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稻传奇-王八湾的一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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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野道木陪同田夫雄成到王八湾看了看地形,又主动地替他网柏各庄哄业公司去拉水泵了。

    对一于浅野道木的这些举动,田夫雄成似乎非常理解。在帮助自己搜查胭脂稻种这件事上,浅野道木做得确实够朋友,这可能是他对自己成全他们夫妻团聚的一种报答吧?

    浅野道木离开王兰庄镇,在返回柏各庄.垦业公司的路上,心情就分沉重。

    他从王八湾回来后,仔细地分析了情况,如果把柏各庄垦业公司的水泵全部运来,用不了三天就可以把水抽干。如果王小龙说的不是真话,田夫雄成就会立即杀害他。要帮助王小龙摆脱死神,只有在此之前,采取最有效的措施。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浅野道木深深感到自己才智的枯竭,连这一点营救王小龙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他到了柏各庄日本垦业公司大门口,将马缓绳扔给勤务兵,没有顾得打扫身上的灰尘,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进自己的屋子。

    浅野道木出去短短的儿天,大岛芳子就象过了几年那么漫长。她惦记着丈夫的安危,心中七上八下,只好用给儿予读小说来排除心中的惆怅。

    大岛芳子惊喜地望着突然出现在她而前的丈夫,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小东君飞跑上去,搂住父亲的脖子打着坠溜儿。

    浅野道木望着儿子那红活圆实、充满稚气的脸蛋儿,立刻想起,在儿子的血管里,不是有王小龙的血液在奔流吗?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两颗硕大的泪珠儿,顺着眼角儿滴落在小东君正在仰起的小脸儿上。

    “爸爸哭啦!爸爸哭啦!”小东君喊叫着。

    大岛芳子被丈夫的异常行为惊愕了,她摇晃着丈夫的胳膊,追问他流泪的原因。

    浅野道木含着眼泪,将王小龙全家的遭遇向爱妻诉说了一遍。没等他说完,芳子早已泣不成声了……

    院子里,日本兵和水泵技师们在忙忙碌碌地装车。

    屋里,空气凝重。

    浅野道木夫妇冥思苦想救助王小龙的办法……

    下午,浅野道木押运装载四台水泵的汽车离开了柏各庄日本垦业公司。

    三个小时以后,四台水泵以及供给水泵动力的一架柴油机,在田夫雄成的亲自监督之下安装完毕,分别蹲在王八湾的四角。

    王八湾的上空,慢慢地聚起了一片阴云,天色灰漂漂的。西北风扫荡着残留在树上的枯枝败叶,穿行在电线杆子之间,发出尖利的哨音,天气骤然变得十分寒冷。

    一群衣衫槛褛的农民,在日本兵和特务的威逼之下,在寒风中砸开坚实的冰块儿,再把这些冰块儿搬到岸上……

    第二天早晨,柴油机发出了“突突”的吼声。

    现在,小龙把唯一的希望是,在他行动之前,王八湾的水不被独干……

    初五这天,柴油机仍然在起劲儿地响着。随着夕阳西下,王小龙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窗外的天空逐渐朦胧起来了。王小龙不时地望着渐渐暗淡下去的暮色,焦灼地盼望着夜幕的降临。他正不安地在屋里走动着,忽然,那柴油机声戛然而二。

    王小龙的心狂跳起来,他希望这是机器出了故障,希望沉默片刻之后,那“突突”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然而,现实对他竟是如此残酷无情!王八湾的水,已经彻底:被拙干了。

    柴油机停火儿后不到半袋烟工夫,几个特务骂骂咧咧地从这座己经被死亡气氛笼罩若的小院儿门口走过。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发着牢骚:“他妈个巴子的,总算是把水抽干啦!”

    另一个尖嗓门几说:

    “老婆子守了三天三夜的活寡哦!……”

    特务们发着牢骚,说着脏话,渐渐地走远了。

    王小龙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暗中做好了准备,他要在田未雄成向自己举起屠刀的一刹那,使出自己苦练多年的全部功夫,拚个鱼死网破!

    “扑!扑!扑!”熟悉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王小龙知道这是跑堂的伙计又给自己送饭来了。

    值班的特务开了院门,那笑容满面的跑堂伙计,手提饭盒儿,又进了屋子。

    王小龙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外边的营救工作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只等半夜时分来行动。可是,这些兄弟叔伯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白费心机了!想到这里,禁不住流出了眼泪。

    跑堂的伙计象往常那样笑嘻嘻地摆好了饭菜,然后主动地到院里去等着。

    今天的饭菜比往常更丰盛一些,小龙看着这些色味俱佳的菜,雪白松软的馒头,想到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餐,不由心里凄楚起米,毫无食欲。他见跑堂伙计转身出了门,就跟那个特务挥了挥手:“都拿走吧,我吃不下去!”

