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腰上系一条印有金龙鱼油广告淡黄色围裙,听柳岩大声喊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锅铲,笑道:“你什么时候溜进屋的呀?”
“喂喂,我问你呢——作文!”
菊花明白了,淡淡地一笑:“写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柳岩从初中以来,数理化成绩很好,语文不行,最恼火的还是写作文,尽管老师在出题后讲了不不少,讲了不少,怎么立意,如何布局,都听进去了。可是,动起笔来,却不知如何是好。上星期,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我的老师》,也可以另取题目,只要是写老师就成。后天就要交卷了,不能再拖了。他在本子上写下“我的老师”、“记一位老师”,写了又划掉了。现在,他发现奶奶桌子上一个记事本,封面写有“王菊花”三个字,信手打开一看,首页上写着:《洁白的粉笔屑》。
他微微一笑,接着读下去——
“那洁白的粉笔之魂,从魏华老师的手上飘飘洒洒,落在她前额乌黑的头发上,落在藏青色的衣服上点缀出了梨花般的诗意。我想献上一支从心窝里流淌出来的粉笔屑之歌,向老师致意。
“有一回,魏老师擦黑板转过身来,同学们哄然笑了!原来她的鼻翼两侧抹了一点粉笔灰。她怔了一下,轻声说道:“请大家安静!”接着又开始了他的课程。下课了,她带着一身的白粉笔灰走了。有几个调皮同学得意地念起了课文:‘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树尖上……’此时,我却没有笑,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好像又看到鼻尖上那块圣洁的白灰,不,那是一枚精致的勋章啊!
“不知道有多少次,数学老师把自己刚学步的孩子锁在屋内,顾不上孩子的啼哭。下课了,她匆匆忙忙打开门,沙哑的嗓音喊着孩子的名乳,放下教本,抱起孩子,为他擦去小脸蛋上的泪痕。忽然,孩子的小手指着母亲脸上的粉笔灰,笑了:“脏,妈妈脏……”
“母子两都笑了,孩子的小脸上还闪烁着泪光。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
“天气真冷,室外雪花飘飘,教室内讲台上的“雪”也纷纷飘落。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魏老师带着满腔的激情用洪亮的声音为我们朗诵于谦的诗,我们被深深地感染了,轻声跟着读了起来……”
柳岩读的时候,菊花站在一边,脸红红的,还有一点小得意,读完之后,热烈地说道:“你这篇作文,借给我,好吗?”
菊花惊讶地说道:“什么,抄?一个高中生抄初中生的作文?其实我也写得不好,只是想起魏老师对我的种种好,又看到你这个题目,一通乱写……”
“哎呀呀,你就别谦虚了吧,写得这么精彩,还说是乱写,你只讲借我一下行吗?”
“这有什么借不借的,只要你不嫌弃,拿去吧!”菊花腼腆一笑,说道,“其实我写得也不算好,只是用心,一提起魏老师,我就很激动……”
“好啊,”柳岩几步蹦到菊花面前,拿起练习本,零距离接触时,脸上泛起坏笑,嘴唇周围一圈茸毛抖动,突然以极快的动作,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菊花躲闪不及,使劲推了他一下,柳岩在门口一溜烟消失了。
当然,柳岩不会将菊花的作文原封不动地搬到自己的作文本上,经过了一番价格整理,已经与原作有了很大的区别,有些则只做了小改动。比如说,魏老师改成了李老师。写实了自己所在的学校、班级。
这篇作文,李老师给了他在班上朗诵的奖励,打了高分。就是因为这篇作文的成功经验吧,柳岩渐渐地变得也喜欢写作文了,上作文课,老师将题目写在黑板上,他便动起了脑经,选材,布局,谋篇。作文成绩提高很快,得到了老师的肯定。
柳岩的变化,老师、同学都觉得有些奇怪,问他写作水平提高的原因,开始,他会调皮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课堂上,李老师要他发言,谈谈作文成绩提高的经验,半天没有开腔,脸涨得通红,明显的底气不足啊,本来,他完全可以照实说,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李老师家访,柳远志、刘月英了解家访的原因后,不觉笑了,两人同时往正在厨房洗碗菊花一指,说儿子作文成绩的提高与她有一定的关系。
菊花从厨房出来,系一条围裙,手拿布拖把,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朝老师微微一笑,往卫生间去了。柳远志简单地介绍了菊花的身世,李老师有些激动,她也有一个年纪与菊花差不多大小的女儿,是柳岩的同班同学,在家里除了写作业,就是玩游戏,看小人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也不干。
菊花第一次与自己仰慕已久的名校老师见面,而且是在思想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始还有些拘谨,不大敢说话,老师的慈祥很快便打消了她的顾虑。她大方地说出心里的感受:“李老师,一看见您我就想起了我们王家村小学的魏老师,您和她年纪、形象都很像……”
李老师笑道:“是吗,魏老师一定很出色哦,带出了你这么优秀的学生……”
她们聊得非常融洽,站在一边的柳岩笑嘻嘻的,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引来了阵阵笑声。
李老师今天的家访,目的是了解柳岩的学习情况,无意间竟然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解菊花上了。她鼓励菊花,坚持自学,她乐意指导,帮助,提供自学的教材。当即给了菊花一个电话号,称这是她家里的电话,晚上尽可以打,叮嘱她,学习中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她联系,还告诉了家庭住址,也可以在星期天去她的家里。
柳岩受到了影响,在一旁热烈地说道:“我也可以教你啊!”
