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已坠入爱河-燃烧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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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麦言没有去租房,他不想这么快就过上稳定的生活,那会让他有被囚禁的感觉,他说服文丹让她先回家看看,他一直住在酒店就好。

    文丹回家后,麦言给艾佳打电话,他们约好在咖啡厅见面。艾佳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男孩,不用问,麦言也知道那是艾佳的男朋友,只是他不明白艾佳为什么不单独来见他,三个人一起吃饭多没劲。过往的美好自然不能回忆了,他们只能聊聊现在和未来。

    艾佳的男朋友是个小白领,在一栋一眼望不到顶的大厦里工作,好像是关于摄影的,麦言听过就忘记了,他对这穿着讲究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眼睛一直放在艾佳身上,很久不见,她变化实在太大了。要不是声音还是有些软软甜甜的,走在街上麦言都不一定能认出她。

    他们聊到了文学,艾佳之前也是个文艺少女。现在不知道被她男朋友灌输了什么思想,她竟然开始觉得作家这个职业挺失败的。因为艾佳男朋友不断插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的缘故,他们越聊越不投机,最后没等饭菜上齐,他们就道了别。

    艾佳和她的男朋友离开之后,麦言坐在饭店外面的长椅上发呆,回想起过往的一切,他觉得就像是一场梦。这时候文丹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了地址,麦言以为她会马上过来,谁知道她说,她还有一些事儿,要第二天才能来找他。她感觉出麦言有些不快,赶紧又说,这些事儿解决了,她就可以一直陪着他了。麦言说好,麦言懒得去问是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麦言才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艾佳发来的。短信的内容让麦言有些惊讶,艾佳说刚才她故意那样的,她男朋友早就知道麦言的存在,现在麦言来了,他就非要跟来看。艾佳没有办法,如果不那样,她男朋友是不会放心她的。

    麦言心说那你就甩了他啊,干嘛要为了他让自己不痛快。可是当麦言看到艾佳短信最后留的地址的时候,麦言马上原谅了她之前的不礼貌。

    那个酒店麦言曾经去过一次,在瓷央的西边,环境还不错,就是位置有些偏,不知道艾佳为什么选择那里。后来联想到她那个可恶的男朋友,麦言猜想可能是为了避嫌吧。这时候瓷央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很大的城市,从城东到城西不堵车也得花两个小时,麦言也不着急,任凭出租车司机慢悠悠的开着,他正好顺便看看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曾经他在这里燃起梦想,也是在这里丢掉了梦想。曾经他是在这里向往爱情,也是在这里对爱情渐渐绝望。

    麦言到的时候,艾佳正在卫生间洗澡,房间门没有锁。电视也开着。麦言显然无心看电视,他推了推卫生间的门,里面反锁了。麦言在门外耐心的等着。他就知道,艾佳不会让他失望的。

    他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候,麦言答应艾佳的所有要求,从不越界。现在,彼此都已长大,再也不用去管什么清规戒律了。

    艾佳披着浴巾出来,头发湿答答的散在肩上,这是麦言第一次看到如此性感,女人味十足的艾佳。麦言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缓慢的,温柔的,亲吻她。

    他们不知道缠绵了几个小时,回过神来时,夜色已经很浓了。其间麦言的电话响起过,他没去看,他想可能去文丹吧。艾佳的电话也响起过,她看了看来电号码,也没接。

    等他们收拾好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急速的敲门声,麦言顿时感到不妙。艾佳的脸色也变了,麦言透过门上的猫眼一看,还真是艾佳那个该死的男朋友。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麦言回过头看艾佳。

    “我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艾佳紧张的抓着衣角,一缕汗水从她的额角滑下,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不用害怕,有我呢。”说着,麦言开了门。

    艾佳的男朋友看到是麦言,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打,好在麦言有所防范,先把脚踢了过去,那男人迎面摔在了地上,不等他爬起来,麦言又踹了几脚,边踹边说:“怎么一进来就动手,问都不问一声。”

    被打倒在地的人一边痛苦的叫,一边还在争辩:“还需要问吗,这不明摆着的。”

    麦言不再踢他,还扶他站起来,让他坐在床边,让艾佳到了杯水给他。麦言说你先平复下情绪。等他不那么激动了,麦言就问他:“你为什么一进来就要动手。”

    “你抢我的女朋友,我能不打你么?”

