠北之阿尔泰诸山，为南北两山支干之首尾焉。天山之首，曰喀喇租库之岭，喀喇租库之水出焉，东流入于雅满雅尔河；其上积雪，是生雪莲，有草焉，其状如韭，夏茂冬枯，根乃化为虫，是曰虫草（蜀西多有之，名曰冬虫夏草），食之已寒厥之疾；有鸟焉，如鸡而莺羽，群飞山谷间，名曰雪鸡。又东北，曰喀里塔达湾之岭，又北曰乌赤里之岭，有水焉，东流入于玛尔堪苏河。又北曰玛尔他巴之山，玛尔他巴之水出焉，东北流为得尔必楚克河。又东北曰哈喇别里之岭，有水焉，南流与伊尔克什他木河汇流为乌兰乌苏河。又西北，曰以特特克之岭，以特特克之水出焉，东南流入于得尔必楚克河。又东北曰哈喇卡拉之岭，哈喇卡拉之水出焉，东南流，入于得尔必楚克河。又东北曰达斯达尔之岭，业干河水出焉。又东北曰塔拉库勒之山，又东北曰萨瓦雅尔得之岭，其阳萨乌雅河出焉，东南流入于玉区塔什之河。又东曰色丹之山，有水出其南，南流入于玉区塔什之河。又东北曰塔拉格伊之岭，有水焉，东南流至玉区塔什，入于玉区塔什之河。又东曰喀喇玛阿苏之岭，石壁陡绝，峻不可升，玉区塔什河之西源出焉。又东曰吐子阿苏之岭，玉区塔什河东源出其南麓，西南流入于萨乌雅河。又东曰库嘎尔塔之岭，有水东流，会于乙尾河口。又东北曰伊提木阿苏之岭，有水东南流，会于乙尾河口。又东北曰苏约克之岭，两峰对峙，图舒克塔什河水出焉。又东曰图鲁阿提之岭，有水焉，西南流入于图舒克塔什之河。又东南曰黑孜库尔之岭，塔司塔尔水出焉，西南流一百三十里，入于图舒克塔什之河。又东南曰倭图鲁克之岭，恰那特杆之水出焉，南流一百七十里，入于图舒克塔什之河。又东曰铁列克提之岭，克科雅水出焉，西南流入于图舒克塔什之河。又东南，曰黑皮恰克之岭，又东南曰博孜哎格尔之岭，又东曰和坚特之岭，又东曰库伦杜之岭，又东曰巴图玛纳克之岭，有水焉，东流入于巴拉棍代河。又东北曰乌鲁之岭，其稀布勒孔盖河水出焉，东流为毕底尔河。又东北曰奇恰尔之岭，奇恰尔水出焉，东南流入于其稀布勒孔盖河。又东北曰库嘎尔之岭，库嘎尔水出焉，东南流入于其稀布勒孔盖河；有兽焉，状如马，名曰騊蛩。又东北曰喀克沙勒之岭，其兽多羚豝，毕底尔河水出焉，东流为托什干河。又东曰乌成库什之岭，托什干之水出焉，东南流入于阿克苏河，其山产铅。又东北曰别叠里之山，其上有安夷帕夏三废卡，别叠里之水出焉，东南流会于毕底尔河。又东北曰可可容之岭，可可容水出其南麓，南流一百里伏于戈壁。又东北曰贡古鲁克之山，有水焉，南流伏于砂石。又东北曰喀依库之山，有水焉，南流入于戈壁。又东曰色勒克塔什之山，又东曰奇什罕布拉克之山，又东北曰英阿喇特之山，英阿喇特水出焉，南流一百五十里，伏于戈壁。又东北曰蒙科素之山，又东曰科克巴什之山，又东曰克底克之山，又东曰臻丹之山，有水焉，南流一百三十里，伏于戈壁。又东北曰乌尔盖列克之山，又东曰木资鲁克之山，又东南曰乌玉布拉克之山，又东南曰乌鲁呼雅依拉克之山，又东南曰哈沙拉依之山，又东北曰瑚木尔里克之山，有水焉，东南流入于库克墨尔根，是为瑚玛拉克河。又东北曰萨瓦布齐之山，其阳库克墨尔根之水出焉，是为阿克苏河东源；有鸟焉，厥状如鹑，名曰岔口，窥其嘴距，千百为友，遗卵冰上，遇寒而剖，翾翾飞去于凌之首。