他的话,引起了屋子里的笑声,刘月英伸出一根手指在儿子额头上轻轻地戳了一下,说道:“你教菊花?你教得了吗?自己认真一点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就算不错了!”
柳远志却表示赞成,他认为,儿子是自告奋勇的,他只有自己在学校学好了,才可以回来教菊花的。也即使说,要想当先生,必须先当好学生。在教的过程中自己的知识也就得到了巩固。
第二天上午,菊花干完所有的活之后,开始给父亲和魏老师写信,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奶奶在电视机旁斜靠在沙发上,发出一长一短、一高一低的鼾声,银屏上一片雪花。
菊花将柳岩给她的练习薄放在桌子上,然后拧开蓝色圆珠笔,写道:“爹: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身体好吗?你为何要将钱退回来?你还在生女儿的气吧?我现在按月有工资,给你钱是应该的,我是你女儿啊。如果再退回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魏老师对我的关心,像我亲娘,啊,现在我又遇到一位像魏老师那样的好老师,她是县一中的李老师,年纪模样都和魏老师像,是教语文的。我们第一次相见,李老师给我的印象非常亲切。她支持我自学,鼓励我坚持下去,三年后,说不定我还能考大学呢。爹,女儿希望你多多保重身体,表现好一些,我听说过了,表现好久可以减刑。那样,我们父女就可以早一天团聚了,你说是吗,爹……”
菊花写完给父亲的信,接着又给魏华写。这封信写得很长,详细地介绍了目前在柳家的情况,奶奶、柳远志、刘月英的情况逐个做了细述,重点讲了柳岩。还将那篇写老师的作文附在后面,以此表达对魏老师的感恩之情。
确定了菊花的自学计划之后,柳岩以此获得了每天回家吃晚饭的机会。这顿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他还得辅导菊花学习,教材是他学过了的高中一年一期的。语文不要他过问,菊花无师自通,数学就有点那度了,最恼火的还是化学,其次就是物理,许多内容需要在实验室完成。
柳岩很着急,菊花反而宽慰他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位作家,巴金、茅盾是我的偶像,我对数理化也不是感兴趣……”
“是吗?”柳岩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好办,我们学校图书馆有的是中外文学名著,你想看什么书,开一个单子,我立刻给你借来!”
“那好啊!说话算数!”
柳岩伸出一根指头,语气坚决:“拉钩——”
菊花脸红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算数就是,拉什么钩呀!”
这天傍晚柳岩回家,给菊花提了一布袋图书:巴金的《家春秋》,茅盾的《子夜》,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雨果的《悲惨世界》,司汤达的《红与黑》,马尔萨斯的《百年孤独》,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还有日本的村上春树……
菊花一下子傻眼了,这么多的世界名著,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一下子全都到了眼前,她充满喜悦得抚摸书籍,怀疑这是真实?她记起了高尔基的话:“我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见到面包……”
奶奶在一旁看着菊花笑道:“柳岩对柳燕都没有这么热情过,你才是他的亲姐姐呀!”
柳岩也不否认,很得意地看着菊花对图书的爱抚,还用大包大揽的口气说:“你读完了这些,我继续为你借!”。
饭桌上,菊花当着柳远志、刘月英夫妇的面,鼓起勇气说出一番话来:“柳叔,柳婶,奶奶,柳岩,谢谢你们全家对我的关怀爱护,把我当亲人,我一辈子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柳岩为了我学习,这样天天放学回家,很辛苦的,天晴还好,遇上下雨刮风就麻烦了。我很过意不去——”
柳岩打断菊花的话:“你这是哪里话啊,我们不是说话了的吗?”
菊花的态度诚恳:“你自己还要学习,我过意不去……我有一个要求……”
柳岩语气坚决:“我乐意呗!”
