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约她回家去

    言童送京雨去医院，但就在他去交费时，京雨却不告而别，言童打她电话，她也不接，她也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去，言童很担心，但看到京雨发给自己的微信，知道她没事，他就放心回自己家了。

    第二天就要开庭审理肖安的案子，言童一夜辗转难眠，他的心情很复杂。翌日，他很早就起来，刚下楼，就见言母正端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被风霜打落的秋英，若有所思，连他坐下，言母都没有察觉。

    言童顺势望向外面，那里即将到来的严寒，让他怀念起将消逝的雨季。他仍记得初见京雨的样子，从他回国，踏上祖国的土地上时，他心中的雨季便悄悄的拉开了帷幕，转眼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路过他身边，向初冬走去，他眼里尽是秋色的忧伤。

    言母回过神来，看到言童安静的坐在一侧发呆，她不由的叹了口气，这种叹气，像是无奈，言母从来没有在言童面前叹气过，这让言童很意外。言母说：“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你还是那么不成熟，总是让我不放心，追求完美固然很好，但是过分的追求完美就是你本身存在的问题。什么是完美，没有标准答案，就像我一样我总是过分的怀疑别人，但是事实告诉我，我是错的。”

    言童不解的看着言母，不知道她要告诉自己什么？他问言母：“妈，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要拐弯抹角，我不喜欢猜谜。”

    言母欲言又止，最后她说：“中秋节一定带京雨回来过节，既然你想娶她，不防就退一步，不要事事计较，男人嘛要大度一些，不要小肚鸡肠的。有些事能忘记就忘记，真相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好。”

    言童应着，言母对京雨的看法是真的转变了，只是京雨现在是怎么想的他猜不透。昨天还和他说分手，是不是真的很想和他分手呢，他对自己彻底绝望。他起身和言母打一声招呼，早饭也没有吃，便出门去了。

    他坐着车，想着心事，很早就来到法庭，他以为自己就够早的，没想到有比他更早的，于莉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四处扫了一眼，没看到别人，他也没过去和于莉打招呼，他懒得和于莉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

    大约过了半小时，京雨也到了，她看上比昨天憔悴了许多，好像和自己一样一夜没有睡，两个黑眼圈像熊猫一样。她先和于莉说了几句话，言童离的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而后京雨才走到他对面，静静的看了他几秒钟。

    言童先开口说话，他说：“你病的那么厉害，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京雨讪讪的笑了一下，显的有气无力，她说：“终审的时候，我不会来。”

    言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说：“你终于想通了。”

    京雨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一直很清醒，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言童的脸上僵着笑容，他说：“难道说你不是害怕失败才不来的吗？你怕看到肖安罪有应得的一幕出现在你的面前。”

    京雨呆看了他两眼，直言不讳的说：“你过分自信了，不管徐曼菲是怎么死的，但有一点她的确是死在我们的车前，就这一点，肖安和我都是脱不了关系，只是和蓄谋的差别不同。终审我不来，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梦破灭时的样子，一个人梦破灭时的样子是很难堪的，我的梦破灭过，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绝望！”

    言童有些生气，他定定的看着她：“你还坚持你的所谓的真相吗？”

    京雨理直气壮的回答他：“真相就是真相，我从来不扭曲真相，我为什么不坚持真相？”

    言童坚定而自信的说：“我看的到才是真相，如果我没有看到真相，我真的对你的所谓真相信以为真，但是我看到了。真正坚持真相的人是我，我相信法律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言童一向很自负，太自以为了。京雨说：“站的角度不同，你就会看到不同的真相，对整个事件，你充其量是一个目击者，而且加上黑夜，大雨，远距离，你的眼睛能告诉你什么？而我是亲历者，我知道我看到的是真相。”

    言童知道和她再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冥顽不化，他突然说：“既然你那么相信真相，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林楠的事？我想听真相？”

    京雨两眼寒光扫过言童，过了好半天，京雨才说：“林楠的事我永远不想再提，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而且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他的真相。”

    言童感受到来自她眼里的寒意，言童心头一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真的知道林楠死亡的真相，你真的和林楠有关系，真的像小茜猜测的那样？”他完全不信？难道小茜说的都是真的吗？

