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征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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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学过法语。而且政府工作相对来讲,越高级反而越好申请。”

    “这么说你是高级喽?那年薪多少啊?”

    “政府工主要是待遇好,假期长,年薪并不多,目前也就十万。”

    我恨不能一头撞死,同样的而立之年,我是一块一块地挣,人家一万一万地挣,情何以堪啊!贾小野用玉手直拍我后背,潜台词是:“你钓到了。”

    阳春白雪

    简单地说,能让女人笑的男人就是好男人。我从不自诩阳春白雪,更没兴趣去登什么大雅之堂,品位之与我,始于笑亦止于笑。

    每过春节眼巴巴地等着赵家班的小品、二人转,第二天必定逢人便手舞足蹈地亲自回放精彩华章,大多数时候被迫观看者都会发自内心地赞赏一句:低俗。然而这丝毫打击不了我对“低俗文化”的钟爱,并且固执地想要在笑中了悟生命的玄机。

    周刚阳显然是我的同类,而且他学小沈阳神形兼备。每每一空场他便来上一句:都准备好了吗?这是为什么呢?登时逗得我花枝乱颤。在我迷乱的笑声中似乎他也越来越苗条。

    酒吧里坐岂能无酒?周刚阳以东北汉子的耿直抢着埋单。我欣欣然接受。稍有廉耻的女人都不会只为了一餐饭而找男人约会——作践自己有一百种更新鲜的方法。女人肯花男人的钱代表愿领男人的情——如果有情的话。

    酒为媒人,两杯下肚后,我目光开始迷离,估计周刚阳的脚开始扑朔。他的手渐行渐近,慢慢欲与我的指尖相触。我佯装不知就势端起酒杯道:“再说说你刚来加的苦日子吧,给我个希望,给我个快乐生活的信心……”亲密接触不是不行,只是可不可以以爱的名义?

    “放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等你有了身份去读书。我和我身边的朋友每个都是从最底层打拼过来的。我当过搬运工,一天下来只有几十块钱,第二天还得咬着牙去学校。可现在我什么都有,房子、车、还算不错的工作。对,还差一样最重要的……”

    我更加迷离地看着他:“还差什么呀?”

    他拍了下我的脑袋道:“不知你是真醉还是大智若愚?”

    突然发现拍脑袋对我很管用,一拍之下我把他当成了亲人,恨不能口齿不清地把我半生的委屈统统告诉他。然而似乎会倾听的女人才会赢,所以竖起耳朵等他的夺席之论。

    周刚阳道:“在我的观念中,不管女人多么强大总还是要听男人话……”我立马举双手赞成,也不顾是否有大男子主义的嫌疑,恨不能当场改姓小鸟,名依人。

    周刚阳道:“我觉得地球上最适合养老的地方就是离这不远的乔治镇,等我退休后就在小镇上安享晚年,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我一分析,在他心中明显我就是处于老伴的地位,死心塌地地道:“喜欢。只要两个人相亲相爱,在哪儿都喜欢。”

    周刚阳道:“关于孩子,两个太少四个太多,三个刚刚好,第一胎最好是女孩……”这个我真没敢点头,虽然指标有难度,还是有希望成功,但第一胎定下男女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这男人不断跟我探讨婚后生活,立马把我这颗渴望安定的心牢牢抓住,透过我忠心耿耿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至死不渝的誓言。

    萍水相逢,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能吊住一个男人的心吗?当周刚阳欲离去时我恋恋不舍,如果做爱能保证男女的亲密关系我会毫不犹豫地拉他去做床上运动,然而只听说相爱一生,还未见过做爱做一辈子的;又或者如天台山的仙女把上山采药的刘晨、阮肇留住半载,待归家时子孙已是七世,可惜我又无此法力。所以只能在心里低吟: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有一经典笑话:一对夫妻,女的想知道男人对她情深几何,问:当我老了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男人想了想道:亲爱的,我不仅会爱你,而且会常常写信给你。我可不想我的男人如此待我,遂待周刚阳走后日日扭腰摆臀以把残缺不全的青春留住。

    这一日正在网上同周刚阳调情,遇到杨轩。也不知出于什么无知心理居然巴巴地去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哟?开心啊?祝你成功。”杨轩应酬我。

    对方的坦荡荡反衬出我的小人心:你不稀罕我,自有旁人喜欢——典型幼稚园小朋友的思维。估计又被人在心里鄙视了一番:你有没有男友与我何干?