又东北曰木素尔之山，广员二百里，其上多千年之冰，冰桥之下，厥为雪海；有鸟焉，如雕而苍白，名曰神鹰，闻之已迷；有兽焉，非狼非狐，名曰导途之兽；木杂拉特之水出焉，西流折而东南，入于渭干河。又东北曰阿圭雅斯之山，阿圭雅斯之水，出其北麓，北流入于特克斯河。又东北曰汗腾格里之山，特克斯河水出于其阴，东流三百余里，折而西以注于伊犁之河；其上多孔雀、犎水、獭鹿。又东曰达哈特之岭，又东北曰纳喇特之岭，其阳塔里木哈达之水出焉，南流入于珠勒都斯河；其阴昌曼河水出焉，北流入于崆古斯河；其上多鹿，有兽焉，状如小儿，善啼笑，名曰人。又东曰乌得音郭勒之岭，其上多松林；其西麓崆古斯河之水出焉，西流会特克斯哈什两水，而入伊犁之河；其东麓有温泉，石甃存焉。又东北曰额布图之岭，其上多金多硫磺多野马、黄羊、麋鹿，其阴额布图河出焉，北流注于布勒哈齐淖尔；其阳札噶苏台，格讷特乌里雅苏台诸水出焉，南流注于珠勒都斯河。又东曰恰克图之岭，济尔噶朗之水出焉，北流注于布勒哈齐淖尔。又东曰古尔班之岭，亦济尔噶朗河发源也。又东曰命各斯太之岭，将军河水出焉，西北流伏于戈壁。又东北曰额林哈毕尔噶之山，其矿多银多铁多硫磺多煤炭、石油；其兽多虎、豹、獐、麂、狐、鹿、熊、罴、騊騟、野牛、野骡、野豕；其阴奎屯之水出焉，西流入于布勒哈齐淖尔；和尔郭斯之水出焉，西流入于地；安济哈雅之水出焉，东北流潴为小泽；巴伦哈布齐垓之水出于其阳，东南流注于海都之河。又东南曰古尔班多博克之山，其阴乌兰乌苏之水出焉，东北流注于玛纳斯河。又东曰卫和勒晶之岭，龙骨河水出焉，北流入于阿雅尔淖尔。又东曰哈屯博克达之山，哈齐克之水有三源焉，而皆出其阴，东北流百二十里，逾孔道，入于地；玛纳斯之水有五源焉，北流一百里入于乌兰乌苏；其中多碧玉，其阳多木；达都哈布齐垓之水出焉，西南流注于珠勒都斯河。又东南曰孟克图之岭，在昌吉县南，多金、铁，其阴昌吉之水出焉，北流入于地；罗克伦之水出焉，北流注于呼图壁河。又东北曰乌可克之岭，阿勒塔齐之河出于其阴，东北流至省城南，分为二支，北流一百里入于地；又东曰哲尔格斯之山，其西麓古尔班哲尔格之水出焉，西流注于塔拉斯河。又东北曰喀喇巴尔噶逊之山，其上多金多铜多铁；又北曰博克达之岭，天山绝顶也，其上有云五色，其下有龙湫，七个达坂在其南；其阴多铜铁；有草焉，状如芙蓉，六十年始花，名曰石莲，嗅之头痛；有石焉，名曰云母，切之光可以鉴；有虫焉，巨身而赤色，重数十斤，名曰雪蛆；其鸟多鹦鹉，兽多狒狒，木多松柏，药草多黄耆、木通、知母、贝母、柴胡、白术、茯苓、黄边、大黄、党参、防风、甘草、当归、细辛、半夏、牛膝、独活、羌活、前胡、芍药、远志、川芎、附子、沙参、茱萸、黄柏、款冬、黄苓、益智之属；其阴库里叶图及多伦诸水出焉，北流入于地。又东曰达斯达尔之山，又东曰黑子尔坦之山，无草木，吉布库水出焉，北流入于沙。又东曰冻度吉尔之山，无草木，固尔班托博楚克水出焉，北流入于沙。又东曰可洛之岭，有草焉，名曰羊刺是其密。又东曰克立之山，木头沟水出焉。又东曰阿拉颡之岭，龙口渠水出焉，北流分渠溉地。又东曰坎托海之岭，齐克腾木水出焉；东南流伏于草湖。又东曰茂明之山，有蛙焉，吐冰为雹，名曰蜥蜴；冻吉尔水出焉，西北流入于地。又东曰萨拉海之山，白杨河水出焉，西北流伏于山沟。