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稻传奇-暗夜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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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龙从王久高手里夺回了装胭脂稻种的葫芦后,脚步如飞地回到家中,又扑在老爹的尸体上,十分伤心地痛哭起来了。

    小龙越哭越伤心,哭了好大一阵儿,猛然想起了胭脂稻种,如果自己疏忽,胭脂稻种落入他人之手,含冤而死的老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叹目。想到这里,他擦了擦月即目,将葫芦揣进怀里,把门反锁上,朝银花家里跑去。他觉得现今世界七,只有银花母女是他的亲人了。

    小龙一口气跑到银花家的寨子门前,正想仲手敲门,院内传出银花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龙浑身一颤,心想:莫非她已知道老爹的死讯了吗?不对,她不可能知道,因为老爹惨死的情况除了自己和王久高之外,谁也不知道,王久高根本不可能来给她们母女送信儿。想到这里,突然猛一悸愣:是不是李妈出了什么事?他顿时心惊肉跳,顾不得再敲门,把身子往上一纵,“哩”地一声,从寨子墙上翻了过去,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屋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妈已断了气啦!

    原来,这位忠厚的老妇人,早就摇了心脏病的病根儿,时好时犯,犯起来十分厉害,胸憋气短吞迷不醒。刚才她见王盛昌对小龙父子要下毒手,又气又恨;对小龙火烧胭脂稻田,又惊又怕。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引起旧病复发,加上又上了点年纪,一口气没缓上来,含愤而亡了。

    小龙见银花哭得死去活来,有几次差点哭昏过去。为了不再发生意外,只好强忍悲痛反过来劝慰银花。他一边劝说一边伤心落泪,劝着劝着,自己又跟着失声痛哭起来。

    小龙和银花哭成一对泪人儿,谁也劝说不了谁。

    只因银花的家是镇外小学校旁边的一座独立小院儿,离锁子还有一段距离。因此,这里出了事,谁也不知道。

    两个人哭哑了嗓子,哭干了眼泪,最后只剩下沙哑的干嚎一了。

    小龙到底还是一个男子汉,他想:这么哭下去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倘若悲伤过度哭坏了身子,就会给处理两位老人的后事,带来预想不到的困难。他这样想着,就边抽泣边劝说银花,谁知他越是劝,银花哭得越伤心。小龙急得搓手跺脚,猛然间想起银花的姑父王寒柏来了。平日里银花最尊重他也最听他的话,把他请来或许能对银花的精神有些安慰。

    小龙跑到学校门口,伸出拳头刚想擂门,却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回身往回走了几步,忽然迎面有人低喝一声:

    “谁?”

    小龙猛地一震,急忙攘紧拳头,以备应付不测。

    那人又说:“是小龙吧,这是谁在哭哩?”

    小龙仔细一听,来人正是王寒柏,这可是他们在王兰庄镇唯一的亲人了。小龙鼻子一酸,抽泣着把父亲和李妈惨死之事,简单地跟王寒柏说了一遍。

    王寒柏听后大吃一惊,急忙拉着小龙跑向银花家中。

    王寒柏进了屋子,先吩咐小龙和银花把李妈的尸体轻轻地摆正,然后罩上块床单,这才神态平和地说道: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这么悲伤能行吗?可不能忘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办呢!明白吧?”

    银花听了姑父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小龙也敬佩地望着他,觉得他说的话挺在理儿。

    在土寒柏和众街坊的帮助下,小龙和银花把两位老人草草安葬了。

    让王小龙奇怪的是,王盛昌和王久高并没有象他提防的那样,来找他的麻烦,而是好象根本没有发生过火烧胭脂稻、打伤王久高的事情一样。他想到王寒柏对这件事的分析,更加对这位小学校长钦佩起来。

    动荡和灾难过后,出现了暂时的安宁。

    越是这样平静,越是让小龙心里惴惴不安,他虽然认为王寒柏的分析有理,可是心里总是提防着这两个恶魔,肯定他们在酝酿着更狠毒的阴谋。不如趁他们还未动手之前,快快远走高飞,离开这块不时引起他悲痛的土地。

    小龙打定出走的主意就跟银花商量。他要求银花赶紧收拾一卜,跟他一起下关东走口外另谋生路。

    小龙满以为银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要求。谁知,在小龙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银花,却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使小龙百思不得化解,究竟是什么力量把一个姑娘的心紧紧地拴在这座风云变幻的小镇的?是热土难离吗?不对,因为银花并不是这里图生土长的;是害怕出去谋不到生路吗?也不是,因为他们都年轻力壮,又没有家口拖累,凭着小龙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不愁棍不到一碗饭吃。他找不出银花不愿与他一同出走的原因,终日闷闷不乐。

    其实,银花并非不想跟小龙远走高飞。只因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了。在王寒柏与侄女银花的接触当中,泼现这姑娘不但有强烈的爱国心,而且聪明机智。就请示了组织,把她列为培养对象,不断给她灌输革命道理,启发她的革命觉悟。

    在王寒柏的培养教育下,银花渐渐地成长起来了,就在三天以前宣誓入党,成为一名在残酷斗争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地下工作者。她不能为了个人的安危而不顾党的利益,这里的斗争需要她留下来。而这个原因又不能对党外的人谈,因此她对小龙的追问只能说:二老尸骨未寒,不忍离去。这个理由显然没有多么大的说服力。

    这一天,小龙和银花为出走之事,争论到白热化程度。王寒柏推门进来了。

    银花好象见到救星,急忙把小龙坚持出走的情况向王寒柏学说了一遍。

    王寒柏看了看生气的小龙,拍着他的肩膀说:

    “有啥事儿商量着办,不要赌气,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呢?”