    “可是你明知道打不过我的,论身高体力,论速度耐力,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啊。”

    “不打的话我还是个男人吗?”

    “嗯,看得出来,你很爱艾佳,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聊聊天,你放心,我没有要抢你的女朋友。何况她过去是我的女朋友。”

    “你们只是聊聊天?鬼才信。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只是聊聊天?你们聊什么了?”

    “我们在聊文学。你信么?”

    “我当然不信了。我要是信了我就是神经病!我……”

    “别说了,我们分手吧。”艾佳突然插话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留个背影给她的男朋友,意味深长。

    “为什么呢?他不是都说了,你们什么也没做,我相信你的。”那男人显然是很不舍。

    “没有为什么,即便没有他,我们迟早也要分手的,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我们的房子怎么办?”

    “房子就算你的吧,回去就跟你妈说,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二

    麦言不知道艾佳跟他男朋友已经买了房子,拍了婚纱照,办过了订婚宴。如果知道这些的话,打死他也不会来搅扰她。

    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艾佳的男朋友跟她还是很般配的,无论是家境,学识,还是别的什么世俗的东西,都挺相符的。起码比麦言和艾佳般配多了,麦言和她除了爱情,什么也没有。甚至那也不叫爱情。麦言没学历,没车没房,没大城市户口,没固定工作,没固定收入,没有死了之后会把大笔遗产给他的亲戚。最大的问题是,麦言根本没有想过要结婚,要和谁一起生活一辈子。如果和麦言在一起,艾佳肯定要过艰苦的生活。

    艾佳的男朋友走后,麦言和艾佳找了一家快餐店吃饭。以前他们经常在快餐店玩,炎热的夏天,在快餐店点一杯可乐,吹免费的空调,他们常常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其间要么聊一些生活琐事,要么只是看着彼此。

    那时候麦言的理想还是搞乐队,他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到处玩。而艾佳的生活已经被禁闭在一所重点高中里。那是一所封闭式的学校。艾佳每次出来找麦言都得翻墙,老师不会给她开假条。

    那时候麦言曾经想过带着艾佳远走他乡,年少轻狂,连自己都养不活,却觉得自己可以征服整个世界。麦言自己也记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和艾佳说分手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孩,那时候麦言已经离开家,在外面四处漂着,艾佳在学校里听说麦言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就很生气,打电话让麦言离开那个女孩,让麦言回到瓷央,到她身边去。

    其实麦言那时候跟那个女孩根本没有什么,只是普通朋友,因为身处异乡,身上又没什么钱,麻烦事总是很多,那女孩就比较照顾麦言。

    麦言向艾佳解释,为了梦想,那时候他也不能离开那个城市。他跟人签了合约,要完成一个长篇小说才能获得自由。

    可是艾佳不听他解释,最后连他电话也不接了。那时候的麦言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想到自己和艾佳之间,贫富差距这么大,即便他们走下去,最后肯定要被她的父母和这个社会压得喘不过气来。

    于是麦言也就没有再打过艾佳的电话,就这样断了一年多的联系,恋爱关系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艾佳给麦言写信,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暧昧着。谁也不愿意多进一步。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艾佳问麦言,麦言往嘴里塞了根薯条,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呢,他把艾佳害成了孤家寡人,她这时候如果回家,父母肯定会责骂她。可是如果跟着麦言的话,文丹怎么办?

