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游酢留京寻故友 程颐办事遇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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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游三礼是个有个性的人,当晚召集家中人商量:“定夫要进京考试缺少盘缠,这么大的家庭没法供一个人去京城考试,传出去不被别人笑话吗?大家不论男女都出些力,有私房钱都拿出来凑,就算我向你们借的,以后还你们。不够,家里可以卖的卖,有办法借的借。”游三礼的话掷地有声,事后太老夫人和几个媳妇都拿出一点私房钱,但是还不够。

    几天后,二叔公、三叔公等也各送来一两、二两碎银,游醇帮忙借了一贯钱,又凑了一些钱。

    熙宁五年正月,林百万来到游潜家喝新年酒,知道游酢要进京赴考,送来一包银子,对游潜道:“听说贤侄要进京应考,老弟表示一点心意。”游潜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林百万道:“古云‘朋友有疏财仗义之举’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只是略表一点心意。”游潜对游酢道:“孩子,今后有了作为一定要报答你林叔。”游酢应道:“知道了。”

    起程前一天,游酢去向林叔道谢,回到家时见杨时已经到了。

    晚上,杨时和游酢一家人正在商量进京的路途怎么走更近。游酢的母亲说:“你哥要是在家就好,他可以带你们去。”游酢说:“九叔不是去过吗?”游潜拍一下大腿,说:“对呀,你八叔、十四叔都去过京城。他们都在家过年。”忽然,十四叔游轼跨进门说道:“我不是来了嘛。”老夫人忙起身招呼:“阿叔,请坐。”游轼向兄嫂问好后坐下,也询问杨时的家庭情况等。游轼问道:“定夫,你一天正常走多少路?”游酢回答:“一百二十里。”游轼说:“这还差不多。去京城说远也不远,三千里路头,平常的马跑六天左右,一等良骏只要三四天,走路慢则一个月,快则二十多天。你们年轻腿脚快,好说。”他顿了顿嗓子,介绍了三条路线,最后交代:“如果赶路或者家庭资金较紧,走北线更近又能够节省开支。”游酢和杨时都是贫穷农民的子弟,他们听了,异口同声说道:“走北线。”

    第二天早上,建安、建阳几十个的学友也陆续赶来。大家在游酢的家聚集,休息一会便上路了。

    游酢和杨时两人昼行夜宿,形影不离,犹如孪生兄弟一般。一天在路上休息时,杨时忽然想起自己改名的事情,说:“定夫,我改名了,以后不再叫行可,叫我中立吧。”游酢问道:“为啥?”杨时回答:“家父的一位朋友也叫行可,避讳而已。”游酢说:“中立这名字比行可好,有中庸之意。”杨时答道:“名字就是符号,只要不跟人相同便好。”闲谈一会儿,他们继续赶路。

    初春时,天气还寒冷,他们身穿三件衣服迎着寒风紧紧赶路,夜间不得已才找个客栈投宿。进入江西的地界已经农历十二,游酢说:“今天夜里月光已经明亮,我们休息一两时辰赶路。这是南方,天气不至于太冷,赶一点路,再过五六天夜里没月光,越往北天气越冷,想赶也没法。”杨时答道:“可以。我们没钱人,省得一个铜钱也好。”他们又借着月光走路。游酢深有感触地说:“他年,我们倘若有出息,当不忘今日风雨兼程、风餐露宿之艰苦。”杨时叹道:“是啊。不过我们年轻,吃点苦算不了什么。古来吃苦成才者不少,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生没有艰难困苦的磨练,也许不成才。”游酢赞叹道:“说得好。但愿我们的努力能够感动上苍。”

    到了十七、八,他们便找个有屋檐的地方休息。

    途中,他们遇到了无数进京赶考的江南举人。

    二月初,两人赶到京城开封,在一家客栈住下温习功课迎考。他们俩虽然考的是太学生,可是压力同样很大,考得上才可以参加下一轮的进士考试,因此不敢松懈和怠慢,每天几乎都在客栈里读书,只是傍晚时到御街或者蔡河边走走。但是,同住在客栈的有些举子到京城里逛,带回了各种消息。