又东曰察罕托罗海之山，又东曰托来之岭，托来泉水出焉。又东曰乌可克之岭，又东曰和洛图之岭，又东曰库舍图之岭，南通哈密，东北瞰喀尔喀，西达辟展古城；其树多古松，煎膏食之，令人长寿；其花多雪莲；其草多一枝蒿；招摩多之河经其下，西流入于巴尔库勒淖尔；有唐碑焉，触之则大风雪；其上多木客，或曰云阳之精。又东曰塔什之岭，鞭杆之河出焉，西南流注于赛巴什湖。又东南曰必柳之山，必柳之泉出焉，其兽多豝。又东曰大羊头之山，又东北曰雅尔玛罕之山，又东曰塔勒纳沁之山，其北四十里曰雪莲坪。南山之首，曰乌仔别里之山。又东南曰倭伊巴勒孔之岭，有水焉，东流入于木吉河。又东南曰阿里木图之岭，阿里木图水出焉，东北流入于雅满雅尔河。又东南曰阿哈比尔之岭，又南曰郤和太子岭，又东南曰喀喇苏之岭，有水焉，北流伏于戈壁。又东南曰喀因戛尔之山，有水焉，东流入于赛里沙。又东南曰别尔解西之山，又东南，曰申干之岭，又南曰丕伊克之岭，有水焉，东流注于赛里河。又西南曰铁克里满苏之岭，有水焉，东北流入于赛里河。又西南曰克克突聿克之岭，有水焉，东北流入于赛里河。又西南曰阿格吉勒之岭，其东巴格志之泉水出焉，东北流入于赛里河。又东南曰克里克之岭，有水焉，北流入于赛里河。又东南曰明铁盖之岭，有水焉，东北流入于赛里河。又东南曰红孜纳普之岭，有水焉，北流入于赛里河。又东南曰星硖之岭，有水焉，北流入于泽普勒善河。又东南曰卡拉胡鲁木之岭，有水焉，北流入于泽普勒善河。又东南曰昌器利满之岭；有水焉，东流伏于戈壁。又东曰札克安巴之岭，又东北曰呢蟒依之山，一曰哈朗归，南望痕都斯坦，东望和田，和田水出其阴，北流注于塔里木河，其中多玉。又东曰克里雅之山，克里雅河水出焉，多金、多盐、多牦牛、多猞猁狲、多野牛、野马。又东曰沙图图之岭，又东北曰额勒图郭勒之岭，又东北砂碛中有山，曰磠什达尔乌兰达布逊之山，多红盐、磠砂。又东南曰锡津乌兰之山，又东北曰巴颜哈喇得里奔巴之山，再东入青海境，结关内诸山。北山之首，曰哈喇古颜之山，其阳哈什河水出焉，西南流入于伊犁河。又西北曰呢勒哈之山，呢勒哈水出焉，南流入于哈什河。又西北曰吉勒苏胡之岭，额林莫多水经其东，入于哈什河。又西北曰博罗布尔噶之山，有水焉，西南流入于哈什河。又西北曰塔勒奇之山，阴为赛里木湖，周一百里，雪峰环之，水色澂浤，陨箨噍羽，不入于波，夜有赤光，上烛霄汉，名曰净海；有神羊焉，色青而大角，见则雨雹；其树多林檎松桦柳，多茶多药草，多礼鼠元獭；有物焉，状如常鼠，厥名曰鼵；有鸟焉，绿身而长尾，与鼠同穴，厥名曰；其西库色木苏克之水出焉，东北流注于布勒哈齐淖尔；其南塔勒齐之水出焉，西南流注于伊犁河，其中多白鱼鲨鱼。又西北曰博罗和洛之山，鄂拓克赛里之水出焉，北流入于萨尔巴克图之河。又西曰烘郭尔鄂博之山，产煤，又北曰萨勒巴图乌兰布喇之岭，又西曰喀三之岭，枯楼本水出焉，北流入于博罗塔拉河。又西北曰库克乌苏之山，博罗塔拉河水出焉；又东北曰得木克之山，其东枯楼本乌苏白勒杞之水出焉，其南库克乌苏之水出焉，均南流入于博罗塔拉河。又东北曰萨尔堪斯克之山，萨尔堪斯克水出焉，东南流入于博罗塔拉河。又东曰巴尔堪斯克之山，札图木歆之水，鄂里吐里克之水出焉，均南流五十里，入于博罗塔拉河。又东北曰库克托木之岭，有水焉，东南流入于博罗塔拉河。