    想来想去,麦言只能两头跑,他和文丹一起住的酒店在城东。艾佳住的酒店在城西。他每天往来于他们俩之间,为了不让事情穿帮得太早,他借口钱不够用了,要找份工作。

    其实也不算是借口,他的钱确实不多了,上一本书的稿费已经被他用完,下一本书要两个月后才上市,前面的几本书销量也不好,出版商是麦言的好朋友,一直在预付他的稿费,这几年,麦言都不知道是他欠麦言钱,还是麦言欠他钱。

    一个人的时候,麦言总想有个伴,他害怕孤单,不喜欢一个人生活。可是真的有了伴,他又觉得麻烦,现在有两个伴,就更麻烦了。感觉就像同时写两个时代背景完全不同的小说,要来回在两种状态里穿梭。

    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城市的中心,保持着和艾佳还有文丹同样的距离,随时准备去她们中间任何一个身边,在去她们身边的路上,麦言总是忍不住要拿眼前的瓷央和过去的瓷央做对比,这个飞速发展的城市,让麦言觉得越来越陌生。瓷央比成都的生活节奏要快,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又好像是无欲无求的。有时候麦言一个人在黑夜里走,会觉得这个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动物,只有骨架,没有血肉。像恐龙化石一样。

    和这里一比,麦言还是喜欢成都。如果把成都想象成一个动物,成都肯定是头猪,全身都是肉,没有骨头,连牙齿都是软的。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动物,真实而且温暖。

    三

    麦言把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说给文丹听,文丹听了之后会摸着他的额头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呀,再胡说八道我就带你去看医生。麦言把他那稀奇古怪的想法说给艾佳听,艾佳就会咯咯的笑,好像麦言说的是个笑话,笑完了,她会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怪兮兮的。

    麦言的文丹的共同语言很少,可是他贪恋她的身体远胜过贪恋艾佳的身体。他和文丹见了面,很多时候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就开始亲吻。有时候半夜醒来,她会带着怨气说,我们还能不能做点别的?

    麦言也想做点别的。

    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做的。年纪越大,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就越少。他常常会想起小时候,为了送心爱的女孩一份礼物,能花一个月的时间打磨一个核桃,把手指都打磨出血来。

    他们去逛街,麦言买了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给文丹的理由是他曾经在这里搞过几次签售,怕被热情的粉丝认出了不好脱身。其实谁会记得他,图书大厦里每天都有作家在签售,这年头写小说的人比卖菜的人还多,谁会记得一个不是很帅,写的东西也不是很畅销的作者呢。他只是担心被艾佳或者艾佳的男朋友看到而已,据艾佳说,她男朋友就在附近上班。

    文丹把很多时间都花在了美容美发店里,麦言一开始还能在店里的等候区一边上网一边等她,后来他发现她做脸和头发的时间足够他去艾佳那里玩一会儿再回来,于是他就不再等文丹了。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去找艾佳。

    他跟艾佳说,他的工作是一三五休息,二四六和周末上班。对文丹则是反着说。她们都说想去麦言的工作地点看看,被麦言严词拒绝。难道要他带着这个女朋友去看他跟另外一个女朋友鬼混?

    其实麦言还真想去找份工作。跟写字无关的工作。但是他不想去写字楼里上班,也不想在餐饮行业丢人。他想找一份手工艺活儿,类似于雕刻,木工之类的。文丹在美容店的时候,麦言就在街上闲逛,留意那些手工艺品专卖店,打听他们的进货渠道。可惜打听了很久,都没有打听到本市的,他们都是从外地进的货,而且都是从批量生产的工厂进的。而麦言要找的是一个手艺精湛的个体户。

    有一天,应该是周六,或者周末,反正那天麦言应该陪着文丹的,文丹要麦言跟她一起去看电影,在电影院买票的时候,麦言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人。

    林静。

    就是那天晚上喝醉酒倒在麦言门口的那个漂亮姑娘。她长得实在太像蓝琪了,如果不是此前在成都的酒店看过她的身份证,如果不是她还留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麦言真要把她当成蓝琪了。

    她独自一个人,她要看的电影和文丹想看的是同一部。麦言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跟随人流进了放映厅。

    林静坐在麦言前面的位置上,跟他隔着两排的距离。麦言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幻觉,因为放映厅里的人并不少。