柳远志示意让菊花把话说完,刘月英点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奶奶也说:“是啊,这儿没有外人……”
这儿没有外人,看似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菊花突然泪水奔涌,喉头哽咽,说不出话话来。
“孩子,有啥话,跟奶奶说,”老太太招手将菊花换到自己身边,枯瘦的手指在她头上轻轻地摩挲。
柳远志夫妇也向菊花投来信任的目光,菊花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她多么想把满肚子的委屈向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倾诉啊。菊花却非常害怕,紧张,心跳加快,呼吸变粗,理智提醒她,千万说不得,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眼前这些“亲人”很可能立刻就陌生起来。他们眼里的好孩子,就会变成坏家伙,忤逆不孝,那样的话,即使不被赶走,还有脸面在这个家庭待下去吗?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泪珠在眼眶里滚动。
柳远志鼓励她说:“说吧,菊花。”
刘月英支持她说:“菊花,说吧。”
菊花竭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擦了一把眼泪,强装出一副笑:“真的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感激,我一个不幸的孤儿,来到城市,连方向都分不清楚,举目无亲,陷入了绝境的时候,遇到了胜似亲人的人……我只怕今生今世,无以为报——奶奶!柳叔,柳婶——”
柳岩鼓掌:“菊花姐,你在写诗啊!”
柳远志脸上泛起微笑,冲儿子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希望他别打岔,让菊花把话说完。
菊花的泪水抑制不住奔涌,在一张削瘦的脸上汪洋恣肆。
第二天傍晚,柳岩给菊花带来一个好消息,教育部文件规定,从明年起,高考分文理科分开。文科考生,不考物理化学;理科生,不考历史、地理。这对菊花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她完全可以通过自学参加高考了。
这个消息,令菊花又做高考梦了。
为了表示对菊花自学的支持,柳远志送她一台收录机,几盒英语教学磁带,她双手接过,连声“谢谢,谢谢!”
奶奶也替菊花高兴:“谢什么呢,这是应该的,你看柳岩那臭小子,你给他多贵重的礼物,都不说半个谢字——”
菊花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柳岩他——”
奶奶打断她的话:“柳岩怎么啦,你和不是一样,都是我的孙子吗?”
柳远志抚掌笑道:“奶奶说得好,你和柳岩,还有柳燕,都是奶奶的孙子,好孙子。娘,你说对吗?”
奶奶突然转向菊花板着脸:“你和柳燕、柳岩确实不一样!”
柳远志惊讶地看着他娘,不知道老太太说这话究竟是啥意思。
“他们做我的孙子,从娘肚子里拱出来就是;你和他们不同,菊花啊,你可以选择做,愿意做就做,不愿意的话就不做……”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远志长吁了一口气。
菊花不由得伏在奶奶的面前,动情地说:“我愿意做你的孙子,这辈子做,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答应吗,奶奶?”
柳远志见菊花与他娘这般亲热,非常欣慰,不由得联想到菊花刚来家里的情景,变化真是很大。那时候他娘腿脚不方便,需要侍候,还有结肠的毛病。服药注射,效果不是很好,在老人对此类药物过敏的情况下,小姑娘居然用手指插入肛门去掏,满屋子臭烘烘的。这样的活儿,即使是成年人,恐怕都难以做到。
菊花没有感觉奇怪,以前在家里,她就是这样照顾母亲的。她的鼻子也和其它人一样的嗅觉,开始做的时候也会恶心,做久了便习惯了,久而不闻其臭。病人解除痛苦之后的轻松,微笑,她很开心哦。
柳远志、刘月英夫妇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心里感到惭愧,当初不愿意让菊花留下,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担心菊花留在家里影响儿子的学习,多么自私,多么渺小!他们是成年人,为何总往坏处想呢,菊花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医院的治疗,再加上菊花的精心护理,老太太的伤病恢复得很快,往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都感到意外,这可是在年轻人都难以出现的情况。老太太很开心地对菊花一指:“我命好呀,有一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孙女儿!”
主治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老太太说如果是奇迹的话,这个奇迹是我孙女儿创造的;医生接着说,祝贺你老人家有一位这么好的孙女儿。老太太有些得意,突然吊嗓子来一段——
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
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医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老太太啊,简直像一个天真的老顽童,替老人扯了扯被子,说道:“奶奶,您的乐观使我想起了一句俗话,‘家有一老,胜似一宝!”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病室里装满了笑声,洋溢着欢乐、愉快。
菊花见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恢复正常了,自己是否应该主动一些提出离开,毕竟是别人家里,尽管待她如同亲人。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柳家三代四口都在的情况下,她鼓起勇气说出了离开的意思。
老太太一愣,筷子掉地下了,柳远志夫妇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们两口子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一齐说道:“菊花,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少付你的工资……”
菊花急了:“柳叔,柳婶,你们误会了,我是觉得既然奶奶好了,我、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把自学计划当儿戏,我不理你了!要走就走呗!”柳岩大声说道,的口气有些冲。
老太太冲孙儿吼一句:“你怎么这样讲话?!