又东曰索岭，有水焉，西南流入于博罗塔拉之河。又东曰阿勒坦特布什之山，又东曰喀尔之岭，又东北曰巴尔鲁克之山，其木多松桧，巴尔鲁克水出焉，西流入于俄境。又东北曰固哲尔德之山，固尔图河水出焉，西北流入于额敏河。又东北曰额依宾之山，额敏之水出焉，西北流注于古尔格淖尔。又东北曰赛里之山，余浣乌拉斯特水出其阴，哈布托干乌拉生水出其阳。又东北曰纳林喀喇之山，额尔齐斯河，自其北过之。又东北曰古尔毕之岭，哈喇图水出焉，西南流入于额尔齐斯河。入西北曰库尔图之岭，哈喇额尔齐斯之水出焉，西南流入于额尔齐斯河。入西北曰乌可克之岭，又西北曰阿尔泰之山，是山也，周数百里，东望喀尔喀，西望准噶尔部，南望乌鲁木齐，连峰突嶂，盛夏积雪不消；其树多松桧，其药多野参，兽多貂狐、猞猁、獐鹿之属；其阴多银、铅，多黄金；阿尔泰之水出焉，其中多鲨之鱼；又东北入蒙古境，结萨扬岭、杭爱山诸山。
九月十七日晴 住迪化。上午，徐益三、张子俊、常笃生诸君，先后来报谒，下午杜门作日记。新省情形特别，各项行政，多难按照法文规定，与关内取同一之进行，而烟酒公卖局，与官产处尤暂时无设立之必要。请先言烟酒公卖。新省以缠回为土著，居全省人口十之七八，蒙古、哈萨克、汉人、回民共只十之二三。回缠、哈萨皆宗回教，向禁烟酒，间有吸食巴孤与纳丝（皆回部烟名），若汉人之吸烟然，胥系农民自种自用，为数无多，鲜有大宗贩卖。为专门营业者，汉蒙二族，虽多吸烟嗜酒，而销数亦非巨额。产烟之区，北路惟伊犁、昌吉之旱烟，南路惟疏勒、英吉沙尔、莎车、叶城之麻烟，稍有所产，余皆无闻。外来之烟，有兰州水烟、山陕旱烟、外国卷烟三种，皆由关内输入，以非大宗专运，向系并入杂税征收，岁约一千五六百两。统计烟税一项，现在每年收入，至多难逾四千两。酒则北路各属，虽皆有烧坊，酿造黄酒、白酒，然惟阜康、省会二处，产额较多，余亦无几。南路仅阿克苏、喀什噶尔两道尹驻地，与疏勒、莎车、库车、和田、焉耆诸县，有烧坊三两家，他县并烧坊或无之，以少汉人、蒙民，无沽之者也。统计全省酒税，每年收数，亦只五千六百三十余两，合之现收烟酒牌照税银一万一千八百五十二元（初只七千余元）。新省烟酒厘税，现在预算数目，每年不过二万五六千元，闻之征收官吏，询诸纳税商民，佥谓烟酒税率（合牌照专税）从价约在百分之十，比较百货统捐，值百抽五五（统税率值百抽三附加二，五商捐）几重其半，若再重征公卖费，物价过昂，销数必形锐减，而俄酒俄烟以无税输入，势将全取而代之。似此情形，设局公卖烟酒，不第难期增加国库收入，且恐防害已征税收，益以此间百货昂贵，局费开支，亦属不赀，不如变通办理，于前征税率之中，酌加成数，作为公卖费，以祗税及营业者之纯益为度，由原征机关带征解库，不另设局，此亦舍名求实，整理财政之要图也。进言官产。新省官产，土地一类，官荒甚多，惟是交通不便，渠井难开，关内人民，鲜来领垦，而荒者自荒。上年杨省长定章，由公家借款开渠，招户领垦，酌收地价，抵还借款，正在进行。将来户民领垦，缴纳地价，除去开渠经费，即作官产收入，或不至如前此官荒等诸石田，公家毫无收入也。官牧场一项，南疆各县，早于清末，先后变为民业，现存为数无多。