    一天晚上,甲问道:“你们听说过宣德门事件吗?”乙问:“什么叫宣德门事件?”甲说:“正月里,宰相王安石和随从当今的皇上去观灯,骑马直接进入宣德门,宫廷卫士大声叱骂王安石,并打伤了王安石的坐骑。王安石怒不可遏,建议皇上将这些卫士送往开封府治罪,罢免宦官一人。王安石怀疑这些卫士幕后有人指使、撑腰,还要追究幕后者。没有想到,御史章惇上书弹劾王安石是节外生枝,他认为:‘宫廷卫士是保卫皇帝的,宰相非礼,卫士进行阻止是合情合理的,而开封府官员迎合宰相之意,判处卫士杖刑,假如这样定罪,今后卫士还敢尽心尽职吗?’皇上审阅章惇奏章后,认为章惇言之有理,但并未因此而追究王安石的责任。”丙听了,插话:“我听说‘枢密使’(最高军事长官)文彦博等大臣常常在宣德门外下马,从来没有受到人冲击。”丁则议论道:“王安石宰相也是,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自己平时做得不好,才会有人算计他。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满城风雨,自讨没趣。”乙说:“我也听说一件事情,开封府肉行的徐中正等人上书,建议由‘行户’(个体户)交纳免行钱后,行户的物资便不再送往官府的衙门。”丙说:“这难怪。官府无端地以各种名目向老百姓摊税、纳捐,搞得老百姓没法生存。上疏奏事还是好的,如果逼得过急,肯定有人会反了。”甲说:“还有呢,王韶率兵大败西夏军队,收复了河州(今甘肃东乡西南)”。

    恰巧碰上一场全国进士的考试结束,游酢和杨时等上街去看皇榜,看见了考试的状元名字是余中,而建阳籍的江侧先生和江汝舟、江翊三人中了进士。游酢对杨时说:“我的先生中了进士。可是,到今天也看不见他的影子。”杨时说:“你的先生也许很自谦,不愿意抛头露面。”

    进士们考完便回家了。

    到了太学生招生考试的那一天,天气晴和,京城开封国子监广场上,几十万名的秀才们像潮水一样在涌动,声浪一阵比一阵高。

    这一场考试叫“乡荐预考”。考上的可以取得太学生资格,学习三年后参加太学考试毕业就可以直接参加考进士,中了进士便有官当,一生有了前途。因此,参加这样考试的人非常多,可是录取率很低。成绩上等的为上舍生,可以入住太学里,由朝廷补贴生活用费,中等和末等的只能当走读生或者回家自己学习,到了考期再到太学参加考试。

    考试结束,游酢和杨时等都落第了。大多落第的人心情沮丧得很,决定要回家。杨时、叶默等都因为家里有事情,便回家了。但是,林志宁说:“大家在京城玩几天,了解一下京城再回去。”游酢心里知道:自己的盘缠虽然还剩余一些,可这毕竟都是家中凑合或者借来的钱,于是说:“我也回去。”林志宁知道游酢家庭状况,拍拍胸脯说:“没事,有我呢,留下陪我几天。”对于一个从山沟出来的青年来说,京城的诱惑力太大了,游酢心想多看看京城,只好留了下来。游酢跟林志宁说了要去看望在朝廷当官的叶祖洽,林志宁答:“好啊。”

    原来,叶祖洽当了“奉国军事判官”,曾经写信鼓励游酢进京考试,并且告诉游酢到京城时找他玩。

    第二天上午,他们到宫廷前的宣德门向守门的侍卫打听,侍卫回答:“他在枢密院办事,出差了,明天再来看看。”

    从宣德门出来后,游酢问道:“晚上怎么办?”林志宁回答:“这还用说,咱们继续回客栈,明天再来。”

    回到客栈,林志宁说:“走,我们两人到外面转一圈。”

    林志宁多次到过京城,对这座城市有一些熟悉。他脸庞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边走边跟游酢介绍京城的情况。