菊花面对这一家子的“责备”,想起打从与魏老师在街上与柳远志相遇以来的往事,历历面前。在她的意识中,总以为城里人高高在上,看不起乡下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原来并不是这样。对她这个乡下的“孤儿”,满腔热诚,关爱呵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使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亲情,泪了。她喉头哽咽:“奶奶,柳叔柳婶,其实啊,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只是,再留下来,只水再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老太太说:“菊花,你有什么想法,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我是家里的老大——
菊花听奶奶说出“老大”,忍不住扑哧笑了,脸上闪着泪光。柳氏全家都松了一口气。她的笑,使全家人的心情都宽松了许多。
“如果你们把我当亲人的话,工资就不应该发了!”
柳岩大笑:“你真傻啊,和钱过不去,这样的好事为何没有落到我的头上呢?”
柳远志也笑:“原来是这个啊,那好办,我马上通知财务科,停发王菊花同志的工资!”
刘月英笑道:“柳总,这事还得报请县供销社审批,你越权了!”
“哈哈、哈——”
柳家居住的计件没有粉刷红砖屋子,被快乐的笑声填满。
有人敲门,柳岩抢先打开,门口出现一位40多岁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柳远志赶紧迎上前去,惊讶地说道:“啊,李大科长,稀客呀,我正要找你呢,你却送上门来,太好了!”
李成笑道:“我是受老同学魏华之托才来的。”
柳远志虚张声势地给了李成当胸一拳,诡秘地哈哈一笑:“你和魏华还有那层关系吗?”
李成还了柳远志一拳,显然,从柳远志的反应看,他使了一定的力气,大概是为这句不太合适的玩笑生气了,趁机给他一点颜色,不过,有碍于菊花就在面前,还是会注意一下影响。其实,菊花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根本不懂,也不会去关注这些。
柳远志身子晃了晃,李成看着菊花问道:“这位就是王菊花同学吧?魏华说她给我写了一封信,你好像是没有给我呀?”
菊花惊讶地问:“您就是教育局李科长吗?”
原来,魏华后来直接给李成写了一封信,信写得很长,详细地介绍了菊花的遭遇,希望老同学帮帮这位不幸的姑娘。但是,她在信里并没有提到王勇军,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这时候提的话,以前的种种努力不都白费劲了吗?王勇军、王菊花都是她最看着的学生,手板手背是没有区别的。
菊花不知道魏华老师曾经是县教育局成人教育科李成科长的初恋,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不可能知道魏老师的话在李成面前是有作用的。菊花是怕给人家添麻烦才没有去找李成的。魏华的对老同学的要求,不仅仅是帮菊花办理县一中文科班的插班手续,同时告诫他,还要保护王勇军,否则,菊花的付出便毫无意义。她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像命令式,这样,反而使李成感到亲切,魏华没有把他当外人。
魏华还希望在柳远志一家子面前,也不要吐半个字的真话。她不是不信任柳远志,而是担心菊花承受不了压力,对她的学习成才造成影响。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何时在柳家大白,把它交给时间吧,最好是永远藏在心里。其实,这样的大白,只会增加菊花的心理负担,王勇军的命运也很有可能会改写,没有任何意义。
李成瞥了魏华一眼,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角添了两道很深的鱼尾纹,鬓角,发现了几根白发,想起当年在师范读书时的甜蜜,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魏华的成绩在班上是最好的,人也长得漂亮,可谓才貌双全,是众多男生追逐的目标。柳远志是年纪的老大,和班主任同岁,就因为与魏华是好朋友,致使他的妻子刘月英还造成了误会。
他至今还有愧疚,本来魏华毕业分配有留城希望,为何偏要去农村。不能说与刘月英毫无关系。他和魏华条件相当的,也追求过魏华,其实,就因为刘月英的原因,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他退缩了,经人介绍认识了劳燕,并且很快便登记结婚了。
当然,时过境迁,时间能改变一切,正所谓物是人非,现在说这些没有半点实际意义了。但他还是偶尔回想起这些,男人啊,有几个不是这德性?
也许是鉴于有学生在面前吧,魏华的表现才会变得矜持,但看他的眼神,则复杂得多。
菊花对李成不断重复一句话:“感谢,谢谢李科长!”
李成斜睨了魏华一眼,然后才对菊花说:“你有什么事就到教育局找我吧,我的办公室在4楼——魏老师这么关心你,我应该重视呀!”
菊花重复“谢谢李科长!”
其实,菊花应该感谢的何止是李成一个人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