    京雨眼里的寒光，渐渐的被蒙上一层雾气，她说：“你们太龌龊，想的太龌龊，但真的很龌龊，我不会告诉你，但是我或许会告诉小茜，如果她讲的出口，那就让她来告诉你吧？当我迫不得已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全都放下了，你，和你的过去，肖安，和肖安的过去，我全都放下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果你的胸怀能更宽广一点，也许今天会是另外一种结果。那么受伤害的人或许只有我一个，而不是所有的人，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非要揭开我的伤疤，让我再撕心裂肺的痛一次，好吧那么就一起痛吧！”她此时变的特别冷酷，没有一丝温情。

    言童看着冷若冰霜的京雨，心里彻骨的痛，她那么痛苦到底是为了肖安，还是为了别的？他想不清楚，自己这样坚持是对是错，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困惑。为什么有一种感觉，她是提前来和自己告别的，好像不止是自己还有其他人。难道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和自己说再见了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他心里漫延开，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坚持说：“我想听你说，不管真相是什么？这次我愿意听你说，我愿意信你。”

    京雨想冲他微笑，但是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她怪自己很不争气，这个时候还儿女情长，说好的绝情呢？哪去了？她说：“没有证据为佐证的真相，谁愿意相信它是真相呢？就像今天开庭审理的案件，如果没有证据，是真相又如何，你依然可以信口开河，指鹿为马。我什么也不想再说，多说无益，我宁愿相信你说的是你看到的真相，这样至少我会觉得安慰。”

    言童的心里开始滴血，京雨彻底对他心灰意冷了，他却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改变她的心意。他想为她擦眼泪，她躲开了。

    京雨准备回到于莉的身边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明她的立场，于莉挺着孕肚很辛苦的扶着墙壁站着。

    言童拉住京雨，京雨扬起脸看他，脸上都是悲伤，言童说：“我妈让我请你和我一起回家过中秋节，你一定会来的对吧？”

    京雨凄婉的苦笑了一下，她很明确的回拒了他：“你认为这个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过中秋节吗？你总是无视我说过的话，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无视我的感觉？你太看不起我？既然看不起我，何必还要做这种无谓的事呢？”

    言童不想再和她争吵，最近他们见面就吵架，他累了，和徐曼菲吵架，他没有痛苦，但是和京雨吵架，他的心是疼的，他心疼她，却又忍不住要和她争辩，现在他不想这样，他想带她回家去。他连忙说：“你知道我妈邀请你跟我回家过中秋是什么意思吗？”他以为京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说：“那代表我妈接受了你，她嘱咐我一定要带你回家，那就表明她把你当我们家里的人。”

    京雨并不为所动，说：“那是你妈一厢情愿的事，她的心意，我无法承受。”

    言童感觉到眼前一黑，内心崩溃又绝望！他以为他告诉京雨他妈邀她去他家过节的事，京雨会喜极而泣，但是他没有想到京雨却是这么冷淡，对此无动于衷！让他大失所望！

    二 和京雨谈话

    看着京雨扶着于莉进了法庭，他没有立即跟进去，他在等小茜，小茜一定会到场，她也算当事之一，但是小茜来的很晚，她低着头抬阶而上，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言童看她表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犯起疑惑？他紧走几步迎上前去。

    小茜闻声抬起头，正好看到站在她前面的言童，她便站住脚。

    言童直截了当的问她：“你的状态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小茜目光有些呆滞，她重新看向脚下，她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事，走吧！”她和言童并肩往法庭走去。

    小茜的心思却不在即将到来的审理上面，她想起昨晚和京雨会面时的谈话。

    当时小茜正在为今天开庭做准备，对京雨的仇恨支配着她全力以赴的应对肖安的这个案件，一定要将肖安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一定要让京雨痛不欲生。正当她铆足劲运筹帷幄之际，却意外的接到京雨打来的电话，她不知道京雨怎么会有她的电话，但一想，只要京雨想找她的电话，翻一翻言童的手机就知道了，没什么难的。她知道她打电话来无非是想求她放过肖安一码，亦或更改口供，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京雨在电话里只字未提肖安的事，只是约她出来见一面，但被她一口回绝了，她对她的折磨还不够，不是摊牌的时候。她刚想关掉手机，可京雨却抢先说是关于林楠的事，见她还在犹豫，京雨说只给她这一次机会听她说林楠，如果她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她将闭口不谈林楠的事，最后她妥协了。

