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陪伴,能抵御岁月漫长-最美年华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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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刘莉拒绝给林轩作证,即使陆敬安等人这几天再怎么为林轩争取,也终究无济于事。最终他们还是没能为林轩找到有利的证据。

    公安局在结案之后决定把林轩等人先押送至看守所暂时看管,只待法院择日开庭宣判。这天早上北京再次下起了大雪,这场“恰到好处”的雪不免给每个人的内心都平添了几分悲凉。

    上午时分,林轩父母、陆敬安、高仁包括罗律师都赶到了公安局。他们站在公安局的门口,看着林轩戴着手铐,低着头目光呆滞地被两名警察带了出来,走上警车的瞬间,林轩微微地转了一下头,留恋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还有陆敬安他们。

    这情形让林轩的父母再也无法承受,林轩的母亲痛哭着喊道:“林轩……我儿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你们相信我……”她快步走上去想要一把抱住儿子,可是却被警察挡了下来。这件事似乎对林轩的刺激很大,他的表情依然呆滞,在母亲不断的哭诉中,他被带上了警车。

    陆敬安同样有些感伤地转头问罗律师:“罗律师,接下来就靠您了,您觉得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

    “我尽力争取是肯定的,不过就目前来看,咱们没有太多有利证据,不太可能会无罪释放,可能会判6个月吧。”

    听到这些,林轩的父母差点晕了过去,陆敬安则只能长叹一口气,只有高仁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至于为什么显得不太自然,这个连陆敬安都想不明白,恐怕也只有高仁自己才能明白吧。

    此刻,陆敬安看着远去的警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的难受,难道仇恨真的能让人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吗?他开始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大家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敬安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电话是萧然打来的。自从上次收到萧然的信息后,陆敬安就再也没能联系上她,所以陆敬安立刻走去一旁有点激动地说:“喂,萧然。是你吗?”

    “是我,敬安。你最近还好吗?”萧然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温柔。

    “我最近还好,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回电话啊?”

    “敬安,你下午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见最后一面吧?有些话当面再说。”

    “好,下午见。”

    挂了电话,陆敬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和难过。难过林轩的此番悲惨遭遇,难过萧然的那句“最后一面”。他想该来的总会来的,胡思乱想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决定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安排妥当,于是他故作平静地先跟高仁告别,还不忘关心地问了一句:“阿姨身体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前几天还跟我念叨你跟林子最近怎么没去家里玩儿,说改天叫你们一块去家里吃饺子呢。”

    “好啊。你跟阿姨说,等忙过这几天我就去看她。你的工作最近怎么样?挺顺利的吧?”

    “工作上挺好的,公司上下都对我挺照顾的。”

    “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老自己担着。甭管钱不钱的。知道吗?你们一定都好好的,千万别再有什么事儿了。”说到这里陆敬安突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高仁一口答应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要有事一定会跟你说的,甭担心我。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吧。”

    容不得再说太多,跟高仁告别后,陆敬安开车先送林轩的父母回了家。

    看着陆敬安的车缓缓驶去后,高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家中的电话,然后如释重负地说:“爸,你跟医生说,下周妈的手术咱照常做,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午后,雪暂时停了下来。但是天空看上去依然暗沉阴霾。陆敬安如约到达和萧然所约定的见面地点,他看到萧然已经等在了这里。

    这是一家装修风格清新文艺的咖啡馆,面积不是很大,当陆敬安推开木门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里面比外面暖和了不少。他一眼看到萧然安静地坐在窗边,一身简单大气的淡蓝色毛呢大衣,轻盈的秀发顺势披在肩上,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格外地清新自然。

    因为室内外的温差很大,窗户上已经铺满了一层薄雾。这时萧然孩子般地用手在玻璃上画了一个笑脸,画完自己也跟着微微一笑。陆敬安突然感到这样的画面真的好美好温暖。

    快走了几步,陆敬安在萧然的对面坐下,抱歉地说:“每次都让你等我,真不好意思。”

    萧然不在乎地说:“这样也好,善始善终嘛。”

    “你最近还好吗?”陆敬安先问。

    “还好。你呢?”萧然反问。

    “我也还好。上午你电话里说要跟我见最后一面,怎么了?以后都不打算再见我了吗?”

    “不是啦,是我要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要去旅行吗?去国外吗?”陆敬安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我要离开北京了。”萧然带着不舍和遗憾的口气说。

    “离开北京?为什么?当初你那么喜欢北京,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是因为我的原因吗?”陆敬安有些吃惊。

    “也不全是你的原因,是家里面一直打电话让我尽快回上海去。之前一直没答应,现在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很感谢在北京的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只是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本意并不是这样的,对不起。记得帮我跟周思雨也说声对不起吧。”萧然的歉意里透着些许的无奈和不舍。

    “是不是她之前跟你见面说了些什么?”

    “没有,她只是跟我说她很爱你。对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很好,谢谢你当时告诉我那些。”

    “不客气,应该的。”

    说完这些,两个人低头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几十秒后,陆敬安抬头看着窗外先开了口:“能不走吗?”

