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句谚语:“母壮儿肥,种大一苗壮。”宝忠老汉这些稻种都是精选过的,再加上他出于对王盛昌的感激之情,使出了浑身的绝技,精耕细作,所以今年的胭脂稻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好。
宝忠老汉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到了秋天,风吹稻浪,香气四溢.狼尾巴似的稻穗儿迎风摇摆,沉甸甸地爪弯了稻秆。
宝忠老汉而对金黄的稻浪,想着秋后的好收成,自己欠下王盛昌的人情即可报答了,心里格外高兴。
善良的人总是用自己那颗善良的心去认识别人,认为别人也象他自己那样善良,宝忠老汉没有注意到从春种到秋收,这一整食栽培胭脂稻的技术,都让王久高在暗中学会了。他那祖先传下来的遗训,已经遭到了暗算。
这一天,王盛昌带着王久高信步来到胭脂稻田。这时大片稻禾由绿变黄,眼看即可收割,王盛昌心中大喜,伸手采下儿颗稻谷,放在手掌中碾开,但见那稻粒儿个个滚瓜溜圆,粉中透红,宛如玲珑剔透的珍珠儿一般,他不禁赞叹一声:
“好,好米,好米呀!这回再也不用愁没有种子用啦!哈哈……”
寳忠老汉看见王盛昌的脸上显出满意的神色,心里甜滋滋的。
王久高瞥了宝忠老汉一眼,对王盛昌说:
“东家,我着这稻子已经熟透,这么多天没有下雨了,咱是不是马上开镰收割?万一要是来场大雨,那可就麻烦啦!”
王盛昌听见王久高这么说,把眼珠儿转了转,又默默地点点头,扭身儿间宝忠老汉:“老把式,你的意见哪?”
宝忠老汉抬头看了看天空,说:
“嗯,明儿格是个好天气,就明天吧。”
“好,咱们就这么定啦!久高哇,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咱把人力组织一下,明天收割的时候,让宝忠老把式吱吱嘴儿就中啦!”
“好,好。”王久高答应着,又对宝忠老汉说:“宝忠大哥,你回去以后先和小龙把家伙收拾收拾,估计明天干活儿的人少不了。”
割稻的事定下来之后,王盛昌高高兴兴地带着王久高走了。
宝忠老汉在田边站了好半天,他望着自己和儿子用汗水换来的丰收果实,心里是难以形容的高兴。又在田埂儿上转游了一阵儿,直到太阳快要落窝儿的时候,才哼着冀东皮影小调儿回家去了。
宝忠老汉推开了寨子门儿,高门大嗓儿地喊了一声:
“小龙,饭做好了吗?”
院里没有人吱声儿。
宝忠老汉放下手甩的锄头,进门抬头一看,小龙正光着膀子在院中练气功,练这功夫是不能说话的。他扭头往草棚下的锅台一看,却是冷锅冷灶,心里有点不高兴,沉下睑来问了一句:
“小龙,天都啥时候啦,还不做饭哪?”