    她和京雨约在半岛咖啡厅见面，京雨却在深夜里出现在那里，不过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对面路灯下，有个人在等她，是花荣，她没有跟着进来，只是站在外面的对面，等待她们谈话结束，可见京雨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今晚的谈话内容。小茜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却畏惧了。

    京雨坚定且从容的出现在咖啡厅里，小茜却变的慌张不安，她请京雨坐下，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客气的对待过京雨，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个美丽清纯的耀眼的女孩儿心生妒嫉，一直用无视来抗议她的一切，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贵。但是今晚不一样，她将告诉她关于她和林楠的事，那是她一直努力想要知道的真相，京雨决定向她坦白，对一个抛开一切障碍，战胜自己内心的强悍者，她给予同等的尊重，此刻不是京雨有求于她，而是她有求于京雨。

    小茜破开荒的为京雨端上她亲手泡的咖啡，然后安静的坐在京雨的对侧，平静的面对京雨，但内心却波潮汹涌，小茜有些激动，她先开口说：“你终于肯说了？”

    京雨沉重而无奈的点了几下头，摇的长发更加凌乱，她没开口之前，却痛哭流泣，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像暗夜里的泉吟般凄婉。

    小茜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哭啼的，应该哭啼的人是自己才对，自己才是那个最悲哀的人，而自己的悲哀都是她造成的！她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对痛哭流泪，这真是一种讽刺。

    京雨的哭声终于收住了，她擦干眼泪，抬眼直视着小茜说：“没有证据的真相，你能相信吗？”

    小茜想了一下说：“只要是真的，我当然会相信！”

    京雨却置疑的表情看着她，她说：“你对我本身就带有偏见，加上你对林楠的情根深种，所以只要涉及林楠，对林楠不利的话，你都会条件反射性的抗拒。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不可能相信，除非把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才会相信我说的真相是真相。”

    小茜不置可否，京雨几乎一针见血的点破了她的心思。同时她内心非常震惊，现在京雨来对她讲真相，那么肯定她是有证据在手里了，但这却令她惶恐不安，难道不是像她猜测的那样吗？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擅抖：“这么说你现在有铁证在手？”

    京雨两眼暗然悲伤，一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神情，她回答小茜：“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但是我想提前和你谈一谈，明天会有真相摆在你的面前，到时你也不会感觉太仓促，至少我们要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小茜听她这么说，内心却有些许的欣喜之色，她突然好害怕知道真相，这种心情她无法言表。她不安的问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我们俩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

    京雨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怪异的笑容，她开始如释重负的说：“我也正有此意，自从肖安走后，很久以来，许多我无法讲出来的那些令我痛苦不堪的事，我都积压在心里，今晚我可以把你当成垃圾箱一样，尽数倒进去。”

    小茜听着她的话，心里越发郁闷，不过，这好像是她求之不得的，她之前做那么多的事，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今天晚上的这个结果，那么她说什么，她会得欣然接受。她大度的说：“可以，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京雨却暗然悲痛，她说：“真相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一种伤害，我并不想伤害于你，当然我不说是因为它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小茜打断她的话说：“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对我都是伤害，我宁愿知道真相，这样起码我不会总是胡思乱想，那快要让我崩溃了。”

    京雨哽咽着，想咽下这难言的苦涩，她说：“现在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必须告诉你，为了肖安，我不得不狠狠的伤害你一次。”她不禁放肆的露出她邪恶的表情，眼神里布满了苍凉，可怖。她说：“你不断的折磨我，以为知道真相能让你痛苦的心情好过一点对吧？”

    小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说：“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知道真相后，我只需要肯定的恨你，我将不在折磨我自己。”

    京雨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讥笑，她森冷的说：“你一直以为是我介入了你的感情，伤害了你。”