    “这……”萧然一时沉默了。

    没等萧然把话说完,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是陆敬安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周思雪,陆敬安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便听到一个慌张而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姐出车祸了,快要不行了。敬安哥,你赶紧过来看她最后一眼吧。”

    陆敬安听到这里,大脑突然如轰鸣一震,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几秒种后,他对着电话那头匆忙地回答:“我现在马上过去。让你姐一定等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萧然吃惊地问道。

    “是周思雨。”陆敬安顾不得解释便夺门而去。

    “哎,敬安,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萧然迅速地追了出去,俩人一同赶往医院。

    什么叫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敬安这次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到了医院,陆敬安和萧然惊慌失措地推门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他们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蒙住了,躺在病床上的周思雨满脸缠着白色的绷带,脸上罩着氧气面罩,一旁的电脑上绿色的线波动得十分微弱,此刻李月梅趴在周思雨的身旁,满脸的泪水,情绪异常地激动和悲痛。周思雪倚在墙角,表情有些呆滞地望着病床上的周思雨。看到陆敬安推门进来,李月梅愤怒地朝他们吼道:“你们来干什么?!用不着你们假惺惺地来看我女儿,你一定就是那个狐狸精,你们这对狗男女都给我滚出去!滚!”

    “我刚得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阿姨,我真的很担心思雨,你就让我看看她吧……”陆敬安看着眼前病床上的周思雨心疼地说。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赶紧滚!不需要!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来看她了?早干吗去了?之前怎么不好好对她!她之所会成这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踏进这房门半步,快滚,滚得越远越好!”李月梅站起来朝着陆敬安大声喊着,接着一把将陆敬安和萧然轰出了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敬安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了出来,病房里面只听医生正安抚着李月梅:“您别太激动了,现在病人要紧,有什么事儿都等到病人醒了以后再说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听见医生说完后走出来,陆敬安赶忙上前拦住了他:“大夫,里面的那个女孩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严肃地问:“你们是她什么人?”

    陆敬安着急地说:“我们是她的朋友,我是她男朋友。”

    医生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然,然后对陆敬安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或者误会啊?”见陆敬安不好意思地点头,他接着说,“不管有什么事,还是等病人醒来再说吧。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回去吧,这样大吵大闹的反而对病情不利。”

    “大夫,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呢?”萧然也急忙关心地问道。

    “病人手术后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很担心,什么时候能醒来还很难说。有可能是今晚,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病人的病情目前不容乐观。”医生有些无奈地说。

    “您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会永远都……”陆敬安声音里带着颤抖。

    还没等陆敬安把话说完,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现在能不能醒对病人来说很重要,如果今天晚上还是醒不过来的话,那就真的不好说了,病人完全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植物人?这不可能的,大夫,她怎么可能变成植物人呢?前几天我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大夫,我求求你一定再想想办法救救她,给她用最好的药,需要多少钱我来出,我有钱。实在不行我让我爸出面去找你们院长说。让你们院长找最好的大夫来给她治,再不行就从美国或者德国请专家来治。”陆敬安情绪失控地拉着医生的手语无伦次地说。

    “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我们主任已经是国内这方面非常权威的专家了。你现在就是请国外的专家来,也是同样的结果。所以,你们现在千万别再大吵大闹影响病人,关键是多跟病人说说话,想办法让她尽快醒过来吧。”

    说完,医生示意还有别的病人要去看望,便匆忙离开了。陆敬安却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般,其实他此刻很想坐到周思雨的身旁跟她说些什么,从他们的高中说到现在,说自己一直很爱她,说自己一定会陪伴在她的身边抵御岁月的漫漫长夜。又或者什么也不说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陪着她也好。可是现在陆敬安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他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能,好内疚,好心痛。

    而此时房间里的李月梅,面对着满身伤痕且一动不动的女儿,忍不住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她拉着周思雨那冰凉的手,一边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娓娓道出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这个大女儿的种种愧疚之情:“小雨?!小雨?!你能听见妈妈说话吗?有妈妈陪在你身边呢,别怕。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你醒过来,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小雨,你知道吗?有些话妈一直没能对你说出来,这么多年,都是妈不好,是妈对不起你,妈欠你的太多,都是妈的错。从小到大,你都那么懂事,不光学习好,还一直帮妈分担。为了家里,为了小雪,你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早早地就挣钱养家。你付出的这些,妈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妈对你态度不好,但毕竟你是妈的亲闺女,妈真的心疼你啊!”

    说到这里,李月梅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仍旧毫无反应的周思雨继续说:“前段时间,我逼你拿赵军的钱,是想让你下半辈子过得宽裕点,不再为了生活低头,起码能过得比妈好,不再走妈走过的老路了。我知道,你认为是妈想要那钱,可妈都是黄土埋到半截腰的人了,要那钱还有什么用?那五十万,妈是想给你留着做嫁妆的,那姓陆的小子家里条件那么好,妈不想让他们陆家的人瞧不起你,妈是怕你以后吃亏啊。还有小雪,她打小就任性,你处处让着她,受了很多委屈。是妈没有照顾好你,哪怕多关心你一下,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孩子,就算你恨我怨我都行,只求你快点醒过来吧!妈真的怕失去你!”