北路牧场，多为官有，近年于民间牧畜牲口，酌收租金，即报财部收入计算书中之年租金是也，现在收入，岁有增加。此外各县官产，如官租地、乡约养廉地、叛产充公地，及附城可耕之地，多经各县知事，随时呈由财厅，呈部批准变卖。建筑一类，据各县册报，除学校房舍可用者，现尚留存备用，其驿路、官店、公所等项，则当日构造既非坚固，日后又多失修，一时变价，承售鲜人。其可变价者，率多当时呈部核准变卖。统计土地建筑两项，截至今年四月底止，已共变价湘平银十八万四千六百八十九两三分一厘（内有补给照费银三千两）折合银元二十六万五千九百三十余元。各县价银，尚未一律解齐，故财厅尚未据以报部，大约抵解自民国四年下半年起，至今年年底止，认解中央之二十五万元，当有盈余。省城各项官产，除已售者，现查册造，尚可变价五万五千八百二十两，折元可得七万四千四百二十六元零，财厅已将原册呈部查核。各县未售官产，亦多清查估价，呈由财厅汇案报部。其未清查估价各项，如各县属营产，与伊犁军镇两标公产，已嘱各地方官与杨镇守使，从速清查估价，册报财厅督军，送部查核变价。开支一节，财厅则由科派员兼办，向未设立官产专处。外县调查，皆由知事带办，亦未另支开销。省城调查，则以官运局委员与警厅科长兼任，均无月薪，惟省城官产较多，调查处须用书记弓手，各项薪工杂费，月支湘平银三十一两，自四年一月起，至五年八月止，共支银六百三十六两二钱，节经报部有案。其承买官产，每照一张，收湘平银五钱，又注册费银七分。综上所述，新省官产变价既非容易，收入又数祗此，本无设立专处之价值，竟有起而谋之者，未识是何居心。至新省官产，究应如何处分整理，颇足耐人寻味，容后详之。
九月十八日晴 住迪化。下午趋访杨督军，获观新近边防文稿甚多，以关军事秘密，未便宣布。继访张宾于君，谈新省军队整顿方策。张谓须实行兵屯，余曰此根本之良图，眉睫恐不易办。治标之策，第一须足名额，第二须勤教练，二者果能认真进行，保护治安有余矣。张君深然之。新省在前清时，岁受各省关协饷二百数十万两（参看四月十二日记），辛亥改革，协饷断绝。民国元年，新伊宣战，耗费颇多，二年又增援阿援科军费，与伊犁善后诸款，收入支出，相差极巨。当时应付皆赖纸币以维持，以故前后印制一两大票，七百六十四万二千两，二钱五分小票，一百一十九万八千二百五十两。截至民国六年三月底止，除存库未盖印十万两，编号错误废票大票一千两，存库小票一十六万五千两外，实已发行大票七百五十四万一千两，小票一百零三万三千二百五十两，总计八百五十七万四千二百五十两；前后收回焚毁，大票七十一万八千四百零二两，小票六万九千五百两，总计七十八万七千五百零二两；前后收回，盖用销字存库备焚，大票一百五十一万六千七百两，现在流通市面，合清藩司所发老龙票一百万两计算，大票为六百三十万五千八百九十八两，小票九十六万三千七百五十两，二共总额七百二十六万九千六百四十八两。其价格，于市面兑取现银每票百两补水须七十两而强，若由俄国道胜分行汇往京津（蔚丰、厚天、成亨、殖边分行及他办理汇兑钱庄，汇往关内之款，类皆假手俄行），每票百两，补水四十余两而足。盖现时俄帖价格，京津较新省略高故也。此新疆省库纸币发行暨现在市面流通之情形也。