    不,还是有关系的。他是始作俑者,是他推着我去酒吧结识了周刚阳,而这么快的“臂间皓齿留香”不是没有赌气的成分。也或许是另一双更强大的手推着芸芸众生向前向前再向前,没有人能拒绝,没有人敢拒绝,因为它是命运。

    余音绕梁

    中华饭店召开员工歌唱大赛。听到这个消息我就乐了,中国领导最擅长以娱乐拉拢大众,跑到外国来照样搞这一套足见总裁多么传统。

    回家同露露商量,这种事可不是贾小野的长项。露露问:“你要不要参加?”

    我斩钉截铁地回:“当然要。传说第一名有奖金一千块,都要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又传说‘皇太子’是评委,怎么能不争取表现?”

    “你是冲钱还是冲人?”

    “说实话,目前我最想要的是钱,不过得先把人摆平才行。也不知道George的口味如何?”

    “呵,你问对人了。他的前任女友当初就是因为一曲《UNBREAK MY HEART》把他勾到手的。你只死拼这首歌就行了。”

    我吃惊不小,想特立独行的露露什么时候也步贾小野后尘了?“你不会也暗中调查‘皇太子’了吧?难不成你也想……”

    “想什么呢!我跟他同校,他那点破事儿想不知道都难。亏得他毕业了耳根子才得清净。”

    听露露的口气似乎把“皇太子”当成了足球,非得一脚踢出去才安心:“哎,George这样的极品男人你都嫌,这世上还有能入你眼的男人吗?”

    露露冷笑道:“我们的不同在于,你把希望寄托于男人,而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的第一反应是鼓掌,鼓完了又不情愿地想: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还得去陪酒?“露露,”我小心翼翼地质疑,“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啊,就是好奇你从来都不担心会因为当酒吧女而影响到未来吗?”

    “当然怕,但我别无选择。留学生学费是本地人的三倍,我读的建筑系更贵得离谱。每年近两万加元的学费,七年下来十四万。你告诉我,你这个全职服务员一年挣多少?”

    我极不情愿地透露隐私:“一万八。”

    “我白天读书,设计图纸,泡图书馆,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酒吧是我最好的选择。这些年学费、生活费都是我一杯杯喝出来的。加拿大就这点好,人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毕业后我要开一家自己的建筑设计公司。”露露把手伸向天空,做无声的呐喊状,“当我设计出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时,没有人会在乎我的这双手之前做过什么。”

    我立刻仰视她,恭敬如看菩萨显灵。混迹江湖人人都有绝活,像我这样一无所有又一无是处的估计三百年才出一个——忽地想起“三百年才出一个”是凤姐的台词,忙更正为五百年。

    听了露露的话天天练《UNBREAK MY HEART》,唱得我都快吐了。

    比赛这天George果然坐在评委席上,这让众歌女纷纷走以歌传情的路数,恨不能直接唱我爱你。后来不知道谁泄露了“皇太子”与《UNBREAK MY

    HEART》的典故,大家纷纷要改唱此歌。唱了三遍后评委会怒了,直接宣布谁再唱这首歌谁Out(出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怜我这个正宗的唱者无歌可唱了,瞪着无辜的小眼睛不停地感叹命运弄人,命运弄人……

    轮到我时站在台上开始瞎掰:“我要唱的歌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老到没有配乐,大家想象着高山流水听就好了,名叫《知音》。”于是自己化作赵四小姐,把George想象成张学良,咿咿呀呀唱起来: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

    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颂如歌如赞礼

    赞的是将军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不知是赵四小姐显灵还是张将军暗中相助,歌已终居然余音绕梁。显然我唱歌比做女人专业,评委们惊为天人恨不能把大赛改成个人演唱会。

    颁奖开始,评委宣布第三名五人,第二名三人,第一名一人。前两个名次八个人颁奖人是George,他亲切地一一同他们握手照相,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让我兴奋异常,更加精神抖擞等着同他十指相扣的美妙瞬间。

    轮到第一名,我英姿飒爽地走上台去。不料“皇太子”退下,总裁迎了上来,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夸我嗓音婉约,颇得歌者之道。拿着奖品还没来得及同George眉目传情就被赶下台去。

    这段经历的直接后果有二:一是我终于死了这颗攀龙附凤的心;二是成为贾小野钓凯子课本中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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