    听到这些话,一旁的周思雪也泣不成声,她趴在周思雨的床边说:“姐,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姐,你快醒醒吧。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ICU的病房外,陆敬安似木头人一般守在门口不肯离开,病房里面李月梅伤心绝望的哭诉声是那样地凄凉和无助。陆敬安想,为什么会是这样?老天是在跟他开玩笑吗?如果不是他的一时动摇和不负责任,思雨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在病房外再次敲起了门,乞求道:“阿姨,小雪,你们让我进去跟思雨说句话,就说一句,好吗?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

    “滚!我女儿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李月梅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不说话也行,就我进去看她一眼行吗?看一眼我就走,成吗?阿姨。”陆敬安敲着门不断地乞求着。

    “滚!你们给我快滚!”

    路过这里的护士一脸厌烦地说:“你们别吵了,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再这么吵我可叫保安了。”

    当陆敬安失望地瘫坐在地上的时候,病房的门如同一扇希望之门一般被轻轻地打开了,一道橘黄色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射出来。周思雪突然从病房中走了出来,慢慢走到伤心内疚的陆敬安面前,萧然赶紧上前把陆敬安扶起来,周思雪的手中拿着一部手机,翻看了几下之后,将它放在了陆敬安手中,她语气十分失落地说:“这是我姐出事前,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正在编辑的微信,内容是发给你的,估计是在发微信时精力不集中才被车撞到的吧,你自己看吧……”说完,她扭头走回了病房,“嘭”的一声房门再次紧闭起来。

    陆敬安抬起头,愣了几秒钟后,目光转回了手机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亲爱的敬安,我爱你如同珍惜生命一般,曾经我以为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分钟见不到你我都会心慌难受,曾经我甚至觉得,唯有你的陪伴,才能抵御这岁月的漫长。可是我想,即便是因为爱我也不应该欺骗你,把你硬留在我的身边。很抱歉,我应该向你坦白,其实我没怀孕,我是被爱冲昏了头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的想象罢了。我知道爱情是勉强不来的,你安心地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总之,谢谢你曾经的陪伴和爱,让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温度,祝福你跟……”

    陆敬安默默地看着这条未编辑完的微信,晶莹的泪珠凝在了他那浓密的睫毛上,又悲伤地掉落在了眼前那有些碎裂的手机屏幕上,他绝望地将泪水拭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是多想放声地呐喊,他抬起头,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汇聚成一条长长的河流。

    此刻,站在陆敬安身后的萧然不仅看到了陆敬安的无助,也看到了陆敬安对周思雨的爱,看到了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意。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那么地可笑,她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北京了,于是她转身悄然地离开了。陆敬安此时透过眼泪,模糊地看着萧然离开的身影,也再无任何表情。

    这时窗外又飘起了雪,漫天飞舞,越下越大。天色开始黯淡起来,墨黑色的天空仿佛要蒙蔽一切。直到深夜,周思雨仍旧没有醒来。房间里,传来的只是李月梅母女二人永无休止的哭泣。

    陆敬安望着屋外随风飘散的雪花,心头渐渐袭来一阵冰凉的寒气,仿佛无法控制一般,只能任凭它席卷全身。陆敬安想着周思雨此刻昏迷不醒的样子,那条没有发完的信息,还有周思雪的失魂落魄,李月梅的幡然悔悟,甚至他还想到了悲惨入狱的林轩,刚刚离开的萧然,陌生的高仁,可怜的刘莉,等等。

    这所有的人,一切的一切,突然让他觉得身心疲惫,他扶着墙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令他几近绝望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不想再让冰冷冻住他的心房,他想要忘掉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这样他仿佛木然地走出了医院大门,走上了外面宽阔而繁华的街道和马路。

    迎面而来的鹅毛般的雪花,接二连三地打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肩头,然后又掉在了他的脚下。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进那无边无际的深夜里,走向那漫天飞舞的风雪中。

    也许是临近年关的原因吧,已是午夜时分,北京的大街小巷,却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大雪已经整整下了一天,此时这片土地上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在上面,时不时地还会发出一种嘎吱嘎吱清脆的声音。昏黄的路灯下,雪花轻盈飞舞地盘旋而下,然后一层一层的如同蚕丝棉被一般铺在地上,又如那颗冰冷的心一般,摔在地上,支离破碎。沿着雪地里延伸而去的一步步脚印,依稀还能看见陆敬安那孤单无助的背影。

    一直以来,无论是在陆敬安的脑海里,还是在他的睡梦中,都不止一次地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午后,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带着陆敬安、林轩、高仁、周思雨、刘琳一起大声朗读着徐志摩的那首诗: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全文完】

    2015年7月7日

    完稿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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