小龙见老爹变了脸色,急忙收住招式,抄起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对宝忠老汉说:“爹,刚才王盛昌派光头儿,来过,他说按规矩,明天开镰,今天晚上东家请把式吃搞劳。”
宝忠老汉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爽朗地拍了一下脑门儿:“哈哈……看把我高兴的,我把这茬儿给忘啦,刚才东家也跟我说过。”
过了不大工夫,院里寨子门儿“嘎吱”一响。宝忠老汉隔窗往外一看,李妈满脸笑容,手提食盒儿进了院子。
小龙知道李妈是送稿劳饭来了,急忙迎上前去接过食盒,恭恭敬敬地把李妈让进里屋,又随手放好了饭桌儿。
李妈笑呵呵地打开食盒儿,把七碟八碗从食盒中取出来,摆在饭桌上。最后才拿出酒壶、酒盅,给宝忠父子每人满满地斟上了一盅酒,笑逐颜开地说:
“今年老天爷开恩,加上你们爷俩儿不辞劳苦,胭脂稻闹了个好收成。我先敬你们爷俩每人一盅酒,喝完之后,趁着这个喜庆劲儿,我还有句话说。”
宝忠老汉和小龙接过酒盅,李妈想说什么话儿,这爷俩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自上次银花翻冰落水得到小龙救助之后,两家来往越来越密切了。
李妈见宝忠老汉为人厚道。小龙人材端正,聪明伶俐,既有种稻的技术,又有武术在身,早就有意把女几银花许配给小龙,将来娘儿俩也好有个依靠。
宝忠老汉见银花姑娘端庄、贤惠,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李妈也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宝忠父子,就是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看样子,今天李妈是想趁大伙儿高兴,把这事儿挑明。
宝忠父子听了李妈的“开场白”,心里十分高兴。他们笑盈盈地一起端起酒盅,都想快点把酒一饮而进,好听李妈的喜话儿。
就在酒盅将要挨着嘴唇儿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外有人尖叫一声:“不能吃,不能吃啊!”随着喊声,有人“哗”地推开寨子门儿,紧接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乱响,那人就象旋风一般地闯进屋来。
这飞跑进来的正是银花姑娘,她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神情紧张,脸涨得通红,没等站稳脚,断断续续地说:
“啊……啊……不能吃!不能喝呀!千万……别吃……别喝……”
银花的失态,把屋里的人惊呆了。小龙爷俩愣了好大一阵儿,才莫名其妙地把酒盅放在桌子看,一齐看着银花间:
“到底出了啥事啦?这么二普急……”
银花惊恐地往桌子看看了一眼,问道:
“你们吃过这菜了吗?喝过酒了吗?”
宝忠父子同时摇了摇头。
“一点也没吃?”银花仍不放心地问道。
“冈摆上的,他们还没动筷子哩!到底出了啥事啦?”李妈大惑不解地问道。
银花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老天爷有眼哪!要是我晚来一步,可……”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龙已经预感到什么不幸,急切地问道。
“他们在酒里菜里下了毒啦!”银花气愤地说。
宝忠老汉心头一颤,忙问:“毒药?谁下了毒药?”
“王盛昌!”银花愤然地说。
“王盛昌?这……这不可能!”宝忠老汉肯定地说。他想:自己与王盛昌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打发王久高不远千里,专门把自己请回来种胭脂稻)回到王兰庄镇之后,东家、伙计之间彼此情深谊厚,亲如手足。他怎么会如此绝情呢?再者说,他害死我们爷儿俩,有谁给他侍弄胭脂稻田呢?
善良的宝忠老汉,他光知道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会种胭脂稻的把式,哪里知道他整套儿胭脂稻的种植和管理技术,早已被王久高暗中学会,他光看见王盛昌对他未曾说话先带笑容,对他父子生活百般照顾.哪里知道王盛昌是只笑面虎呢?
自打王盛昌从王长脖手中买到胭脂稻田这块宝地后,就无时不刻地做当胭脂稻王的美梦!他为了实现这夙愿,专门对胭脂稻田的土壤结构,做了详细的研究和分析,依仗他对土壤学有过专门的研究,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这块宝地与众不同的奥秘。