此外尚有伊犁将军前后发行纸币（俗称伊帖）二百八十五万四千两（据知其隐者，云只二百五十七万两），节经新疆省库收回一百四十万九千九百零五两，现在流通伊犁道属市面一百四十四万四千零九十五两，其价格每两值省票六钱。又塔城参赞，因部协愆期，临时支付经费，前后发行纸币二十七万余两，其流通区域，仅限塔城及附郭一隅，其价格与伊帖比例，大约为三与二，此又伊、塔两处纸币发行与现在市面流通之情形也。夫新疆全省岁入，未逾三百万两，而无准备金之纸币，发出乃达八百万余，即无对外之贸易，与俄道胜分行之操纵，而准之需要供给，暨纸币流通额诸经济原则，亦难维持额面价格。活泼金融，不亟设法收回半数，以减少纸币供给之额，筹设银行，以立金融根本之计，将来物价腾贵，市场萧条，税收减少，财政愈形支绌，民生日益凋敝，即英俄不我亡，而我亦无自存之望已。至塔城纸币，当时发行，原为临时应付军饷，不啻一种军用手票。近顷塔城参赞欠饷，已经财部核准补发，似宜责令现塔城汪道尹，即以此次补领塔饷，收回前发纸币，以清手续而利国库，此处理新省滥发纸币之各项办法也。
九月十九日晴 住迪化。上午至邹安纯处闲叙。下午，易式皆、张宾于二君先后来谈，颇形快畅。新省官钱局设立已久，既有足述，金库制度未善，又宜整理。兹先述新省官钱局办理经过情形。曩者新疆开省之初，巡抚刘锦棠发银一万两，于迪化设官钱局，行使红钱，流通市面金融。厥后喀什噶尔、阿克苏两道属，亦多由库发给成本，次第设局，办理非人，获利甚鲜。至光绪三十四年，王树枏藩新，酌定章程，重为整顿，大加推广，于镇迪、伊塔、阿克苏、喀什四道驻地，各设大局，府厅州县，除蒲犁、婼羌、新平、霍尔果斯四县，余均各设分局，共发成本银一百二十万两，六成纸币，四成现金。其设局情形与营业方法，具当时设局章程二十条，汇款章程六条，放债章程六条中。民国成立，各县钱局，类多停办缴本。二年春，杨省长复加整顿，省城总局，改章专资兑换，停止放息，各县分局未缴本者，或仍旧章岁缴红利，或遵新章岁取定息（每年八厘）。上年冬，潘厅长以各局岁解红利无多，按照岁按定息解缴者，不无过减，详由省长令准自今年一月起，概按一分行息，包商承办，仍由地方官厅监督；照依成本应得息银，分月匀摊报解，其各包商取息，至多不得过三分，不准违章浮收，致累贫民。其旧有成本，有尾零者，或令解库，或由库补足整数，以归划一。现除迪化局外，各局本银总共二十七万九千八百余两，纸币居其大宗，现金寥寥无几，此新省官钱局经过暨现在之情形也。又平常商民交易，铺币率用红钱，而用制钱者绝少，现惟绥来、乌苏、精河、绥定、伊宁、霍尔果斯等县，前为宝伊局铸钱流通地域，市场尚有制钱发见外，他皆未之见闻。此项制钱钱质颇佳，每千枚率重七斤左右，市面行使，以二文或三文当红钱一文。目前宝伊局停铸已久，其旧铸之钱，又历经商民挟带入关，与俄人收买铸器。询之商会，证以目验，约略计之，各县所有，当难出十万串以外耳。进述库藏，新省轮廓二万余里，面积辽阔，交通不便，皆冠各省，又无银行可以代理金库。以故开省之初，除藩库外，更于喀什噶尔、阿克苏、伊塔三巡道署，设立道库，就近收支所属各县局领解各款，而报销于藩库，相沿迄民国初，未改旧章。三年，取消阿克苏库，其属领解各款，悉由省库经理。惟喀什各属，距省远者七十余站（如于阗）近亦四十余站（如巴楚），非设道库，不能就近收支。