    他们来到了城南。这是京城中最热闹的大街,从皇城丹凤门外宣德楼起经内城朱雀门到外城南熏门止的“御街”,尤其是横跨汴河之上的州桥与龙津桥之间的一段最为繁华。“州桥月夜”是京城有名的夜市。京城是一个消费最大的地方,这里高级的酒家就有七十二家,还有难以计数的“脚店”(小饮食店),当铺、茶馆随处可见。这里的夜市相当热闹,市场上南方的米、果品、名茶、丝织品,沿海的水产,西北的牛羊、煤,成都、福建、杭州的纸、印本书籍,两浙的漆器和各地的陶瓷器、药材、珠玉、金银等,还有日本的扇子、墨料,大食(伊朗等阿拉伯国家)的香料、珍珠等琳琅满目。他们两人来到“瓦子”之地,但见耍把戏的,演傀儡(木偶)戏的,说书、杂技、卜卦、卖药、卖小吃、卖旧货的,应有尽有,好不热闹。东南角有一个戏台,正在演出杂剧。他们来到戏棚前,正在演“艳段”呢,只见戏台上右方有一人头戴展角幞头,身穿宽袖长袍,左手持笏,右手放在笏上。看完“艳段”,开始演“正剧”了。这时出来两个人,左方一人戴东坡巾,穿圆领窄袖长袍,腰束带,右手持一印匣,左手指着对方,两人在对话。游酢初见觉得有一点新鲜,可是多看了一会儿不见怎么生动,便对志宁说道:“没有啥意思,走吧,到别处瞧瞧。”

    志宁却说道:“定夫兄,到前面小店歇歇脚吧。”游酢点头应道:“也好。”

    两人走了几十步,在一家门上挑着“孙羊店”幌子的小店进了去。

    店小二问道:“两位客官,请问要点什么?”

    林志宁看一下游酢,问道:“你说说看。”游酢说:“我初来乍到,你点吧。”林志宁讲道:“掌柜的,来两碗水面。”店小二高声地唱若:“好哩,水面两碗……”

    林志宁对游酢说:“你看,这京城就是繁华,比起我们家乡热闹百倍,简直像天堂一样。咱们读书人见了能够不心驰神往吗?”

    两人草草吃了早点出了旅馆,便又回去休息。

    下午,林志宁与游酢又上街去逛京都的外城。

    来城外的河边,他们看见了一个综合博艺场,面积有一百来亩,中间的球场上,一群人各骑着马、手握着彩色的球杖正在打“马球”,高声呼喊着,追逐着,球在地面滚来滚去,马群激烈地奔腾,那场面好不热闹。边上,有两个人在高高的双杆上表演杂技,他们一会儿交叠为一体,转眼间又变成只剩下两个屁股,再一眨眼,变成一个人站立在另一个人的头顶上。不远处的河边,有人在那儿垂钓,还有一群人在游泳。走到河边,但见河水清澈见底,一群群鱼儿、虾儿在自由欢乐地游弋着。

    游酢说:“这京城确实让人大开眼界。想不到如此热闹。”

    林志宁答:“那当然,不然怎么叫京城。我们去看看外城。”

    两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个多时辰,回客栈休息。

    第二天晌午,国子监门前一群青年人站成个半圆形,在议论着时局。

    一位皓首银髯的老教授从屋门口探个头,由于周边人声喧闹,听不出他们议论什么。他缩回屋里,便问相邻并坐的老叟:“外面怎么那么吵闹?”

    “听口音准是南方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冲得很,尽是些不现时的话,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前些时候,我与程大人谈起这件事情,他听了很不以为然,他说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这些南方后生人给他当弟子正好。”

    “那就正中他的意呢。当今的时局这样,北方连‘关学’都少人有心去跟,他兄弟俩见了南方的肯定把那当做市场咯。”

    “老兄的见解实在高!”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看,他果然来了。”

    门口出现了一个白发老叟。来者不是别人,乃洛阳名士程颐也。他人虽然纤瘦,但是精神矍铄,是个极敏锐精明、见多识广的人,而且兄弟是与易学大师邵康节常常往来的密友,熟悉易学,对相术也颇知几分。因为学问好,满朝的大小官员和学者无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这次是进京办事情,顺便来太学看望旧友和弟子的。

    吴博士见是程颐来了,连忙出门去迎接,说道:“今天开天门,程大人肯到这里来。”

    程颐回道:“老夫是来看望君的,难道不欢迎?”