    小龙主要是担心王盛昌的报复。他想:王寒柏是个明白事理的读书人,一定出来支持银花跟自己一起出走。没想到王寒柏却笑了笑说:

    “小龙,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王盛昌做贼心虚,他投毒杀人……”

    小龙打断话茬儿,反驳说:

    “他既然做贼心虚,但为啥又打发王久高去抢我的稻种呢?”

    王寒啪这才把王久高投靠日寇的消息告诉了王小龙。随后,他又分析说:

    “王久高投靠敌寇之后,为了献媚取宠,必然要把自己会种胭脂稻的本钱向鬼子卖弄。日本鬼子贪婪成性,怎能对珍奇的咽脂稻轻易放过去呢?王盛昌如果再追究这事,等于拿脑袋往石头上撞,他不敢跟日本人较量,不会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现在,至关紧要的倒是,对留一来的胭脂稻种必须妥善保管好。鬼子很可能在这上头下功夫!”

    小龙听了王寒柏的分析,觉得挺有道理,再加上银花坚持不走,就答应留下来,听听风声再说。

    从宝忠父子火烧胭脂稻之后,王寒柏一直在密切地注视着王盛昌的活动,他通过秘密农会会员,不断地得到王盛昌的深宅大院中的情报。

    那天晚上,王盛昌酒醒之后,不见王久高,前院后院找遍了.仍不见踪影。他心中正纳闷儿,“光头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哆哆嗦嗦地说:

    “东家,东家……坏……坏事啦!”

    王盛昌心里一阵发紧,忙问:“出了什么事啦?”

    “胭脂稻……”光头兒越说越结巴。

    王盛昌急得直拍人腿:“啊?胭脂稻怎么啦?你快说,快泌呀!”王盛昌从“光头儿”那紧张的神情中感到出了大事,早把绅七风度抛到九宵云外了,一把揪住“光头儿”的衣领子,“时”地就是一个大耳光。

    这一个耳光打得“光头儿”清醒了许多,二卜净利索地说出三个字:

    “烧光啦!”

    “妈的X!谁烧的?”

    “光头儿”眨了儿一徒睛,有点防火地说:“我……我哪知道生?”

    王盛昌气极败坏,一把推倒“光头儿”,大步跨出院门,直奔姬脂稻田。……走到半路儿,正碰见王久高摇摇兄见地走了过来,他刚想迎上去招呼王久高,打听胭脂稻田的情祝,却听见“哎哟”一声,一个人被王久高给撞倒了。

    王盛昌从来人说话的声音中听出这被撞倒的人是王长脖儿,不由心中一凉。他听说王长脖儿投奔了柏各庄日本垦业公司当了便衣特务,后来又见他们淡得投机,就更加不敢上前去找王久高了。

    王长脖儿拉着王久高进了白面馆后,他尾随着想听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在路上王长脖儿并没有谈一句正经话儿。不过,从王长脖儿刚才说的话茬儿里他可听出了一点眉日——王长脖儿是有意拉拢王久高来了。

    王盛昌眼巴巴地望着王长脖儿拉着王久高进了自面馆,想跟着进去听个究竟。可又想,这白面馆是日本人开的,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又不了解王长脖儿跟这白面馆的关系,踌躇了一阵儿,还是没敢进去。

    这一夜,王盛昌没有睡着觉,松想:如果王久高投靠了日本人,自己安排孕会的种胭脂稻的技术,岂不是白白送给了日本人吗?他想:宝弓老汉父子已双双归天,园脂稻田已经付之一炬,自己手中连一粒种子也没有,这垄断胭脂稻的卖梦,就如同吹:来的肥皂泡一样,一下子破灭了,他气恼交加,一支接着一支地猛吸纸烟。

    第二天一早,他派人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大出他的意外!

    王小龙竟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王盛昌心里顿时又升腾起希望之火、他要摆出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君子之风,花言巧语地哄骗王小龙,把放毒一事完全推在王久高的身上。如果王小龙上了圈套(也许他还有稻种),到那时候……他又得意起来,决心在王小龙身上下一番功夫。

    王盛昌猛然又想起,王久高投靠日本人,哪能不把这珍奇的胭脂稻作为进见之礼呢?王久高肯定会立刻成为本人眼里的红人。自己把投毒害命的责任全推给他,他岂能善罢甘休?再者说,就算王小龙再入圈套,帮助自己苦心经营胭脂稻,那日本鬼子又焉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呢?他这么一掂量,心里可就发了毛了。跟日本人斗,他哪里是对手?因此,决心把这块肥肉暂时放下不吃,静观事态发展。

    王小龙见王盛昌真的象王寒柏分析的那样,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有几次见着自己,老小子还满脸堆笑地打招呼,不由心中暗暗佩服王寒柏对这件事情的分析。

    银花在母亲死后被王盛昌赶出了家门。他们为了料理两位老人的后事,把平日里一点微薄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还借了一笔高利贷。多亏了王寒柏的帮助,东挪西借,总算是盖起了一间茅一草小屋。

    在王寒柏主持下,他们把两究的铺盖卷儿和锅碗瓢勺安到一起,就算是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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