    小茜斩钉截铁承认这个事实，她毫不避讳。

    京雨再度露出讥笑她的表情，她说：“你看起来比我还幼稚，可你终归还是错了，你为了真相，费尽心机到头来，你能得到什么呢？我因为这件事半生尽毁，没想到你为此不惜犯罪，等你知道真相后，你就会知道你这么做多么不值。”

    小茜说：“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也不例外，而你也不例外。”

    京雨无限同情着她说：“可是整件事最无辜的人是我，我莫名的受到伤害，又莫名的得罪了你，我和你无怨无仇，同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我痛苦，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此就会幸福吗？其实你什么也得不到。你的日子并不比我好过，我一直同情你，在我观念里，你和我一样受到了伤害，所以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你真相，我以为你可以慢慢的忘掉他，然后重新幸福的生活，至少会比我幸福。好像我真的错了，我为什么要去维护一个曾经带给我伤害的人，为什么？我想不明白，现在我想明白了，因为我想保护自己，为了掩盖我的伤口，我怕它见到阳光，那是我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怎么办？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不堪，我怕……我真的好怕……可是你总是不断的提醒我，不肯放过我，我退无可退，再怎么样，我也没有理由连累无辜的人跟我一起下地狱，可是伤疤被揭开，真的很疼，很疼，你知道吗？真的很疼……”

    小茜看着京雨无助的痛哭着，她的心第一次为她所动，她仿佛感同体受一般，心里隐隐作疼。同为女人，她的内心同样有一处是柔软的蓄满柔情的地方。可她无法安慰她，而且也不会去安慰她，多少个夜晚她就是这样哭到天亮的，她的苦谁能安慰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听着她说，不管说什么，她都安静听着。

    京雨抽泣着再度擦干眼泪，说：“我今天不会告诉你真相，真相明天会有人告诉你，而且会让你看到真实发生的一切，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你会亲眼目睹一切。我会让你如愿以偿，也会让你自食恶果！哈！现在我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的悲伤，你的痛苦远远不及我的痛苦，到时你就会明白我都经历什么？那对我来说是恶梦，永远无法抹去的恶梦。你的天使是我的恶魔。”

    小茜被京雨的悲伤感染着，看着京雨脸上展现出复仇似的快感，她不禁愕然她说：“我只想知道林楠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京雨想了几秒钟后回答她：“有吧？”

    小茜听到林楠的死和她有关，对她的仇恨再度蒙蔽了她的心，她怒吼着：“果真和我想的一样，是你造成他的死亡！”

    京雨冷漠的看着她：“但他不是因为我才死的，他的死一是自找的，二是他的脆弱和愚蠢造成的，总之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话怎么说？”小茜不听懂她的意思。

    京雨说：“因为他是自杀，他选择了逃避！”

    小茜表情痛苦她以为真如她所料，没想到京雨话中有话，她猜不透：“我知道你们有关系，我知道你们有关系，我去验过DNA ，你孩子的DNA，我原本只是想打消言童娶你的念头，让他看看你是一个多么表里不一的虚伪的女人。可是我多了一个心眼，鬼使神差的我多做了一份检测，居然让我发现了一个真相。”

    京雨浑身发冷，又浑身发痛，彻骨的痛折磨着她：“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诉言童，不防也让他知道真相，好让他更加鄙视我。”

    小茜邪恶的说：“不，我不可能那么做，我要让言童以为那个孩子是肖安的，这样对我更有利，对他也更有益处。”

    京雨没想到她这么险恶，她说：“我以为你是想保护他，原来你是恨他，这更符合你的利益，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紧咬着我不放？”

    小茜痛苦不堪，那种痉挛般的痛苦在噬她的心：“我知道他喜欢你，我老早就知道，只是我从来不愿意承认和面对这一切，他经常去酒吧，我就开始留意他的变化，我不敢说出来，我相信只要我不说，他会回到我身边，一旦我说了，他就会离我而去。”

    京雨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对她充满了敌意，原因居然在这里，而自己却感到莫名其妙。