伊犁于民国二年统一之后，仍照旧章，设立道库。全省金库，附设财厅，喀、伊二道金库，附设道尹公署，各县局领解各款，惟附库较近之处，均系实领实解，各清各款，其相距远者则以解款拨付领款，拨付之外，应行找解银两，则多未能按期解库，必隔数月或半年，始能清理一次。库内账目，其领解现金，均尚随时收支，登记账簿，其以领抵解之款，必俟账目截清，始行分别收付，未能月清月款，所用账簿，尚沿旧式。今日苟欲统一新省金库制度，宜由财部饬令中国银行，来新组织分行，代理库款收支，调剂各方金融，斯为策之上者。否则亦宜饬令新省财厅，扩张原有官钱局办法，使之代理金库，取消现有省道各库，不第年可节费六千余元，并可谋全国办法之一致也。
九月二十日晴 住迪化。下午至杨督军及各厅长处辞行，以定后日往阿尔泰调查财政，顺道塔城，由俄西伯利亚返京故也。入夜，赴屠椿庭、陶明樾、牟晋川三君公宴于屠寓。新疆圜法，自昔紊乱已极（见四月三日记中），近虽稍呈划一之观（最通用者只红钱、省票二种，余皆限于一隅），然计算数目，犹两钱分厘，而非元角分厘。至商民交易，并不知国币为何物，财厅报部计算书，虽以元计，而实际收支，则皆以两。要之极目市场，固不见银元、铜元或银铜元钞票，即调查簿记，亦莫睹银洋几元，铜元几枚账目。如依部议，骤将田赋改征银元，官民均无所遵守，虚拟悬测，其妙莫名，自宜先使国币流通市面，旧有诸币，逐渐收废，方能尽利推行。惟是新省财政，尚非充裕，建此宏规，颇非易易。今日惟一办法，宜由中央提拨现洋二百万元，中国银行钞票一百万元，由新准备现洋一百万元（库存金条及于阗、且末今年采金，并库存锭银，约得洋五十万元，再从喀什道库提现五十万元），财部代印中国银行钞票四百万元，合组中国分行，就现有各官钱局改设支店，以扩营业，于京、津、汉、沪、俄属斜米诸地，设汇兑处，以便商贾，以新钞五百万元，收换旧银两票［按今市价可收六百万两，更指定喀什道库现金解省汇水（前现金一两，汇省票二两，今年减为一两七钱，年约七十万两），阿克苏道属粮草增价（四年增收十六万零八百余两，五年十七万三千余两），与仓粮变价（年约十余万两），兵粮扣价（年有八万五六千两），四宗款项（皆系票银）］拨储银行，为收回其余省票、伊票专款。一俟旧票扫数收回，即移作银行附设运销公司资金，运销皮毛、棉花、葡萄、丝茧于俄，藉挽利权而兴垦牧。行之十年，不第国币流通新省，足令田赋改征银元，税款有所专存，能使金库制度统一，而新省财政困难，外人操纵金融，犹有如今日者，吾斯之未信也。
九月二十一日晴 住迪化。上午至财政厅，饮潘、易、三张五厅长饯行公宴。席间，潘厅长云，缠妇以产沙雅者为最美丽，又云印度木程人，称其祖先去自中国，遇汉人辄呼“乡党”。余谓印度近海，广东人侨寓其地者早而多，其初放洋，必道香港，辗转误传，“乡党”或即“香港”之音转也。新省契税，依清宣统二年部定新章，买业每价银一两，收税九分，典价一两，收税六分，先典后买，补收三分。民国以来，率由旧章，旋经前国税厅筹备处，拟定契纸契格各式，呈部核准发行。民间典买田房，一体遵缮报税，以杜隐匿，详定奖励及惩罚章程，考成征收官吏，切实整顿，岁有增加，四年分收入已达二十四万四千八百余元，五年收入，闻尚大有增益。