    吴博士应道:“当然欢迎,里面坐坐。”

    程颐听见一群青年在议论,讲:“等等,我过去看看。”只因为这一看,却引出一大串故事来。

    话说这天早晨,游酢与林志宁又去找叶祖洽。侍卫回答:“上午他在朝中议事,下午再来看看。”回来经过国子监,恰好遇到了几个京城中认识的文友,正在辩论。游酢很激动,停下来,说:“现在的时局,还搞什么训古,那能够当饭吃不曾?不是明摆着坑害我们这些学子?《诗经》、《易经》和孔孟之书,才能够安邦治国。”林志宁高声说:“定夫兄说得有理,我赞同;学友们,大家十年寒窗苦读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光宗耀祖,还是报效朝廷和拯救黎民?”有的学生说:“对!我们求学要务本,要让天下的学子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沉溺于那些无谓的文字训考。”有个学生却说:“我大宋今非昔比了,国势日弱,而辽人、金人日益强大,如此下去,怎了得?”青年人议论得很有激情,引起了程颐的关注。

    那吴博士也跟了过来,介绍说:“这位是洛阳名士程大人。”大家一听无不肃然起敬,林志宁和游酢上前鞠了一躬,问道:“程大人好!”程颐走到游酢面前道:“此君,见解甚好。”游酢忙施礼道:“晚生见过程大人。”程颐端详一眼游酢:中等身材,体魄健壮,天庭丰满,眉清目秀,鼻若悬胆,地阁方圆,深知此人乃可造之才。因为初见不想多言,说道:“我现在在洛阳嵩阳书院,诸君有空可去走走。”游酢恭敬地回答道:“抽空一定去拜访大人。”吴博士道:“走,到里面喝一口水解解渴。”程颐回头拱手道:“后会有期。”便跟着走了。

    下午,他们又去宣德门。侍卫换了,游酢又向他讲明找叶祖洽,其中有一个侍卫是福建人,说:“我替你禀报。”那侍卫进去禀报。叶祖洽听说是游酢找他,他亲自出门来迎接进去。

    到枢密院,叶祖洽招呼他们二位坐下,问:“定夫,你们是来参加太学考试吗?怎么样?”游酢答:“别提了,准备回去,前来看看你。”叶祖洽说:“你才二十岁,有的是机会。”接着询问起林志宁的情况。

    他们正说话,有人跨进门问道:“叶大人,潞国公呢?”叶祖洽起身抬眼一看,是宰相文彦博的好友程颐,连忙拱手说:“哦,是程大人,宰相大人下午一来上朝就被圣上召去,大人先坐下等候。”林志宁和游酢迅速起身说:“程大人请坐。”程颐见了他俩,说:“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叶祖洽给程颐递上一杯茶水,觉得诧异,问道:“你们认识?”程颐将事情讲了一遍,叶祖洽听了,说:“如此真是有缘。”程颐问道:“二位贤辈都是你同乡?”叶祖洽应道:“是。这位游酢还跟我同窗过一年,同出一个师门。”程颐想:叶祖洽是前科状元,他的同学应当学问也不错。因为要等文彦博,又本来喜欢这青年,所以他与游酢攀谈起来。那游酢也饱读了诗书,肚子里有一定墨水,谈吐不俗,程颐询问了好些问题,游酢对答如流。叶祖洽见状,说:“程大人,你与鄙人学弟一见如故,谈得来啊。”程颐对叶祖洽说:“游君德器粹然,可与适道。”叶祖洽怕冷落了林志宁,便与林志宁谈天。

    坐了一个多时辰,程颐知道没法见到文彦博,便起身告别说:“叶大人,老夫不等了,明日再来。”叶祖洽站起,拱手说:“程大人慢走,我送送你。”林志宁和游酢也说:“程大人慢走啊。”程颐转身说:“二位贤辈,但有空就到嵩阳书院玩。”迈开大步走出去,叶祖洽等三个年轻人都起身相送到门外才返回。