原来,陡河在这里拐了个急弯,每逢暴雨季节,奔腾咆哮的河水,就如野马脱绍一般,卷着河岸上的淤泥,冲出河床,扑向陆地。久而久之,就在这片土地上沉积下大量的黄妮。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在这块土地上烧过砖,留下了大量的灰土。因此这块宝地才形成了与周围土地不同的二L-结构。它分为三个层次:底层是河水泛滥卷裹上来的黄泥板,足有三尺多厚;中层是烧砖窑留下的灰土,再往上就是与周围土壤毫无二致的黑粘土了。
正因为这块地的土壤结构与周围的土地不同,所以,胭脂稻称到其它地块种植不能生长。
这一发现.使王盛昌欣喜若狂,高兴得好儿宿都没有睡着觉。
他知道,只要从陡河的河床上挖出些黄泥铺在地然后再从唐山拉来灰土垫在泥上,最后撒上一层黑土,就可以把陡河岸的大片上地都改造成胭脂稻田。然后再把这些卜地分割成块儿,拱堤筑捻,购进儿台水泵,从陡河里抽水进行灌溉。这样一来,他所买到手的土地,就可成为价值连城的聚宝盆了。
为了实现他这个宏图大志、他不惜血本,从沧州请回来字忠父子。
他早就了解到宝忠老汉为人耿直,最重义气。为了从这老头子手里挖出稻种,才对他假献殷勤。为了把这老头子几代人积累的种稻找术偷过来,才派王久高以照顾为名,与宝忠父子形影不离。
如今,胭脂价己经成熟,这就意味着王盛昌已拥有了大量稻种。他估算出,这一季的收成,已够大而积外植胭脂稻的稻种;王久高也已经全部掌握了种植胭脂稻的技术。王盛昌已经完全能够独立经营胭脂稻了。如果真象是文书所写的那样,全部收成东家伙汁各半儿,天底下哪儿有这等便宜事?再者说,今后大而积生产,这笔帐又该如何计算?因此,在宝盛饭馆给宝忠父子接风的时候,他早已包藏了祸心,只等稻米成熟,技术到手,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宝忠老汉仍被蒙在鼓中,他以君子之城府去度小人的蛇蝎之心,才说出那一句肯定的话。
小龙听老爹下了这样的结论,立即反驳道:
“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世道混乱,人情险恶,人心隔肚皮,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宝忠老汉对小龙平日里提防王盛昌的做法本来就反感,现在听他这么说话,更加不满,就把双眼一瞪:
“疑神疑鬼的!我不信东家会办这种缺德事儿,快别瞎猜疑啦。喝完酒,你李妈不是还有话说吐?”
泣忠老汉因为急着听李妈“揭晓”,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酒盅。
银花一见,急得直跺脚:
“哎呀,大伯,你老怎么这么固执啊?”
“什么?你说我固执?”
宝忠老汉最忌讳晚辈人对老一辈说话不尊重。他平日对银花姑娘的印象很好,今天忽然听见银花说出如此放肆的话来,不由气恼起来,他刚要发作,又转念一想:银花是别人家的姑娘,就只不满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硬把火气压了下去。只因他性情刚烈,想说的话硬憋着不说,心里难受。一赌气又端起酒盅来,不料,酒盅刚送到嘴边,就听“啪”地一声,酒盅被手疾眼快的银花姑娘一掌打落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宝忠老汉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恼怒,瞪着一双大眼,嘴唇哆嗦着,蓦地从炕上站起身来。
李妈急忙斥责银花说:
“哎呀,这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大伯呢?这……咳,今儿格你是中了哪门子邪啦?”
银花尽量把口气放得平和些,道:
“大伯,你老别生我的气,他们下毒药的事儿,是我亲耳听见的!”
“你听见啥啦?拿出证据来!”宝忠老汉气恼地嘟嚷一句。又一屁股坐在炕上,把脸扭向一边儿。
小龙见屋子里的空气骤然紧张,担心老爹搂不住火儿,让银花受了委屈,就婉转地说:
“爹,不管是真是假,银花总是一番好意,你老让她说说情况,咱心里也好明白明白呀!”
“好,就让他说说。”宝忠老汉满脸怒容,装了一锅烟,蹲在炕上“巴嗒巴嗒”地抽起了闷烟儿。
银花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把自己所听见的情况向宝忠老汉和小龙诉说了一遍。
原来,王盛昌和王久高从胭脂稻田里回来之后,立即吩咐李妈打酒豁肉,同时打发光头儿,告诉宝忠父子晚上不必做饭,自有东家镐劳。李妈手脚麻利,很快置办好了酒菜。王久高趁李妈出去小解之际,将砒霜撒进酒菜中,然后打发李妈将酒菜赶快给宝忠父子送去。
王久高狞笑着看李妈出了院门,才跑到上房去向王盛昌邀功请赏。
上房的客厅里早已备好了一桌酒席。王盛昌正叼着一支香烟,双眉紧整地在地上踱步,隔窗看见王久高满面春风地走上台阶,急忙迎上前去,二笑容可掬地问道:
“久高,事情办得怎么洋啦?”