    小茜说：“这些话我也不曾对别人讲起，我怕她们笑话我，我一向敢说敢做，唯独对林楠的事，我总是望而却步，他是我的软肋。今晚能和你说这些，我感觉很好。有些话你只能对我讲，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知道打击你的办法不是言童，而是肖安，他是你的软肋。”

    京雨看着她没有承认，她说：“肖安不是我的软肋，我的软肋是我知道真相，却不能漠视真相，肖安是我的过去，我留恋过去的那段时光，但也只是留恋，必竟一去不回头了。当我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时候，我就选择忘掉他。你并不了解我。”

    小茜很诧异，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我不明白，我威胁不到你，可是你看上去却上了我的套。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死，我能原谅他的一切，你知道吗？不管他做了什么，哪怕背叛我，我也能原谅他，只要他活着。”

    京雨看着用情至深的小茜，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她说：“你会知道的，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现在的我，正如林楠将死前的他一样，我和他正经历同样的遭遇，他以为一死全都解决了，可是怎么可能呢？我还活着，除非我也死掉，那样真的就一了百了。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明天我会拿到真相给你看，那是你想要的真相，到时你别后悔！”

    小茜坚定的表示：“我决不后悔！”可是她从京雨的表情上看到的却是怜悯之情，这让她心里发寒。她竟然开始害怕知道真相，从京雨的表情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越来越发毛，她的意志开始有些动摇，她开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要知道林楠死亡的真相，看着京雨无比痛苦的悲伤心情，让她开始怀疑这一切。她应该很清楚，京雨从来没有表现出爱上林楠，可她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爱言童，不是一样和言童山盟海誓了吗？想到这一点，她又不在彷徨。

    三 她们的约定

    京雨激动的情绪开始平静下来，她正视着小茜，说：“今晚我和你坦诚相待，那么你能不能与和我坦诚以待？”

    小茜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京雨继续说：“既然你问我你想知道的事，而且我也如你所愿回答了你问题，那么现在我也有我想知道的，我想问的问题，你能不能也给出答案？”

    小茜懂了，她警觉的注视着她，不断的打量着她，这才是她真正的来意吧？之前煽情的那些都是为了现在做准备，她暗笑，自己差点被她骗了。她又恢复了原来故对的状态，敌视着京雨。她本能的说：“我真正想知道的真相，你并没有告诉我，而且只字未提？要知道你问题的问题，和我想知道的真相是两个级别。”

    京雨懂她的意思，她巧妙的回避这个问题，她机警说：“我也没有要你说出车祸的全部真相，我只是等价的要求你回答我几处我关心的问题。”

    小茜蛮横的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

    京雨冷静的应对她，说：“我并没有有求于你，你安你的心去做事，就算如你所愿，肖安的结局是你想要的，之后也是你的良心受到谴责，就这一点而言，我并没有有求于你，恰恰相反，有求于我的是你，你想知道林楠的真相，你想放下内心的重担，释放良心的不安，也就是说你想错了，我并没有有求于你。你可以不说，我只是想知道车祸的真相，值不值得我用林楠的真相来换取。如果不值那就算了，反正肖安在里面也不错，那或许是他背叛我应该承受的代价，也是对于莉的惩罚，这一切你都帮我做了，我心安理得，理所应当的接受有何不可，你说呢？”

    小茜张口结舌，这完全没有按照她的剧本走，一时之间，她有些慌张，京雨所言不假，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了，不动声色的说：“听你这么说，可见你也很无情，但我知道这些是你做给我看的，如果你真是那种人，你今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心肠歹毒的人，何必装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可能置身事外，我也不能，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问题，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套我话，也许别有用心。”

    京雨明白她的顾虑，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包，打开，把里面的物品倒在小茜面前的桌上，让她一一过目，而且她翻开外套上所有的口袋，甚至让小茜搜身。

    小茜也没有客气，她既然想和京雨等价交换，那么她就得回答她的问题，同时她也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她搜完身，京雨把自己的包装好，等着小茜表态。

    小茜安心的示意京雨可以问了。

    京雨问她：“肖安是不是被设计了？”

    小茜没有直接回她，而是说：“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你和林楠的真相，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车祸的真相，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京雨首先问她：“于莉是不是你们一伙的？”