    这场电影放了一百五十分钟才结束,大部分时间麦言都是盯着荧屏的,可事后你要是问他那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全是关于林静的事儿。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成都的么,或者回老家南昌。她怎么回来瓷央?如果只是独自来玩,她应该去景区才对,怎么会无聊到来这个并不繁华的商业区看电影呢。

    而且那么巧,还被麦言碰到了。

    她显然认不出麦言是谁,那天晚上她醉得实在太厉害,虽然麦言还帮她洗了澡,吻了她。但对于他们来说,那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离开放映厅的时候,麦言和林静擦肩而过,林静的表情一直是茫然失措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场电影,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生活,麦言突然对她充满了好奇,就像刚刚遇到文丹时那样。

    文丹察觉到了麦言的心不在焉,她问麦言要不要一起去吃大盘鸡,麦言说行,我们很久没吃火锅了。

    确实是很久没吃了,以前在成都的时候,麦言每周都要去吃两次火锅,每次吃完之后肚子总会疼,疼的时候总是要说,以后再也不吃火锅了。可是过不了几天,又会去吃。

    大盘鸡应该是瓷央最出名的小吃了,就像火锅对于重庆和四川一样。但是地道的大盘鸡店没有几家。

    麦言向文丹道了歉,等到回过头来再看林静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让麦言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惆怅感。文丹问他怎么了,麦言说刚才的电影太伤感了。

    文丹说对,很久没看这么感人的电影了。

    然后她就开始说电影里的人物,又从人物聊到演员,导演,和她们之间的那些八卦。文丹混的是模特圈,跟演艺圈也算沾边,但她对这些艺人导演的私生活知道得比演艺圈内部的人知道的还多。

    麦言只是听,偶尔插嘴,偶尔答非所问。不过基本还是能应付,他似乎天生具备这种功能,就像下棋一样,两人对弈,麦言路过,扫上一眼,就能看出关键点在哪儿。聊天和下棋也一样,讲究的是势均力敌,实力相当才能聊得痛快。文丹毕竟是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麦言玩的是文字,所以和她聊起天来,即便麦言偶尔走神,回过神来之后,也能继续跟她海阔天空的扯上半天。

    把香软的面条往嘴巴里送的时候,麦言又想起了他在成都的那个女朋友,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方,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虽然是她先弃麦言而去,可麦言还是觉得对不起她。

    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麦言许多习惯都因她而改变。连饮食也一样,他自幼生活在北方,爱吃面食,而成都人民是以米饭是主食,在成都的日子里,麦言大部分时间都是吃米饭,渐渐的,对面食越来越疏远。麦言以为他已经融入了这个南方城市,融入了他喜欢的人的灵魂里,可是没有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现如今他又回到了北方,又想找回那些被他丢掉的东西。可是他发现,就像邯郸学步一样,他现在已经是四不像了。

    四

    麦言又开始厌倦瓷央,他总是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向往另外一个地方,真去了那里,不久又会失望。也许是受了《在路上》那本书的影响,他又想像二十岁以前那样,一个人四处流浪。

    他把这想法告诉艾佳,艾佳不愿意让他走,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下安稳舒适的生活,去风餐露宿,去颠沛流离。麦言也不明白。也许他天生就是漂流的命,像唐僧一样,生下来就在江河里漂流,刚长大就要西行取经。

    麦言无处取经,只想远行。艾佳说她会在瓷央等他两年,如果他还是执意要漂泊,不愿意安稳下来,她就找个人随便嫁了。

    文丹要跟麦言一起上路,她已经放弃了自己当大明星的梦想,或者说她觉得与其靠自己奋斗,不如和麦言在一起玩乐,也许玩着玩着就成名了。

    因为是和文丹一起的,所以麦言没有让艾佳送他,艾佳为此哭了很久。麦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什么话都很无力,麦言只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蛋,来搅乱了艾佳的生活,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实在太自私了,可是他改变不了自己,也不想改变。

    依旧是坐火车,这一次选择的目的地是南昌,这个革命味道很强的城市。麦言跟文丹说的是那里消费水平低,虽然是省会城市,却像一个小县城一样,生活节奏类似成都和西安,但是没有成都那么多人,没有西安那么空洞。