    特务莫名其妙地看着王小龙,没说话。

    王小龙为了让特务把跑堂伙计叫进屋来,然后直接告诉他:自己马_七就要被处死了!以此暗示给跑堂的伙计,转告王寒柏撒销营救,避兔不必要的损失。

    王小龙见特务不言不语,就有些发怒地说:

    “让他快进来,把这些饭莱端走!”

    蹲在门口抽烟的跑堂的伙计,听见王小龙这带着怒气的话,从这话语中好象听出了什么意味儿,就伸手拉开门,把头探进来,笑呵呵地问:

    “王先生,今天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你老的口味啊?”

    “不准说话!”那特务一声断喝。

    跑堂的伙计不敢再吱声儿。王小龙根本不理会这一套,他刚想再说话,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敲门声。

    这看守的特务听这敲门的声音非同寻常,走出屋门。到了门口儿一把揪起跑堂的伙计:“走!跟我开门去!”

    跑堂的伙计把大门打开,王久高和王长脖儿一前一后跑进门来。

    王长脖儿对看守特务说:

    “田夫雄成大太君让我们来请主先生!”

    王小龙霍地站起身,猛喝一声:“走!我跟你们去死!”说完之后,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出门去。

    那看守特务唯恐王小龙乘机逃跑,急忙掏出手枪,飞快地追了上去,王久高和王长脖儿只好也跟着跑了。

    跑堂伙计呆愣愣地望着这间空屋子,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小龙那声猛喝里,似乎已经感到了一种紧张气氛,急忙收拾碗筷,急匆匆地走了。

    小龙在看守特务的押送之下,来到了王八湾。

    锅底几形的王八湾,早已被抽光了水,赤裸裸地袒露出坑底的淤泥。

    王八湾周围临时架起许多木杆,木杆上拴着几只罩子煤油灯和电灯泡。

    身披斗篷、腰挎戈刀的田夫雄成,见王小龙带到、对身边那个开柴油机的日本技师吩咐了一句。日本技师“哈依”一声,用一条皮带绕住机器上的一个轮子,猛地用力一拽,柴油机上的烟简,立刻帘出了一股黑烟,发出“突突突突”的响声。刹那间,周围木杆上的电灯泡立刻亮了,照得如同白昼。

    王小龙朝四周看了看,只见王八湾的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岸边蹲着十几个穿着高统胶皮靴子的特务。

    浅野道木和田夫雄成并排站在一起,黑田仍然牵着那只大狼狗。

    田夫雄成毗牙笑了笑,对王小龙说:

    “水的,抽干了,你的指挥,快快的!”

    小龙冷峻地瞥了田夫雄成一眼,没有说话。

    田夫雄成朝蹲在岸边的那些特务挥了挥手:“你们的,听王先生的指挥!”

    那些特务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把那个瓷坛儿捞出来,好快快地回家烤火。一齐吸溜着鼻涕拥到小龙跟前说:

    “小爷们儿,你快下令吧,往哪儿摸?弟兄们一齐下手!咳,屁股都冻两半啦!”

    小龙厌恶地看着这些认贼做父的特务,想在临死之前,拿他们开开心,就说:

    “我往里扔的时候也忘了扔在哪儿啦!你们辛苦点儿,四处都摸摸山”

    这些特务一听,心里骂开了,嘴上可没敢骂出声儿来,不下去摸又交不了差,只好“咕叽咕叽”地跳进淤泥,四处散开,把手插进淤泥里乱抠乱摸。

    数九寒天,这些下坑的特务一个个冻得嘴唇乌青,磕牙打颤。一会儿把手放在嘴边用热气哈一哈;一会儿又把手伸进冰凉的淤泥里去摸。

    王小龙挺胸站在岸上,望着王兰庄镇,思绪万千。

    这是他几辈人辛勤耕耘的地方啊!他想到即将永远离开这座哺育他成长的小镇,想到永远离开世世代代在这宁静的小镇里生活着的那些善良的人们,想到永远离开贤慧挚爱的妻子银花.傻得可爱的外甥小宝儿以及让他长了很多见识的姑父王寒柏……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祖辈人留下的种稻大业也就在自己这辈儿上断了!小龙想着,不觉眼眶湿润了。

    王小龙正在准备着那最后的一拚,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找到啦!让我找到啦!小瓷坛儿在这儿哪!”

    王小龙微微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哪儿有这样的巧事?他急忙扭头!台头那边看了一眼,果然,一个特务双手捧着一个小瓷坛儿,连滚带爬地跑到岸上。可能由于夺了头功,心里激动。也许是冻得腿脚发麻,这个特务“扑通”一下子摔在岸上的污泥里。王久高眼快,一个箭步窜上去抢过了那只小瓷坛儿。

    象王小龙跟田夫雄成说得一模一样,这小瓷坛儿用蜡封着口儿。

    田夫雄成想到自己费尽了心机才找到了胭脂稻种,见到这个小瓷坛儿犹如见到了聚宝盆一般,对着王小龙伸出拇指摇晃了两厂:

    “约西!你的!朋友大大的!”