    这时,一个差跑进来说:“叶大人,宰相大人叫你明天早上在这儿等他,有要紧的事情。”叶祖洽说:“知道了。”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下班时,叶祖洽说:“走,到我家去。”招呼两位同乡到他的住处。

    吃过晚饭后,叶祖洽带他们出去逛街。他们沿着御街悠悠地行走着。京城的夜晚,灯河火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片繁闹的景象。

    路上,游酢问:“程大人何许人也?”叶祖洽说:“程颐大人和他的哥哥程颢都是洛阳名士,熙宁三年时上书《谏新法疏》,力陈‘新法’(王安石变法)之害,因此,兄弟俩与宰相王安石结下不和的根源。那年刚好他的父亲得病到洛阳,于是兄弟辞官回洛阳守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在嵩阳书院讲学……”

    叶祖洽到汴京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边走边介绍:“开封城,我国四大古都之一。它地处中国的中心,水系发达,连接长江、淮河,南有蔡河(惠民河),沟通陈州、蔡州和淮河中游,东有五丈河通往山东济水流域;西有金水河与郑州、洛阳相接。这里是五代、后晋、后汉、后梁四朝的都城,因此建设不亚于唐朝的长安,而且水陆交通相当发达。加上自从唐朝开始,南方日益发展,长安和洛阳的货物又要经过这里传向南方,成为南北交通的最重要枢纽,所以这里的地位仅次于长安。赵太祖‘陈桥兵变’自立宋朝,建都于此,自然很有道理,也有长远眼光的。因为京城最繁华的部分在汴河以内,所以叫‘汴京。’”

    走了一段之后,叶祖洽又介绍说:“汴京与长安不同,是一个城包城的特殊帝都。内外有三重城池。最里面一重是皇城,又叫‘大内’,城周长九里十八步,引金水河和五丈河为护城河;南面的丹凤门和北面的玄武门和东、西华门大街与外城内城相接。内城又叫旧城,周长二十里,一百五十步,街道的布局成‘井’子形,最繁华的街市都集中在这部分。外城,又叫新城,是五代时扩建的,城周四十八里二百三十三步,面积比旧城大十四倍,有十三座陆门和七座水门,外有宽达十余丈的护城河。”

    游酢听了疑惑地问:“京城这么大,有多少人口呢?”。

    叶祖洽带着自豪的口吻回答道:“有一百五十万左右。”

    游酢惊叹道;“哇!一百五十万人口,这么大的城市。”

    叶祖洽说;“是的。这里是全国的中心,单单店铺就有六千多家。”

    走了一个多时辰,叶祖洽说:“天时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游酢说:“祖洽兄,我们已经在客栈住了几天,明天就要回福建。”叶祖洽说:“不好意思,这两天偏偏多事。那好,你们今后但有来京城就来找我。”三人便分手返回休息。

    第三天,他们两人又在京城逛。

    下午,他们在城中继续往前走,指指点点地谈论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位后生要往哪儿?”两人回头一看,不是别人而是程颐大人,他的马车说话间便到了跟前,两人连忙转身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施礼问候道:“程大人好!”

    “免礼、免礼。”程颐说着,又对游酢讲:“贤契,你们且先回家乡去,等有了新消息告诉老夫。”

    游酢俯首称道:“谢谢前辈的垂爱,晚生一定听您的。”

    程颐说道:“老夫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志宁和游酢同时拱手道:“后会有期。”他们目送着程颐远去才离开那儿。

    他们两人回到住处,天时还早,志宁道:“下两盘棋再睡,怎么样?”游酢答道:“好啊。”于是,两人在客栈里对弈起来。两人自从认识以来,每次相见有空总下棋,游酢一直是志宁手下的败将,五盘能够赢得一盘已经侥幸。这天夜里,在下棋时志宁发现游酢不再那么性急,比以前更会考虑了,于是夸奖说:“进步不小。看来下棋能够改变人的性格。”游酢答道:“有什么办法呢,这是逼出来的。”林志宁讲:“如此说来,你应当谢我。”游酢回答道:“当然,以后再说吧。”林志宁说:“别太得意,看得出,你的棋看得不深,现在我再教你一些技巧吧。”说着,摆开了残局,讲完之后又摆一残局讲述。见时间不早了,说:“今天就讲这些,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准备休息,游酢想起与程颐先生相遇,说:“今天碰到的那位程大人学问非常渊博,又与我很投缘,我想我们这次回去,不如绕道去嵩阳书院看看。”林志宁说:“此去洛阳三四百里,你这一绕多出两百来里,何苦呢。要去,你自己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游酢背起行李向西而行,前往嵩阳书院。林志宁休息了一阵,打起包袱南下。