    其实麦言只是想去林静的老家看一看。看一看他喜欢的这个姑娘的成长环境,仅此而已。那天在电影院巧遇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麦言想她多半已经离开了瓷央。也许她也像麦言一样,到处行走,那样的话,他们总会在某个地方,再相逢的。

    麦言买的是硬座票,一来是因为钱确实不多了,二来是想让文丹明白,从跟他踏上旅程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如果连硬座火车都不能承受,那么她肯定不能陪伴他走多久。

    但是上了车麦言就后悔了,车厢里全是一些低级无趣的男女,他们还带着非常吵闹的孩子。许多男人不住的把目光投向文丹,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麦言想了想,还是去补了卧铺票。

    一进卧铺车厢,麦言就又想起和文丹相识的场景来。他带文丹到厕所里去。还是白天,车厢里人不多。他一边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一边亲吻她,火车上只有厕所里才是私密的空间。麦言点上一支烟,他一口她一口的交换着抽,列车正驶过大片大片的麦田,麦言突然想下车了。但只是想想而已。

    他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厕所门外有四五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不像是被屎尿所扰。因为他们也是年轻的男女,衣着也很潮,所以麦言有理由相信,他们也想在厕所里乐一乐。

    回到车厢里,麦言有些疲惫,想睡一觉。文丹还很兴奋,她想躺在麦言旁边看书,被麦言拒绝了,麦言说你就老实的在你的铺位上待着吧,等我睡醒了再说。

    等麦言睡醒的时候,文丹已经不在车上了。她留了个字条,上面写着,你和我在一起,似乎只是为了我的外表,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的怪脾气和心不在焉常常弄得我很不愉快,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下车了,不用来找我。

    火车还在开,麦言向列车员打听上一站是哪里。离上一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麦言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也就是说,他刚睡着,文丹就走了。

    是因为麦言不让她躺在他旁边看书,她才走的么,麦言想显然不是的,她可能突然觉得和麦言在一起没多大意思,于是就走了。就像之前突然觉得和麦言在一起应该蛮有意思一样。

    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麦言感到有些遗憾和伤感。他转过头看窗外,想象文丹下车后会干什么,也许那是她以前待过的城市,当再次路过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再去看看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以前和她一起生活过的那些人。

    文丹的铺位空着,麦言伸手摸了摸,已经没有余温了。那本让他们相熟的书被她丢在了铺位上,麦言想她是故意的。他拿起那本书,第N次读了起来。

    在书的最后一页,作者写到,你的梦想可能是她的毒药。

    麦言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作者为什么会写这句话,这句和那本搞笑小说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话。

    面对想不明白的问题,麦言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去想,他把书丢回文丹之前躺过的铺位上,然后起身去洗漱间洗脸。

    旅途漫长,本来还指望文丹帮他打发无聊的,现在她走了,麦言只能自己找乐子。卧铺车厢的人大都在睡觉或者看书上网,总之都是自顾自的。很难和他们交流。麦言带着报复文丹的念头,决定去硬座车厢看看。

    五

    走了三节车厢,才看到一个美女。当然,每个人对美的定义都不一样,前两节也有姿色出众的姑娘,只是不是麦言喜欢的类型。只有第三节车厢里的那个姑娘,才让麦言有搭讪的欲望。

    可惜聊起来才发现,她再过一个小时就要下车了。而麦言要找的,是一个可以陪他到终点站的女孩。

    是继续寻找别的女孩,还是努力说服这个女孩改变行程跟他一起走,麦言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能够顺利迅速的和文丹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她是个文学爱好者,而且足够开放。而第三节车厢里这个美女,显然是不爱看书的,她年纪尚小,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学生,质朴中透着妖娆,羞涩中带着爽朗。

    她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打电话,也许是信号不好,她声音特别大。最后干脆起身到车厢交接处去打了。也许是觉得车厢里吵,也许是去上厕所。总之她是给了麦言一个机会。

    麦言靠着那女孩坐下来,她在玩手机游戏,斗地主。麦言问她去哪里,她说一个小时后下车,这趟列车麦言是第一次坐,他不知道一个小时后是哪一站,也不好意思问她。

    麦言说:“你还在上学吧。”

    女孩说:“嗯。”

    麦言说:“是大学么?”