“神不知,鬼不觉哇!嘻嘻……”
“好,先喝两盅压压惊!”
王久高进屋坐在八仙桌旁。王盛昌亲自给他斟满了一盅酒:“大功一件,哈哈……我先敬你一杯!”
王久高受宠若惊,乐得摇头晃脑,抓耳挠腮。三杯下肚,飘然欲仙,肆无忌惮地向主子汇报他这一桩恶行……
他万万没有想到隔墙有耳!
这天正是王兰庄镇大集。银花姑娘带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体己钱”,来到街上,打算给小龙买上一件心爱之物。她东转西转地走了几个货摊儿,选了几样东西都不大满意。最后才在一个鞋摊儿上选中了一双当时年轻人最喜爱的回力牌胶鞋。一数口袋里的钱却不够,只好找街上要好的女伴儿借了一些。买上鞋之后,又在女伴儿家里聊了一阵闲天儿,才来找母亲要钱还给人家。她来到厨房,只看见“光头儿”一个人在里边满嘴油渍地啃猪排骨;她又到母亲休息的小厢屋看了看,空无一人。她估计母亲正在伺候王盛昌用饭,于是就径直朝上房走去。刚一上台阶儿,就听见王久高得意洋洋地正在说:“你就放心吧,凡是进嘴的,我都下了砒霜,他们只要吃上一样儿,过不了半个时辰,就得七窍流血,命归西天!哈哈。…这顿搞劳饭可是他们的断命宴啊!”
王盛昌也乐不可支地说:
“只要这两个对头一死,咱可就独霸一方啦!哈哈……”
银花姑娘听见这话,心中顿生惊疑。因为平时王小龙就跟她说过对王盛昌的看法,所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宝忠父子身上。她打了个寒颤,返身悄然退下台阶,龙回厨房,急火火地问“光头儿”道:
“大叔,我妈干啥去啦?”
“光头儿”醉眼包斜地瞥了银花姑娘一眼,这老光棍似乎头一次发现,银花姑娘生得竟如此动人:白哲丰胰的鹅蛋脸儿,泛着一片红潮,犹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曲线分明的腰身,微微隆起的胸脯儿……
“光头儿”看呆了,两只小耗子眼儿放射着淫邪的光,直勾勾地盯着,张大了油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快说呀,我妈到哪儿去啦?是不是给宝忠大伯送搞劳饭去啦?”银花焦急地问道。
“你妈她……到哪儿去啦?哈……就我一个人知道,嘻嘻……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得有个条件……先比大叔我亲上……”“光头儿”一边嘻皮笑脸地说着,一边向银花这边移动着脚步。
银花又急又气,往后退着,退到门口。一不小心,绊倒在门槛上。没等她站起身来,“光头儿”象一只恶狼,龄牙咧嘴地扑了上来。就在这当口,突然院里有人断喝一声:“不准撒野!”话音没落,这身材高大的人,一个箭步跳进厨房,一把拧住了“光头儿”的胳膊。疼得“光头儿”嗽嗽怪叫,连连求饶:“王校长,我该死,我该死!银花姑娘,你饶了我吧,我这就告诉你,你妈是给老宝忠爷儿俩送镐劳饭去啦!哎哟……”
银花一听这话,从地上爬起来,二话没说,撒腿就往外跑……
这位被称做王校长的人,正是银花的一位本家姑父。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开辟地区的地下工作者。
一九三五年,汉奸殷汝耕屈膝卖国,成立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用“以华治华”来统治冀东人民,同时还利用日、朝浪人在冀东各县的乡镇设大烟馆、赌场、妓院,毒害人民,冀东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九三七年冬,冀热边特委书记李运昌在滦县组织成立了冀东人民抗日自卫会。第二年春天自卫会组织了轰轰烈烈的冀东抗日大暴动。一时间,冀东各地红旗招展,杀声震天,声势之大,威胁平津,震撼华北,惊动世界,日寇、汉奸闻风丧胆。敌人集结了强大的兵力,进行猖狂反扑,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为了保存革命力量,建立抗日根据地,暴动队伍撤到平西休整。另留下少数人以学校、饭馆、旅店等场所为掩护,坚持地下.斗争。