    小茜只是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京雨心中有数了，说：“如果没有于莉的配合，肖安怎么会上钩？”

    小茜忍不住大笑：“你怀疑她合情合理，况且她作了两次证言，而且前后不搭。事实是上，她和此事唯一的关系就是事关肖安，仅止而已。利用她的生日大做文章，只有这样肖安才可能上当，她也是被利用的对象，一个看似同伙，却非同伙的人，她对整件事一无所知，其实她第一次做证供是实话实说，她并没有说谎，只是你们觉得她说谎了，但是知情者清楚她没有说谎。后来她为了肖安而说谎了，那是因为她想救他，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证言对肖安有多不利，便改口称她打电话给肖安的，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京雨只是想确定她的猜想，果然她没有参与，从这里面可以看出来车祸不简单。

    小茜接着说：“是徐曼菲打电话给肖安的，她和于莉算上是朋友，走的也挺近，拿她的手机轻而易举。模仿她的口气说话也并不难，只有纠缠肖安，肖安才会出现解决他和于莉的问题。”

    京雨不明白：“为什么是肖安，而不是我，你要对付的是我呀？”

    小茜冷笑：“直接对付你，不会让你痛彻心骨，你应该知道抓蛇的人都捏它的七寸，在我看来肖安才是你的七寸，只有肖安有事，才会揪出你的痛感，同时也让言童认清你的心。按我想法，让你和我一样不知真相，这样才能让你深刻的体会到我的痛苦，没想到你出现在事发现场，后来我发现你在更好，因为你知道真相，就会让你无法放弃他，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京雨定定的看着，她太可怜，她问她：“这样做值得吗？”

    小茜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值得，至少当时我这么认为！”

    令京雨感到费解的是徐曼菲，原来死者居然是参与者，这让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纳闷的问：“你有做案的动机，可是徐曼菲她的动机什么？整件事令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徐曼菲的行为，她有她想要的婚姻家庭，她没有理由为了对付我而去死，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疯了吗？”

    小茜点点头：“对，她很疯狂，只因为这样，才让整件事看起来像是谋杀，也只有她的死让言童坚定的相信这是谋杀，否则就太假了。”

    “为什么？”京雨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为了对付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真的是太疯狂了。

    小茜谈到徐曼菲居然一点怜惜之情也没有。她说：“她是疯了，站在你的角度看她，以为她活的光鲜亮丽，其实她生活的并不如意，我不防告诉你，她和言童结婚后，除了争吵就是争吵，言童没有对她百依百顺，因为言童心里放不下你，他真正在乎的是你，只是迫于他妈妈的威严，委曲求全。当初徐曼菲还深得婆婆的支持，可是后来她什么都没有，面临着离婚的窘境，不仅如此，当时她还遇上了别的麻烦，被威胁，她似乎绝望了！不得以为之。”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必要寻死啊！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呢？”京雨费解的说：“她总得有所图吧？”

    小茜发现京雨太聪明了，她第一次正视京雨，她不仅漂亮，还很睿智。如果没有林楠的事，她和她应该会成为朋友吧！她说：“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她是有所图，她有她自己的所求，她想以死换取自己在童子心中的依旧美好的印象，只求童子念在昔日情份，答应完成她的心愿，她愿用一命，换一人一生荣华富贵，可是到头来她的希望还是落空了，计划没有变化快。”

    京雨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说：“她已死了，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浮云，这太离谱了。”

    小茜说：“没什么离谱的，她要的不是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为了一个小女孩儿求得。但她千算万算，却高估了童子对她的感情，也低估了我干妈的影响力，她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让童子上当，到头来一场空。这人不能总觊觎别人的东西，妄想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她嘲笑她，又同情她。

    京雨想起一件事来问小茜：“你说她被人威胁？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经历所致？”

    小茜有些惊讶：“原来你知道她的过去？”京雨点了下头，她愣住，京雨知道徐曼菲的过去，却没有告诉言童，她对她有了重新的认识，这应该是对言童的一种维护之情，这让她对她刮目相看。

    京雨不解的问：“那她为什么选择和你合作？”