部颁契纸式样，新省概已遵办，惟皆官厅发行，商场未设代售之所。契纸一费，则沿前清规定每张收银五钱之旧，但彼时为藩司经征局，暨各县官办，收入概归中饱，民国继兴，净提归公，较之部例征收五角，实有过之。惟上年南疆各县，征收契税不无弊端，杨省长当令财厅改良契格，加入缠文，使缠民皆知定章以免弊混。此项契格，上印契格二字，面中空白，以备书缮缠文，盖从习惯而便民也。印刷工本，概由公家开支，未取民间分文。而民间缴纳契税，亦因新省习惯，田房业价，一契多系数十两或数百两，鲜有千余两或数千两之大宗业价，纳税无多凑缴甚易。各县收税，类皆随税随收，无有藉端滞纳。总之新省征收契税，南疆各县，恒占全额十之八九，北路各县，从前户民纳户领照，皆系客民辗转顶种，置买田房，亦鲜投报契税，征收官吏，以其无甚赢余，多数不肯过问。前经财厅于验契案内，访查民间隐契甚多，屡令照章补税，终以地价过贱，民多客籍，迄未十分办到。进述牙税。新疆开省之初，北路只迪化、奇台、绥来等县，商务较繁之区，仿照甘肃办法，令商民承领牙帖，照章纳税，其余各属迄未举办，以故当时岁收仅银九十六两。自奉部令举办牙税，当由财厅议定章程，详部核准，通令各县，陆续开办。惟查各属商民，多以领帖为牟利之具，任意扰民，颇碍进行。计目前所举办者，仅迪化、奇台之旧有斗行组织，大货牙行，与他县牲畜之向有牙纪，向收行用者，其余素无专行者，皆未开办。当帖磨帖，均经财厅通饬各县查明，照章请领新帖，其迪化、奇台两县，向有斗行牙帖者，亦经一律由厅饬县换给新帖。各牙纪到县领帖，除应缴税款外，每帖一张，定缴纸笔费银二元，以一元归县署办公，以一元缴财厅，开支刊印帖照工本。再纪矿税，新省矿产，如南路之且末、于阗、焉耆，北路之迪化、乌苏，皆产金，而以于阗为最旺；南路之疏附、拜城、库车，北路之迪化、伊犁，皆产铜，而以拜城为最旺；南路之英吉沙尔、拜城，北路之孚远皆产铁，而以孚远为最旺。自设行省以来，叠经官厅开采，苦于不得矿师，觅线毫无把握，而挖矿镕化，纯用土法，利不敌工，往往亏折。即有商人承领官本，或集股开挖，亦多亏耗股本，屡办屡辍。现只于阗、且末两县之金，定为由官给价收采，先年每两给价二十五两，岁采一千五六百两。自民国二年因金价昂贵，改定官价为三十两，又自四年起，于阗岁采二千四百两（参观七月二十八日记），且末定采九百三十两，计算成本之外，盈余亦多。近以各处金价低落，自六年起，采价仍复二十五两之旧，以现在省城金价，每两值省票五十余两计算，除去成本，自属有赢。惟以喀什纹银一两，作汇省票二两核计，即无盈余可言。此外则各处煤矿炭窑，如阜康、镇西、伊犁、库车、拜城等处，皆有税入，又库车矾矿前年包规湘平票银三百两，今年陈知事以销数陡增，加为库平票银一千二百两。伽师铅矿，上年曾由财厅饬令该县知事试办收课，目前收数甚微，皆在矿税之列，各矿税率，皆系包规，素无一定标准。揆诸中央法令，虽甚可议，然边省情形特别，眉睫实无救济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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