王寒柏原是大暴动十三总队队长高小安的秘书,高小安牺牲后,王寒柏被组织安排在王兰庄镇的小学校里当校长,在陡河沿岸开辟地区,坚持斗争。今天,他来到王盛昌家里是来做统战工作的。
王寒柏见银花姑娘,还以为是姑娘羞恼,愤愤而去。就在一教训了一顿“光头儿”之后,信步来到上房客厅。他见客厅里的八仙桌上,杯盘狼籍,屋内酒气熏天。再看王盛昌和王久高,早已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知道今天的工作已经无法进行,就回学校去了。
银花一路飞跑,赶到宝忠老汉家里,得知父子二人尚未吃饭,这才把吊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定了下来。她没想到宝忠老汉,竟然如此固执。只好把自己听到的这些话,向宝忠父子和盘托出。谁知,宝忠老汉听银花说完.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我说你是望风捕影有!那砒霜还是我亲手交给王久高的哩!”
宝忠老汉这句话,把大伙儿给闹了个丈二和尚不摸头脑,一齐瞪大惶惑的双眼,盯着宝忠老汉。砒霜乃是拌种子用的农药,宝忠老汉手里就有。昨天晚上,王久高亲自从宝忠老权手里要去一包儿,说是王盛昌家后仓库里耗子成群,想下些毒饵根除鼠害。银花准是听见王久高跟王盛昌说这个事儿,就认为是往菜里下了毒药的。
宝忠老汉认为自己分析得有理有据,反过来劝说小龙和银花不要疑神见鬼地冤枉好人。
宝忠老汉的固执,把银花急得搓手顿脚。小龙刚想说话,却被宝忠老汉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在宝忠老汉又拿起酒盅的时候,忽然听见“咪呜”一声,小花猫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小龙看见小花猫,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说:“爹,你老稍等一会儿。”说着,就一把抓住小花猫,用筷子夹起一著儿清熬鲤鱼,送到小花猫的嘴边。
小花猫“啊呜”一口,连肉带刺儿一起吞进嘴里,三嚼二咽地吃了进去。
大伙儿明白了小龙的用意,都把目,集中在这只小花猫身上,观察着反应。
小花猫吃了这块负,“咪呜……咪呜…”地叫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饭英,似乎并无异常反应。
宝忠老汉讥讽地看着小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再不准胡乱猜疑东家!亏你还是条男子汉!”
宝忠老汉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盅,就在他要将酒一饮而尽的一刹那,小花猫忽然一声怪叫,身子歪倒,紧接着就四脚朝天,发了疯似地乱蹬乱叫。眨眼的工夫,一声哀鸣,七窍流血,把腿儿蹬了几蹬,就断了气儿。
随着小花猫的垂死挣扎,宝忠老汉的情绪也在急剧地变化。他怒不可遏地把手里的酒盅,“啪”地往地上一摔:
“好你个王盛昌,原来你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事实给宝忠老汉擦亮了眼睛。这位刚烈的老人,双目喷火,浑身乱颤,咬牙切齿地从炕上跳到地下,顺手从门后抄起一把磨得飞快的镰刀,“吮哨”一声用肩膀把门撞开,光着脚板子,疯子一般地跑了出去。
小龙和银花母女都以为宝忠老汉是要去找王盛昌报仇,一齐追了出来。
小龙一个箭步蹿上去,拽住老爹的一支胳膊。宝忠老汉猛一转身,小龙碎不及防,踉踉跄跄被甩出一丈多远。他急忙站稳脚根、大喊一声:“爹呀,你不能去!”说着又扑了过去。
宝忠老汉瞪圆了一双暴起的红眼,举起镰刀怒吼着:“谁要拦我,我就砍了他!”说完之后,又旋风一般地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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