    小茜眨动着眼睛，她不太愿说起这事。但她还是勉为其难的说：“因为她有把柄在我手里，只有和我合作，能解她的危机，要知道我们共同的目标都是你，她就算死也不会让童子和你在一起，她要成为你们在一起的障碍，让童子永远也迈不过她那道心坎。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她恰好可以做到。而且她需要一个同盟，送她最后一程……”和京雨相比，自己自形惭愧。

    京雨看着小茜把徐曼菲的死说的那么轻松，这种无视生命可贵的人，也许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京雨不仅对此事感到不寒而栗，就是对小茜更是如此，她居然能亲自送徐曼菲上路这是多么恐怖的事！这样的小茜，令人畏惧！

    小茜没有留意她的心情，她说：“现在我有资格和你交易了吧？”

    京雨皱着眉，怔怔的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这件事情中缓过神来，连忙说：“有，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就算信你，难道你更改了证言就能让肖安的案子有转机吗？于莉更改了证言也未能扭转局势，你更改证言，我想结果也是一样的吧？”

    小茜胸有成竹的说：“只要你给我的是真相，我就能还给你一个真相！”

    京雨持怀疑态度，说：“真相我早就知道，只是细节不清楚，现在我多少知道了细节，那么真相就呼之欲出了。我想和你交换的不是不止是真相，而结果，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小茜凝神注视着京雨，说：“我清楚！”

    京雨迎视着她阴郁的目光说：“如果你不能扭转局势，那就没什么可交换的！”

    小茜冷笑，她怒瞪着她，不禁恼羞成怒激动的冲她大喊：“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想让我知道林楠和你的那些龌龊的事。”

    京雨也跟着冷笑，但她的表情却显的悲怆，她说：“龌龊是你们会做的事，我虽然不够坦当，但也光明磊落。我只是确保万无一失。”

    小茜冷静的想了想，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于是她安静下来，说：“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证据，能还原当时情境的证据，童子的车是真的没有，抱括我的车也没有，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你的车可能会有，我知道林楠的真相后，我可保证那份证据出现在法庭上，就算你现在报警也没有用，我随时可以毁灭证据，你最好不要做愚蠢的事。”

    京雨心里有底了，她笑了笑说：“那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小茜警觉的心才渐渐放下来，她主动说：“如果真相说明你并没有伤害我！我愿用一身囚衣来赎我今生对你所犯下的罪过，同时换肖安平安释放，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京雨苦笑，神情凄凉，如果可以她情愿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站起身来，临走时说：“就算你那么做也只是你罪有应得，可是失去的终归是换不回来了！我并没有那么高的奢望，我只是不想殃及他人。”说完她毅然离开咖啡厅，那里对她来说就是罪恶的地狱，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四 肖安的忏悔

    小茜跟言童坐在一侧，而京雨和于莉坐在另一侧，她望向京雨，今天就是京雨说给她真相的日子，可是马上就要开庭了，京雨都没有再联络她，难道昨晚的谈话都不作数了？还是说昨晚就是一个计，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了她的套？看着京雨从容淡定，不在那么焦虑，人精神奕奕，不禁让她疑惑丛生。

    上午开庭，双方提交证据，出乎言童的意料，肖安的律师提出延期审理，说有一份证据尚在途中，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些时间。经过协商，双方同意延期两天开庭。

    但此时肖安却提出自己有话要说，一份忏悔要讲出来，这让小茜异常紧张，她不知道肖安想做什么？此时他声明自己要忏悔，那就代表他认罪了？如此一来，京雨将不会和她交换条件，她想知道的真相将再也没有机会得知，她握紧的手心开始泌汗。

    和小茜同样紧张的还有京雨，她也不清楚肖安此举是何用意？他就此放弃了吗？如果那样他怎么对的起于莉？他欠她一个婚礼，肖安不可能是这种没有担当的人，一旦他承认莫须有的罪名，那么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与此同时于莉也万分紧张，她刚想冲肖安喊话，又怕被赶出法庭，心说你又不是基督徒，你忏悔个屁啊！心里一急，就想爆出粗口！