    游酢风尘仆仆,不辞劳累赶路。四天后,他终于来到嵩阳书院。

    因古来以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嵩阳书院在河南(今登封市)嵩山南麓,即嵩山之阳,故名“嵩阳”。书院初建于北魏太和八年(公元484年),原名嵩阳寺。北宋初年朝廷便重视文治,嵩阳书院在赵宋朝廷的扶持下,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嵩阳书院建筑面积达万余平方米,书院内建筑规模宏伟,布局严谨。司马光就在嵩阳书院的崇福宫中,组织众多人才编纂完成了《资治通鉴》中的第九卷到第十二卷。二程因为不被朝廷重用,为避祸端,退居这里聚徒讲学已经三个年头了,因此与司马光、吕公著等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这座古朴清雅的书院背靠险峰,面对溪流,环境清静幽雅,很适合读书、做学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题刻着“嵩阳书院”四个大字,在书院大门旁耸立着高九米的“大唐嵩阳观纪圣德感应颂碑”,该碑雕工精细,达练圆熟,是唐代石刻艺术之珍品。

    走进书院大门,一路可见屈曲的回廊,小轩精巧别致,接着就来到先圣殿。先圣殿供奉着儒家开山祖师孔老夫子以及他四大弟子的石像。殿堂之侧,傲然耸立着三株古柏。西汉元封六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刘彻游嵩岳时,见柏树高大茂盛,遂封为“大将军”、“二将军”和“三将军”。三棵大树高皆十余米,围粗不一,树冠浓阴,犹如三柄巨伞,虬枝峥嵘。

    一阵山风吹来,枝叶摇动,如环佩鸣,犹闻丝竹之音。再前面是一片翠绿的竹林,从清幽的竹林穿过,便来到书院的第二进建筑——讲堂。

    这一天,程颢先生外出。程颐先生在校讲学,一见游酢前来,立即停下叫一个看门人招待,自己回课堂继续讲课。等下了课,程颐先生出来,游酢慌忙站起鞠躬,问候道:“晚辈见过程大人。”程颐先生嘴里说着:“免礼,叫大人不好,我不是在教书吗?还是叫我先生吧。”又喜出望外地来握住游酢的双手,说道:“想不到你果然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坐吧。”他亲自给游酢添了茶,游酢谢过之后,说道:“程先生,这里的书院好大啊。”程颐说:“是的,这书院比岳麓书院还大几十倍,学生也不少,现在有近百号人。你是坐车来,还是走路?”游酢苦笑了一下,答道:“走路。”程颐感叹道:“难得!辛苦了。”游酢笑道:“没事,我年轻走点路算不得什么,能够拜见先生和看见这么大的书院很值得。”程颐先生称赞道:“你的好学精神可嘉。”接着,询问了游酢的家庭情况和平时所学,程颐先生点头道:“如今天下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多啊。你是我所见的第一个如此好学的南方青年,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

    晚上,用餐之后,程颐先生考虑到自己还要备课,游酢走了几天的路也辛苦,对游酢道:“你旅途劳累,早点休息吧。”

    夜里迷迷糊糊觉得天在下雨,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第二天,游酢决定向程颐先生辞行,程颐先生亲自送出大门直到大路,并且说:“日后常联系,如不嫌路途遥远,可来此学习。”游酢应道:“好的,我一定会争取再来看先生。”游酢这才告别了程颐先生。程颐先生目送着游酢远去的背影,说道:“多好的后生啊。”

    游酢这一行,不仅看见了嵩阳书院,扩大了视野,而且加深了与程颐先生的感情。后有人概括游酢进京之行,诗曰:“道学南传先兆瑞,人缘广结已发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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