    王小龙做梦似地站在那里,心中诧异着。

    田夫雄成急不可待地对王久高命令道:

    “王的,快快的步开!”

    王小龙心里十分明白,就算是特务凑巧摸上来不知是谁扔进湾里边的小瓷坛儿,那坛里也绝不可能有胭脂稻种,田夫雄成肯定会对自己下毒手。所以,王小龙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田夫雄成下达对自己处死的命令后,就扑上去与他同归于尽。

    王久高用小刀儿撬开蜡封,拔下木塞儿,把手伸进坛里摸了一把忽然大喊一声:

    “太君,空的!”

    田夫雄成好象没有听明白,又追问了一句:“什么的有?”

    王久高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君,咱们又上了这小子的当啦!这瓷坛儿里边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巴嘎!”

    田夫雄成一听瓷坛里是空的,自己上了当,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劈手夺过王久高手里的那只小瓷坛儿,猛地举过头顶,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瓷片四飞。

    顷刻间田夫雄成变成了暴怒的野兽,那双瞪得溜圆的小耗子眼儿,暴突出来,变得通红。他呼呼地喘着粗气,喇地抽出战刀,哇哇怪叫着,扑向小龙。

    小龙见田夫雄成扑了过来,双腿八字站开,暗暗运足丹田之气,只等田夫雄成扑过来,就与他血战一场!

    雪亮的战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被田夫雄成抡成弧形,狠狠地朝王小龙头顶劈下来。

    王小龙等刀锋带着风响落下的一刹那间,一个蹬里藏身,躲过刀锋,顺手转腕,抓住田夫雄成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扭,、用力一甩,田夫雄成栽倒在地。

    日本兵和特务们一拥而上……

    黑田已经提起那牵狼狗的皮带……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浅野道木掏出手枪,“当”地一声朝夜空上放了一枪。枪声响过,他高呼一声:

    “住手!胭脂稻的在这里!”

    浅野道木的这一声断喝,不仅使田夫雄成猛地一征,也使王小龙大吃一惊!

    田夫雄成好象一个落水的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块木板一样,急忙从河岸上爬起来,大叫一声:“苦啦!”

    那些准备扑的小龙的日本兵和特务,同时收住脚步,只有两个日本兵左右拧住小龙的胳膊。

    田夫雄成奔跑过去,看见浅野道木正细心地在泥地上拣着晶莹粉红的谷粒儿。在瓷坛兒的碎渣旁边,还有一些没有拣起来的明脂稻谷。

    田夫雄成把稻谷放在手心里,拿到灯光下,仔细一看。这些稻谷果沐非同寻常。但是他还有点怀疑,就把王久高叫到跟前。

    王久高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说:

    “大君……一点都不错,一点都不错,这是纯种胭脂稻吐!”

    其实,刚才王久高把手仲进小坛里,早已经摸到了这些稻种。他触摸到这几于粒稻种的时候,眼珠儿一转,突然想到.王小龙既然肯把稻种给了田夫雄成,那就说明他已决定投伙日本人。小瓷坛儿里这儿十粒稻种,决不是那葫芦里的全邓稻种。王小龙投靠了田夫堆成之后,一有稻种;二有技术;三有武术在身,凭这些立刻就会在田夫雄成眼里红起来。王小龙一少毛成了田夫雄成的红人儿,就会跟我王久高过不去。到那时候,自己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了。如果借田夫雄成之手杀死王小龙,自己手里也有了稻种,凭着暗中学会的种植胭脂稻技术,自己在田夫雄成眼里三今上就会身价倍增,高官厚禄就指日可待啦!

    王久高决定激怒田大雄成,除掉王小龙。所以就故意假说瓷坛几是空的,田大雄成果然被他激怒,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找里道木是如此地细心,竟然把他故意踩到泥里的稻种给一粒粒地抠了出来。

    田夫雄成并没有想到到三久高对王小龙心怀厄测,只怪王久高粗心大意,险些铸成大错。与此同时他又想到,必须设祛价王小龙消消气。于是,就当着王小龙的面兒,抡起手掌,接连扇了王久高儿个大耳刮子,随后又狠狠一脚,把他端倒在地。这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白手绢儿,将这儿十粒稻种细心地包好,还特意用手捅了捅!口袋儿,看看是不是有开线漏洞的地方。最后,才把小手绢儿包好,装进口袋,用手拍了拍,冲扮王小龙挑起大拇指笑嘻嘻地说:

    “你的,朋友大大的!顶好,顶好!”

    此亥,王小龙心丝既难过又困惑,他怎么也猜不出胭脂稻利,是怎么跑进哪个瓷坛里去的。

    田夫雄成狂笑泞对特务和日本兵把手一抨:

    “开路,开路的!”

    日本技师关闭了柴油机,王八湾顿盯又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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