    只有言童喜上眉梢，听到肖安说要忏悔，那就意味着认罪，不然他忏悔个毛啊？他急切的想看到肖安认罪的场面，他恨不得肖安马上认罪，那么横旦在他和京雨之间的一切雾霾都将烟消云散，他满怀喜悦之情倾听着肖安接下的忏悔。

    法官经过商议，同意了肖安的请求，给他几分钟的时间忏悔。

    肖安看向听众席上的京雨，不禁泪水涌上眼眶，他哽咽着说：“今天站在这里，我并不怪任何人？如果一定要怪就怪我自己太轻浮！我只希望她不要有太多的心里负担，如果我能为你代过，那证明我还有承担起你情感的桥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代你受任何过。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真正错的人是我，我罪有应得，因为我对不起你。当初你跟着一无所有的我来到北京，追求我们的梦想，你坚定的跟着我，心无旁怠的追梦，可是我背弃了你，来到北京后，我开始消极，迷失，甚至堕落，心中的欲望和贪念左右我的思想，我开始离你越来越远，我听不进你的劝阻，无视你的悲伤，背叛你的感情，最后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我明明知道你很无助，你从来没有独自真正的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你从来没有独自生存的本领，可是我还是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欲绝，惶惶不安的独自生存？只要想到这些，我都鄙视自己。就算我对你做了这些不仁不义的事，当我再回到这里时，你还是义无反顾的帮我，你劝云姐既往不咎，收下我，出车祸时，你也是因为想帮我，才和我一起出现在事故现场，直到现在你还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坚定的相信我，支持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是我却什么也不曾为你做过，还一再的连累你。”

    肖安泣不成声：“我知道我抛下你那段时间，你受了很多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当初不是我禁不住诱惑离开你，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平安无事，你也不会受到伤害，你所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为我造成的，如果时光可倒流，我绝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真的，我绝不会离开……一步也不会离开，然而后悔药无处可买，一切都太晚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放弃，不要再为我受伤了，现在面对生死，我已坦然了，在哪里都一样，小雨，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京雨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的往下流，最后她说：“我说值就值，没有爱情，我们还有友情！你不可以自暴自弃，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相信我……若你说你后悔当初抛弃我，那么现在就不要放弃，你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而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让人瞧不起！你想让你的孩子跟你一样抬不起头来做人吗？”

    肖安擦干眼角的泪水，京雨的话对肖安委靡的状态，仿佛是注入了强心针，他为之一振，提到孩子，他看了看于莉，她挺着孕肚，满脸的泪水，他不禁说：“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不是一个值得女人依靠的有担当的好男人！”

    于莉听出来这是说给她听的，她抢话说：“我和孩子都在等你，你不要自暴自弃，否则我们怎么活？”

    肖安不在言语，沉默的注视着这两个为他四处奔波的女人，他感到愧对她们。

    于莉差点哭昏，看着肖安被警官带走，她跌坐在椅上。

    相比于莉，京雨更加沉着冷静，她看到肖安的状态不太好，比较担心他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做出难以挽回的事，那就糟了。

    再看于莉心力交瘁的样子，她还得安慰她，肖安那边她也没机会说话，只能请律师多费心劝解，肖安把一切都归咎为自己的错，他这么做是怕自己有负担，想让自己好过一点，才这么说的，她怎么会不明白，自从他被拘押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机会说话，他只能在法庭上和她喊话。这样一来反而对他们不利，会给大家造成他有罪的错觉，他明知道会这样，还是那么做了。

    算了，顾好眼前的吧，她得帮他照看好于莉，于莉真有什么闪失，自己就太对不住肖安了，说到头来，还不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他的吗，不管做什么都是为自己赎罪，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看着于莉，她的感情极其复杂，听了小茜的解答，她对于莉原来的憎恶便消减了许多，就算这样，她们也成不了朋友，现在充其量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才能肝胆相照，一旦肖安出来，第一个和她剑拔弩张的就是于莉，这一点她怎么会不清楚呢？不过她也没有那种施展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扶起于莉往外走……经过小茜的身边，她意味深长的注视她一眼，然后从容不迫的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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