    女孩说:“嗯。”

    麦言说:“是瓷央的大学?”

    女孩说:“嗯。”

    如果这不是面对面聊天,而是在网上的话,麦言肯定要把这当成自动回复。显然,她想专心玩游戏,对麦言没兴趣。而且麦言问的也都是无聊的废话,换了谁,也不会对问这些无聊问题的人产生兴趣。不过即便麦言现在玩个高超的魔术,她也看不到,她跟麦言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眼看那个中年妇女已经回来了,麦言只能起身让座。这就是这时候,麦言发现那女孩一脸沮丧的关了手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但麦言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过了几分钟,那女孩突然对麦言说:“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么,我想打个电话叫我朋友到车站接我,我手机没电了。”

    麦言自然不会拒绝。她接过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方言,好像是江浙那边的口音,总之说得很复杂,麦言一句也没听懂。

    那女孩还给麦言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沮丧了,麦言想可能是她朋友告诉了她什么不好的消息。

    果然,过了不久,她又跟麦言说:“可以让我再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刚才给朋友打电话,她有事儿不能去接我,我又想起一个朋友的号码,想给她说下,我钱包丢了,下了火车连打出租车的钱都没了。”

    麦言把手机给她,在她拨号的时候,麦言问她是不是回家。

    女孩说:“不是,是去参加一个同学会。”

    “那一定很会很有意思。”

    “才不是呢,肯定很无聊。”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们放假了,我没地方玩啊。唉,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我就在家睡觉了。”

    “是因为丢了钱包么?”

    “嗯,瓷央的公交车上的小偷太多了。”

    就这样聊着聊着,女孩渐渐对麦言就没了戒备,她打给朋友的电话没打通,她说可能是记错号码了。她对数字不够敏感,总是记错电话。

    麦言说:“如果你只是想玩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南昌玩,就是这趟车的终点站,我的位置在卧铺车厢,我去南昌也是玩。”

    女孩抬起头,把麦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说:“原来,你跑到硬座车厢里来,就是为了跟漂亮姑娘搭讪的呀?”

    麦言感到脸有点发烫,解释道:“是因为我的旅伴中途丢下我走了,我觉得无聊,就想来找个伴。”

    女孩说:“你脸皮可真厚。一个人待着会死?”

    麦言说:“没准儿。每年因为寂寞而死的人不少。”

    正聊着,列车上的广播突然响了,是到站提醒。女孩说:“我该下车了。你蛮有意思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谢谢你给我用你的手机。”

    麦言回到卧铺车厢,心想还是睡觉吧,状态不好,不适合勾搭陌生人。可是火车上的床铺实在太硬,而且狭窄。如果不是困到极致,根本睡不着。

    正郁闷着,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孩,不算漂亮,但是看上去很干净,她指着之前文丹睡的铺位对麦言说:“这里有人么?”

    麦言说:“刚才有,现在没有了。”

    那女孩说:“那就是说,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了?”

    麦言说:“可以。”

    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卧铺车厢的,如果她买到了票,那么就不需要来占文丹的铺位。如果她没有买到票,列车员怎么会放她上车?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清纯可人,而列车员是男的?麦言十分疑惑,坐卧铺车厢很麻烦,在车厢之间走动还得跟列车员讲。比如刚才,麦言为了去硬座车厢溜达,还浪费了一包烟给那个列车员。

    这个姑娘得到麦言的允许后躺下就睡了,还拿被子蒙着头。麦言说:“蒙着头睡对身体不好,醒来后常常会更累的。”

    女孩说:“外面太吵了,不蒙头睡不着,我习惯了,没事的,谢谢你。”

    麦言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他从来没有到过的城市,站台上有很多卖食物的小吃,麦言感到有些饿了,就下了车,打算买点什么再回来,顺便感受一下车外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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